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根小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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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玄烨是要御墨，玛琭就后脊梁沟一凉。
她就准知道不是好事儿。
——皇上这是哪根筋又不对了，估计是记着今天她磨墨磨成泥汤子的“仇”，这又想故意找她的茬儿。
她便冲沁心拜拜，“姐姐咱们宫里不派自己的人去不行吗？皇上那边不是派人来传口谕了嘛，就让那传旨太监给捎回去不就行了吗？”
沁心挑眉看她一眼：“当然不行了。这么好的御墨，只有女孩儿家纯净无瑕，擎着去才能不给染了杂味儿。”
叫沁心给说的，玛琭都没词儿了。
类似的说辞，她就从茶叶上听说过，什么采茶的都得是女孩儿家啊，男人的味儿浊之类的；怎么连御墨也有这个毛病？
她见推辞不得，也就不敢再推了，以免让双姐和妞妞瞧出什么来。
.
她捧着御墨到乾清宫的时候，月亮刚爬上树梢。
她的影子被投在地下，模模糊糊的一团，带着那么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怜。
她忍不住叹口气。
这回还是从老虎洞进西暖阁。
玄烨今儿个难得从她一进门就开始盯着她看了。
她在他注视里走得小心翼翼，没必要显得婀娜多姿，只别撞门框啊、柱子上啊的就好。
结果她这个行为放到玄烨眼睛里就有点古怪了。
玄烨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问她：“你每次来朕这儿，要不就是仰头看仙楼；等上回终于爬上去跑了一圈儿，这算看够了，那这次来就换成看柱子、看门框了？”
总之她就是不看他！
玄烨攥了攥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儿：“真的，莫非你是想当个女鲁班？”
玛琭都被他给说愣了。
话说皇上这脑回路那可真不是盖的。这都想哪儿去了？
可是她当然不能直接反驳，只假笑一下，“奴才是瞧着乾清宫里什么都好，就跟人间仙境似的，这才忍不住多看几眼。”
玄烨扬扬眉：“你觉着这什么都跟人间仙境似的，就朕一个凡间俗人~”
玛琭都呛着了，只好轻声咳嗽，也免了再回答。
玄烨瞪她一眼，“墨呢？”
她赶紧将手上小锦盒捧起来。
玄烨却没亲手接，而是盯着她：“打开呀。”
玛琭认命地自己将小锦盒打开，再往里一瞧便惊了。
“皇上恕罪……奴才，好像拿错了。”
沁心不是说皇上要用墨吗？可是这锦盒里装的，怎么是四根小金条啊？
它这算“大黄鱼”，还是“小黄鱼”？
看这每根大约10厘米长、2厘米宽的小金条，可不就跟21世纪金店里卖的那种收藏金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说着就将锦盒盖扣上了：“皇上请容奴才回去一趟，再取正确的御墨过来。”
不料人家玄烨只是拿眼睛照着那锦盒里扫了一眼，便无奈地叹口气：“不认得东西，连字儿都不认得吗？”
.
玛琭懵，便赶紧又将小金条又拿出来看。
原来这小金条正反两面都是填红蓝两色。正面是“赶珠龙纹”。也就是一条龙在追赶会飞的龙珠，龙是蓝色，那龙珠则是红色带火焰的。
翻过来，金条后面露出了刻字。
上方是三个填蓝（填蓝是珐琅器的一种手法，在凹痕里填珐琅釉料）的大字：
“紫玉光”。
下面是两行小字的落款：“曹素功仿古法制”。
玛琭就又无辜地抬头看玄烨。
这些字儿她也都认识啊，可是它们到底也没说这金条是个啥啊！
玄烨凝着一脸懵懂的她，真想抽个迎手枕砸她一下。
这什么丫头啊，怎么每次到他眼前来，不是看房子，就是目瞪口呆？
别人到他眼前来都比着表现聪明灵秀，就她每次来，每次都跟个小傻子似的！
玄烨咬了咬牙：“……曹素功都不知道？”
玛琭认真点头：“不知道。”
玄烨恼得直磨牙，末了冲着门外一声大吼：“张宝三，曹素功是谁？”
.
今儿张宝三担着别的差事，这是才回来。冷不防听皇上这么“嗷唠”一嗓子，都给吓一跳。
他赶紧进来，鸟悄看一眼，见站在皇上跟前儿的又是玛琭，他这一颗心才落下来。
难怪了。
——他现在都有点习惯这位姑娘一到皇上跟前，皇上就一副要炸毛的鬼样子。
他只敢心里想，本人赶紧一脸端庄，昂脖挺胸朗声道：“曹素功，原名圣臣，安徽歙县人，制墨名家。”
“做制之墨工艺精良，名声远扬。所谓‘天下制墨推歙州，歙州之墨推曹氏’是也。”
玄烨点点头，盯他一眼。
张宝三把后面还有一长串的人物背景介绍又都给咽回去了，然后鸟悄退了出去，将暖门又给带上。
其实张宝三就这么几十个字儿，玛琭脸上已经跟打翻了染料桶似的，赤橙黄绿青蓝紫都在脸上逛游一遍了。
她尴尬地看着玄烨乐：“呵呵，皇上，奴才眼拙了，这个小金条，它还真是个墨啊？”
玄烨依旧面无表情：“啊。不过就是在墨块外头通体鎏金而已，你就瞧不出来了？”
玛琭乐得跟哭似的：“……就通体鎏金‘而已？皇上，谁没事儿给个墨块包金子啊！”
“更何况这还不仅仅是包了金子，还填蓝了，整的跟景泰蓝似的……谁能想到它还是个墨块啊？”
她莫名想起了星爷的《国产凌凌漆》里，“其实它还是个吹风筒……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吹头发……”
原来康熙大帝也喜欢玩儿这个梗哈？
玄烨眯眼凝视她：“所以你是在进谏，朕不该在一块墨上如此奢侈？”
玛琭一想，也对，便也就点头了。
“皇上，现在正在打仗。南边打，北边也打，好像这钱花得便有些多余。”
玄烨盯着她，半天没说话。
玛琭叹口气，“皇上恕罪，奴才把方才这段话收回来就是。”
没办法，谁让他是皇上呢。
玄烨却幽幽凝视着她：“你说得对。”
他随即又扬声：“张宝三，传旨内务府，以后凡是朕所用御墨，只准用素面！若再用鎏金、填蓝，罚！”
一听玄烨是要御墨，玛琭就后脊梁沟一凉。
她就准知道不是好事儿。
——皇上这是哪根筋又不对了，估计是记着今天她磨墨磨成泥汤子的“仇”，这又想故意找她的茬儿。
她便冲沁心拜拜，“姐姐咱们宫里不派自己的人去不行吗？皇上那边不是派人来传口谕了嘛，就让那传旨太监给捎回去不就行了吗？”
沁心挑眉看她一眼：“当然不行了。这么好的御墨，只有女孩儿家纯净无瑕，擎着去才能不给染了杂味儿。”
叫沁心给说的，玛琭都没词儿了。
类似的说辞，她就从茶叶上听说过，什么采茶的都得是女孩儿家啊，男人的味儿浊之类的；怎么连御墨也有这个毛病？
她见推辞不得，也就不敢再推了，以免让双姐和妞妞瞧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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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着御墨到乾清宫的时候，月亮刚爬上树梢。
她的影子被投在地下，模模糊糊的一团，带着那么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怜。
她忍不住叹口气。
这回还是从老虎洞进西暖阁。
玄烨今儿个难得从她一进门就开始盯着她看了。
她在他注视里走得小心翼翼，没必要显得婀娜多姿，只别撞门框啊、柱子上啊的就好。
结果她这个行为放到玄烨眼睛里就有点古怪了。
玄烨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问她：“你每次来朕这儿，要不就是仰头看仙楼；等上回终于爬上去跑了一圈儿，这算看够了，那这次来就换成看柱子、看门框了？”
总之她就是不看他！
玄烨攥了攥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儿：“真的，莫非你是想当个女鲁班？”
玛琭都被他给说愣了。
话说皇上这脑回路那可真不是盖的。这都想哪儿去了？
可是她当然不能直接反驳，只假笑一下，“奴才是瞧着乾清宫里什么都好，就跟人间仙境似的，这才忍不住多看几眼。”
玄烨扬扬眉：“你觉着这什么都跟人间仙境似的，就朕一个凡间俗人~”
玛琭都呛着了，只好轻声咳嗽，也免了再回答。
玄烨瞪她一眼，“墨呢？”
她赶紧将手上小锦盒捧起来。
玄烨却没亲手接，而是盯着她：“打开呀。”
玛琭认命地自己将小锦盒打开，再往里一瞧便惊了。
“皇上恕罪……奴才，好像拿错了。”
沁心不是说皇上要用墨吗？可是这锦盒里装的，怎么是四根小金条啊？
它这算“大黄鱼”，还是“小黄鱼”？
看这每根大约10厘米长、2厘米宽的小金条，可不就跟21世纪金店里卖的那种收藏金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说着就将锦盒盖扣上了：“皇上请容奴才回去一趟，再取正确的御墨过来。”
不料人家玄烨只是拿眼睛照着那锦盒里扫了一眼，便无奈地叹口气：“不认得东西，连字儿都不认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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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琭懵，便赶紧又将小金条又拿出来看。
原来这小金条正反两面都是填红蓝两色。正面是“赶珠龙纹”。也就是一条龙在追赶会飞的龙珠，龙是蓝色，那龙珠则是红色带火焰的。
翻过来，金条后面露出了刻字。
上方是三个填蓝（填蓝是珐琅器的一种手法，在凹痕里填珐琅釉料）的大字：
“紫玉光”。
下面是两行小字的落款：“曹素功仿古法制”。
玛琭就又无辜地抬头看玄烨。
这些字儿她也都认识啊，可是它们到底也没说这金条是个啥啊！
玄烨凝着一脸懵懂的她，真想抽个迎手枕砸她一下。
这什么丫头啊，怎么每次到他眼前来，不是看房子，就是目瞪口呆？
别人到他眼前来都比着表现聪明灵秀，就她每次来，每次都跟个小傻子似的！
玄烨咬了咬牙：“……曹素功都不知道？”
玛琭认真点头：“不知道。”
玄烨恼得直磨牙，末了冲着门外一声大吼：“张宝三，曹素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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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张宝三担着别的差事，这是才回来。冷不防听皇上这么“嗷唠”一嗓子，都给吓一跳。
他赶紧进来，鸟悄看一眼，见站在皇上跟前儿的又是玛琭，他这一颗心才落下来。
难怪了。
——他现在都有点习惯这位姑娘一到皇上跟前，皇上就一副要炸毛的鬼样子。
他只敢心里想，本人赶紧一脸端庄，昂脖挺胸朗声道：“曹素功，原名圣臣，安徽歙县人，制墨名家。”
“做制之墨工艺精良，名声远扬。所谓‘天下制墨推歙州，歙州之墨推曹氏’是也。”
玄烨点点头，盯他一眼。
张宝三把后面还有一长串的人物背景介绍又都给咽回去了，然后鸟悄退了出去，将暖门又给带上。
其实张宝三就这么几十个字儿，玛琭脸上已经跟打翻了染料桶似的，赤橙黄绿青蓝紫都在脸上逛游一遍了。
她尴尬地看着玄烨乐：“呵呵，皇上，奴才眼拙了，这个小金条，它还真是个墨啊？”
玄烨依旧面无表情：“啊。不过就是在墨块外头通体鎏金而已，你就瞧不出来了？”
玛琭乐得跟哭似的：“……就通体鎏金‘而已？皇上，谁没事儿给个墨块包金子啊！”
“更何况这还不仅仅是包了金子，还填蓝了，整的跟景泰蓝似的……谁能想到它还是个墨块啊？”
她莫名想起了星爷的《国产凌凌漆》里，“其实它还是个吹风筒……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吹头发……”
原来康熙大帝也喜欢玩儿这个梗哈？
玄烨眯眼凝视她：“所以你是在进谏，朕不该在一块墨上如此奢侈？”
玛琭一想，也对，便也就点头了。
“皇上，现在正在打仗。南边打，北边也打，好像这钱花得便有些多余。”
玄烨盯着她，半天没说话。
玛琭叹口气，“皇上恕罪，奴才把方才这段话收回来就是。”
没办法，谁让他是皇上呢。
玄烨却幽幽凝视着她：“你说得对。”
他随即又扬声：“张宝三，传旨内务府，以后凡是朕所用御墨，只准用素面！若再用鎏金、填蓝，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