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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078这个昏君啊,真是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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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大人,查一查吧,仔细着点。”

    孔一鸣知道他是让自己去查秦小鱼,可一个太监有什么好查的?即便这小太监将来飞黄腾达,顶多也就成为宫中红透半边天的大太监,但太监无论大小,也终究是个无法传宗接代的废人而已,难不成还能误事不成?

    秦小鱼出了尚书府,便雇了一辆马车,朝着城东方向去了。

    “老李头,麻烦你快一些。”秦小鱼撩开帘子,对那马夫说道。

    老李头持着僵绳,马鞭用力抽了棕黑色老马一下,也不见得马儿跑快一些,他只好对秦小鱼说,“官人,不是我不想快,是这马儿跑得慢。今个儿店里生意好,好马都被雇出去了,你啊,是来得晚了。砦”

    秦小鱼叹了一口气,那还能怎么办,这会儿回头再找间马厩换马也是来不及了,便只能这么将就着了。

    “得了,得了。早知我便雇一头驴子了。鳏”

    说罢,她便放下帘子,进了马车,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就着茶水啃起热腾腾的大包子。

    这一赶,便是一天,眼见天都黑了,才赶到了城东山脚下的万善村。

    村路弯曲窄小,马车无法进去,到路口便停下来,秦小鱼跳下马车,车厢里是她给干娘准备的礼物,靠她一个人也弄不进去啊。

    “你帮我把马车厢里的东西搬进去,我再多付你一两银子,可好?”

    有钱拿,哪能不好?不过就是搬些东西进村而已,老李头憨笑道,“好咧。”

    老李头上了些年纪,但常做农活,体格强壮,力气可不小,三两下就将车厢里的那几袋子油盐米面,还有两坛子高粱酒给搬下来,往肩上一扛,轻轻松松便进了村去。

    这村路不好走,天色越发沉黑,借着月光取道,还是有些不好走,秦小鱼便取了火折子,擦亮了往前走。

    “官人,你买了这么多吃的用的,可是回乡看望亲戚?”

    这一路寂寞,只听得村路两旁蟋蟀热闹的虫鸣声,又加上黑漆漆的,老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找些话题解解闷。

    “来看我娘,有一阵子没回来了。”

    秦小鱼来万善村还是三年前的事了,那年她才13岁,是随着母亲采药一起来到这的,她还记得那个药香四溢的小医馆,却被村中那个叫做雷石的恶霸一把火给烧了。

    走了一刻钟的路程,左拐右拐的,才到了一所小茅屋檐下,“便是这了,你先去马车那里等我,我与我娘聊一会便回去,不会耽搁。”

    老李头楞了下,这官人还真是怪,这夜路难走,结伴回去不是很好,也不请他进去喝杯水,藏着掖着似得,但这小官人是东家,他也只能唯命是从,点了点头,将东西放在门口,说道,“这路难走,官人你回时可小心着点。”

    毕竟待会要跟干娘说的话十分重要,更是关乎她的性命,不能教外人听到。

    看着老李头身影消失,她提了提手中棉袄褥子,敲了敲门,没一会儿,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出来开门,微微打量着门口的秦小鱼,只瞧着有几分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是谁?

    “小伙子,你找谁?”

    认了这个干娘后,她每年过年前来探望一次,离上次来已有半年之久了,再次见到赵大娘,她激动一下子眼泪涌了出来,她摘下太监帽,和着棉袄将眼前妇人抱紧,“阿娘,我是锦儿,小锦儿。我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来看您来了。”

    赵大娘为之一怔,这人真的是锦儿吗?锦儿可比她长得美多了,但她的声音却是与小锦儿像的很啊,而且知道自己最爱吃桂花糕,她转眼一想,许是锦儿家出事了。

    “小锦儿,你可是出什么事了,打扮成这个样子来看干娘?还有,你娘亲呢?”

    秦小鱼望了望身后,确定身后没人,便将礼品抬进了屋里,“阿娘,说来话长,我们进去说。”

    关上门后,秦小鱼长话短说,将她这段日子所遭遇的事情,还有娘亲失踪之事,全部与赵大娘说了。

    这么好的母女竟遇上这么大的困难,真是苍天没眼啊,好人多灾,恶人逍遥,赵大娘感叹一声,“当初阿娘我家逢巨变,遭恶霸欺凌,差点家破人亡,多亏你们母女帮忙,才挺了过去。反正你大哥虎子前几个月就出远门拜师学艺去了,若是有人来寻问,我便说你是我的儿,更何况这穷乡僻壤的,也没几户人家,容易瞒。你便安安心心在宫中当差,等到有了时机早些脱身便是。你一个女儿家扮个小太监总归不易。”

    秦小鱼知道这次去了趟尚书府后,她的身份就很容易暴露,会累及整个夏府,就算现在不暴露,她也要未雨绸缪,她已是行走在刀锋浪尖,她不允许自己出一点意外,她必须留着性命回去见爹娘。

    与赵大娘再说了几句,便抽身离开,她得赶在宫门关上之前回去,她只跟王爷告了一天的假,说是回来探望家中老母的。

    沿着原路回去,走到路口,却发现老李头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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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夜风吹过,山中泥土气息中混杂着一丝血腥气,她将手中火折子用力一握,再往马车前靠近几步,隐约看到地上有些新鲜血迹,只怕老李头是遇害了?

    这荒村野地的,莫不是遇上了盗匪?

    不对,这老李头也不像是有钱人,这马车也是破旧,又是一匹老马,那些盗匪能图什么?

    突然,草丛中有了动静,刀剑被月光折射后反过一道森冷白光,她心道不好,这些人要对付她的。

    她赶忙扔了火折子,当机立断跳上马车,拉起僵绳,调转车头,便往山上跑去。

    若往村里跑,只怕连累阿娘,若朝原路返回,只怕还有设伏,现在只有往山上跑,她记得山上有座法华寺,人多的地方在,这些歹人也不敢动手。

    “不好,秦小鱼要跑了,我们快追。”

    她用力在老马身上抽了一鞭子,只是这老马却是不肯跑僵在原地,眼见那些黑衣人手中银光闪闪的剑直指她而来,她吓得双腿发颤,她拍了拍马屁股,只得对它道,“马儿,被那些贼人逮了,不止我没命,只怕你也要被宰了吃了。我求求你快些跑吧。”

    这马似有灵性,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昂头嘶鸣一声,马蹄飞踏,直往山上奔。

    她一边驾马,一边扭头看,那些黑衣人忙从树后牵出了马,追了过来,看来这些人是跟着她从长安城到这里的,究竟会是谁的人?

    这会儿没工夫想,逃命要紧。

    只是这匹马再有灵性,也是一副老骨头,再加上又拖着个两轱辘的车厢,跟黑衣人的那些年轻力壮的马儿没法比。

    眼看就要被追上,而前面转弯处的路口也窄了些,难道她今日就要命丧荒野了?

    她心中沮丧,但仍不放弃,挥着手中鞭子,用力抽在马儿身上,“驾。驾。”

    “你再挣扎也是死路一条。秦小鱼,你还是老实投降吧,兴许我能给你一剑,让你死个痛快。”

    身后黑衣人头子在马上冲她喝道,声音里带着戏谑,就像她是猎物,他们是猎手,要将这场追捕猎杀游戏玩个尽兴。

    老子若是乖乖去送死,老子是傻叉。

    就在这时,前面转弯处冲出一辆马车,她与对面那个马夫一起及时拉住僵绳,才没让两辆马车相撞。

    两匹马“嘶”得长鸣一声,划破夜空,在这静默的深山里尤其惊怂。

    稳住马车后,身后那些黑衣人也停了下来,又是一声厉喝,“秦小鱼,老子看你还怎么逃?”

    是啊,前面这辆马车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真是无处可逃了。

    对面那辆马车上的车夫长了一张包公似的冷黑脸孔,表情就像吴侍长一样的冷肃,他回头恭敬问道,“主子,可有碍?”

    黑衣人已下马朝她逼近,带着泠然杀气,秦小鱼死死皱着眉,抱着一颗不屈服的心,亦是飞快跳下了马车,步步后退。

    斜眼扫到对面那辆马车,马车角落与王爷的马车一样都挂着精致青铜宫铃,顶盖是赤炎红色,十分张扬华贵,就单说这匹骏马就是能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这并不是一般人的马车。

    她眼珠子一动,便朝那辆马车快跑而去,谁知还没接近那辆马车,那马夫一柄软剑从腰间迅猛抽出,对她冷吼,“站住!”

    真是前有饿狼后有猛虎啊,秦小鱼心有感知,这马车中的主人与她的仇家一样,都不是好惹的。

    秦小鱼只能站住,不敢往前再动一步,她知道,若是她再动一步,那马夫就会从车上跃起,一剑封喉,让她血溅当场。

    不过这让她更加确信,马车中的人既然不是一般人,那就有足够的实力救下她。

    “在下秦小鱼,是燕王爷府里的奴才,不幸遇上这帮强盗,要取我性命。车里头好心的老爷,还请您看在王爷的面上救我一命。事后,我必当重金酬谢您的救命之恩。”

    秦小鱼看着对面马车,颤巍巍地说道,她亮出燕王爷的名头,只希望这人与王爷有些交情,能救下她。

    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指掀开帘子,从车中缓缓探出,朝她勾了一勾。

    她万般欣喜,这是让她过去的意思,看来燕王爷的名头还是挺有用的。

    那马夫却有些不高兴,侧了侧脸,哼唧一声,“主子……”

    秦小鱼的小短腿跑得贼快,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到马车前,身后的那些黑衣人却不满了,嗖的一声,一柄银剑朝她扔来,那马夫如此好的功夫也不替她隔开那把剑,幸好她还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一个侧身,避开了那病直插而来的剑,那把剑钉入了马车上,秦小鱼看着眼前那把微微晃动的剑,心想,若是被插中,岂不是要当场丧命了?

    她心有余悸,蹙眉看向那个扔剑的黑衣人头目,那人只道,“若是你们非得救这个小太监,那便是与我们‘天一帮’过不去。与我们‘天一帮’过不去的只有死路一条。”

    ‘天一帮’是现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帮派,专门帮人除

    掉眼中钉,她到底是招惹了谁啊?居然派出这么厉害的杀手帮派才除掉自己?

    见得那黑脸马夫拧了拧眉头,想必这个“天一帮”不好惹的吧。

    若是车中那位主子改变了主意,那么她就必死无疑了啊。

    秦小鱼站住车帘外,焦急说道,“老爷,我可是燕王爷最得力的奴才。我主子又是皇上最为器重的皇弟,您此次救下我,只要王爷一句话,您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又何须怕一个江湖帮派呢?”

    帘内传来男子清润醇厚笑声,“我还偏生是个喜欢走死路的。”

    那声音带着久违的熟悉感,正在秦小鱼猜想马车主人究竟是谁之时,眼前那金丝帘子被缓缓掀开,里头探出一人,一阵沉檀古香飘袭而来,令秦小鱼心神一荡,一张熟稔而温俊的脸孔闯入眼帘,登时惊得秦小鱼瞪大双眼,步子亦下意识得微微往后退了下。

    这人微微探过身子,衣袂随风一扬,他便从马车上轻巧落于地上,溅起一圈尘土,沾上了他衣摆锦靴,他往下一瞟,眉峰微敛了下,似怪这尘土脏了他的身。

    秦小鱼知道这人素来喜净,捏着袖子欲蹲下为他拭鞋,他却募得扶住她双臂,秦小鱼不由得浑身绷住,“皇……皇……”

    他一抬手,梅花折扇猛地合上,往她嘴上轻轻一点,示意她莫说下去,别暴露了他的身份。

    秦小鱼颔首,他却仍紧握着她手臂,没有放开的意思,一时间她眼神无处安放,只得往下瞅,心里亦是着急地在想,皇上,你倒是松开我啊。

    他一双凤眼微微眯起,似含桃花般的笑意,“怎么,你有见过我这般风流倜傥年轻英俊的老爷?”

    回想起刚才她称呼他为老爷,她颇尴尬,只小声道,“不知者无罪,还望爷饶了奴才。”

    “才几日不见,你似又耐看了些。”

    他淡淡说了一句,便握着她臂将她拉到身后,那样子就像不管发生什么,这男子都会护她周全一般,她心上一沉,再抬眼朝他看去,只觉这男子风姿朗朗,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竟还有人为了一个区区小太监不要命的?”黑衣人头目蒙着面,露出一双凶狠的眼,杀意毕露,一挥手,“既然你们不要命,那别怪我们天一帮不客气了。兄弟们,上,一个不留。”

    黑衣人举着刀剑齐冲而来,杀气凛凛,惊得林间鸟雀四处乱飞,那黑脸马夫从马车上将手中软剑用力一握,一跃而起,如箭般冲了出去,与那些黑衣人交战一团。

    那七八个蒙面黑衣人个个彪悍,秦小鱼自问自己有些三脚猫功夫,但功夫底子不厚,对付像大娘大姐那样的还行,但对付这些绿林杀手只怕是以卵击石。

    而皇上连骑射都不行,文弱得很,只怕武功还不如她?

    单凭一个武艺高强的马夫,要保护他们两人也是够呛的吧?

    秦小鱼心下一横,从慕容肆身后走了出来,“爷,你还是走吧,莫要顾小的了,小的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若是连累了爷,连累了天下苍生,那我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弥补的。”

    不管她有多么想努力得活着,但是若是牵累了皇上,皇上是一国之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本不安宁的大宁王朝将陷入一场腥风血雨的权位斗争中,届时敌国入侵,受苦的只有是天下百姓而已。

    她娘常教导她,三皇五帝,千秋百代,万事以民为先,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慕容肆轻轻一掀眼皮,微微一笑,“你这油腔滑嘴的小奴,竟能说出这番大道理?”

    说罢,便将她整个抱起,送入马车之中,“你便安安心心待这里,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这人不以“朕”自居之时,倒是谦温如玉,优雅入画,对她一个小小奴才,都如此以命保全,她心中怎不感激?

    他将自己推进车厢,帘子落下,她的心却攒成一团,小心翼翼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瞧去,只见他与那个黑脸车夫与七八黑衣人战在一起。

    她看去,刀光剑影里,他夺了对面黑衣人的剑,拼命厮杀。

    秦小鱼的唇又是一抿,想不到慕容肆的剑法精妙,竟也不输那些江湖中人,她回想起前几日他还说自己骑射不行,是先皇几个儿子中最差的,这个昏君啊,真是深藏不露,难怪这名不见经传的太后养子能挤下太后亲子,坐上皇帝之位。

    黑衣人没料到这文质彬彬的公子哥竟也如此好的武艺,但毕竟是一等一的杀手,仗着人多势众,生生将他们气势压下。

    没一会儿,又闻马蹄声,从山下小路疾驰而来,秦小鱼想,这三个杀手只怕是在山下之路设埋伏的,见伙伴还没出现,便寻着马蹄印往山上赶来了。

    这又多了三个人,慕容肆他们两个虽杀了好几个人,费了好些体力,但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那黑脸马夫,急着道,“主子,你先带那太监离开,这里有我足矣。”这马夫挥剑,往僵绳上用力一挥,马匹与车厢之间的

    僵绳被砍断。

    她正思忖着该如何是好,只见这时一记闪闪白光,要从慕容肆身后劈来。

    她心下一悚,不顾其他,跳下车,推开了慕容肆,挺身奋力与那人拼斗,只是纵然她有些小功夫,但怎么也无法那些高手匹敌,她从宝葫芦里扔出独门暗器火龙蜘蛛,但那黑衣杀手招式凌厉,一剑将她的蜘蛛劈成两半,朝她砍来,她避之不及,一下手臂上就被对方砍了一刀。

    痛恻入骨,她低呼一声,望向手臂,已是满是鲜血。

    怎么受伤的总是她的左臂,上次被蜡烛台的刺伤才好了一些,这一次又……

    下一刻,肩上一重,便被人用力揽入怀里。

    慕容肆一挥剑,剑法如虹,一剑划破刚刚将她砍伤的那个杀手喉咙,血如柱,喷薄而出,那个杀手也猝然倒地。

    除去浓郁刺鼻血腥味外,还有淡淡暖沉屑香,一抬头,他俊毅的脸就撞进她瞳孔里,如削的眉,飞凤般的眸中,目光如炬,盯了一眼她臂上血口,眉头一锁,又随口笑问,“秦小鱼,你真只是个太监么?怎总令人刮目相看?”

    是夸她勇敢吗?

    她不知是该笑还是哭,她其实并没他想象的勇敢,她只是不想现下唯一的靠山的死了,她太清楚,如果慕容肆死了,她今日也是活不成了。

    “奴才是衷心无惧。”

    她说话时,一双眼眸睁大,说得倒真是大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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