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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扶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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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知蹊撇了往日的执拗劲儿,这样真挚而轻声细语的模样,显得尤为温软,她见谢昀抬眼看自己,又慢慢补充:“若不是你前些日子在乱葬岗伤了元气,我不会这样端着吃食来寻你……就,无论怎么样,你要先保重自己。”

    “梅宁如何了?”谢昀不忍她端着托盘太久,伸手把那个小碗接了过来,见到她眼尾带了丝点的欣喜,心里跟着松了一松。

    “被翟二爷鞭了几鞭子,力道虽大,到底也是皮肉伤,我原想带医者去给她瞧瞧,又不想惊动翟二爷,皆时他提了凤嘴刀来同我干架,倒也是浪费时间。于是我便自己装了些常用药带进去给她敷上,人是醒过来了,可还发着高热。”

    武知蹊知道他想问什么,自己便将白日里见到梅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谢昀说了个干净,“我问过了,是她杀的。”

    “嗯。”

    “梅宁有求于我。”

    谢昀无动于衷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继续道:“梅宁说她是因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灵符才控制不住将沈先生杀害,而送她去繁镇的人是覃长思。此事同崇欢殿脱不了干系,只是我们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

    武知蹊叙说着,一边打量谢昀的神色,“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梅宁瞧上去,一点都不比死了快活。不是因为被翟二爷鞭打了之后的痛苦,更像是心死了的那样绝望。”

    “是么。”

    “就和在淮水镇见过的周淮一样,那样绝望。”

    武知蹊此时背光相对,五官看不太清晰,她的声色有一些唏嘘感叹的颤抖“谢昀,我心里有些不安,总是觉得事情太复杂。”

    她侧过身,朝着大门内侧顶上的那根箭指了指,眼睛里的光有些飘忽,“崇欢殿似乎太过于危险。”

    那被射透的符纸正是崇欢殿的杰作。

    谢昀听她这样提了一句,不留余地的嘲笑,“现在才察觉,是不是太蠢了。”

    “我问过丁夏,被翟二爷淹死的那两个仙师,是跟踪沈先生才被他们发现,审过,他们的师兄早跟着覃长思回城了,似乎并不知道梅宁那时候在繁镇。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掺和了进来,沈先生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还是说,想害人的不是崇欢殿,是……”

    “在这临城和崇欢殿沆瀣一气的达官显贵海了去,我的仇敌很多的。”谢昀倒不知道这些关窍,只是提醒她,“此前让人留意过崇欢殿,别的倒无异样,只是燕骊派了人去了北襄的长白山,后而又到了东戎,到那便跟丢了,不知去向。”

    闻言,武知蹊懵了懵,吞吞吐吐,“你说燕骊,在查我?”

    “如若此事真的是崇欢殿在背后搞鬼,也许不是为了对付我和沈扶风,有可能是你们仙门之间的仇怨。”谢昀的消息一向准确而广泛,“明年你们竞选百家神门司,吞鬼山的势头大,敌对也多。”

    “这些我师姐都能应对……就算非得拖我惹出点事情给师门抹黑,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奔赴太白山去。”武知蹊担忧起另外一桩事来,往地上坐着,圈住双膝,眼睛一眨一眨的,“我母妃原姓伍……正是长白驭兽仙门伍氏,谢昀……你说他为什么突然查我?”

    这些顾虑,谢昀可装在心底没说出来,顺嘴一提,她果真就联想到了这里,他伸手覆住知蹊的手,重重的握了两下,“没事没事,十八年前的事情,查到了也不会有人信。你背靠的是吞鬼山,若吞鬼山不行,还有我,只要你想,我谢昀就是你的底气。”

    武知蹊晃了晃神,突然发现自己进来是宽慰谢昀的,现在反而被他宽慰了。她起身,将脚边的大瓷瓶扶起来,又掐了指尖焰将灯架上的几根白烛点燃,心中惴惴不安,声音轻微,“你当皇帝吧。”

    谢昀偏过脸,看到她的背影,“你从未对我说过这种话。”

    “如果最后你不是,那么为什么不是?”知蹊觉得声音在发颤,“是丧于这些尔虞我诈,还是你真的丢弃一切自由了?我不太敢想,只是似乎才明白,你流的血都因为那个位置,既然这样,就不能让血白流,一较到底吧。”

    他真的从未听过知蹊说这些话,嗓音如此低柔却如此的有力量,字句灼心入骨,带给他周身驱之不散的暖流环绕。

    见他不语,知蹊蹲到他的面前去,烛火的光芒照亮了半边脸,碎发的阴影在额上晃动,她屏气,郑重而严肃的对谢昀说:“我发觉所有人的存在都有一定的意义,不必替旁人惋惜结局。”

    “是吗。”

    “像我要去芍河落地成仙;像郦山村的村民想长命百岁;像沈扶风忠心追随你、盛嬷嬷视你为生活中心、莲子梦寐以求躺在田鼠堆里,也像泠娘要成为女人。大的小的,都是各自拼了命要追求的,不论最后是否如愿,其间怎样都是心甘情愿,所以你……”

    望着面前这个人突然低了头,肩膀也垮下来了,武知蹊没往下说,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放在了谢昀的鬓边,轻轻地顺着头发摸了两下,嗓音如绵,“你要是真的如外人所传那样刻薄冷漠,应该早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了吧。谢昀,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安平的走到最后。”

    谢昀抬起胳膊将武知蹊圈抱在怀里,埋头在她肩颈里轻轻的呼吸,沉默不发。

    这人心情难过的时候就这样,不说话,很黏人。

    武知蹊惊觉自己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他的亲近,心里软软绵绵,脑子里却闷雷一阵阵的响。

    外头的敲门声突然干扰。

    “禀殿下,虞贵妃娘娘来了。”

    话说现在就是宫里头来的主儿是丙冬不敢直接拦着的,不过殿下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仍是硬着头皮将宛沉虞拒在巴兰阁的院子外,又咬着后槽牙来敲门请示。

    武知蹊绷直了身子,“要见吗?”

    谢昀抬起头,皱着眉轻叹一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