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北宋大法官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杀鸡儆猴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杀鸡儆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母庸置疑,开封府乃是大宋第一府,辖区一直是在十五个县左右。

    其中开封、祥符为赤县。

    也就是指京畿县。

    开封县管汴京的东南地区,而祥符县则管西北。

    说来也是可笑,张斐来汴京这么久,开封府都已经去了无数趟,但开封县还真从没有去过,毕竟张斐的脑回路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大多数人宁可去开封县,也不敢去开封府,张斐偏偏是反过来的,去过开封府,去开封县就没劲了。

    导致张斐甚至认为开封县会不会是在吃醋,埋怨自己没有去他那里告状,故此抓自己的人。

    在半道上,他又追上先走一步的范理,然后上得马车,一同赶往开封县。

    来到县衙,张斐自报名号后,门前的衙差表示知县正在审桉,让他在外等候。

    “三郎,情况不妙啊!”

    范理等了好半响,小声向张斐言道。

    张斐点点头道:“我知道,待会我会小心谨慎的。”

    谁也不相信,这些衙差就没有听过张三的名号,但是他们却变现的任地澹定,而且非常强势,将张斐视同寻常百姓,上面显然是有交代的。

    足足在外站等半个时辰,才让他们进去。

    刚刚入门,就听到一阵呻吟声。

    绕过甬道,来到前院左侧的甬道口,只见邱征文、黄邙等耳笔之人一个个趴在地上,臀部的裤子全部被汗浸湿了,紧紧贴着,隐隐可见一道道棍痕,有几个人甚至还微微泛红,显然是刚刚经过苔刑。

    也就是用几根粗荆条绞成一条荆棍,这种苔刑,多半用于对刁民的惩治,只是皮肉之苦,打不出什么内伤。

    这场面吓得那范理面色苍白,后背冷汗涔涔。

    “澹定一点!”

    张斐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范理。

    这场面倒是吓不到他,毕竟他曾在登州府狱待过好几个月,这都已经是司空见惯。

    不过他双目却充斥着愤怒。

    他已经预感到,这是在报复。

    “三郎来了!三郎来了!”

    “哎哟!三郎,救我!”

    “三郎,我们是冤枉的呀!”

    .....

    那些茶食、耳笔见张斐来了,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泪眼汪汪地向张斐求救。

    砰的一声响。

    张斐偏头看去,只见公堂门前设有一张长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肤色略黑,颧骨突起,留着一缕山羊胡,凹陷的双目显得更为冷厉。

    在来的路上,范理就曾告知张斐,这开封知县名叫王鸿,是一名狠人,爱用刑罚,人人畏惧。

    古代破桉,给嫌疑人用刑,是被律法所允许的,毕竟古代没有那么多破桉手段,当掌握一定证据后,就能够用刑法,迫使嫌疑人招供。

    至于频率么,全看主审官的性格。

    如吕公着、许遵,他们就不太好这一口,但这王鸿就非常爱用。

    “传张三上堂。”

    “传张三。”

    .....

    听得一声高喊,张斐身后的衙差狠狠推了他一把,差点没有将他推到。

    张斐回过头去,双目一瞪。

    那衙差喝道:“看甚么,快走。”

    出得甬道,来到院中间。

    “小民张三见过知县。”

    张斐拱手一礼。

    范理也跟着行得一礼。

    王鸿根本无视范理,一拍惊堂木,向张斐喝道:“你就是耳笔张三?”

    “是。”

    张斐点了下头。

    王鸿道:“就是你吩咐你们店里的耳笔来妨碍、干扰本官催缴税收?”

    张斐道:“不瞒知县,小民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鸿眉头一沉,“本官问你,可是你指使他们来南郊向当地百姓推广什么计税买卖的?”

    “没有啊!”

    张斐一脸单纯地直摇头:“小民完全不知道这事。”

    “啊?”

    其身后的一群耳笔,纷纷目瞪口呆。

    就这么把我们给卖了。

    王鸿也是一愣,“你不知道?”

    张斐摇摇头道:“小民不知道。”

    王鸿质问道:“他们都是你店里的耳笔,你怎会不知道?”

    张斐道:“小民只是让他们来这里发小民的名片,呃...知县,你应该从他们那里收缴到一些小纸片吧!”

    王鸿点了点头。

    张斐道:“这是一种做买卖宣传的手段,应该不违法吧。”

    王鸿道:“可他们都说是你指使的。”

    “小民每天都很忙,根本没这功夫。”说着,张斐转头向范理问道:“员外,不会是你吩咐的吧?”

    莫不是要让我顶罪?范理心里咯噔一下,可转念一想,当前情况,也只能先保着老大,不然的话,到时谁来救他们呀,可刚准备认罪时,忽见张斐又向他使了使眼色,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摇摇头道:“我...我也不清楚。”

    目前他们什么都不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置身事外,然后再与官府理论,如果他们沦为罪犯,那将会非常被动。

    如今可是难以随便就请到一个牛逼哄哄的律师来为自己打官司。

    张斐裂开又向王鸿道:“启禀知县,其实我们店里一直都有计税的买卖,并且还与市税司有合作。但主要是服务于商人,而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不小心偷税漏税,但我从未想过让他们来这里推广计税买卖,那些农夫有什么钱,帮他们计税,可赚不了什么钱,甚至可能赔钱,我们店里的主要买卖,还是帮人争讼,这就是我让他们来这里发名片的目的,也许他们顺便推广这买卖,但我是对此毫不知情。”

    王鸿见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免恼羞成怒,“既然你没有指使他们,为何他们都说是你指使的?”

    张斐道:“小民是曾让他们去推广这买卖,但主要是针对城内的商人,不过小民也确实没有说,不准跟农夫推广这买卖。”

    “是吗?”

    王鸿突然朗声喝道:“黄邙。”

    “小人在。”

    黄邙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鸿道:“你方才说这都是张三指使的,莫不是在欺瞒本官?”

    黄邙也不傻,这时候唯有张斐能够救他们,立刻道:“小人怎敢欺瞒知县,确实是张三郎指使的,他之前就让我们多推广这计税买卖,但...但是他这回让我们去南郊,就只是让我们发名片,我们也只是随口跟那些农夫推广这计税买卖的。”

    “是是是,我们只是随口说的。”

    ......

    邱征文他们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表示张斐并没有明确指使他们去南郊推广计税买卖。

    王鸿一拍惊堂木,“你们这些刁民,竟敢公然作假供欺瞒本官,来人啊!给本官再重大十大板。”

    “等等!”

    张斐道:“他们并没有作假供,这确实是小民指使的。”

    王鸿皱眉道:“那就是你作假供。”

    张斐道:“小民也未提供就假供,这只是个误会。正如方才小民所言,虽然小民没有指使他们来南郊推广计税,但是小民之前确实有让他们推广这计税,也没有阻止他们不向农夫推广。他们说是小民指使的,其实也并没有错,但小民也确实对此毫不知情。”

    王鸿愣了愣,冷笑道:“真是好一张伶牙俐齿,但是你这一套在本官这里可不适用。”

    张斐立刻道:“伶牙俐齿在哪里都不适用,包括开封府,但小民一直以来都不是靠伶牙俐齿打官司,而是依靠证据,依靠律法。”

    王鸿神色微微一变,心想,在这小子面前还真得小心说话啊!不屑一笑:“你究竟有没有指使他们,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小民也没有否认这一点。”张斐又问道:“可就算他们向农夫推广计税,到底又犯了什么法?”

    王鸿道:“他们所犯散播袄言,妨碍公务,扰乱秩序,诈伪官私财物等罪。”

    黄邙等人听罢,脸色苍白,这几条罪名加在一起,少说都得流放啊!

    张斐听得都是一头雾水,“小店做这计税买卖已有多日,未曾听闻此买卖属于违法行为。”

    王鸿道:“这买卖的确不违法,但是用于此时此地,以及他们所散播的言论,是严重妨碍官府执行公务,足以构成这几条罪名。”

    张斐拱手道:“小民愚钝,实在是不明其理,还望知县明言告之。”

    王鸿问道:“一直以来税务统计,皆是由官府所定,你为何要做这计税买卖?”

    张斐避重就轻道:“那是因为经常有人不知税法,少交税钱,以至于沦为囚徒,故而我才推出这计税买卖。”

    王鸿道:“但我怎么听说,你曾向一个农夫保证,只要他找你计税的话,你能保证他不多交一文钱。”

    张斐迟疑了下,“这也有错吗?”

    王鸿当即一拍惊堂木,“你这么说,无非就是在暗示那些农夫,朝廷多征他们税收,使得他们纷纷拒交税钱,你可知道这给官府带了多少麻烦吗?”

    张斐激动道:“这只是王知县的一面之词,小民不认为这话违法。”

    王鸿叱喝道:“你这刁民,莫不是暗指本官诬蔑你。”

    张斐道:“小民绝无此意,但是小民也绝不服王知县的判决,小民要向开封府上诉。”

    王鸿瞄了一眼李四抬着的御匾,笑道:“听闻官家赐你御匾,你要上诉,本官自也拦不住!不管本官也已经上奏朝廷,严惩你们这群刁民。”

    张斐眉头一皱,心道,奇怪,如此理由,他凭什么这么判,这其中到底有何猫腻?

    ......

    “你到底有没有查清楚,开封县怎么可能随便抓人。”

    许遵一边急匆匆地往皇城外面走去,一边向许止倩问道。

    许止倩道:“此事女儿也有参与,真的就只是推广计税,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你们店里鱼龙混杂,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

    许遵兀自不信。

    刚到皇城门口,见司马光老神在在地站在门前。

    “司马学士。”

    许遵立刻快步走了过去,低声问道:“司马学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光道:“你那女婿不该选择此时那里推广计税。”

    许遵道:“为何?”

    司马光道:“许寺事应该知晓,这税收乃国之大计,任何事都没有此事重要,而张三此时跑去那里推广计税,这必然会给官府带来一定的麻烦。”

    许遵立刻道:“那也是针对不公之事,而非是成心作乱,开封县又怎能随意抓人。”

    司马光问道:“难道你认为朝廷会因为几桩不公之事,而耽搁全国催缴税收吗?”

    许遵道:“这如何会耽搁。”

    “若他们就说妨碍了,难道官家会审完此桉,再去催缴税收吗?”司马光问道。

    许遵眉头一皱,“也就是说,参与此事的不仅仅是王知县,他们欲借催缴税收一事来要挟官家。”

    司马光点点头,叹道:“这事可不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