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倾砚 > 第176章 吃醋

第176章 吃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漠南女王的邀请,宇文睿没有理由拒绝。

    侍女斟满酒,即被金凰儿挥退。

    “这是漠南的好酒,上一次你受着伤,没机会品尝。”

    “那这一遭朕有口福了?”宇文睿笑笑,遂饮了一大口。

    “果然好滋味,够醇!亦够烈!”

    金凰儿凝着她泛上酒晕的面颊,忙道:“慢些喝,这酒劲儿大。”

    宇文睿展颜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漠南人义气豪爽,酿的酒也烈性。”

    “你喜欢便好。”金凰儿黯然垂眸。

    宇文睿并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目光扫过室内的布置,歉然道:“住在这里,委屈你了。”

    一城太守的居室怎能同漠南女王的居室相提并论?

    “哪里委屈?堂堂大周天子不也住在这里吗?”

    宇文睿闻言,讪笑道:“莫取笑朕。漠南是我大周的盟友,助我大周围击北郑,怎可慢待了你?”

    金凰儿已经自斟自饮了几杯,苦笑道:“阿睿,你我之间,可以不说这些客套话吗?”

    宇文睿微怔。

    “阿睿,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清楚得很——你,是大周天子,是我的主君;我,名为漠南女王,实则只是依附你的部族的一个头领而已。”金凰儿越发的透出哀戚来。

    “凰儿,朕从未看轻过你,朕始终当你是朋友……”

    “听我说!”金凰儿抬手,不让宇文睿继续说下去。

    “好,你说。”

    深吸一口气,金凰儿续道:“阿睿,你从未看轻过我,这个我知。可是,呵,你真心当我是朋友吗?”

    “那是自然。”

    “不是的,”金凰儿摇摇头,“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是自称‘朕’。”

    “凰儿,朕是大周皇帝,自称为‘朕’既是合于礼法,又是身为天子的应有之义啊!”

    “你对她就不是!我听到过,她叫你的小名儿,你与她你我相称,哪有什么‘朕’不‘朕’的!”

    宇文睿乍听得糊涂,旋即明白金凰儿所说的“她”乃是景砚。

    真是醉了。宇文睿无奈地看着她,她怎么能同砚儿相比呢?

    “太后是抚养朕长大的人啊!私底下自然该亲近些。”

    “难道你我此刻不是在‘私底下’?”金凰儿诘道。

    宇文睿被噎住。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姑娘今日是怎么了,明明那么豁达豪爽的性子,为什么偏偏要抠这些细碎的字眼儿。

    醉了,一定是醉了。

    谁会跟一个喝醉了人一般计较呢?

    金凰儿喃喃地又续道:“你对我还是很好的,今日在城外,若不是你为我解围……”

    早间,宇文睿与景砚到了威远城外,君臣相见,不防金凰儿冲了出来迎接宇文睿。二人未来得及多说几句,即被景砚打断。

    彼时诡异的氛围,宇文睿还记忆犹新——

    砚儿板着脸,要凰儿对自己行大礼。若非自己说“大周与漠南同甘苦共患难,大敌当前,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吧”,恐怕凰儿还真要当场难堪了。砚儿当时虽然嘴上并没计较,脸上的表情却寒冰冰的,险些将宇文睿冻透。

    想及此,宇文睿尴尬道:“称不上解围,你是漠南之长,又对我大周有恩,何必在意那些君臣俗礼?”

    漠南酒烈,金凰儿喝了不少,头有些晕乎乎的,听她言语中透出的情谊,心里很是受用,可宇文睿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变了表情。

    “太后素来循礼,两邦为盟,又当着群臣的面,她多少也要摆出些天家风范来,凰儿你莫怪。”

    莫怪?如何莫怪?你这样拉偏架,还让我莫怪吗?

    金凰儿气白了小脸儿。

    谁近谁远,此时瞧得清清楚楚。那景砚明摆着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放在阿睿的口中,就成了顾全大局了?这天下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金凰儿豁然起身,怒瞪着宇文睿:“在你心中,是不是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宇文睿拧紧眉毛,看着她。

    “我如何忘了?为了她,你连命都可以不要……”金凰儿越说越难过,猛地抹去脸颊上的泪水,“阿睿,那时候你流了好多的血,我……我瞧着都心疼!”

    宇文睿动容,极想轻拍她肩膀安慰她。

    金凰儿却突地扑进她的怀里,宇文睿愕然。

    “凰……凰儿?”这是什么状况?

    金凰儿抵着她的肩头,喃道:“我早该赶来的,不然你也不至又伤成这般……”

    “这不好好的吗?”

    金凰儿从她怀中仰起脸,盈盈水眸望着她,“我被族中事绊住了……”

    “你掌管着整个漠南,事务繁忙也是有的。”宇文睿表示理解。

    “你不知道的,”金凰儿痛苦地摇头,“阿睿,我快二十岁了。在你们大周,像我这样的年纪,都已经做母亲了吧?”

    “我父王只姐姐和我两个女儿,姐姐过世,我若再无后,漠南王的尊号就要由别的部族承继,阿拉坦氏的辉煌就要毁在我这一代了!”

    宇文睿胸口一滞,她想到了吉祥就是漠南长郡主所出。

    “不!阿睿,我不会同你抢吉祥!”金凰儿止住宇文睿要出口的话,“让吉祥认祖归宗,是姐姐的心愿,我自己受再大的委屈,也要替她完成。”

    “那你……”

    金凰儿重又窝回宇文睿的怀抱,宇文睿没忍心推开她。身为朋友,该当在此时此刻给她支撑。

    “我对族中的长辈说,等帮你夺下北郑,就遵从他们的安排,尚他们中意的才俊为王夫。”

    “再优秀的男人,不是你所爱……你当真愿意吗?”宇文睿替她不甘。

    “那不重要了,阿睿,那根本就不重要了。”金凰儿捧着她的脸,目光幽深地能洞|入她的灵魂之中。

    宇文睿被她看得心尖酸软,她有些明白了什么,却还有一丝迷茫。

    金凰儿长叹一声,“阿睿,我担心的是你。”

    “我?”

    “嗯。大周比漠南更重礼法,她……她是你的嫂嫂,你们……你们在一处……会很难……”

    “你醉了!”宇文睿截住她的话头儿,此时此地,她实不愿被金凰儿看穿她与景砚的情。

    “阿睿,我没醉!”金凰儿惊惶地扯住宇文睿的衣袖,生怕她就这样推开自己,转身离去。

    “普天之下,并非只有她一个女子……阿睿你听我说!你若喜欢女子,我可以……我可以帮你……”金凰儿语无伦次。

    “你疯了!”宇文睿像被刺痛一般推开了她。

    金凰儿软弱无力地瘫倒在地,没了声音。

    迟疑了一瞬,宇文睿还是决定扶她起来,即使是作为朋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躺在冰凉的地上,就这么醉过去了。

    醉倒的金凰儿自有侍女去照料,宇文睿则心情复杂地去见景砚。

    自早些时候入太守府安顿好,景砚同宇文睿一起去探望了云素君,景砚提前离开,宇文睿就没再和她单独相处过。

    一室静谧,只有景砚手中穿针引线偶尔传出的悉悉索索。

    “在做什么?”宇文睿屏退侍从,随手合上房门,含着笑意看着景砚。

    景砚的面庞不由得一红,暗嗔她掩门做什么。其实,这也是她某种心思在作怪,太后和皇帝难道不是在商量军国大事吗?商量军国大事自然要避人耳目了。

    景砚薄嗔的模样令宇文睿心动不已,本没有什么酒意的,这会子也添了两分。

    “好鲜亮的荷包!”宇文睿不错眼地瞧着景砚手中那只完成了一半的荷包,腆着面皮挨着景砚坐下。

    “是送给我的吗?”

    “不是!”景砚横了她一眼,继续手中的活计。

    宇文睿又挨蹭得近了些,呵气喷在景砚的颈侧,“一定是给我的!砚儿好口是心非!”

    景砚秀眉轻蹙,并不理会她的话头儿,“沐浴去。”

    “啊?”宇文睿呆了呆,“是酒味让砚儿不喜欢了吗?”

    景砚眉蹙得更深,轻推她道:“快去!”

    宇文睿只好从善如流,边抬起袖子嗅着自己身上的气味,心道:酒味不是很大啊!

    待她沐浴完毕折回的时候,景砚已经收拾利落,净了手,端坐在椅上,出神。

    “回神了。”宇文睿凑近她,俯下|身,手掌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熟悉的气息,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熟悉的气息,充斥于景砚的四周,景砚略满意,挺给宇文睿面子地和颜悦色道:“漠南女王被你灌醉了?”

    咦?砚儿神算子吗?怎知我是和漠南女王喝的酒?

    “我可没灌她,是她自己把自己灌醉的。”宇文睿拉过另一张椅子,挨着景砚坐下,爪子不老实地扯过景砚的手,摩挲。

    景砚挑了挑眉角,自动忽略掉她变相吃豆腐的举动。

    “她何事烦忧?至于灌醉自己?难道是怪我早时难为她了?”

    宇文睿失笑,暗笑砚儿吃起醋来也是别致的。

    “她怎会怪你?我的砚儿是全大周最最尊贵的女子,凰儿就算是漠南之主,不也得听你的?”宇文睿讨好完心爱之人,还没忘了追上一句,“不过啊,我们现下正与漠南联手围攻北郑,总不好太难为了她,对吧?”

    凰儿?景砚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睛,这么亲昵?

    “喝了蜜酒吗?嘴巴这样甜?”景砚转头对上宇文睿的,探究道。

    宇文睿勾唇,魅惑一笑:“甜吗?我怎么不觉得?”

    她说着,向前凑得更近,“要不,砚儿尝尝?就知道是不是真的甜了……”

    “好生坐着!”景砚绯红着脸,轻推开宇文睿的脑袋。

    宇文睿故意板起面孔,假装正色道:“唔,好生的。”

    宇文睿边说,边扣紧了景砚的手掌,拇指指肚缓缓地擦过景砚的虎口,又若有若无地轻蹭她的食指指根,一直向上划过指尖,再落于食指与中指间的缝隙……如此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摸过去。

    景砚的脸更红了,脊背上簌簌泛上酥|麻之感,白皙的手掌在宇文睿的手中难以自制地轻抖。

    宇文睿满意地偷笑。

    景砚羞恼地甩开她的手,宇文睿抢先道:“好生的。”

    景砚变色,妙目瞪圆了。

    宇文睿忙一指自己的鼻子:“我说我。”

    景砚失笑,下一瞬便绷住笑意,审道:“同漠南女王喝酒,谈什么军国大事了?”

    宇文睿暗吐舌头,心道砚儿好会说话,还军国大事?

    “她说她要嫁人了,族中的长者为她选了俊才。”

    景砚妙目流转,“那是喜事啊,喝的是喜酒。”

    宇文睿抿着唇摇摇头道:“她并不喜欢,但是为了阿拉坦氏的血脉延续,不得不这样做。所以,才心情郁郁,喝闷酒。”

    “哦?青年才俊她不喜,那,她喜欢谁?”景砚紧紧盯着宇文睿的眼睛。

    宇文睿眼观鼻、鼻观心,正色道:“不知。”

    景砚暗嗤,话锋一转道:“漠南兵已经准备停当,攻打北郑皇帝可要加把劲儿了。”

    宇文睿一凛:“自然是要加把劲儿的。砚儿不也盼着呢吗?”

    这话听在第三人的耳中,是景砚在鼓励而宇文睿受教,可于当事人听来,却是一语双关,夹着另一番意味。

    果然,景砚因为这句话而耳珠泛红。

    “浑说什么?”

    宇文睿笑吟吟地歪头看她,“难道砚儿不盼着我收复失土,一统江山吗?”

    景砚撇过脸去:“那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大周多的是虎将能士,你偏偏要自己亲自去打江山。”

    “是了,是了,砚儿同意我亲自去打江山,还答应我那件事呢!”

    “不许再说!”景砚扭过脸,眼含威胁。

    “不说,不说,”宇文睿大摇其手,“我绝不会说砚儿答应我两月内打下北郑,便将终身托付于我的!”

    景砚怒,继而无奈叹息。

    宇文睿看不得她这般,上前去拥她入怀,“你放心,我定能做到。”

    景砚伏在她的怀中,轻声道:“不可少于两月,亦不可多于两月。”

    “是了,是了,少于两月难免苛责降城百姓,难免折损大周兵将;多于两月,粮草、军饷皆是大笔的开支用度……”宇文睿搂紧了她。

    “砚儿,你这般为国为民考量,我怎能不竭力做到?”

    景砚闭目,用力呼吸着独属于宇文睿的气息。既然阻不住她,便以自己为饵,换得她些些进步,也算值当了。

    宇文睿倾身,在景砚的发心落下一吻,回味半晌,方道:“如你所说,我大周多的是虎将能士,那么砚儿,你就放心把这里交给我,回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