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步步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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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猫宁今日闭店歇业,却没成想迎来了一位贵客。

    “这位客官,今日特殊情况,不营业哈!还请……”

    此时的艾柠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脚边围了一群猫,正在喂着自制的罐头。

    显然,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大胆!看见贵妃娘娘还不快快行礼。”一个阴柔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差点把艾柠吓得从躺椅上跌了下来。

    糟糕,真糟糕,这里的人应该怎么跟贵妃行礼啊!

    书里也没有画啊!

    “洛……”

    艾柠再一转头,原本身后那正在喝茶的洛繁书,早已经没了踪影。

    就在艾柠一筹莫展之际,只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齐刷刷的“草民拜见贵妃娘娘。”

    “拜见贵妃娘娘……”

    半晌,艾柠终于有样学样地淹没在了一群跪拜的人当中。

    “都起来吧,今日不是在宫中没有那么多讲究。”肖梦霜此时的注意力显然早已经被脚下那好奇的猫儿吸引了过去,整个人的气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娘娘都说让你们起来了,还不赶紧起来谢恩。”何顺那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娘娘。”

    艾柠跟随着众人站起了身子,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能低头借余光望着她。

    的确是个美人。

    肤若凝脂,身姿袅娜,只是最基本的形容词。

    她没有佩戴金银珠宝,只是简单地挽起秀发,用一根玉簪固定。她的耳际垂着几颗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也许这就是气质,从她的眉眼中,根本看不出任何岁月留下的痕迹。

    只是,盯着她久了,艾柠总是感觉她的周身始终都萦绕着一种莫名的哀伤气,挥之不去。

    “倒是有新意。你们谁是这儿的掌柜的?”肖梦霜不慌不忙地寻了一处能挨着阳光的地方坐了下来,轻轻抬手揉着额角,清冷的嗓音听上去似乎还有些疲倦。

    “我是。”艾柠愣了一瞬,赶忙上前了一步,声音似乎还有些颤抖。

    “你?毛头丫头。”肖梦霜不自觉抬眸望了一眼她,嘴角瞬间划过了一抹不相信的嗤笑。

    奇怪了,这一颦一笑,她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就是我啊,光头毛头的都是我。”艾柠下意识反驳,殊不知,此时身后的伙计们心中早已开始盘算起明儿自己会埋在哪里了。

    “大胆……”何顺刚想骂人,却被肖梦霜抬手拦住了。

    “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有趣的很。”就在此时,一个猫儿忽然跳到了肖梦霜的膝头,十分不要脸地翻起来肚皮。

    好乖乖,今晚给你单独加鸡腿!

    艾柠心中已经念了无数遍阿弥陀佛了。

    “年少的时候,我也跟姐姐一起养过猫,那猫跟它长得有些像,只不过没有它身上这些黑点子,通身看上去,不见一丝杂毛。有时候我姐姐看到,都说它丢到雪地里怕是再也找不见了……”相比较于讲述,肖梦霜那怔愣的神情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娘娘也喜欢猫儿?”

    “喜欢啊,你看它的小模样,可人儿得很。如若是姐姐在……”肖梦霜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娘娘,您累了。”何顺此话一出,别有一番深意。

    “是啊,我是有些累了,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肖梦霜语气淡漠地回应道。

    “来人啊,快给贵妃娘娘准备上好的茶点。”想来这个活祖宗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了,艾柠只能尽量想办法给伺候好。

    “丫头啊,你为何如此喜欢猫?”肖梦霜正闭目养神,说话的腔调在旁人听来像是在唱戏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打小我就喜欢与动物打交道。至少比跟人打交道要轻松一些,时间一久,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能给到回馈。”艾柠老实答道。

    “嗯,的确是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肖梦霜继续揉着脑袋,此时的餐点已经被端上来了。

    “这是?”肖梦霜低头,望了一眼盘中那五颜六色的精致茶点,原本暗淡的神色瞬间有了一抹光亮。

    “这是我们店的招牌点心,猫爪酥,有紫薯味,茶花味和香梨味的,都是新鲜采集的时令原材料。这一盘猫头状的,是水晶甜糕。这竹筒里的嘛,竹筒乌云奶酒。”

    艾柠赶忙上前,一样一样地介绍着。

    “嗯……味道还不错,倒是比刚才那顿吃得舒坦多了。”肖梦霜说话间隙,余光还不忘朝着一旁的何顺瞥去,显然,她对那尴尬的神情很是满意。

    “娘娘若是喜欢,待会儿我让人多做一些,给您带回去。”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生意都做到我的头上来了。”肖梦霜心里当然是舒坦的了,就连看着艾柠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娘娘哪里的话,来者都是主顾,倘若娘娘当真喜欢,猫儿送你都可以。”

    “哈哈哈哈……你倒是会顺竿子往上爬的,猫儿就不了,宫中诸多不自由,小东西跟着我也是遭罪,不如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每日见见人来得肆意些。”肖梦霜那淡褐色的眸子中忽然多了几分茫然。

    “娘娘哪里的话,倘若宫中不方便,我这里的大门永远向着娘娘敞开。”

    “哈哈哈哈……好哇,实在是好。”

    肖梦霜目光总算是多了一抹轻快,品尝了一番美食之后,终于缓缓起身,四处转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也许是贵妃身上自带的贵气,她走到哪里,猫儿们便跟到哪里,从后面看,颇有步步生莲的那韵味了。

    行至柜台,终于,她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艾柠也跟着愣住,只见她的双眸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去,只看得沈兰亭正端坐在账房后面,仔细地拨弄着算盘。

    此时,肖梦霜的心中猛然翻滚起了波涛巨浪,往事尽数从早已被遗忘的角落里钻了出来,犹如蚁军,正在慢慢摧毁着她内心深处最后的防线。

    天底下怎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

    “梦霜,等我……”

    “等我帮助太子夺得天下,就来娶你……”

    “梦霜,我,食言了……”

    ……

    “娘娘?娘娘?您是……有什么不舒服么?”

    肖梦霜猛然从回忆地怔愣中跳脱了出来,望着艾柠那一双大眼睛,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没……没什么事情。哦对了,这是什么?”肖梦霜余光瞥向了一旁脸色极差的何顺,连忙网箱一旁扯开了话题。

    “哦,这是我们店特质的猫玩具,有猫抓板,专门给猫磨爪子的,还有猫抓球,猫抓鱼,猫抓鼠,专门给猫儿解闷儿的。”艾柠随手拿起了几个,递给了肖梦霜,显然,她十分感兴趣。

    “你这个……看起来是挺新鲜的。”肖梦霜看着那大球套小球的结构,心中十分好奇。

    “是的,放在有风的地方,里面的小球还能自转呢。”说完,艾柠刚想拿去窗边演示,却被肖梦霜拦住了。

    “不必掩饰了,你这个东西,能给孩子玩么?”肖梦霜的关注点总是让艾柠有些摸不着头脑。

    “额……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是可以。正好,我们宫中添了新成员,当礼物再合适不过了。何顺,明儿连带着我做的衣服,你帮忙跑一趟送过去。”

    “奴才明白。”何顺恭敬点头。

    殊不知,肖梦霜的那目光,却再次回到了账房的方向。

    他,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