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张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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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他在街上分发馒头,救济灾民?”

    “是啊,俺在街上远远看到的。哥你不是想认识他吗,刚好带你过去瞧瞧。俺这兄弟不仅才智无双,还心胸广阔,发家之后不忘穷苦百姓,俺都迫不及待想介绍给你认识了!”

    说话者是张绍,魁梧的身躯骑在马上,头顶淋着细雨,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他陪在另一个壮汉身旁。

    张苞的体格不逊于兄弟,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虎背熊腰,健壮的体格撑起沉重铠甲,一张黑脸上,浓眉大眼,微微眯起的眼睛,含着浓浓的喜悦。

    “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张苞半信半疑地说,自从那日,张绍给他说起刘英,长相酷似死去多年的刘奕,他就心存好奇,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认识。

    今日,他正在城内巡防,张绍忽然找来,要带他见见刘英。

    老实说,他有些想见识见识,这个酷似刘奕的家伙,会是怎么个样子?

    真如小弟所言,那般神似吗?

    他戴着头盔,转头看向张绍,话中含着不敢苟同的语气:“他心存百姓是好事,但强出头救济灾民,俺可不认为是件好事。”

    张绍抓了抓头发,一脸不解:“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张苞哼笑一声:“有时候,好事也能变成坏事。这些灾民里面,大部分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最能闹事的也是他们。”

    “你是不知道,俺在军中可是经常听说,流民为盗为寇的不在少数。”

    张绍大吃一惊:“那怎么办,刘英会不会有危险!”

    张苞宽厚的脸庞笑了出来:“你还真关心你那兄弟,俺才是你亲哥嘞!不过你放心,这儿是成都,俺这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敢乱来,还要问俺这长矛锋不锋利!”

    话到最后,张苞狠厉地咧开嘴,凶神恶煞地拍了拍挂在马腹的长矛。

    成都的街道上,二人缓缓前行,街上行人不多,戴着斗笠,或撑着油纸伞。

    暴雨冲刷过后,路面坑坑洼洼,烈马腿脚踩进水里,溅起水花。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城门,街面上的流民渐渐多了起来,在细细的雨幕中,蜷缩着身体,龟缩在角落,将希望寄托在头顶的屋檐,能挡住雨水。

    耳边传来窸窣的说话声,刘英救济灾民的举动,已经向四方传开。

    更有言论声称,刘英即将收留五百个流民。

    街上的流民,听到这个消息,干瘦的脸庞泛起激动的神情,但很快又被同伴打消,五百个名额转瞬间已经被抢空。

    张苞勒着缰绳,放慢速度,伸长了耳朵,听到这些谈论声音,黝黑的脸庞露出一抹震惊,他侧过头,对着兄弟说道:“嘿,你这个朋友,挺大手笔啊,流民都敢收留,不怕把家底吃空?”

    “他应该有办法养活他们吧。”话虽这么说,张绍不由得有些担忧,他知道刘英有座盐山,每个月利润庞大,但五百张嘴吃喝住,可不是小数目。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刘英救济流民所在的街道,就见街上气氛凝固,流民聚在一起,分作两股,势若水火。

    两人走到人群外围。

    张绍伸长脖子,往人群张望一番,最后将人群中一位白衣青年指给兄长:“看,那就是刘英了!”

    话音落下,张绍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兄长半点回应。

    他有些疑惑地侧过头,头盔包裹下,张苞露出半张的脸孔,震惊的神色清晰可见!

    嘴巴半张半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他有些得意地咧开嘴,当初,他也是这个样子,若不是知道儿时玩伴已经身故,他还以为见到刘奕,活生生站在面前呢。

    他和刘奕,以及兄长张苞,那时候经常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他的兄长好武不好文,可没少被父亲拿刘奕做比较。

    想来兄长也会思念刘奕的吧。

    就是不知,此时见到刘英,会作何感想?

    张绍伸出手,碰了碰张苞的胳膊:“哥,怎么样,像吧?”

    张苞整个人僵在马上,双眼失神地望着不远处的青年,直到张绍触碰他的胳膊,他才僵硬地转过头来。

    他呆呆地问:“像什么?”

    “像刘奕啊!”

    张绍一句话,让他猛然转醒!

    张苞狠狠抽了口凉气,用力甩了甩脑袋,双眼恢复精神,紧绷的嘴唇,喉咙里似乎有千言万语,恨不得如烈火一般喷出,一吐为快!

    他的双目环睁,一对铜铃般硕大的圆眼,望着那个熟悉的脸孔,燃起灼热的火焰,最后转过目光,落在兄弟身上。

    他没好气地一巴掌甩了过去,拍在张绍后脑勺。

    “愚蠢的弟弟哦,你平时读书,是不是把脑子读坏了,那个人,可不就是刘奕吗!还像什么像,他就是!”

    张苞斩钉截铁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震耳欲聋,狠狠地撞在张绍身上,如魔音灌入他的脑海。

    张绍耳朵嗡鸣,脑海被他一句话震得晕晕的,整个人如泥胎木雕,浑然不觉脑袋上那一巴掌带来的疼痛。

    他难以置信的叫了一声:“不可能吧,刘奕不是死了吗?”

    “哼!你老哥俺能认错了?”

    “可他不是十一年前就死了吗?”

    “十一年前死没死,俺没亲眼看到。但今天,俺亲眼看到他还活着,那就错不了!”

    张苞呼吸粗重起来,望眼欲穿。

    虽然父辈们都说刘奕死在当阳长坂坡,但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张苞更愿意相信自己见到的事实。

    当年张绍只有八岁,对刘奕的印象或许已经减退,但张苞比他们年长四五岁,记忆更清晰,他绝不认为自己认错人。

    刘奕的容貌,他的眼神,他说话时的神态,都在眼前那青年身上重现,错不了的!

    张苞想不通,为什么他还活着,却消失踪迹十一年?为什么父亲和大伯,他们都宣称刘奕已经死亡?

    但他是个粗人,想不通就不要多想,直接过去问不就行了!

    张绍忽然说道:“但是,如果是刘奕,他肯定认得出俺,刘英他一开始,却不知道俺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张苞刚刚准备驱马向前,闻言,身躯猛然顿住,讶然回首:“他一开始就不认识你?”

    张绍点头:“是啊!”

    张苞眉头紧锁,抓住缰绳的手掌紧紧握起,何为如此,刘奕在隐瞒什么?

    “兄长快看,那边好像要打起来了!”张绍惊叫一声,手指着前方聚拢的人群,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张苞抬眼望去,果然如张绍所言,他两条粗厚眉毛向上扬起,怒容满面,冷冷地哼了一声:“一群流民,也敢伤俺兄弟,岂有此理!”

    他的手,伸向了挂在马腹的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