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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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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昙心急如焚,奈何这祖宗脾气犟,她违逆不了,只好命守诚去端水给他擦身子,她自己则回避出去,和同被惊醒的绿绮及翠袖去熬药。

    夜色浓重,院外的竹林里传来合唱般的虫鸣声,夏夜静谧,听风院的灯火渐次亮了,几人在灶房里,称药的称药,生火的生火,各自忙碌着,个个面色凝重,不言不语。

    正煽火的翠袖回头看向绿绮,“先前二爷也这样疼过么?”

    “只疼过一回,那时老爷逼着二爷去哪儿来着,我忘了,次日二爷便腿疼,”绿绮道。

    “后头怎么好的呢?”秋昙急忙问。

    “喊李太医来看,连方子也没开,不知怎么过几日便好了,”绿绮答道。

    秋昙更疑惑了。

    不多时,药熬好了,秋昙滤去药渣放在红漆描金小托盘里,立时端去正屋。

    一进梢间,便见秦煜已换了件葱绿色缂丝中衣,歪坐着倚在床头,半阖着眼,脸上已没再出汗,灯火离得他远,看不真切,只觉一张瓷白的脸陷在竹月色的帐子里,精致得像半笼轻纱的美人儿,又脆弱又美丽。

    秋昙以为他睡着了,便把小托盘搁在月牙桌上,拉了守诚轻手轻脚出去,问人怎么样。

    “比方才好些了,二爷说只是膝盖处还有些钝痛。”

    话音才落,屋里便传来秦煜的一声喊:“你们又偷偷摸摸做什么?我说了明儿一早再去请大夫,便是现在请来了我也不见。”

    秋昙听这声音中气十足,终于放下心来,同守诚一起回房,她端起那碗浓黑的汤药走去床沿边,含笑道:“二爷,奴婢没同守诚说什么,您先吃药吧!”

    他抬眼望她,她因起得太急没来得及披衣裳,身上还穿着白色的中衣亵裤,显出纤细挺拔的身姿,她未施粉黛的模样更亲切,浑身的白像纤尘不染的宣纸,而乌黑的发便是浓墨,泼在胸前,一靠近,那股子茉莉花般的体香便将他笼罩了,其实她更像是开在夜里的昙花,如她的名字一样。

    烛火在他眼中雀跃……

    他忽垂眸盖住眼底的热切,冷冷夺过她手中药碗,“你出去,我这儿不需你伺候。”

    秋昙知他近来厌恶自己,又见他脸色已好些,福了一福便转身走了出去。

    ……

    听风院里主子奴婢熬了一夜,次日卯时才过守诚便火急火燎从后门出去请大夫,秋昙则一直守在檐下。

    两刻钟后大夫来了,秋昙没进去伺候,待那大夫诊完了出来时,秋昙才跟上去送他出院子,问道:“大夫,我家二爷如何了?”

    那大夫捋着髭须,忖了会儿才摇头道:“老夫实在没诊出病因,按理他的腿不该疼才是。”

    秋昙想想昨夜的场景,秦煜都从床上滚下来,疼得汗流浃背了,怎么会没病呢?难道是盛妈妈看出来她没换药,自个儿把秦煜的药换了才致他腿疼?不应当啊,绿绮熬药时尤其防着那几个婆子,怎会让盛妈妈寻着机会?

    秋昙想不通。

    大夫送走后不久,老太太也听说了此事,急急忙忙赶过来探望,先就问秋昙昨夜的情形。

    秋昙怕惊着老太太,只好将症状往轻了说,又说那大夫没诊出病因。老太太拨拉着念珠,直摇头道:“还是李太医靠谱,外头请来的都是庸医,连病因也诊不出!”说着,便由张嬷嬷搀着进了里屋……

    后门处都是周氏的人,一早那婆子便将听风院请大夫的事儿禀报了,周氏派人半路截住那大夫,询问了秦煜的病情。

    听说诊断不出病因,她便想着可是上回那大夫开的方子起效了,可她记得大夫说这剂药并非毒药,只是药性烈,会慢慢彻底废了秦煜,并不能立即见效,怎的现在便疼起来了?周氏想着,定是秦煜外强中干,身子禁不住才效果明显。

    无论作为名义上的母亲,还是出于好奇,她都应当前去探望。

    于是,秋昙才刚送走老太太,又迎来了周氏。

    周氏见秋昙替她打帘请她进屋,自己却不进去,便没好气道:“你不是贴身伺候二哥儿的么?杵在外头做什么?”

    秋昙只得跟进去,她知道周氏是故意斥责她,毕竟她是从汀兰院出来的,若待她太好,倒显得她们有什么。

    待进了梢间,只见秦煜正坐在罗汉榻上看书,唇色仍发白,精神却好了许多。

    他听见动静,微微抬眼,见是周氏,既不问候也不让座,眼里只当没这个人。

    周氏素知他冷淡古怪的性情,便也不等他请便自个儿在四方桌前的椅子上坐了,秋昙忙沏了茶端上去。

    周氏接过茶水,温声对秦煜道:“怎的大半夜腿疼起来了,先前从没有过,可是身边的没服侍好,忘了给你上药?”

    秦煜眼睛盯着书本,冷淡道:“并无大碍,母亲不必来看我,若真为了我,不如给祖母参详参详我的纳采礼该送什么,方显出我对县主的诚意。”

    周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忙低头抿茶以遮掩尴尬。

    这几日她不出院门,不理府中琐事,便是因此事伤了心,毕竟她为了秦昭百般筹谋,千种计算,最后反为秦煜做了嫁衣裳,府里不知多少主子奴才都在看她和秦昭的笑话,她怎能不气愤?秦煜还非提起这茬儿,不是故意扎她的心么?

    可心里再不甘,面上也要装作若无其事。她又抬起头,淡淡笑道:“那是自然的,昨儿之所以没去给老太太请安,是因我身子不适,现下好了我自是要去的。”

    侍立在旁的秋昙偷偷瞄了眼秦煜,见坐在榻上那人神色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确实是秦煜,不然她真以为哪个阴阳怪气的女人穿越到他身上了。

    秦煜的性子一向直,要么爱搭不理,要么正面刚,像这种话里有话拐弯抹角地揭人伤疤还故意炫耀,不是他说话的风格。

    况且,他压根不想与安平县主结亲,怎会让周氏去参详什么纳采礼?

    不对劲,他今儿太不对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