复兴文学 > 帝后为凰 > 第卅五章 易储事不休

第卅五章 易储事不休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张均枼睁眼时唯独见南絮伺候在榻前,可她也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她方才还在外头与朱厚照堆雪人,这会儿却是躺在软榻上。

    南絮见张均枼醒了,当即舒展了眉头,露出温婉笑容,言道:“娘娘醒了。”

    张均枼以为自己昏睡了片刻,可这会儿浑身轻松,毫无不适之感,哪像是生了病之人。她微微抬起身子,两手撑着软榻正想坐起身,南絮见势连忙近前将她扶起来。

    直至这会儿,张均枼方才觉得身上有些酸痛之感,她便问道:“本宫这是怎么了?”

    南絮见张均枼稍有不适,面色竟是略带欣喜,回道:“娘娘方才昏睡了片刻。”

    张均枼怔了怔,道:“天凉,本宫莫不是生了什么病?太医可曾来瞧过?”

    “娘娘这哪是生了什么病,”南絮说话间愈发欢喜,道:“您这分明是有喜了。”

    张均枼听言怔住,愣了许久方才道:“你说什么!”

    “娘娘有喜了。”

    南絮也知道张均枼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如今这般惊讶,倒也是应当的。

    “果真?!”

    南絮掩面微微噗笑,道:“奴婢岂会骗娘娘。”

    张均枼这便伸手抚着肚子,面色欣喜难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扶着软榻一边够着身子四下瞧了眼,随即问道:“陛下呢?本宫有喜,姑姑没有差人去知会陛下?”

    南絮闻言似乎有几分张皇,讪讪道:“知会了。”

    张均枼一愣,道:“陛下没过来?”

    “陛下来过,只是又走了。”

    张均枼果然有些许不悦。冷下脸问道:“为何走?”

    “兴王回朝,正巧进宫来面见陛下。”

    张均枼原本颇是愠怒,却终究忍了怒火,黯然未语。

    原来在他心里,她始终及不上朱祐杬,他说她比江山重要,所以朱祐杬才是远远高于一切的那个人。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果然如此……

    朱祐杬进宫觐见,朱佑樘这个当哥哥的,自是要去同他见上一面。他便在乾清宫简单设了接风宴。

    宴上二人皆没有贪杯,亦是各怀心思,朱祐杬虽海量,却也怕酒后吐真言。朱佑樘虽一向疼这个弟弟,而今对他多少也有些疑心。

    “老四此去黄河治水。可有何趣事?”

    朱祐杬听言放下手中酒盅,道:“臣弟此去黄河,日日夜夜与黄河水相伴,若说趣事。那便是吃了一肚子的泥沙。”

    “哦?”闻言朱佑樘噗笑,道:“那这泥沙味道如何?”

    “真真是人间美味,皇兄想是尝不到了。”朱祐杬亦是噗笑着迎合。

    朱佑樘执起酒盅,送至嘴边。微微抿了一口,道:“黄河水势凶险,朕听闻老四带人筑堤坝时险些出了滑子,可是真的?”

    说起来朱祐杬对朱佑樘,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是以他即便是险些丢了命,也不愿差人知会朱佑樘,他讪讪一笑,道:“不过都是些传言罢了,皇兄岂能信之。”

    朱佑樘点点头,道:“嗯,传言确实不可信。”

    听朱佑樘此言,朱祐杬察觉异常,他总觉得朱佑樘这话里,似乎另有深意,像是喻指前些日子朝中盛传朱厚照身世的谣言一般。

    朱祐杬尚未言语,他身侧跟着的小太监却嘟嘟囔囔道:“王爷心系天下,几次死里逃生……”

    这心系天下,可不能用来说朱祐杬,这朱祐杬也知道避讳,不等那小太监说罢,连忙打断,道:“瞎说!”

    朱佑樘已是听得清清楚楚,惊道:“果真?”

    “皇兄莫听他胡言乱语,”朱祐杬解释道:“臣弟几次死里逃生,全是托了皇兄鸿福。”

    朱佑樘心中既是悻悻,又是芥蒂,道:“难为你了。”

    “皇兄这是什么话,”朱祐杬忙道:“臣弟吃着百姓缴纳的口粮,就当为百姓谋福祉。”

    朱佑樘听言不甚宽慰,开口接话道:“你皇嫂……你皇嫂托朕给你求了个平安符。”

    想这朱佑樘欲言又止,却言说张均枼给朱祐杬求平安符一事,朱祐杬自是不信,张均枼恨不得噬他骨,喝他血,又怎会为他求平安符。

    至于那所谓的平安符,或是朱佑樘随口胡诌,或是他为他求的。

    想来朱佑樘原本是想同朱祐杬说张均枼已有孕一事,可他转念想了一想,如今朱祐杬尚没有清白,他自是要以此来试探一番。

    想当初朱祐杬尚在京城时,朝中几乎每日都有人上奏易储,可朱祐杬一走,朝中立马风平浪静,这已是稀奇之事。

    若说这只是巧合,此等琐事,朱佑樘倒是无需在意。

    可他再一想,朝中六部,刑部尚书彭韶、工部尚书刘璋、礼部尚书倪岳、户部左侍郎周经、户部右侍郎侣锺,加上一个中城兵马指挥使蒋斆,和一个西城军主将仇驷,这些人在那段时日里,几乎每回上疏都劝谏明查朱厚照身世,且似乎每隔几日上朝时便轮流提及此事。

    他们虽只是劝谏查朱厚照的身世,可字里行间亦或是言语间总是有意无意提起易储之事。想如今他只有朱厚照一个子嗣,倘使朱厚照被废,那下一个极有可能被封为储君的,便是朱祐杬。

    如此一来,朱祐杬便是愈发叫他怀疑,那彭韶几人时时诋毁朱厚照,莫不是朱祐杬与他们早有勾结!

    而今朱佑樘确是清醒了脑子,想他起先因为彭韶的缘故,对朱祐杬仅是有一丝疑心,却因他是他最亲近的四弟,疑心总归只是疑心,也不至于到了怀疑的地步。如今莫说是疑心,就是怀疑也远远不止。

    朱祐杬面色镇定如初。笑道:“皇嫂真是有心了,还请皇兄,替臣弟谢过皇嫂。”

    “好,”朱佑樘微微点头。

    朱祐杬作势四下扫了眼,道:“诶,对了,说起皇嫂。今日为何没见她过来?臣弟可知道。皇兄与皇嫂素日里都是如胶似漆,今日何故没有黏着?”

    听言朱佑樘淡淡笑出了声,执起酒盅抿了一口。道:“在带孩子,抽不出身。”

    二人就此又把酒畅谈了一番,直至天黑时方才离席。

    朱佑樘再回到坤宁宫时,张均枼早已歇下。他经一番洗漱,自是习惯性的睡在张均枼身侧。他本以为张均枼已熟睡,彼时却见张均枼回过身来,他便问道:“枼儿还没睡?”

    张均枼并未言答,当只是抬手缠着他的腰身。又微微挪了挪身子,紧紧贴着他。

    朱佑樘便也顺势将她揽着,想来张均枼这么些年早已习惯枕着他的手臂入睡。

    “陛下。”张均枼抬眸凝着他,笑道:“臣妾有喜了。”

    朱佑樘点点头。道:“我知道啊。”

    张均枼佯装一愣,道:“陛下怎会知道。”

    朱佑樘说笑道:“你腹中皇儿告诉我的。”

    “臣妾还以为陛下不知道。”

    “我若是不知道那还得了,你肚子里那个可是我的孩子。”

    张均枼似随口道:“今儿一整日都没见着陛下过来,臣妾才以为陛下不知道。”

    朱佑樘这才听出了她的意思,于是回首道:“枼儿在怪我?”

    张均枼抿唇垂眸,避过他的目光,佯作悻悻,言道:“没有。”

    朱佑樘自是察觉她的异常,他便亦是侧过身,面对着张均枼,解释道:“今日老四回京,我去给他接风洗尘。”

    张均枼望着他,黛眉微微皱着,言道:“臣妾真的没有生气。”

    朱佑樘抬手轻轻推她躺平了身子,道:“枼儿有孕在身,莫再侧着睡。”

    “陛下又虚了,”张均枼虽已躺平,却也不忘侧首望着朱佑樘,朱佑樘闻言又将她的脸端平,道:“我可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咱们的皇儿。”

    张均枼又侧首,问道:“臣妾重要还是皇儿重要?”

    朱佑樘便又将她的脸推过去,道:“都重要。”

    怎奈何张均枼又偏过头来,道:“二选一。”

    朱佑樘终于不再碰她,思虑了一番,方才道:“枼儿重要。”

    说罢朱佑樘原以为张均枼定是不甚欢喜,岂料她却是不悦,道:“那皇儿呢!皇儿不重要么!”

    朱佑樘连忙道:“皇儿也重要。”

    “那臣妾呢?”张均枼竟是没完没了了。

    朱佑樘道:“枼儿自然重要。”

    “那是臣妾更重要还是皇儿更重要?”

    朱佑樘这回倒是放聪明了些,道:“皇儿重要,枼儿更重要。”

    这果真就是张均枼想要的。

    张均枼这才回过头去,闭目道:“臣妾乏了。”

    朱佑樘见她睡了,方才转身歇息。

    翌日早朝,朱祐杬自是如期而至,他既是已回京,自是要上朝。

    说起来,朱祐杬本已察觉朱佑樘对他起了疑心,却仍不知悔改,早朝时非得往他枪口上撞,因为他知道,朱厚照若是被废,能当储君之人,唯有他一个。

    是以他一直肆无忌惮。

    依旧是早朝将毕,朱佑樘正要退朝之时,工部尚书刘璋出列,跪地禀道:“陛下,老臣有一事要议。”

    这工部尚书刘璋许是朱祐杬的人,这朱佑樘自是清楚的,是以他便也大致猜到了刘璋有何事要禀,无非就是朱厚照的身世。

    “刘卿有何事要议,说吧,”此回他倒是没有出言呵斥他,反而是容他启奏,因他早已想好了对策,更要借此机会,告诉众朝臣张均枼已有身孕,叫他们打消了扶持朱祐杬为储君的念头。

    见朱佑樘如此心平气和的,刘璋竟是有几分惊诧,暗暗朝朱祐杬望去,彼时朱祐杬亦是望着他,见他看过来,便给他使了个眼色。刘璋方才禀道:“陛下,黄河水势凶险,老臣几次听闻兴王赴黄河治水,曾多次死里逃生,老臣以为,兴王治水,有功于社稷,而太子实为李朝人的血脉,陛下应当废立太子,而拥兴王为储君。”

    见势朱祐杬紧跟着推辞,道:“刘尚书过奖了,只是本王无功无德,实在愧不敢当。说起储君,而今已有太子,何况皇兄皇嫂尚且年轻气盛,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本王,刘尚书可莫再说这等荒唐之言了。”

    朱佑樘听刘璋所言并无愠怒之色,反而是冷冷笑了一声,问道:“太子是李朝人的血脉,刘卿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此事民间多有传言,宫中也曾有人兴谈,只怕是不得不信,”刘璋道。

    “此为谣传,原本便不可信以为真,刘卿说宫中也有谣传,朕都不曾听到过风声,何况刘卿一个外臣,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刘璋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便低下头去,又暗暗望向朱祐杬,朱祐杬蹙眉紧绷着脸,连忙又给他使了个眼色,刘璋抬头道:“老臣恳请陛下废太子,立兴王为储君!”

    朱佑樘并未言语,这刘璋方才说罢,后头又有几个官职偏低的小臣站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地道:“微臣恳请陛下废太子,立兴王为储君!”

    见此情形,朝中一众阁老纷纷出列反对,言此事不妥,而后户部尚书徐琼,兵部尚书马文升等亦是反驳,虽未明说朱厚照的的确确就是张均枼所出,却也直言他是嫡长子,理应封储。

    众人如此争执辩论,哪知朱佑樘依旧沉着冷静,竟是不怨也不怒,单只是微微一笑,言道:“老四此回确是有功于社稷。只是太子是朕的长子,又是皇后嫡出,如今他尚且年幼,性子温顺,从无过错,实在无由废黜,更何况而今皇后已有孕,即便废了太子,这储君之位,也轮不到旁支。”

    朱佑樘语出果真惊人,莫说是朱祐杬脸色已是大便,就是刘璋一众亦是怔忡。如今张均枼已有孕,即便朱厚照因那些荒唐之由被废,那朱祐杬也断不可能被立为皇太弟。

    他们已是冒险跟随朱祐杬打拼了近一年之久,莫不是要就此输得个一败涂地!

    众臣霎时间议论纷纷,朱祐杬就势连忙出列,捧着象牙笏道:“皇兄所言极是,皇嫂已有孕,即便废了太子,也不应由臣弟当储君。”

    朱佑樘闻言微微点头,站起了身,垂眸睥睨众人,略略思量了一番,方才言道:“退朝吧。”

    话音方落,众臣旋即住嘴,纷纷回过身来,面朝着朱佑樘,齐刷刷跪地,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