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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你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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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竹轩。

    轻暖的朝阳撒落大地,竹轩以西是一大片翠绿的竹林,一望无际,在微风和晨阳之下,翠竹似波浪一般来回起伏的时候,有一片淡金色的光芒在来回流转。

    铺就成了一副唯美璀璨的画卷。

    流风端了洗漱用品正准备去连枢房间的时候,刚走到连枢的院落,流风脚下的步子就瞬间顿住了,就连温和带笑的面容都微微愣了一下。

    九阶台阶之下,跪着一道雪色的身影,周身的气息明明是那种清清冷冷,但是,却又莫名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哀戚绝望之色。

    身前覆上了一层阴影,回雪略微抬了一下眼眸,那双眸子,依旧是清冷淡漠到没有一分一毫的表情,甚至还有那么一分的冷漠。

    “回雪,你……”流风端着手中的洗漱用品快步走到了那道如雪般的身影面前,堪堪吐出三个字之后,就没了下文。

    只是面容之上的神色,在看见回雪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的容颜之时稍稍复杂了几分,就连如花的唇瓣,都微微抿了抿。

    对于回雪为何会跪在这里,她自然是能猜到的。

    之前出岫就说过,会将回雪对世子的心思告诉世子,向来,回雪已经知道世子知情了吧!

    动了动唇,流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对这个与自己相识共事了这么多年的女子说些什么。

    回雪会喜欢世子,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令她惊讶了。

    她以前和回雪在一起的时候还开过玩笑,说以后该是怎样的男子才能打动她那颗如冰似雪的心。

    她记得,当时回雪还狠狠地滞愣了一下。

    不过,那个时候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都根本不需要男子,一个世子便已经让回雪死心塌地。

    之后,又是一片沉默。

    安静到只有微风拂过的声响,还有就是远处竹叶梢儿在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

    最后,还是回雪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流风,这件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句话语,与回雪平时同流风说话的语气有一点儿不一样,若是平常,回雪除了对连枢话语稍稍柔和便只有流风了,但是此刻,无论是那双如冰似雪的清丽眼眸还是从削薄菱唇说出来的话语,都冷漠到令流风觉得陌生。

    不过,这种情绪对流风来说也就是那么一瞬的事情,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雪衣少女,流风微敛了一下眸眼。

    这件事情,所指的自然是她喜欢连枢的事情。

    甚至于这件事情都并非是猜测,而是笃定、肯定、以及确信流风对她的心思,已然知情。

    流风抿了一下唇,轻缓的嗓音有些薄淡,“不久,也就是在你去陌上桑阁的那天。”

    回雪的脸色似染了一抹嘲,又似是清冷依旧,“出岫也知道?”微顿了一下,话语都带了那么一分料峭之意,“或者说这件事情是出岫告诉你的?”

    流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回雪低低轻轻地一笑,有些自嘲地开口,“我早该想到的,出岫之前就有意在这件事情之上试探我。”

    在流风心中,回雪从来都是清冷到近乎不近人情,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露出这种悲哀而又自嘲的神色,眸眼和心尖都盛上了幽幽的心疼。

    看着回雪沉默了片刻之后,流风才再次缓缓开口,“回雪,你何苦呢!”

    若是回雪是男子,即使是身份不相配她或许都会支持回雪去争上一争,可是现在……世子和回雪毕竟同为女子!

    “回雪,世间的好男儿多得是,你何必这般执着地喜欢世子呢!”流风将手中的洗漱用品放在了梨花树下的石桌上,继而又走到了回雪的身边,语调深沉认真地道:“回雪,你应该知道,你对世子的这段感情,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

    世子虽然暂时没有喜欢的男子,但是,世子绝对是不喜欢女子。

    更何况,连王妃就世子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会允许这件事情。

    回雪清冷漂亮的眉眼有些说不出来的深邃低沉,贯来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浮上了一丝说不出来的忧伤,微微阖了阖眼眸,嗓音第一次带上了如此明显的情绪,清清冷冷之间黯然而又凄然,“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希望可以留在世子身边而已。”

    她只是想待在可以看见世子的地方,世子身体不好,她只是想留在世子身边照顾世子而已。

    流风微抿的唇再次抿了一下,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

    一道妖异到泣血的颀长身影,正逆着阳光神色站在房门口。

    轻暖和煦的阳光撒落在她的身上,背后,是一道被晨光拖长了的影子。

    至于那张本就精致无暇的魅然面容,在曦光之下,似是被镀上了一层微微的浅光,看上去更加细腻惊绝,却也因为阳光,模糊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带着一种逆着清光的晦暗不明。

    回雪和流风二人,都微微愣住了。

    尤其是回雪,整个人的身子都稍稍僵硬了一下,清冷的眸子带了一抹隐藏地极深的轻柔之意。

    “世子。”流风看着连枢,低低地唤了一声。

    回雪轻咬了一下薄唇,眸光倔强地看着连枢。

    连枢双手环胸靠着门廊,细长邪魅的丹凤眼流转着微暗的光芒,幽幽片刻之后,眸光落在了台阶之下那道雪色的身影之上。

    她昨天在陌上桑阁与夙止的对话,或许,回雪都听到了。

    “世子,我……”回雪轻咬着下唇,眸眼之间带着隐匿不住的哀求之色。

    她……想留下来。

    无论如何都想留下来。

    连枢的眸光只是在回雪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又看向了流风,声音依旧是那种清魅妖娆,听不出任何情绪,“流风,本世子洗漱。”

    流风再次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如雪的回雪之后,低低地道了声是,便端着放置在一旁的洗漱用品走进了房间。

    回雪看着关上的房门,周身的清冷再次被那种悲哀和无奈替代。

    一双清冷如冰的眸子此刻深沉地不像话,只是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唇瓣抿了又抿,脸色极为苍白。

    干净清雅的房间里面。

    流风服侍连枢洗漱之后,正在为连枢束发。

    象牙玉梳一下一下地梳过连枢那恍如泼墨的青丝,一双温和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连枢没有说话,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中握着一枚精致的血玉簪。

    玉簪通身赤红如血,晶莹剔透,玉身中有一抹若隐若现似乎也在其中幽幽流动的天青色,就像是天际流云一线。

    发簪首端,是一朵九瓣红莲。

    九片花瓣皆为血红色,其中的花蕊带着点点墨色,血红与浓墨分明是两种处于极端的色泽,可是,在这枚玉簪之上,融合起来有一种极致的和谐,诡谲而又妖异。

    邪治若妖的丹凤眼微微垂了一下,血玉簪在连枢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地转动了几下,连枢那种精致魅然的绝色面容,似乎在那一瞬间,就染上了说不出来的薄淡幽凉之色。

    就连周身潆绕的气息,都添了一分诡谲莫测。

    “世子,今日是用发带还是玉簪?”流风看着连枢,问。

    若是在往常,自然是直接选择发带,毕竟世子一贯束发都只用发带,几乎没有用过玉簪,但是,方才世子自从坐下之后,就一直在把玩手中的玉簪,是以,流风才有此一问。

    连枢殷红削薄的唇微微一扬,翘起了一抹略带诡异的弧,将手中那枚血玉簪递给了流风,“用这个。”

    听着连枢的话,流风伸手去接,在触到那枚玉簪的一瞬间,流风的手似是被烫了一般地缩了一下,就连那张温和淡然的眸子,都是微微滞了滞,带着说不出来的惊讶。

    “怎么了?”连枢背对着流风,自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却感觉到了对方那一瞬间有些失了寻常的平稳。

    流风微微蹙了一下眉梢,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一瞬,然后大拇指轻轻地抚上了刚才触碰到玉簪的食指,神色之间有一抹纳闷。

    刚才,在触碰这枚玉簪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像是在冰里行火里走一半,灼然与寒冽这两种感觉瞬间通过之间传遍四肢百骸。

    不过,看着连枢似是没有任何异常地握着玉簪,甚至还放在指间细细把玩着也没有丝毫不妥,流风都觉得方才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毕竟,指尖没有任何伤痕,甚至连一抹淡淡的红都不曾留下。

    依旧是白皙光滑。

    摇了摇头,流风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手指轻轻地动了动,然后再次伸手接住了发簪,这一次,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传来。

    流风松了一口气,刚才果然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没什么,只是一时走神。”流风对着连枢道。

    连枢也不疑有他,随手拿了一本书卷漫不经心地看着。

    虽然说是看,其实并不然,只是极为随意地翻动着书扉,那双漂亮妖魅到令人移不开眼的丹凤眼,只是极为偶尔地才在书卷之上停留那么一瞬。

    流风替连枢束发之后,沉默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地问出了口,“世子,回雪……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说完之后,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连枢,神色里面写着担忧之色。

    闻言,连枢漂亮的眸子微微一抬,静静地落在了流风身上,不咸不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觉得本世子应该如何处理?”

    话语是那种清清淡淡的,不过并没有任何为难的意思。

    流风沉默了片刻,才斟酌地缓缓开口,“世子心中可是已经有了思量?”并没有回答连枢的话,而是也再次轻声问出了一句话。

    “回雪不能再留在我身边了!”连枢透过繁复的雕花木窗看向外面渐渐地被风吹散的流云,语调幽幽而又略微漠然地掷出了一句话。

    如出岫所说,回雪继续留在她的身边,对两个人都不好。

    流风应该是猜到了这个结果,眸眼之中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心中轻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出岫不愧是在世子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人,在他们几个人中,没有谁比出岫更了解世子。

    而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岫也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对世子最为有利的决定。

    “那世子,回雪她现在,还跪在外面。”想起一直跪在外面的回雪,流云嗓音就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闻言,连枢也缓缓起身。

    房门再次被打开。

    回雪瞬间抬眸,便看见了那一道如画如诗的颀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