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顾先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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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妈妈是这个家里当之无愧的“家主”，比起醉心于技术研究的丈夫，她几乎是财务管理两手抓，在不短的时间里她说话能让整个行业抖上三抖。
她是白家娇生惯养的小女儿，名字里都是如宝似玉的白瑾。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样书香世家里，会生出一个商场说一不二的女强人。
收到消息而来的刘助送来了很多的文件，恰是顾宴在书房接待了一位预约很久的律师。
宋妈妈微笑着听刘助说完一些合同纠纷，轻轻的拢了文件：“这么说，还挺麻烦？”
“是挺麻烦的，”刘助点头，有点忿忿，“这些生意捆绑到了一起，起诉的时候未免就会多出好多的事情要预防准备。”
白瑾摇摇头：“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这样没什么心眼儿，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刘助也不好说什么，却是道：“小顾总前两天也和我聊了这事儿，他的意思是先做笔迹鉴定……”
白瑾失笑：“他倒是准备的多……也不知道棠棠怎么处到的这个对象。”
“小顾总很照顾小姐的。”刘助笑出声，“您是没看到，小姐对着他撒娇撒得可厉害了！”
“他是给你了多少好处，连你都为他说话？”白瑾气笑，“顾宴那是八百个心眼子，加了棠棠，那还得倒扣三个！”
她们二人也不过就是就一些资料做第一手准备，什么事情都要等详细咨询律师。
不过却没有想到这边刚下楼，那边顾宴送了一位提着公文包下楼来的老熟人。
“好久不见了，白总近来可好？”那位大律师一见是朋友，还挺高兴地过来和她打招呼握手。
“严律师风采依旧！”白瑾笑道，“好久不见了，如今在哪儿高就？”
他摆摆手：“什么高就不高就的，一把年纪该我享清福的时候了！不过是趁着旅行赚点儿外快——”
顾宴此时抬着盒玉料，从偏房里绕出来：“伯母好。”
“哟——”严律师笑道，“这不赶趟儿了吗？来，小顾，这是怀瑾公司的白总，算起来和你爸都是一个辈分的！”
“是，诸位都是长辈。”顾宴手里抬着东西，微微的躬身笑道。
他做这个动作绅士而有礼，严律就是喜欢他这样虚心求教的后生，心里头也觉得是顾老爷子对孙子过于吹毛求疵了。
不过紧接着他就注意到二人是从同一栋房子里绕出来的，有点讶异：“这是……”
“来这儿看看我女儿。”白瑾笑道，“否则呀，咱们还没缘见着这一面！”
“你女儿？！棠棠吧？我记得和小顾差不多大？怎么在这儿——”严律左看看右看看，恍然大悟，“好呀！你个顾宴，原来你的那位爱人就是宋小姐？居然也不和我说一声？！”
顾宴笑道：“是，这是我不对！只是没想到您和伯母居然也认识。”
“我们当年一个高中出来的。”严律师爽朗的拍手，打心底里高兴。
“哎——不对！”严律师突然一顿，“那你刚刚说那个案子就是宋棠？”
顾宴也不避讳，点头。
这倒是让白瑾有些诧异：“这样的事儿，还来麻烦你？”有点无奈，“杀鸡焉用牛刀？是不是又是宋棠的主意？”
顾宴却是摇头：“没有，都是我的意思，宋棠还不知道……”
“你别急、别急！”严律师拉住她，“他也只是找我问问事情的处理方式，在我看来，他的设想已经很完善了！棠棠呢，为人单纯也好，这不让小顾有机会表现表现！”
白瑾被二人这副维护的模样搞得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好福气，到哪儿都有人为她筹谋划策！”
顾宴垂下头微笑，这副不自主维护宋棠的模样看得严律师哈哈大笑：“这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你妈妈以前总觉得你没有人情味，现在她也放心了！”
说着要去开车，顾宴道：“我送您——”
“不用不用，我还没那么老呢！”老顽童一般的笑道，“我顺便去看看背后的温泉酒店，改天带我妻子过来，又来找你玩儿！”
“那我就借花献佛，有劳伯父带回去给伯母瞧瞧。”
严律师只见里头是两颗种水极好的裴翠，啧啧称奇：“难为你有心，等你们结婚，我让你伯母给你们小夫妻雕个好东西！”
白瑾送走刘助，回来的时候正是顾宴站在院子里浇花，白瑾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一点儿开着百花儿的树枝，还很细心地用纱网罩起来。
“这是什么？”白瑾有点好奇，“侍候地这么小心？”
“棠棠种的蓝莓。”顾宴偏头答道。
“这孩子，”白瑾语气埋怨，却是笑意越来越浓，“自己不侍候全扔给你？”
“怎么会呢？蓝莓就是她种的……”
“自己女儿自己清楚，”白瑾看着坐在凉亭一边里啃草莓，一边给白永言递颜料画笔的宋棠，“她养猫，照顾小猫的是你，言言要是不在估计做饭洗碗都是你。”
“不会的伯母，”顾宴露出一点笑来，“她会做力所能及的家务，就算不是太好，但是会一直进步……”
白瑾目光里有了点儿欣慰：“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耐心，你要是能接受她，我自然是开心的——但是她这个人有点儿理想主义，说白了就是不成熟，说句实在的，可能于大多数人，或者对于顾家来说，她都不是一个能合格的夫人。”
顾宴这才知道她所为何意，只是那边宋棠偏着脑袋去喝刚榨出来的橄榄汁，苦得眉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她很勇敢，也很坚决……”
他将浇水的花壶放好，盖上了网纱：“其实理想不理想无非就是一个选择，既然可以，当然是过自己理想的生活最好……合格与否无非也是外人的定义，我母亲当年做顾家夫人的时候一样人人称赞，可依旧也有诸多非议……”
当年泠教授的事情的确人尽皆知，嘴碎的没少拿这个嚼舌根子。
白瑾是真的佩服她，在她眼里，照料这样一种规矩繁多的家庭已经不亚于在商场打拼。
“就连事事完美的泠小姐都是这样，”白瑾想了想后，又问，“那棠棠不是更不得人心？”
“呵——”顾宴突然间笑道，“我没有接手家族企业的念头，要真是有那一天，我也不会要求她放弃事业来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白瑾眨眨眼，看着他：“她当年去学美术的时候，我虽然并不赞同，但是从未反对——人这一生太短暂了，沧海一粟，过眼烟云，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名冠天下，但是我在乎她每一个快乐的瞬间……”
顾宴抬头，看向她的双眼：“这样才叫快乐，没有永恒的生命，但是有无穷的幸福与愉悦——我也一样，会珍视她每一个快乐的瞬间。”
宋棠抱着桂圆，摇摇晃晃的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这才看到站在花园里的妈妈和阿晏，坐直了身子朝着他们一笑：“顾教授，我喝完橄榄汁了，现在可以吃冰淇淋了吗？”
“不可以。”顾宴摇头，目光却很是温柔，“你今天已经吃过一个了！”
“啊啊啊啊——小白，你怎么可以又告密！”宋棠垂死挣扎，“妈妈，你看他！”
白瑾笑了出来：“不行，这次我支持你的顾教授。”
“当然——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
夜晚的白瑾陪着宋棠歇在她的屋子，母女二人窝在同一床被子里。
白瑾问她：“真的决定了吗？这是结婚，不是一场还可以犹豫不定的恋爱。”
宋棠窝在她的颈窝里，娇声娇气的哼哼：“妈妈觉得呢？”
“我觉得呀——”白瑾想起二人在花园里的交谈，“不错。”
“那既然妈妈也满意，我就决定好了！”
白瑾失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是问你，真的喜欢他吗？”
若是几个月之前，她可能还会犹豫这个话题。
可是现在，心底里一点儿微妙的种子已经落下，宋棠有点儿扭捏，在被子里拱了一会儿，才小小的点了点头——
“嗯！”
这就像宋棠亲手种下的那从蓝莓，某一天的清晨一觉起来，它就已经接出了第一个青涩的小果。
宋棠盯着这个果实稀奇了好一会儿，开始幻想什么时候做蓝莓果酱，就被路过的白永言从幻想拉回现实。
“别想了，就这么一小丛，就你吃两口就不错了！”
顾宴正坐在窗边看合同，瞥见丧气了的宋棠，笑道：“山下有一个蓝莓果园，等你好点儿，我们可以一起去一趟。”
闻言的宋棠又重焕生机，乐颠颠的去画自己的手稿。
她最近在漫画上真的是消极太久，前几天还可以推脱脚疼，可是纱布都拆了。就连圈里的几个友人都看不下去，催她出点儿小短篇也好，哪怕打发时间。
这促使她又想起了那个保险箱。
逃避良久，现在还是得面对——
宋棠和那个保险箱斗智斗勇太久，脑子里想得起来的所有可能的密码全部试了一遍，依旧毫无反应。
这个认知让她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倒不是和张洛恋爱这么久，还被他防着的悲伤；只是依旧在缅怀自己投入的精力。
最先发现宋棠不对劲儿的是顾宴，看着她老是长久地盯着保险柜子发呆，甚至开始数字排列尝试打开密码。
其实这个方法确实很慢，但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尝试。
只是顾宴见她日复一日的低沉，这才明白过来她在想些什么。
顾宴低吟了一会儿，方才扶着她出门。
“我们去干什么？”宋棠不怎么高兴，趴在他背上郁郁寡欢。
“在家里也无聊，何况老盯着保险箱又不会有什么办法。”顾宴说道。
宋棠摇头：“那也不能不想办法吧？”
“肯定不能不想，”顾宴笑了一声，“我前几天联系了一个师傅，趁着有空去看看或许他会有办法。”
“你早就联系好了？”宋棠有些惊奇，“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宴却是很认真的反思了一下：“我的错——”
宋棠心尖里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快乐，她抱着猫，拉着桂圆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嫣然巧笑：“有顾先生真好！”
开锁的师傅一看就有些魁梧凶猛，叼着根烟纹着条龙，袒着上半身抱着手臂：“哟——稀客啊！”
“又来麻烦你了。”顾宴似乎见惯了这副模样，也毫不在意，他只是揽着宋棠，铺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坐下。
“可不是吗？”那老板也不来虚的，摇头啧啧，“你每次带来的锁都不好开，累得要死！”
“这不就是你的兴趣吗？”顾宴也毫不在意，抬着保险箱递给他，“机械锁，我要知道密码。”
这个锁形式复杂，他叼着烟看了小半天，又把烟头给掐了，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会儿。
“哥们，打个商量。”老板像是见了宝，“这玩意儿真的少见，我不收你工钱，这锁，你送我一把？”
顾宴看向宋棠。
她一个人坐在叮叮当当的锁铺子里，老板倒是长得不丑，就是有点儿野性。
可是娇娇小小的宋棠就像误入此地，有点茫然的拉着顾宴的手臂。
顾宴不自禁的把她往怀里带了一下：“锁你还要吗？”
这个距离让她再一次嗅到他身上的杜松子清香，有点儿微微的安抚作用。
她拉着顾宴的领带：“不要了。”
这老板属实是有点儿不讲究，机油混杂着尘土流淌，在地上洼积了一小片，慢慢的溢出来。
她就像一支兔子，茫然无措又是好奇地顾盼，丝毫没有注意到脚边的机油。
“啊！”
冷不防被顾宴猛然抱起，宋棠惊叫了一声，下意识挽住他的脖子。
“尽快。”顾宴揽着她的腰肢，说道。
老板不耐烦的挥挥手：“这玩意儿快不了，太难开了！”
“我急用。”
他咂舌，又是个暴脾气：“急什么急，”他瞥了一眼二人，没好气，说话也粗放，“这玩意儿里头是聘礼呀？急着拿去娶老婆？！”
宋棠被他勾着身子，整个人都是趴在他身上的，本就有些脸热，闻言顿时脸红耳赤：“不是——”
“可不是吗？我岳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顾宴难得搭话，确实很无奈的笑道，“我总得叫我岳父岳母满意吧？”
宋妈妈是这个家里当之无愧的“家主”，比起醉心于技术研究的丈夫，她几乎是财务管理两手抓，在不短的时间里她说话能让整个行业抖上三抖。
她是白家娇生惯养的小女儿，名字里都是如宝似玉的白瑾。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样书香世家里，会生出一个商场说一不二的女强人。
收到消息而来的刘助送来了很多的文件，恰是顾宴在书房接待了一位预约很久的律师。
宋妈妈微笑着听刘助说完一些合同纠纷，轻轻的拢了文件：“这么说，还挺麻烦？”
“是挺麻烦的，”刘助点头，有点忿忿，“这些生意捆绑到了一起，起诉的时候未免就会多出好多的事情要预防准备。”
白瑾摇摇头：“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这样没什么心眼儿，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刘助也不好说什么，却是道：“小顾总前两天也和我聊了这事儿，他的意思是先做笔迹鉴定……”
白瑾失笑：“他倒是准备的多……也不知道棠棠怎么处到的这个对象。”
“小顾总很照顾小姐的。”刘助笑出声，“您是没看到，小姐对着他撒娇撒得可厉害了！”
“他是给你了多少好处，连你都为他说话？”白瑾气笑，“顾宴那是八百个心眼子，加了棠棠，那还得倒扣三个！”
她们二人也不过就是就一些资料做第一手准备，什么事情都要等详细咨询律师。
不过却没有想到这边刚下楼，那边顾宴送了一位提着公文包下楼来的老熟人。
“好久不见了，白总近来可好？”那位大律师一见是朋友，还挺高兴地过来和她打招呼握手。
“严律师风采依旧！”白瑾笑道，“好久不见了，如今在哪儿高就？”
他摆摆手：“什么高就不高就的，一把年纪该我享清福的时候了！不过是趁着旅行赚点儿外快——”
顾宴此时抬着盒玉料，从偏房里绕出来：“伯母好。”
“哟——”严律师笑道，“这不赶趟儿了吗？来，小顾，这是怀瑾公司的白总，算起来和你爸都是一个辈分的！”
“是，诸位都是长辈。”顾宴手里抬着东西，微微的躬身笑道。
他做这个动作绅士而有礼，严律就是喜欢他这样虚心求教的后生，心里头也觉得是顾老爷子对孙子过于吹毛求疵了。
不过紧接着他就注意到二人是从同一栋房子里绕出来的，有点讶异：“这是……”
“来这儿看看我女儿。”白瑾笑道，“否则呀，咱们还没缘见着这一面！”
“你女儿？！棠棠吧？我记得和小顾差不多大？怎么在这儿——”严律左看看右看看，恍然大悟，“好呀！你个顾宴，原来你的那位爱人就是宋小姐？居然也不和我说一声？！”
顾宴笑道：“是，这是我不对！只是没想到您和伯母居然也认识。”
“我们当年一个高中出来的。”严律师爽朗的拍手，打心底里高兴。
“哎——不对！”严律师突然一顿，“那你刚刚说那个案子就是宋棠？”
顾宴也不避讳，点头。
这倒是让白瑾有些诧异：“这样的事儿，还来麻烦你？”有点无奈，“杀鸡焉用牛刀？是不是又是宋棠的主意？”
顾宴却是摇头：“没有，都是我的意思，宋棠还不知道……”
“你别急、别急！”严律师拉住她，“他也只是找我问问事情的处理方式，在我看来，他的设想已经很完善了！棠棠呢，为人单纯也好，这不让小顾有机会表现表现！”
白瑾被二人这副维护的模样搞得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好福气，到哪儿都有人为她筹谋划策！”
顾宴垂下头微笑，这副不自主维护宋棠的模样看得严律师哈哈大笑：“这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你妈妈以前总觉得你没有人情味，现在她也放心了！”
说着要去开车，顾宴道：“我送您——”
“不用不用，我还没那么老呢！”老顽童一般的笑道，“我顺便去看看背后的温泉酒店，改天带我妻子过来，又来找你玩儿！”
“那我就借花献佛，有劳伯父带回去给伯母瞧瞧。”
严律师只见里头是两颗种水极好的裴翠，啧啧称奇：“难为你有心，等你们结婚，我让你伯母给你们小夫妻雕个好东西！”
白瑾送走刘助，回来的时候正是顾宴站在院子里浇花，白瑾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一点儿开着百花儿的树枝，还很细心地用纱网罩起来。
“这是什么？”白瑾有点好奇，“侍候地这么小心？”
“棠棠种的蓝莓。”顾宴偏头答道。
“这孩子，”白瑾语气埋怨，却是笑意越来越浓，“自己不侍候全扔给你？”
“怎么会呢？蓝莓就是她种的……”
“自己女儿自己清楚，”白瑾看着坐在凉亭一边里啃草莓，一边给白永言递颜料画笔的宋棠，“她养猫，照顾小猫的是你，言言要是不在估计做饭洗碗都是你。”
“不会的伯母，”顾宴露出一点笑来，“她会做力所能及的家务，就算不是太好，但是会一直进步……”
白瑾目光里有了点儿欣慰：“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耐心，你要是能接受她，我自然是开心的——但是她这个人有点儿理想主义，说白了就是不成熟，说句实在的，可能于大多数人，或者对于顾家来说，她都不是一个能合格的夫人。”
顾宴这才知道她所为何意，只是那边宋棠偏着脑袋去喝刚榨出来的橄榄汁，苦得眉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她很勇敢，也很坚决……”
他将浇水的花壶放好，盖上了网纱：“其实理想不理想无非就是一个选择，既然可以，当然是过自己理想的生活最好……合格与否无非也是外人的定义，我母亲当年做顾家夫人的时候一样人人称赞，可依旧也有诸多非议……”
当年泠教授的事情的确人尽皆知，嘴碎的没少拿这个嚼舌根子。
白瑾是真的佩服她，在她眼里，照料这样一种规矩繁多的家庭已经不亚于在商场打拼。
“就连事事完美的泠小姐都是这样，”白瑾想了想后，又问，“那棠棠不是更不得人心？”
“呵——”顾宴突然间笑道，“我没有接手家族企业的念头，要真是有那一天，我也不会要求她放弃事业来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白瑾眨眨眼，看着他：“她当年去学美术的时候，我虽然并不赞同，但是从未反对——人这一生太短暂了，沧海一粟，过眼烟云，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名冠天下，但是我在乎她每一个快乐的瞬间……”
顾宴抬头，看向她的双眼：“这样才叫快乐，没有永恒的生命，但是有无穷的幸福与愉悦——我也一样，会珍视她每一个快乐的瞬间。”
宋棠抱着桂圆，摇摇晃晃的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这才看到站在花园里的妈妈和阿晏，坐直了身子朝着他们一笑：“顾教授，我喝完橄榄汁了，现在可以吃冰淇淋了吗？”
“不可以。”顾宴摇头，目光却很是温柔，“你今天已经吃过一个了！”
“啊啊啊啊——小白，你怎么可以又告密！”宋棠垂死挣扎，“妈妈，你看他！”
白瑾笑了出来：“不行，这次我支持你的顾教授。”
“当然——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
夜晚的白瑾陪着宋棠歇在她的屋子，母女二人窝在同一床被子里。
白瑾问她：“真的决定了吗？这是结婚，不是一场还可以犹豫不定的恋爱。”
宋棠窝在她的颈窝里，娇声娇气的哼哼：“妈妈觉得呢？”
“我觉得呀——”白瑾想起二人在花园里的交谈，“不错。”
“那既然妈妈也满意，我就决定好了！”
白瑾失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是问你，真的喜欢他吗？”
若是几个月之前，她可能还会犹豫这个话题。
可是现在，心底里一点儿微妙的种子已经落下，宋棠有点儿扭捏，在被子里拱了一会儿，才小小的点了点头——
“嗯！”
这就像宋棠亲手种下的那从蓝莓，某一天的清晨一觉起来，它就已经接出了第一个青涩的小果。
宋棠盯着这个果实稀奇了好一会儿，开始幻想什么时候做蓝莓果酱，就被路过的白永言从幻想拉回现实。
“别想了，就这么一小丛，就你吃两口就不错了！”
顾宴正坐在窗边看合同，瞥见丧气了的宋棠，笑道：“山下有一个蓝莓果园，等你好点儿，我们可以一起去一趟。”
闻言的宋棠又重焕生机，乐颠颠的去画自己的手稿。
她最近在漫画上真的是消极太久，前几天还可以推脱脚疼，可是纱布都拆了。就连圈里的几个友人都看不下去，催她出点儿小短篇也好，哪怕打发时间。
这促使她又想起了那个保险箱。
逃避良久，现在还是得面对——
宋棠和那个保险箱斗智斗勇太久，脑子里想得起来的所有可能的密码全部试了一遍，依旧毫无反应。
这个认知让她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倒不是和张洛恋爱这么久，还被他防着的悲伤；只是依旧在缅怀自己投入的精力。
最先发现宋棠不对劲儿的是顾宴，看着她老是长久地盯着保险柜子发呆，甚至开始数字排列尝试打开密码。
其实这个方法确实很慢，但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尝试。
只是顾宴见她日复一日的低沉，这才明白过来她在想些什么。
顾宴低吟了一会儿，方才扶着她出门。
“我们去干什么？”宋棠不怎么高兴，趴在他背上郁郁寡欢。
“在家里也无聊，何况老盯着保险箱又不会有什么办法。”顾宴说道。
宋棠摇头：“那也不能不想办法吧？”
“肯定不能不想，”顾宴笑了一声，“我前几天联系了一个师傅，趁着有空去看看或许他会有办法。”
“你早就联系好了？”宋棠有些惊奇，“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宴却是很认真的反思了一下：“我的错——”
宋棠心尖里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快乐，她抱着猫，拉着桂圆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嫣然巧笑：“有顾先生真好！”
开锁的师傅一看就有些魁梧凶猛，叼着根烟纹着条龙，袒着上半身抱着手臂：“哟——稀客啊！”
“又来麻烦你了。”顾宴似乎见惯了这副模样，也毫不在意，他只是揽着宋棠，铺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坐下。
“可不是吗？”那老板也不来虚的，摇头啧啧，“你每次带来的锁都不好开，累得要死！”
“这不就是你的兴趣吗？”顾宴也毫不在意，抬着保险箱递给他，“机械锁，我要知道密码。”
这个锁形式复杂，他叼着烟看了小半天，又把烟头给掐了，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会儿。
“哥们，打个商量。”老板像是见了宝，“这玩意儿真的少见，我不收你工钱，这锁，你送我一把？”
顾宴看向宋棠。
她一个人坐在叮叮当当的锁铺子里，老板倒是长得不丑，就是有点儿野性。
可是娇娇小小的宋棠就像误入此地，有点茫然的拉着顾宴的手臂。
顾宴不自禁的把她往怀里带了一下：“锁你还要吗？”
这个距离让她再一次嗅到他身上的杜松子清香，有点儿微微的安抚作用。
她拉着顾宴的领带：“不要了。”
这老板属实是有点儿不讲究，机油混杂着尘土流淌，在地上洼积了一小片，慢慢的溢出来。
她就像一支兔子，茫然无措又是好奇地顾盼，丝毫没有注意到脚边的机油。
“啊！”
冷不防被顾宴猛然抱起，宋棠惊叫了一声，下意识挽住他的脖子。
“尽快。”顾宴揽着她的腰肢，说道。
老板不耐烦的挥挥手：“这玩意儿快不了，太难开了！”
“我急用。”
他咂舌，又是个暴脾气：“急什么急，”他瞥了一眼二人，没好气，说话也粗放，“这玩意儿里头是聘礼呀？急着拿去娶老婆？！”
宋棠被他勾着身子，整个人都是趴在他身上的，本就有些脸热，闻言顿时脸红耳赤：“不是——”
“可不是吗？我岳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顾宴难得搭话，确实很无奈的笑道，“我总得叫我岳父岳母满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