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子都是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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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主子她们在说什么呢？”
玛琭和双姐自知身份，故此都落在队尾，与佟佳氏暖轿隔开一段距离。
她们只能看见溶月跟在窗边，与佟佳氏絮絮地说着什么，她们两个却都听不分明。
玛琭摇摇头：“不知道。”
双姐轻轻叹息：“主子今儿个不高兴。”
她歪头凝视玛琭：“翊坤宫的钮福晋，有些咄咄逼人。姐姐说，不是么？”
玛琭倒没那么在乎：“这也是主子跟钮福晋多年相处积累下的心结吧？咱们不了解，便也暂且无从置喙。”
双姐却道：“不，我说的不是钮福晋对主子的态度。我说的，是她对姐姐你。”
玛琭转头看双姐：“？”
双姐收回视线去，“……我听着，主子分明是想在苏麻喇额涅格格面前给姐姐你长长脸的。也正好苏麻喇额涅格格提到姐姐家的手艺，那正好就是给姐姐展露手艺的机会呢。”
“可是钮福晋却忙不迭地替那郭络罗氏给抢去了……她们两位福晋如何争宠，咱们当官女子的管不着，但是她堂堂福晋却这样摆明了欺负姐姐。姐姐竟然忍得？”
玛琭淡淡一笑，“哦，你说的是这个。”
她浅浅回忆了一下，却大方摇头：“我倒没觉着怎么着。兴许压根儿就没把这宫里的一切都放在心上。”
“话又说回来，我甚至还要‘感谢’她呢。就让郭络罗氏去给太皇太后和苏麻喇额涅格格做吃的吧，可饶了我去，我真不会。”
双姐惊讶：“姐姐的玛父既曾做过膳房总管，可是姐姐竟然都没学家传的手艺？”
玛琭耸耸肩：“我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就行。”
毕竟她自己的那个年代，有泡面，还有外卖啊，不会做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双姐轻轻叹息：“这本是姐姐可以出头的事儿……太可惜了。”
玛琭便笑着拍双姐一下：“双姐，你别这么多愁善感了行不？你才十四啊，这么着还不得换一辈子的叹息啊？”
.
斜阳终于坠下了地平线。
佟佳氏支颐坐在南边炕上，闭目养神许久。
炕桌上那一炉苏合香便也袅袅地绕上了殿顶，
溶月和沁心两个不敢出声，小心地在旁一个给佟佳氏按着肩膀，一个敲着小腿。
佟佳氏终于缓缓开口，“你们说，这个时辰，那郭络罗氏是不是已经将做得了的吃食送进慈宁宫，摆到苏麻喇额涅的桌子上了？”
“你们说，苏麻喇额涅会不会喜欢她的手艺？她既打小儿是在盛京长大的，那她的手艺必定错不了吧？”
虽然如今皇上早已亲政，可是下一任皇后是谁，皇上也还是会听太皇太后的。所以钮祜禄氏这才巴巴儿地不肯放弃任何一个讨好太皇太后的机会去。
溶月和沁心对视一眼，谁也没敢说话。
佟佳氏慵懒地转了转颈子：“自从咱们大清定都京师顺天府，太皇太后便再也没回过天眷盛京……或许是她老人家对当年在天眷盛京的日子，并不怀恋。”
溶月这才敢接话：“主子说的是。当年在盛京的岁月，对于太皇太后来说又还剩下什么呢？”
“是她本为太宗皇帝的西宫福晋，位次只在哲哲皇后之下的第二位，后来却随着太宗皇帝迎娶扎鲁特部的格格，以及林丹汗的两位遗孀之后，她得位次一降再降……”
“还是要回想起太宗皇帝对她亲姐姐东宫大福晋的盛宠呢？那些对于她老人家来说，都是宁肯一辈子都不再回想的吧？”
佟佳氏终于笑了：“所以你说太皇太后她，怎么会对盛京老皇宫膳房里的什么吃食这么念念不忘呢？”
“即便是苏麻喇额涅年纪大了，还想这口儿，可是我想太皇太后却必定是不想的！”
她说着倏然圆睁双眼，坐直了，“钮祜禄氏，她这回押宝怕是要押错了！”
佟佳氏又想了一会子，随即愉快地勾唇一笑。
“去，叫玛琭来。”
沁心怔了下儿：“主子？这会子再叫玛琭做了吃食送慈宁宫的话，会不会太明显了……？”
佟佳氏便笑：“我才不叫她送慈宁宫呢！”
.
沁心去叫玛琭的时候，玛琭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
她在写日记。
又或者说，她是在记下这一天的所见所闻。这都是活生生的宫斗素材呀！
她穿来这一趟别白来，她得把这些素材都给记下来，然后等穿回去那天，她就抱着这个大本子跟她一起回去。
沁心冷不丁来一叫她，把她思路都给打断了。
她心里有些不情愿，硬着头皮到了佟佳氏面前。
结果佟佳氏笑眯眯问她：“那日皇上叫你进去侍膳，咱们送去的那几样饽饽，皇上最爱吃哪一口儿？”
玛琭说不出话来了。
玄烨他压根儿哪一口儿都没动过，就只看着她“吃播”来的。所以她哪儿知道他爱吃哪个呀！
只是她当然不能跟佟佳氏这么直白说，她便敷衍：“……皇上好像都说‘好’。”
然后她又马上想起了那天张宝三用来对付膳房太监的话：“……主子的手艺，自然有孝康章皇后的家传，故此就算皇上再忧心国事吃不下饭，主子送去的他也必定能吃得下。”
佟佳氏果然爱听。
佟佳氏亲亲热热拉住玛琭的手：“你的话自然有理，只是啊你不了解他的性子，他最是从小就爱不动声色的人。他嘴上说喜欢的，实则一定不是他心里最爱的；反过来他嘴上永远叱骂的，反倒有可能是他给摆在心尖子上的。”
玛琭想了想，便也点头：“天子都恩威难测。”
佟佳氏：“所以咱们得反着来。他说好的，咱们便再不送了；反倒是他动也没动过的，咱们倒可以再试着送过去。”
佟佳氏仔细打量玛琭的神色。
“……你确定皇上那日当真说了‘都好’？好妹妹，你可想仔细了。”
“倘若皇上真的这么说了，那咱们上次那一盒子便都不能要了。”
“姐姐，主子她们在说什么呢？”
玛琭和双姐自知身份，故此都落在队尾，与佟佳氏暖轿隔开一段距离。
她们只能看见溶月跟在窗边，与佟佳氏絮絮地说着什么，她们两个却都听不分明。
玛琭摇摇头：“不知道。”
双姐轻轻叹息：“主子今儿个不高兴。”
她歪头凝视玛琭：“翊坤宫的钮福晋，有些咄咄逼人。姐姐说，不是么？”
玛琭倒没那么在乎：“这也是主子跟钮福晋多年相处积累下的心结吧？咱们不了解，便也暂且无从置喙。”
双姐却道：“不，我说的不是钮福晋对主子的态度。我说的，是她对姐姐你。”
玛琭转头看双姐：“？”
双姐收回视线去，“……我听着，主子分明是想在苏麻喇额涅格格面前给姐姐你长长脸的。也正好苏麻喇额涅格格提到姐姐家的手艺，那正好就是给姐姐展露手艺的机会呢。”
“可是钮福晋却忙不迭地替那郭络罗氏给抢去了……她们两位福晋如何争宠，咱们当官女子的管不着，但是她堂堂福晋却这样摆明了欺负姐姐。姐姐竟然忍得？”
玛琭淡淡一笑，“哦，你说的是这个。”
她浅浅回忆了一下，却大方摇头：“我倒没觉着怎么着。兴许压根儿就没把这宫里的一切都放在心上。”
“话又说回来，我甚至还要‘感谢’她呢。就让郭络罗氏去给太皇太后和苏麻喇额涅格格做吃的吧，可饶了我去，我真不会。”
双姐惊讶：“姐姐的玛父既曾做过膳房总管，可是姐姐竟然都没学家传的手艺？”
玛琭耸耸肩：“我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就行。”
毕竟她自己的那个年代，有泡面，还有外卖啊，不会做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双姐轻轻叹息：“这本是姐姐可以出头的事儿……太可惜了。”
玛琭便笑着拍双姐一下：“双姐，你别这么多愁善感了行不？你才十四啊，这么着还不得换一辈子的叹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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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终于坠下了地平线。
佟佳氏支颐坐在南边炕上，闭目养神许久。
炕桌上那一炉苏合香便也袅袅地绕上了殿顶，
溶月和沁心两个不敢出声，小心地在旁一个给佟佳氏按着肩膀，一个敲着小腿。
佟佳氏终于缓缓开口，“你们说，这个时辰，那郭络罗氏是不是已经将做得了的吃食送进慈宁宫，摆到苏麻喇额涅的桌子上了？”
“你们说，苏麻喇额涅会不会喜欢她的手艺？她既打小儿是在盛京长大的，那她的手艺必定错不了吧？”
虽然如今皇上早已亲政，可是下一任皇后是谁，皇上也还是会听太皇太后的。所以钮祜禄氏这才巴巴儿地不肯放弃任何一个讨好太皇太后的机会去。
溶月和沁心对视一眼，谁也没敢说话。
佟佳氏慵懒地转了转颈子：“自从咱们大清定都京师顺天府，太皇太后便再也没回过天眷盛京……或许是她老人家对当年在天眷盛京的日子，并不怀恋。”
溶月这才敢接话：“主子说的是。当年在盛京的岁月，对于太皇太后来说又还剩下什么呢？”
“是她本为太宗皇帝的西宫福晋，位次只在哲哲皇后之下的第二位，后来却随着太宗皇帝迎娶扎鲁特部的格格，以及林丹汗的两位遗孀之后，她得位次一降再降……”
“还是要回想起太宗皇帝对她亲姐姐东宫大福晋的盛宠呢？那些对于她老人家来说，都是宁肯一辈子都不再回想的吧？”
佟佳氏终于笑了：“所以你说太皇太后她，怎么会对盛京老皇宫膳房里的什么吃食这么念念不忘呢？”
“即便是苏麻喇额涅年纪大了，还想这口儿，可是我想太皇太后却必定是不想的！”
她说着倏然圆睁双眼，坐直了，“钮祜禄氏，她这回押宝怕是要押错了！”
佟佳氏又想了一会子，随即愉快地勾唇一笑。
“去，叫玛琭来。”
沁心怔了下儿：“主子？这会子再叫玛琭做了吃食送慈宁宫的话，会不会太明显了……？”
佟佳氏便笑：“我才不叫她送慈宁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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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心去叫玛琭的时候，玛琭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
她在写日记。
又或者说，她是在记下这一天的所见所闻。这都是活生生的宫斗素材呀！
她穿来这一趟别白来，她得把这些素材都给记下来，然后等穿回去那天，她就抱着这个大本子跟她一起回去。
沁心冷不丁来一叫她，把她思路都给打断了。
她心里有些不情愿，硬着头皮到了佟佳氏面前。
结果佟佳氏笑眯眯问她：“那日皇上叫你进去侍膳，咱们送去的那几样饽饽，皇上最爱吃哪一口儿？”
玛琭说不出话来了。
玄烨他压根儿哪一口儿都没动过，就只看着她“吃播”来的。所以她哪儿知道他爱吃哪个呀！
只是她当然不能跟佟佳氏这么直白说，她便敷衍：“……皇上好像都说‘好’。”
然后她又马上想起了那天张宝三用来对付膳房太监的话：“……主子的手艺，自然有孝康章皇后的家传，故此就算皇上再忧心国事吃不下饭，主子送去的他也必定能吃得下。”
佟佳氏果然爱听。
佟佳氏亲亲热热拉住玛琭的手：“你的话自然有理，只是啊你不了解他的性子，他最是从小就爱不动声色的人。他嘴上说喜欢的，实则一定不是他心里最爱的；反过来他嘴上永远叱骂的，反倒有可能是他给摆在心尖子上的。”
玛琭想了想，便也点头：“天子都恩威难测。”
佟佳氏：“所以咱们得反着来。他说好的，咱们便再不送了；反倒是他动也没动过的，咱们倒可以再试着送过去。”
佟佳氏仔细打量玛琭的神色。
“……你确定皇上那日当真说了‘都好’？好妹妹，你可想仔细了。”
“倘若皇上真的这么说了，那咱们上次那一盒子便都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