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绝色谋士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临祈跟在临渊身侧踏进东宫时没想过会立刻看见沧涴。

    大约因为时辰尚早,沧涴鸦青色的发松松挽起,仅以一根玉簪挑起,脸上粉黛未施,却已经美得惊人。她着一袭雪色高腰襦裙,身姿半掩在丛丛碧绿的莲叶间,风拂开高高低低的莲叶时方才得以窥见她的身影。

    临祈转动着手心的碎玉,东宫本来没有如此大一片莲花池,但临渊宠爱沧涴,得知她喜爱莲花后便下令将原来的邀月池改凿为映莲池,又引以云山之水,种满了莲花。临渊的宠妻之名也由此传播开来,大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沧涴听见有脚步声渐渐敲近,松开了手里的莲叶,侧眸望去,临祈和临渊的身影映入眼底。那枝微曲的莲叶甫一被她松开,顷刻之间便弹了回去,清晨露珠未消,莲叶弹动,晶莹剔透的水珠弹落在她脸庞上,抖落微微的凉意。

    沧涴没有去拂脸庞上的水珠,晶莹的水混合着清晨的风,清清凉凉的,她觉得很是舒服。她比较惊讶的是临渊竟然会这般早回东宫,而且还带了临祈。

    她今早醒来时临渊已经离去多时,枕畔早已没了温度。她习以为常,临渊一向早出晚归,近来尤甚。临渊不在也好,她正好清净一日。记忆复苏多日,她却一直没有闲下来,正准备今日来映莲池采些莲叶回去煎茶,顺便捋捋思绪,结果她才刚出来,临渊就回东宫了。

    云芙看见落后临渊半步的临祈,心中一惊,却不得不立刻放下手中的船桨,曲身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九皇子殿下。”

    临渊抬手免了云芙的礼,缓步走向映莲池的台阶边:“初夏风冷,怎地不多睡一些时辰?”

    沧涴曲身摘了方才看好的那片莲叶,搁进竹篮里,又看了看竹篮,见里面已经装满莲叶,这才拎着竹篮,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上岸。

    小舟不过仅能容纳两人,便是沧涴走得小心翼翼,也很难保持平衡,她每走一步,木制的小舟便不停地摇晃,以它为中心,在映莲池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漾倦了水面碧绿的莲叶。

    临祈看得略微皱眉,却未开口说话。

    临渊足尖轻点,环上沧涴纤细的腰身便掠身回了岸边。

    云芙见沧涴安全落在了岸上,骤然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在宫娥的掺扶下走上了映莲池。

    沧涴将竹篮交给云芙,嘱咐她仔细些后方才转过身对临渊道:“闲来无事,听说莲叶也能入茶,便想着采些莲叶煎茶,试试味道如何。”

    水珠顺着沧涴的脸颊滑落,聚集在她的下颚上,欲落未落,临渊抬手为她拂去:“便是如此,也多带些人在身旁。”

    “周围都是侍卫,无碍的,夫君不必为我忧心。”沧涴缓缓摇头,又侧头去看临祈。

    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相触。

    “九皇弟。”沧涴轻颔首,便不再看他,疏离冷淡得便如陌生人,全然没有昨日的半分关怀。

    临祈看着沧涴转回头,全然信任地依赖在临渊怀里,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他并不是在意沧涴的冷漠,而是疑惑她的态度。

    沧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临祈的目光,当眼角余光瞥见映莲池对面那抹发间簪花的淡粉色身影时,她眼底的神色沉了沉,对着临渊温婉地笑道:“我先回殿煎茶,过些时辰给夫君和九皇弟送来尝尝。”

    “好。”临渊松开沧涴。

    沧涴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步伐沉稳却又很快,不多时便消失在两人眼前。

    ……

    寝殿。沧涴刚关上寢殿的门扉,那抹粉色的身影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沧涴看着面前清丽的宫女,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抬手摘下了她发髻间的淡粉蔷薇,调侃道:“季轻的身段是真好,若不是面貌生得英武了些,这花倒是真配你。”

    临淮若有急事寻她,每每都会差人发间簪花进东宫,但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季轻,季轻虽是易了容,但他手背上的伤疤,她却还是能分辨得出来。

    季轻□□之下的脸浮现一丝不正常的红,眼神漂浮着转了转,不自在地行礼道:“沧姑娘,主子派属下来取一些血。”

    主子虽然吩咐过不能再唤沧涴为沧姑娘,可他私心里依旧还是觉得沧涴不应该是临渊的妻子,也不愿意唤她为“太子妃”。

    沧涴微蹙黛眉:“才过月圆之日,殿下要血做甚?”

    她的生辰恰巧在十五,十八生辰那日,她记忆复苏,又被放掉心头血,这才完全没有知觉地任人摆布,被送上了临祈的床榻。

    但如今才过去不到半月,临淮身上的胭脂雪绝不可能复发,他又要她的心头血作何?

    季轻解释道:“主子马上要南下,恐怕一个月之内无法返回京城,这才派属下来取姑娘的血,以防万一。”

    “南下?”沧涴眉心褶皱更深,临淮在这个时间点南下?

    季轻点头道:“主子要回淮州祭拜贵妃娘娘。”

    沧涴怀疑的目光在季轻的眉目间梭巡了一圈,却没看出半分端倪,她沉吟片刻,问道:“殿下何时启程?”

    季轻恭敬应道:“后日辰时。”

    忽而,寝殿外拂过一阵飒飒的风声,那风顺着半阖的殿牖灌入寝殿内,卷入了一丝素雅的兰香。

    沧涴嗅得那股熟悉的兰香,轻笑着捻了捻手中娇嫩的蔷薇,不容拒绝地开口道:“你且先回王府,我晚些时辰亲自过去。”

    她不信临淮会不知道文桓帝正是烦心边疆防御工事之时,他却偏偏挑这个时间点要南下,还要去与边疆那般近的淮州。

    季轻看清沧涴眼中的坚定,迟疑了一瞬,点了点头,又道:“主子现在在隆山寺。”

    沧姑娘自幼在主子身边长大,性子也随了主子,她决定了的事情从不会更改,他便是再劝也无用,倒不如让沧姑娘去劝主子。

    他一阖眼,仿佛又看见了十六年前南宫一族被押上刑台的场景。那日京城大雨,南宫一族六百三十五人断头的血漫延了一地,无论雨水如何冲刷都清洗不净。

    那一日的一切,他至今历历在目,更何况身为南宫家后人的主子。边疆防御城墙里掩埋的都是南宫一族的后人,主子如何能弃他们于不顾,让他们连死都得不到安息。

    季轻眼珠隐隐泛红,一股极浅的戾气在他身侧萦绕开来,这狗皇帝,诬陷南宫一族不算,竟然还将族人的尸骨掩埋在边疆防御城墙之中,难怪主子寻了十余年都寻不到族人的尸骨。

    南宫一族世代忠烈,却只因为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莫须有的猜忌,落得这样一个令人寒心的下场。到如今,南宫一族都背负着叛国的骂名,遗臭万年,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安然地享受着世人传颂。

    何其不公!

    季轻的恍神不过须臾,他在沧涴看过来的同时敛下多余的神色,从容地行礼告退。

    沧涴望着季轻离去的背影微眯起眼,尽管季轻已经在极力压制,可他身上的戾气却在无意之中散开,锋利伤人。果真临淮南下有隐情吗?

    她很清楚,临淮虽是相信她,许多事情也从不隐瞒她,但他未曾告诉她的事情却更多。

    季轻的身影被关在门外后,沧涴凝神望了外殿的殿牖须臾,在又一阵风拂过时,指尖飞出一枚银针。

    同一时间,殿外响起低低的闷哼声。

    沧涴从袖间抖出一抹雪色锦缎,裹上殿外人便将其卷进了寝殿内。

    临祈眼角一僵,愕然地看着与方才在临渊面前判若两人的沧涴。说是判若两人也不尽然,她的眉目间依旧是温婉和暖,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未变分毫,可他偏偏从她身上感觉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

    他看着面前从容不迫的人,忽然间觉得他看不透她。

    沧涴逼近临祈,眉梢卷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九皇弟可是看见了什么?或者是听见了什么?”

    临祈见沧涴越靠越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是动弹不能。沧涴越靠越近,他身体一僵,本以为会恶心得泛吐,却在嗅到她身上那股素雅的兰香时,稍稍缓了缓,虽然依旧不适应她的靠近,倒也没有料想之中的反胃。

    他微沉了语气,不答反问道:“你是七皇兄的人?”

    临渊半途被文桓帝宣走,他在避开东宫的十率后便折身来了朝宁殿,本是想隐藏在殿外,等守在殿外的内侍离开后进入朝宁殿寻沧涴,结果却无意中听到沧涴和瑾王临淮的人交谈。

    他会知晓沧涴口中的“殿下”是临淮,也是因为那粉衣宫娥的一句,主子要回淮州祭拜贵妃娘娘。

    沧涴捏紧手中的雪色锦缎,半分没有被人发现秘密的自觉,慢条斯理地问道:“倘若我说是呢?子佑欲如何?告诉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