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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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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呸!我的了个大乖乖!装神弄鬼诅咒谁呢?!”

    “这不是诅咒。”阿玫将他的暴躁丢到九霄云外,指了指武知蹊,又是简单明了的说:“这是天命。”

    “所谓天命。”武知蹊丝毫不怯,昂首反驳:“从不从在我,不由旁人置喙。”

    阿玫点着头,又问:“那你到郦山村是干什么来了?”

    “我……”

    “你若是不信,不作为,又为何到此呢?”

    “偏是不信,才会一路南下。”

    “你们在说什么?”左芪同武知蹊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揣了点忐忑。

    武知蹊发觉自己被她绕进去了,竟然在这里跟一个陌生的人,初初见了不过半个时辰没到的人,扯这些天命不天命的。

    阿玫朝她弯了弯指尖,衣袖款款随风,“你来。”

    又见武知蹊有些顾忌不为所动,阿玫索性转个方向,半跪着唤她:“你来,你们都来,我只保证了接下来都回话。”

    左芪拉了拉武知蹊的袖子,往前走去,也带着泠娘一齐,同坐在了阿玫的面前,他随手拔了一地的草屑,开口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阿玫坦然答道:“仙,杏仙。”

    武知蹊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错愕,她不是没怀疑过的,只是总觉得仙,总不至于以这样方式露面的,况且,在这郦山村又是为什么……

    杏仙,郦山村?!

    武知蹊脑海里晃过那尊三面神像,又想起来那个老东西的话,只即刻发问:“郦山村开不败的杏树,还有村里家家户户供奉着的三面神像,便是跟你有关?”

    “需要一件一件的解释,那也太耗费时间了,况且很多的原因都在二十多年前,我的记性向来不好,说差了说漏了,也不甚圆满。”阿玫若有所思,对着冉冉上升的日头眯着眼睛,她透过一袖白纱瞥见了高悬的耀光,粉唇微动,继续说:“总而言之,说来话长。”

    “概述。”

    “杏花经年不败呢,对于仙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法术,我想日日都瞧着这漫山遍野的纯净,这是其一,至于其二呢,便是总要让郦山村同旁的地方有点不一样,才好让村里的人,更加信奉山中有我这样一位仙君呢。”

    “你果然就是他们说的仙君。”武知蹊觉得很奇怪,她正愁没地方找呢,阿玫这个同想象中有所不同的仙,便像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一样,就在这里等着。

    阿玫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别打断,眼底有些晦暗的东西在蔓延上来,她道:“三面神像,一面奉的是司命神君,一面奉的是万药宗祖师,还有一面奉的是阿孜。”

    “何为?”

    “那是郦山村欠万药宗和阿孜的,司命神君倒和这些事儿关系不大,却也是必不可缺的,毕竟借了人家的东西,也奉一奉香火,无可厚非,你说是不是?”

    左芪两眼一闭,脑袋晃起来,“我听的越来越糊涂了!”

    “可不就是你们问了什么,我答了什么吗?”

    武知蹊也没懂,她只感觉到阿玫的话后头,藏着二十年前,同万药宗和那个什么阿孜的故事。

    “所以,这几十年来,都是你在背后满足郦山村民的愿望,又剥夺了他们繁衍后代的能力?”她觉得不应该这样问一个仙子,“如果是这样,即便成了仙和妖魔又有什么区别呢?”

    “世人都想要荣华富贵济运一生,可并非谁生来都有这个命,没命的人,他们来向我许,我能给自然给,可万物因果自是不能躲的,以子孙万代之福报加于一身,此生完,只身完。”

    阿玫忽而消成一阵烟,又悄然出现在武知蹊身后,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她可以闻到沁人心脾的杏香,同山野遍地的不同,便是让人浑身都舒畅的一种香,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胸膛里的丹元都运转的更有力了些。

    “我原是好好的一个仙,落了凡间被斧雕铁器伤着根骨,未免染上三分世浊,他们供奉我香火,以此疗养生息,我自也转转命轮,许他们一个百岁无忧。”

    “为何非得是绝后?”

    “自以为恶人,不必遗后。”阿玫笑一笑,满山杏花在微渺不可察知的八月风中晃动。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再说了,我不喜欢小孩子,他们生下来的时候哇哇啼哭不休,吵得人心烦意乱,大了些就满山坡的爬树,摘杏果儿,折杏花儿,一群的来,一窝的跑,叽叽喳喳,可谓糟心。”

    武知蹊侧着脸,余光瞥见她的眉梢,低声辩驳:“他们信仰你。”

    “与其说信仰我。”阿玫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触摸她脑袋上的辫发,眸光流转,道:“不若说,他们信仰的是自己,信仰自己此生所得,无论代价,也要这样过一生。”

    “总归,是你在害命,你难道不怕吗?”

    “你是指走火入魔,误入歧途?”

    “嗯。”

    “无错,无碍。”

    “未免……”武知蹊语塞,不知如何表达。

    阿玫觉得她像一个较真的孩子,或者说,像一朵荷塘底下,淤泥深地中的含苞向上的花蕾,她在现实中读到的,同她所想的太不一样,那会肮脏会血腥,甚至会不可理喻。

    大抵是因为,武知蹊还没有接受,世人欲望总是千人千面,她不擅长接受自己未曾见过的,所以排斥,摒弃,甚至厌恶。

    “这是好事。”阿玫想着想着,不由地将心事说出来,悄然地说:“希望你终能熬到,不染盛放的那一日。”

    武知蹊对她的碰触,有一点不适应,稍偏了身子,躲开她的手,蹙着细眉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似乎对我感到诧异。”阿玫俄尔又化作一道烟,飘然然的站到了方才的那棵杏树下,慵懒的伸了伸胳膊,撩了垂长的乌发,狭长的眸子半眯着,不经意地问:“为什么?”

    “仙,和我所想,大相径庭。”

    阿玫打量着自己,复又抬头发问:“见到我之前,你是如何遐想神仙的?”

    武知蹊想了想那些画面,包括在梦里见过数次的老仙翁儿,直言不讳的形容道:“仙气缥缈,腾云驾雾,和蔼可亲,你们应当都在芍河南岸,那才是神仙们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