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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徐乔西,你不许给他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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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直到回了寝室,我都没从陈景琛那几句话中回过神,因为我觉得他有毛病。

    我也没怎么他啊?再说明明是他自己没责任心,负伤的也不是他一个人,他怎么突然就好像特别烦我一样,亏我还想跟他握手言和呢。我越想越委屈,就跟脆桃她们讲了这件事,抱怨道:“按理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吧,陈景琛他怎么突然就跟很厌恶我似的。”

    正在敷面膜的脆桃想了想,说:“我也发现他不太对劲。先前军训的时候,他虽然挺有风度的,但是对女生似乎总是挺有距离感的,好像不喜欢跟女生走太近。”

    听脆桃这么一讲,大姐也来劲了,应和着:“对对对,有一次我去热水房打热水,看到陈景琛和周愚他们,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陈景琛就像没看到一样,理都没理我,怪尴尬的。”

    三姐倒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兴许是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比较受欢迎,所以有架子吧。”

    脆桃总结道:“也许是因为你……突破了他心中的跟女生的安全距离了吧。”

    总之我们四个经过一番讨论,发现陈景琛就是一个怪咖,还一度为此感到惋惜,毕竟白瞎了他那张挺帅的脸。

    后来陈景琛真的去跟辅导员辞了班长一职,我觉得有点难堪,毕竟他这个举动,摆明了就是告诉全班同学,他很烦我,不想再跟我扯上任何瓜葛。再后来周愚成了我们班的班长。虽然这件事很快就被大家淡忘了,但是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疙瘩。打那之后,每次我跟陈景琛见面,又多了一丝莫名的尴尬,我们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躲开彼此,反而直勾勾充满敌意地怒目相视,两个人都颇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本美少女究竟是上辈子炸了几个银河系,这辈子才能让陈景琛这样的大帅哥恨我入骨时,周愚突然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那天我跟周愚去学工办开会,辅导员说近期学校要组织一场篮球赛,以专业为单位,系之间先决出胜负,赢的代表学院去跟其他院比,让我们每个专业回去先组个队。

    走在路上,周愚十分兴奋:“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让你们见识见识计算机系的男人是如何把其他专业按在地上摩擦的!”

    在我这种四肢不怎么发达,信奉生命在于静止的女生眼中,像篮球赛这种野蛮的运动,存在的意义就是能集中看到各个学院的帅哥。

    毕竟长得帅,球打得又好,这两点已经足够迷倒我等花痴了。

    我想着我们班能够上场的都有谁,想着想着,陈景琛的脸就出现了。

    就在这时,周愚似是犹疑很久,小心翼翼地开口:“乔西,你跟陈景琛,你们俩究竟怎么回事啊?”

    我黑人问号脸:“我也不知道啊,感觉他这个人挺莫名其妙的,我也没怎么他,见到我不是转身就走,就是面色阴沉。”

    周愚啧啧道:“真挺奇怪的,最开始我们都还以为陈景琛对你有点意思。”

    “有意思?”我摆摆手,“哪能啊,他的样子明明是很讨厌我吧。”

    说到这里,我心里还是有点委屈的,毕竟谁也不想莫名其妙地就被人讨厌啊,特别还是被陈景琛那样“颇有姿色”的男生讨厌。

    “陈景琛的性格有点怪,他似乎不大喜欢别人拿女生调侃他,好像自从有人拿你们俩起哄后,他就开始刻意疏远你了。”

    我翻了个白眼:“一般对于这种桃色八卦,难道不是女生比较抗拒才对吗?他这样不是变着法子地嫌弃我配不上他吗?真是自大狂……”

    “不过,”我露出狡诈的笑容,“陈景琛的性取向真的正常吗?”

    我小声道:“我室友可都普遍反映他不太正常,见个面招呼都不打,大家都是同学呀。”

    周愚叹了口气:“我们也发现陈景琛不太喜欢跟女生打交道。不过你可别乱说啊,听说陈景琛有个女朋友的,但是好像前阵子闹分手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你刚好撞枪口上了。”

    “失恋了也不能把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啊,我简直躺枪!”我不平道,“亏我还把他当男神,什么烂人啊,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得意得跟那什么似的……还不愿意跟女生打交道,他活在旧社会吧!”

    听到陈景琛好像有女朋友,我突然心里一阵酸涩,有些口不择言。

    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说:“他怎么不愿意跟女生打交道了?领书那天,我还看见他骑车载了个姑娘呢!”

    “嗨!”周愚笑了一声,“那个女孩是他的高中同学,好像有什么事找他,所以那天陈景琛才拜托我带着男生去帮女生把书拿回来的。”

    原来是陈景琛安排周愚带着男生帮忙领书的,原来那天确实是我错怪他了,可是就算我错怪他了,他也不至于记恨这么久,说那么重的话吧。

    我正在纠结,周愚突然贼兮兮地笑了,我白了他一眼:“你又憋什么坏呢?”

    周愚咳了咳,贼眉鼠眼地看着我说:“我在想啊,陈景琛那么高冷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跟你杠上了,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一个可能性。”

    “因为什么?”我有点好奇,心想:总不是因为什么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吧,这难道不是小学生才流行的把戏吗?

    周愚奸笑:“是不是,你那天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我呸!亏我还认真思索了一下,我那天看到什么了。

    我操起手里的笔记照着周愚的脑袋呼了过去:“我能看到什么?他有什么好看的?别说他裤子湿了,就算他脱光了站在我前面,我也懒得看好不好!”

    周愚嘿嘿道:“你能这么有节操?”

    我故作为难:“好吧,我可能也会偷偷瞟一眼吧。”

    “哈哈……太污了,太污了……”

    “辣眼睛,辣眼睛!”

    就在我跟周愚嘻嘻哈哈以黑陈景琛为乐的时候,我感到脊背突然一凉,就如同动物能感知到自然灾害一般,我仿佛也感知到灾难来临前的气息。

    此时此刻请允许我说一声,女生的第六感真是准呀。

    这不,我一回头,就看见陈景琛正提着热水壶在我跟周愚身后跟着呢,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我吓了一跳,虚张声势道:“喂,你这人怎么偷听别人说话!真不道德。”

    周愚看到陈景琛后立刻胆怯了,直接招呼一声就溜之大吉。而我自打上次领书之后,一直没有跟陈景琛说过话。本来我打算就这样走开,谁想到却听见他十分嫌弃地说:“徐乔西,你究竟是不是女生?跟男生讨论这些问题,不知道羞的吗?”

    我也来了一股无明火,语气不怎么好?:“我跟男生讨论什么问题了?这么见不得人?”

    他看着我竟然冷笑了一声:“呵,也对,你这样的女生就是喜欢跟所有男生都嘻嘻哈哈自来熟吧。”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质问道:“麻烦你说清楚,我是什么样的女生啊?!”

    他一字一顿:“就是我烦的那种女生。”

    我怔住,从来没想到语言的杀伤力有这么大。原本跟周愚欢欢乐乐的气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的心里头又酸又闷,委屈、难过、难堪、气愤……五味陈杂。

    虽然我不想承认是因为陈景琛的语气实在是太凶了,凶到我这个背后讲人坏话的家伙竟然会觉得很委屈:“陈景琛!领书那次是我误会你了,可是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每次都对我这么凶!”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当我意识到陈景琛是真的很讨厌我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烦闷得喘不过气。

    陈景琛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被他凶哭,瞬间有些慌乱出现在他那张冷漠的面孔上,然后他伸了下手,但是很快就缩了回去:“你别哭了。”

    我哭得更凶了,路过的人纷纷侧目,陈景琛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刚才讲话讲重了。我只是想说,女生还是矜持点好,不要总跟男生打打闹闹,什么都说。”

    我哭得起劲,言语模糊地冲他吼:“我怎么就不矜持了?还有,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对我这么凶啊!”

    他嘴巴张了张,最后如同认栽了,语调也缓和了不少,甚至还有那么点温柔的味道:“那下次……我不这么凶行了吧。”

    我胡乱抹了把脸,凶巴巴地回敬了一句?:“你随意,我才不在乎呢!”

    之后我就跑走了,因为我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我还是飞快地跑着,因为我不想让陈景琛看见我鼻涕眼泪糊一脸的糗样。

    徐乔西,你今天可真是太丢人了!我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

    我跑着跑着,心情渐渐平复,刚才因为陈景琛而带来的些许伤感随风而逝,就在我已经彻底走出陈景琛的阴影,沉浸在自己迎风流泪这个画面的时候,悲剧再一次发生……

    我又撞到人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而且这次似乎更惨,我听到那人手中的暖水壶被我撞到地上,因为装满了热水,瞬间爆炸,“嘭”的一声,我感到小腿一片刺痛。

    加上本来眼睛里就糊了一把因为陈景琛酝酿出来的眼泪,我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暖水壶的主人真倒霉啊,他现在肯定也是一脸蒙。但是赶早不如赶巧,这热水烫得我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刚刚好这点痛感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暖水壶的主人果然很蒙,因为他已经在我狼嚎一声之后的一秒钟内蹲了下来,认真观察我的腿。

    “喂,你看就看,别动手啊!”我一脚踢开他的手,满脸嫌弃地警告他。

    他“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陪你去趟校医院吧。”

    此时我已经擦干了眼泪,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我这才发现暖水壶的主人是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最可怕的是,他身边还有三个同样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

    老太太碰瓷儿都不会选这样的,于是我立刻摆手:“不用不用,我没事,对了,这位同学,我赔你一个暖水壶吧。”

    这回暖水壶的主人又乐了:“你这脸怎么变得比翻书还快?不用赔,但我还是带你去趟校医院上点药吧。”

    他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对其他三个男生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带她去上点药去。”

    那三个男生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走开了。

    往校医院走的路上,暖水壶的主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郑植,机械学院的,你是哪个学院的?”

    我朝他笑了笑:“我叫徐乔西,计算机学院的新生。”

    他见我笑,自己也笑了起来。他好像挺喜欢笑的,笑起来会露出一个虎牙:“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我刚才看起来那么惨烈吗?”

    郑植点了点头:“特别惨烈,而且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那个。”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失恋,刚才就是心情不太好。”

    郑植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有继续说,他看着我之前摔伤的膝盖和胳膊,打趣道:“你才上学三个月,怎么搞得跟上了战场似的?”

    我叹了口气,心想陈景琛可真是我的克星,我这一身伤痕,哪个不是因为他?

    “别提了,倒霉不能赖社会。”

    郑植笑了笑,没说话。

    到了校医院,还挂了个号,医生看起来才睡醒,打了个哈欠,看都没看我:“是嗓子扎鱼刺儿了吧?工具被值班大夫锁柜子里了,挺一挺明天再过来吧。”

    郑植调侃了一句:“大夫,这扎鱼刺儿还能挺啊?”

    大夫扶了扶眼镜,用那种“你要搞事情啊”的眼神扫了扫郑植:“挺不住就坐车去市内吧,之前五个扎刺的都回寝室躺着去了。”

    郑植笑着说:“大夫,我们没扎刺,是烫伤,来上点药。”

    大夫上上下下打量了郑植几眼:“烫哪儿了呀?”

    郑植摇摇头,指了指我的腿:“不是我,是她的腿。”

    大夫“哦”了一声,随意地看了我一眼,“唰唰唰”写了张单子,递给郑植:“出门交款二楼取药,一天三次。”

    上了药也买了药,我跟郑植从校医院出来,突然一阵阴风拂过我的小腿,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刺痛感,我吃痛,抖了一下,郑植连忙扶了我一下:“没事吧?”

    我摆摆手:“小意思,幸亏我不是喉咙卡了根鱼刺。”

    郑植跟我一起笑起来:“这医生这么不靠谱,也不知道他开的药靠不靠谱。”

    刚好是晚饭时间,人群陆陆续续从教学楼和宿舍楼涌出,三五结队地朝食堂走,好巧不巧,我就在这人山人海中一眼看见了陈景琛那个扫把星。

    我真是搞不懂了,我们学校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啊,在没有课的情况下一天还能碰见他两回也真是造孽。

    但是我们俩很默契,在一眼锁定了彼此之后,都恨不得把脸撇到十万八千里外。然而就在这时,我听见陈景琛旁边的一个男生跟陈景琛开玩笑:“陈景琛,那个是你们班的团支书吧?她独自跟男生去校医院做什么?”

    这个男生叫盛嘉烈,成天顶着一颗菠萝头耀武耀威,其特点就是缺德加嘴损,但是心眼不坏,是脆桃的忠实小迷弟,不过因为嘴损,不太招脆桃待见。

    另一个男生听“菠萝头”这么说,跟着起哄:“有点微妙……”

    我呸,微妙你大爷!

    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尤其是陈景琛,之后就以永不回头的姿态和郑植走开了。

    走了十几米,我还是忍不住回了下头,谁知我点这么背,陈景琛偏偏也在这时候回了头,他的视线从我的腿上挪开,看了我一眼,之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了回去。

    我这刚刚安分下来的心,瞬间就又开始鸡飞狗跳了。

    我想,其实陈景琛也没有那么坏是吧?他刚刚好像也很担心我的样子。但是很快我就打断了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那货绝对没安好心!

    郑植把我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把药递给我,并嘱咐道:“每天出门前记得涂药。”

    我“嗯”了一声,有些歉意地挠了挠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撞碎了你的暖水壶,还麻烦你陪我去上药。”

    他露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颇有深意的笑容:“那你以后找机会补偿我吧。”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的,我总觉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上楼之后,发现寝室只有脆桃,我随手把药甩到床上,问:“大姐呢?”

    脆桃一边看时尚杂志,一边吃苹果:“参加老乡会去了。”

    我又问:“那三姐呢?”

    “去自习了。”

    虽然才开学三个月,但是我们寝室四朵塑料花未来四年的发展方向已经可以看出一二了。大姐喜欢交朋友,热衷于参加各类社团活动、老乡联谊会。脆桃热衷研究彩妆、美食、健身,对各类活动都没兴趣,学习也一般,自然不会闲到去图书馆或自习室,但架不住聪明,往往有什么考试,脆桃就是我们寝室集体抱大腿的对象。三姐虽然每天起得比鸡早,总能在诸如英语角、图书馆、自习室等地发现她的身影,但是成绩总是徘徊在及格线边缘,能不能及格基本靠考试当天的手感和运气。至于我,则因为当了个班委,每天像个小狗腿子一样往返于教室、寝室、学工办三点一线,规律到谁要想堵我,绝对一堵一个准儿。

    这样看来,只有我和脆桃经常驻扎寝室。我坐在书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了口气,一边观摩心疼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腿,一边跟脆桃控诉陈景琛的恶行:“我今天可以说是很倒霉了!”

    看到脆桃丢下杂志,摆出一副“我在听”的样子后,我把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不顺都跟她说了。脆桃听完,点了点头:“很正常,狮子座这两个月都是水逆期,你最近就不要乱走了。”

    我双眼放光:“那明天高数课你替我签到?”

    脆桃重新拿起杂志:“其实水逆这种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对了,刚才我还看见那个‘菠萝头’了。”沉默一会儿,我突然想到有力的回击方式,于是开口试探道。

    脆桃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就闭嘴我们还能做朋友。”

    果然不出我所料,脆桃对“菠萝头”的敌意绝对不输陈景琛对我。但是与我俩不同的是,脆桃和“菠萝头”是对欢喜冤家。

    “菠萝头”在第一次见到脆桃的时候,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只不过他表现喜欢的方式太缺德。

    当时军训,作为理工大学的女生,百分之八十的人骨子里都还是挺糙的,更不要提每天六点准时集合,晚上九点出晚操后才能回去睡觉。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能挤出时间洗把脸已经是我们理工女对这个世界莫大的敬意了,哪来的时间和心思化妆啊。

    但是物种的多样性就决定,既然这个世界上会存在我这类生活比较粗糙的女生,自然就会有追求精致的女生,比如脆桃。

    每天四点半闹钟准时响起,不到两声就能听见脆桃轻手轻脚地穿衣服下床出门洗漱。十分钟之后,脆桃已经支起小镜子,开始为崭新的一天涂涂抹抹了。

    整整两年的时间,脆桃始终保持着全寝起床第一人的纪录,即便是一整天没课,只是出去吃个早餐,脆桃都要来个全套妆容。

    每天清晨,我迷迷糊糊看到脆桃坚韧的背影,双手拿着各种工具“唰唰唰”地在脸上顽强地运作,就不禁感叹:这姑娘要是把这毅力拿出来学习,至于一到期末就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学霸抱大腿吗?

    脆桃本身就漂亮,再加上这种近乎病态的追求精致,平时走在人堆里,那是一等一的显眼,更何况是在大部分女生都灰扑扑的军训时期。

    平心而论,“菠萝头”相貌属于出众那一批的,但是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慕容云海一般的嘚瑟。军训时他就经常请假去上厕所,实则是在军训场地四处游荡,就是为了把我们这届的美女都找出来。听说“菠萝头”还做了一个美女图鉴,里面搜集了上下三届的美女信息,但这都是后话了。

    那天“菠萝头”跟往常一样请了假在操场上闲逛,刚好撞见请了见习假正准备往女生宿舍走的脆桃,从而对其一见钟情。

    之后“菠萝头”也不知道通过谁打听到了脆桃的手机号,每天晚上军训后就给脆桃发短信聊天,白天更是借机来我们方阵给脆桃送饮料。可是不管“菠萝头”怎么刷存在感,奈何脆桃丝毫不给他面子,甚至还把他的手机号拉黑了。

    慢慢地,“菠萝头”就换了一个路数,他开始有事没事闲聊,问脆桃为什么从来不素颜,是不是素颜丑到亲妈都不认识,还一度用激将法问脆桃敢不敢和他去泡温泉,企图能约出女神。虽然脆桃压根没把他当个事,但是久而久之,“菠萝头”也给脆桃招了不少闲言碎语。女生寝室楼里一度有人谣传,2011级计算机系的应桃,晚上睡觉从来不卸妆,因为素颜比鬼都丑。

    最终这个谣言终止于脆桃素颜上了一堂公共课。

    除了嘴唇没什么血色,脆桃的素颜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了。脆桃这一举动直接粉碎了那些谣言,原本想看脆桃笑话的女生也都失望了。最逗的是“菠萝头”,直接被脆桃的素颜震慑住了,从此之后放下了慕容云海般的骄傲,心甘情愿地成了脆桃的小迷弟,对她马首是瞻。

    因为脆桃,我终于认识到一个道理:比你美丽的人还这么爱美,你爱美还有什么用?

    打那以后,脆桃就成了“菠萝头”的软肋,但无奈脆桃压根都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第二天我们有早课,难得我们全寝又有机会一起去吃早饭,大家心情都比较好,大姐更是甩出那句TVB的经典台词:“一家人最要紧是齐齐整整嘛……”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当我们四个走进教室,突然发现以周愚为中心,半径一米的一圈人齐刷刷地向我们看来,眼神中带有浓烈的八卦色彩。

    大姐害羞地捂了一下脸:“天哪,人家今天的眉毛是不是画太粗了呀!”

    三姐补刀:“人生大多数的烦恼总是因为想得太多。”

    脆桃看了一圈后,瞬间了然:“散了吧,摆明是冲着乔西去的啊,招了吧,你又背着我们搞什么事情了?”

    我摊手:“我也很茫然啊!”

    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没多久老师就拿着厚厚一本教材进来了。点完名后,我脑袋抵在书桌上,双手在手机上翻飞,发消息给周愚。

    我:周愚,从实招来,你们几个又琢磨什么损事儿呢?

    周愚:嘿嘿,放心放心,我们几个嘴严得很,保证守口如瓶!

    我:说清楚啊,什么事就守口如瓶了?

    周愚:就是你和那谁那什么的事儿呗……

    我:和哪谁哪什么啊喂!

    然后周愚就不回我了,最惨的是,我本来想拿纸团丢周愚,结果一下扔歪了,打到陈景琛的后背上。

    当时我的心瞬间哇凉哇凉的,我心想完了,陈景琛不会在课堂上骂我吧……

    我捏着脆桃的手,压着嗓子自言自语?:“我完了完了,废了废了……他回头了!”

    陈景琛回过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字条递给旁边的周愚。

    我松了一口气,突然想到陈景琛昨天说的“那下次……我不这么凶行了吧”,我老脸一红,正小鹿乱撞,一抬头就看到周愚用一脸饱含内涵的笑容望着我……

    “我怎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趴在桌子上,完全没心思听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没多久,一言不发的脆桃吱声了:“那边有人说,昨天看见你跟一个男生一起去了医院。”

    我一脸蒙。

    脆桃这句话单看哪个字都没毛病,连起来也没什么不对,但是……

    大姐一下子奓毛了:“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强压着即将爆发的小宇宙:“大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抄笔记的三姐幽幽地来了一句:“是孩子的父亲不想认吗?”

    我仍一脸蒙。

    就在我即将走火入魔之际,脆桃拯救了我:“我帮你问问吧。”

    要不怎么说患难见真情呢,我看着脆桃默默把“菠萝头”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脆桃:是谁说看到乔西跟男生一起去医院了?

    菠萝头:桃桃,你终于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吗?

    脆桃:说重点,不然分分钟把你放回去。

    菠萝头:哦,就是我们寝室几个兄弟昨天晚上去食堂吃饭嘛,刚好看见徐乔西跟一个挺高的男生从医院出来,那个男生手里还拎着药,徐乔西都站不稳,还是那个男生扶着她呢!

    脆桃:那是因为那个男生打的热水把乔西腿烫伤了。

    菠萝头:我也没说什么呀,嘻嘻。

    脆桃:……

    我见脆桃问完之后,又熟练地把“菠萝头”移回黑名单,心里不禁为“菠萝头”默哀十分钟。

    脆桃敲了一下我的头:“有工夫心疼别人还是先心疼一下自己吧,你这误会可大了,现在全班都知道你跟一个男生去了医院,并且靠想象力让你成为一个很有故事的团支书。”

    人言可畏啊!我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下课的时候,周愚他们还拿去医院这事打趣我,还没等我回话,陈景琛突然开口:“我昨天也在,徐乔西腿烫伤了才去的校医院,这样的玩笑不要再跟女生乱开了。”

    什么?这究竟还是我认识的陈景琛吗?他居然会说人话了啊喂!

    我惊讶于他难得的善行,又联想到他昨天把我凶哭后的愧疚神色,心想这货莫非是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过分,决定跟我示好啦?恍惚间,我仿佛看见陈景琛头上顶着天使的小光圈,人也帅了几分。

    “算了,你们继续吧,谁会把她当成女生呢。”陈景琛一边翻书,一边幽幽地补充道。

    大家笑作一团,我愣住,就知道这货没什么好心眼。我睨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向来不苟言笑的陈景琛也扬起了嘴角,似乎心情颇好。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笑,我的心也跟着明亮起来,心想他其实昨天只是一时气话吧,也许他没那么讨厌我也说不定呢?想着想着我也嘻嘻笑出声,结果我这一笑,被陈景琛听到,他渐渐敛起笑容,目光淡淡地望向我。

    我的笑瞬间僵住,我该不是又惹他讨厌了吧?

    就在我被他盯得六神无主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垂下头,轻轻摇了头:“傻子。”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不过,我也就是想一想而已。所谓一物降一物,我大概就是那个被降住的,在陈景琛面前我总是挺不直腰杆。

    也罢,至少他也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跟我示好吧。

    大概就是从那天开始,我跟陈景琛关系回暖,从互相不理逐渐变成了互相伤害,不断互相挑战我们脆弱的同窗情谊,往往还有种乐此不疲的劲头,仿佛给平淡的大学生活带了一点乐子。

    尽管大部分时候我都是被整的那一个,陈景琛乐此不疲,像个幼稚鬼,我脑子绝对是进水了,看他乐此不疲,我竟然也跟着乐此不疲。

    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去认真思考我究竟为什么变成了那副低龄儿童的样子,只是终日沉迷于跟陈景琛斗智斗勇、互相较劲的生活模式,被整了就日夜琢磨着如何才能反击回去。

    比如我发现,陈景琛每周都要逃一节外语课。教我们外语的老师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女人,课堂纪律要求也不严,每次拿着花名册进了教室,等到下课铃响才捂嘴一笑:“呀,今天又忘了点名了,算啦,大家下课吧。”

    久而久之,陈景琛那个鸡贼的家伙想必也是掌握了这个规律,开始明目张胆地逃课。通过我的细致观察,他们男生之间异常团结,并且是有策略的逃课。比如通过一段时间的试验,他们发现外语老师对于逃课人数的接受度不超过三,并且如果在上一堂课布置了语言作业的话,下一次课上提问陈景琛的概率超过90%,而布置了情景模拟作业的话,则基本上会提问周愚。

    于是陈景琛只有在上堂课布置了情景模拟作业,并且周愚不逃课的时候,才会逃课,这样外语老师基本不会追究。

    事实证明我的推断果然没有错。

    周三的外语课,我早早来到教室,没多久周愚也来了,而直到外语老师进来,依旧没有看见陈景琛的身影。外语老师像平常那样像模像样地拿着花名册就进了门,环视了教室一周,但是并没有点名的意思,而是直接点了周愚和另一个男生表演上堂课布置的情景模拟作业。

    呵呵,我一边看周愚他们表演,一边在心中奸笑,笑着笑着不小心笑出了声。

    三姐一脸冷漠地对脆桃说:“下课我们换位置吧,我不想挨着她坐了。”

    脆桃摇摇头:“凭什么牺牲我?我也不想挨着二傻子。”

    还好温柔贤惠的大姐及时出来挽救了我们这单薄的室友情:“注意团结!”

    随后大姐拍了拍我的肩膀:“乔西,一会儿自己坐后面去吧。”

    周愚他们从讲台上下来后,眼见外语老师就要翻开教材讲课了,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毅然决然地举起了手。

    大概是因为从没见过我如此积极,我感到外语老师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欣慰与惊喜,于是她果断合上教材,用手势示意我起立,殷切地问道:“徐乔西,是刚才的情景模拟有哪里不明白吗?”

    我摇摇头:“不,老师,我是对上节课陈景琛同学说的一个语法不太明白。”

    和我隔着一个过道的周愚,在听到我提了陈景琛的名字之后,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朝我挤眉弄眼,示意我帮他蒙混过去。

    但是,非常抱歉,本仙女就是要搞他。

    被陈景琛坑了这么多次,还不准我反击一次吗?

    于是我再一次向老师提出建议:“希望陈景琛同学能够再给大家讲一遍。”

    外语老师可能是被我这种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精神深深感动到了,于是她想都没想,直接点了陈景琛的名字:“陈景琛。”

    讲台下万籁俱静。

    “陈景琛来了吗?”外语老师这才意识到,陈景琛可能逃课了,于是默默掏出花名册,在陈景琛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叉。

    然后我心满意足地坐到座位上,不超过五分钟就收到陈景琛发来的微信:徐乔西,你好样的。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总之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坑陈景琛一把的机会,相应的,陈景琛的手段更是花样翻新。我们两个就这样坑来坑去,有来有往,后来脆桃都看不下去了,突然问我:“乔西,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你跟陈景琛是因为什么,所以要这样互相伤害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相爱相杀”这个词,而作为一个当局者,那时候的我也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心,只知道一天不给陈景琛添个小堵,我就闹心。

    后来我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爱情里的起承转合,往往都围绕着难以释怀。

    再一次见到郑植,是一个月后的篮球比赛决赛,我们系代表学院迎战机械学院的过控系,而郑植刚好是机械学院的主力选手。

    他一眼看到了我,朝我们学院的观众席这边挥了挥手,我笑了一下以示回应。就在这时,我听到“菠萝头”对周愚说:“这不是那个上回和徐乔西一起去医院的男生吗?”

    然后我听见陈景琛冷笑了一声,我回头看他,只见他的目光穿过我在看郑植,而当我转过头再看郑植时,才发现,他的眼神也是饶有意味。

    我心里打鼓,他们竟然是认识的吗?

    但很快,我的头就被陈景琛拍了一下,他的声音有点不悦,警告我:“别身在曹营心在汉。”

    “菠萝头”也跟着附和:“嘿嘿,对啊,徐乔西,这么关心人家,要不你干脆过去机械院当啦啦队吧!”

    脆桃冷不丁来一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菠萝头”撇了撇嘴,老实了,抓着脆桃的胳膊摇来摇去,特别油腻地喊道:“桃桃……”

    脆桃无情地甩开:“有多远滚多远。”

    比赛开始跳球,陈景琛拿到了球,他毫不犹豫地迅速发起了进攻,速度很快,对方只有郑植退守回来。

    陈景琛很快地杀到了篮下,引得围观女生阵阵尖叫。我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他打比赛,之前我以为对战郑植他们绝对会被秒杀,没想到这家伙也是深藏不露。

    突然,他把球运到了背后想传给队友,郑植立刻反应过来,本能地去拦截传球路线。

    不对!假传!

    陈景琛把球换到了左手上篮,起跳!球进!一气呵成,率先得分!

    郑植有些恼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大概是低估了对手,让他在第一个回合就被骗得彻彻底底。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似乎准备发起反击,机械院的控卫毫不犹豫地把球交给了他!接球,转身,干净地碾过防守队员,他的面前一片开阔,起身爆扣!陈景琛突然从后方杀到,给毫无警惕的郑植一个大火锅!紧接着,落地后如蝴蝶穿花般连过两人,杀到前场,三分线外连续胯下运球手起刀落,三分进!

    球场再次沸腾起来,机械院那可怜的几个女生已经倒戈,双眼冒星星地看着陈景琛。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还是想说,这家伙在耍帅吧……我看着他穿着白球衣,轻轻蹦了几下,随即向观众席望来,正对上我的目光,他突然笑了一下。

    我因他这一笑愣了片刻,但很快他就重新投入比赛中。

    中场休息的时候,郑植远远喊了我一声,我听见后拿了三瓶水过去,半路周愚杀出来拿走一瓶,又走了几步陈景琛的另一个室友亮子也拿走了一瓶,我紧紧握着最后一瓶水,暗搓搓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手里拿着的矿泉水瓶被谁拽住了,我使劲,对方也使劲,我一回头,看见一脸漠然的陈景琛,正紧紧握着我手里的那瓶水。

    “干吗?”我脸上三道黑线,无语道。

    陈景琛黑白分明的眼眸轻轻垂下,只字未言,显然是懒得理我,只是手上的力度又加大几分。

    “那边还有很多水,你自己去拿啦,这瓶是给别人的!”我指了指身后不远处那一箱水,又一脸嫌弃地看了看陈景琛。

    陈景琛没有朝我指的方向看去,但跟我拉扯着矿泉水的那只手毫不松懈,他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我?:“徐乔西,你不许给他送水。”

    陈景琛并没有说明那个“他”是谁,我却立刻心领神会,我想陈景琛口中的“他”是郑植。

    顷刻之间,我竟像是着了魔怔似的,忘了趾高气扬地质问他“凭什么啊”,也忘了像往常似的跟他明枪暗箭打嘴仗,只是很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木讷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见到向来神色严肃、不苟言笑的陈景琛突然笑了一下。首先我得承认,我为他这铁树开花般的笑容心动了一秒钟。

    他那双极具蛊惑力的眼睛纯真又无赖地与我对视,我突然觉得他笑起时眼角淡淡的纹路都显得格外迷人,我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

    陈景琛微微低下头凑近我,似认真又似戏谑地“警告”我:“不要胳膊肘往外拐,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说着,他只微微一用力,就从我手中抽出那瓶水,利落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喝完又还给我:“帮我拿着。”

    陈景琛走了很远之后我才回过神,我歉意地隔着一段距离冲郑植笑了笑。

    经过上半场的交锋,机械院已经高度重视这场比赛,进行了新一轮的战略部署。

    “不用想都知道,下半场肯定要防住陈景琛了。”周愚一边把薯片嚼得嘎嘣脆,一边分析道。

    三姐一把夺过周愚的薯片:“废话,还用你说?真没想到陈景琛竟然这么厉害,这下我们专业又要跟风火一把了……”

    周愚摸着下巴,故作高深:“不过,那个郑植也不可小觑啊,我可是看过他比赛的,啧啧,那叫一个粗暴,我看下半场兴许他们能化悲愤为力量呢?”

    聊着聊着,下半场的比赛哨声就响了起来。

    中场回来,机械院代表队显然重振了士气,郑植像一只迅捷的豹,第一时间夺到了球,还是双人包夹!但是这次郑植没有丝毫的犹豫,交叉步运到左手,右肩扛着两个人的防守杀向篮筐,就在这时,陈景琛出现,他又高高跃起准备把郑植扼杀在篮下!但是这次郑植跳得太高了!而且他似乎想到了陈景琛会出现,在空中腰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对抗后将球投进!

    大姐担忧道:“这郑植也太猛了,这么下去情况不乐观啊。”

    “放宽心吧。”周愚突然插嘴,似笑非笑地说,“陈景琛输给谁也不会输给郑植的。”

    然后他看了我一眼:“这可是男人之间的战争啊……”

    我突然间有点尴尬,装傻似的四处乱看,结果又跟陈景琛对视了……但很快他就收回视线,变得极其专注。

    我心想,他不好好打球,总往场下看什么,简直就是祸水啊……

    正如周愚所言,下半场我们计算机系如有神助。尽管机械院奋起直追,但在最后关头陈景琛一个三分球反败为胜,果真是把对手摁在地上摩擦。陈景琛风头出尽,引得机械院的女生纷纷倒戈,最终我们赢得了那场比赛。

    后来有阵子周愚跟我说,别看陈景琛虽然面上看起来冷冷的,其实人挺好的,虽然你俩有点过节,但毕竟大家是同学么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啊。

    我自然知道陈景琛人挺好的,不然他也不会帮我澄清去医院的事,更不会因为把我弄哭而感到愧疚。虽然他替我澄清的同时还不忘损我一把,虽然他愧疚之后还是不遗余力地整我。

    周愚劝我跟陈景琛握手言和,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我跟陈景琛也算不打不相识。

    于是我开始在方方面面向陈景琛示好,企图打开通往我俩金子般友谊的大门。

    我们学校的一项特色就是大一的体育课内容统一学习轮滑和冰刀。作为一个从小就在广场上表演花样轮滑的种子选手,我对体育课可以说是情有独钟。

    但是对于不会滑轮滑的同学,体育课就成了堪比高数一样的青年杀手。比如一向不热衷户外运动的脆桃,每次上体育课时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大姐虽然轮滑技术不怎么样,但是因为体育课是好几个专业的学生交叉上课,有很多来自各个社团、协会、老乡会的朋友在一起,因此在体育课上,往往能看到大姐跟小鲜肉成双成对地从场地这头滑到场地那头,再从场地那头滑回来。大姐更是难得露出一副娇羞的少女态,完全看不出平时在寝室一人能提四个暖水壶的威武霸气。

    三姐表面上以取笑大姐为乐,其实她自己心里苦只是她不说而已,因为她的体育课往往是万年不变地拿着一本考研英语或者四六级新东方单词本,十分苦逼地背单词。因为我们寝室除了三姐,都在刚上大学参加第一次四级考试的时候就通过了,唯独三姐差一分。所以四级考试成了她心中永恒的伤痛,每次用这个攻击她都能箭无虚发,攻击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打发了三姐之后,我正准备在场地上一展英姿,突然周愚穿着轮滑鞋朝我滑了过来。

    周愚虽然胖,但没想到滑起轮滑来倒是身轻如燕,十分灵活。我拍拍手,称赞道:“可以啊,小伙子,滑得很溜啊!”

    周愚臭屁道:“你哥我十八般武艺无所不会、无所不精!”

    “去你的!”我使出无影手开始戳他,他胖胖的身子果然失去平衡晃了起来。

    眼见要摔倒,周愚立刻认栽:“大姐,我错了,我错了,不闹了!说正事,正事!”

    我翻了个白眼:“你能有什么正事?”

    周愚皱了皱鼻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找你怎么就不能有正事了?”

    “你看。”周愚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这体育课滑来滑去的也没劲,我找了几个人,咱们玩抓人游戏啊?”

    我往那边一看,已经有七八个人了,里面甚至还有陈景琛。

    可怕。

    我有点犹豫:“不玩,一群大学生玩小学生的游戏,不掉价吗?”

    周愚一愣:“你跟陈景琛这默契可以啊,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标点符号都不差!”

    我突然脸一红,下意识地朝陈景琛的方向看过去,他正站在阳光下,拎着一双浅灰色的轮滑鞋发呆。

    真好看!

    我暗自鄙视了一下自己这个花痴。

    可能是感觉到我炽热的目光,陈景琛转过头,视线淡淡地扫过我,似乎是翻了一个很隐晦的白眼,然后他就坐在小板凳上换起了轮滑鞋。

    周愚贼兮兮地乐了:“可别怪哥哥有好事不想着你啊,你之前不是说想要跟陈景琛握手言和吗?这机会就摆在眼前啊!”

    见我有些动摇,周愚双手环抱在胸前,摆起了谱:“哎……真是难为我了,陈景琛本来也是不想玩的,我软磨硬泡,费了那么多口舌他才答应的。”

    “行,那就玩会儿呗。”我拍了拍周愚的肩膀,“谢了。”然后我就娴熟地朝人群滑去。

    周愚吃痛,揉了揉刚刚被我拍过的地方,追上我:“我说徐乔西,你好歹是个姑娘家家的,就不能温柔点吗?这手劲也太大了!”

    我弯下腰,放低重心,一边卖力加速度,一边感受着从脸颊旁呼呼而过的风。当速度达到一个我非常满意的值,我直起身,假装毫不经意地捋了捋被风强行掀过去的刘海,深藏功与名。

    但常言道,强行装相最为致命,也许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技术,当我距离陈景琛等人不到五米的时候,我意识到:我停不下来了!

    大脑瞬间空白,我看到对面的人群从嘻嘻哈哈到发愣怔住,再到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徐乔西好像停不下来了,快撤啊!”

    乌泱泱的人群瞬间四下散开,陈景琛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眼神中似乎闪烁着一丝恐惧和嫌弃,嘴角似乎有些抽动。

    眼见越来越近,我双手伸到前面胡乱挥舞着:“陈景琛,你赶紧躲开,我停不下来了!”

    陈景琛似是没听到我的话,依旧稳如泰山。看来一场泰坦尼克号和冰山的相遇是无法避免了,我闭上眼,一咬牙朝陈景琛狠狠撞了过去。

    天旋地转之间,我感觉自己仿佛一头扎到了棉花堆里。陈景琛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沁入鼻腔,我条件反射地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直到听见陈景琛闷哼一声,我才试探着缓缓睁开眼。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此时此刻我的脑袋如同一棵秧苗,狠狠地插在了陈景琛胸前这片稻田里,我仰起头就看见他那仿佛能肃杀一切的眼睛。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趴在他的身上就像漂流在海浪上的海带,要多潇洒有多潇洒。他狠狠地盯着我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还不起来,等我扶你呢?”

    我撇撇嘴,双手借力一使劲,完全忘了自己此刻摁着的不是地面,而是陈景琛的胸口。陈景琛被我摁得又是一声闷哼:“你要摁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