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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蓄势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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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去年罗九宁入宫, 就是这胡东方伴着她去的。

    谁能想象得到,去年还不过是皇帝一个嫔妾娘家的小外甥女儿, 如今她竟是作了王妃。

    胡东方悄声道:“阿宁, 你这王妃作的格外有模有样呢。”

    九宁端坐在八仙桌前, 虽说竭力装出个温柔端庄来,但还带着憨稚气的面庞上,两只眼底卧蚕浮的弯弯。

    虽说裴嘉宪对于内院几乎从不费心思,但这两个侍卫找的倒是很花了些心思。

    有这些侍卫们护拥着,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再回一趟娘家。

    但是,她要真的想悄悄儿逃跑, 可就得带累这胡东方父子受罚, 裴嘉宪的心机, 不可谓不深了。

    这还是九宁自嫁入王府之后,正大光明的,头一回回娘家呢。

    陶七娘才从隔壁李娘子那儿借完奶口把小壮壮抱回来, 九宁是从院门前迎上的她, 一把接过儿子搂在怀中,淡淡一股奶香气。

    “九宁, 伯伯与你也是老相识了,咱们也就不进去了,给个面子, 你可哪都不准去啊。”

    胡谦昊笑呵呵的说着, 与胡东方给陶七娘打了声招呼, 寒暄了两句, 便一左一右,似两个门神一般的,站到了罗家的大门外。

    陶七娘带着九宁进了院子,悄声道:“这是怎么的,你又不是犯人,裴嘉宪如今怎么还派侍卫守着你?”

    “不过是怕我在路上会撞到危险罢了。”罗九宁柔声说。

    “这还差不多,如今你在府里,日子可比原来好过了吧?”陶七娘总算展了展眉头,却又问道。

    罗九宁接过孩子,摸了一把孩子的襁褓是湿的,便知道这孩子是尿了。于是解开襁褓,放了小家伙两条软嫩嫩的小绵腿儿出来,一边亲了一口,先替他揩干净了两条腿上的尿迹,于他软胖胖的小脚丫上一边又亲了一口,这才换尿布,换襁褓。

    “好,王爷待我可好了。”虽说将来裴嘉宪必杀她无疑,可昨夜他环着她,就仿佛环着一汪水一般,那种温柔和怜惜,到现在回想起来,罗九宁都觉得小腹热热的。

    “这就对了,从今往后,你可得忘了那李靖,好好儿跟王爷过。”陶七娘声音压低了,颇有几分嫌弃的说:“不过一个贫家小子而已,咱们当初又贴银子又贴心的,他最后还不辞而别。娘就知道你想要去找他的心从来不曾改过,还好娘心狠,把你给压在王府了。”

    李靖,实则就是皇太孙裴靖的化名。

    陶七娘不明究里,不知道是皇家太孙玩弄了女儿,到如今嫉恨的,还是个穷小子李靖。

    罗九宁曾经是动过心,但那是早八百年前的事儿了,她连忙捂着陶七娘的嘴,连连道:“娘,莫要再说啦,那人我早忘了,早忘了,咱们不是也约定好,从此再不提他的吗?”

    “昨儿夜里,有人在咱们院外放火,还是隔壁你李勇大哥听见了,喊了一声,我们才把火灭掉的。这事儿,娘怎么觉得跟宋伯允有关?”

    陶七娘总算不起李靖了,又说起宋伯允来:“我敢保证,昨夜门外的火必定是他那些狗腿子们放的,你想想,万一真燃着了,你爷爷是个走不动路的,你奶又是个眼花的,壮壮又还小,这一拖仨的,娘该怎么办?”

    “那宋伯允丈着治城严苛,深得王爷信任的,而何媒婆又是他的狗腿子,我便把事儿说出去,只要他矢口否认,王爷顶多只会责斥他两句,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罗九宁逗着儿子,笑温温的说:“但我今儿有一招就治到他爬不起来的法子,娘就安心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可否?”

    安济堂,就是陶七娘的父亲陶亘所创的药房,也是罗九宁一直以来坐诊的地方。

    不过,陶亘一生只有九个女儿,没有生出过儿子来,那药房如今就归到陶七娘的堂哥陶安手里去了。

    只要说去安济堂,陶七娘也猜得到,罗九宁怕是要去扮她失踪了的小姨,陶九娘了。

    “咱们家外面不是有人守着,你如何出去?”陶七娘接过了孩子,追着罗九宁问道。

    “我要真想出门,谁能拦得住我?”罗九宁从墙上摘了幂篱戴上,抓过小壮壮的脚丫儿作势要咬,小壮壮非但不觉得怕,反而乐的笑出声来。

    这般惹人疼爱的小家伙,曾经初怀上的时候,因为不知其父是谁,罗九宁不是没想过要堕掉,可是王府守卫森严,她几番堕胎都堕不下来,怀着怀着就大了。

    生下来一瞧是个男胎,她生产完又疲又累的,揭开襁褓时,不是没有伸过手想要掐他一把,不是没想过自己与他一了百了,一起死了算了的。

    可是随着孩子哇一声哭,随着他叨上粮袋咕咕而吮,罗九宁顿时泪雨滂沱。

    他的出生已然是个错误,可他也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啊,生的这般可爱,要是连娘都不要他了,他岂不是比她还可怜?

    *

    身为洛阳城的八府巡按,巡城御史,宋伯允虽说生的面貌丑陋,但治城有方,在洛阳城干了十年的御史,于公事上兢兢业业,从来不曾出过任何一点的纰漏,算得上是个有政绩的官员了。

    昨儿个,一年不曾面过世的,陶七娘的妹妹陶九娘重新面世,还托人给了他一盒薄药,并让他今儿个到安济堂再见面,要替他治病。

    宋伯允心中甚为高兴。

    率着手下的衙役们,一路闲庭信步进了安济堂,他抱拳便道:“陶掌柜,你家九娘何在?”

    安济堂东家陶安正在里间替人坐诊捉脉着呢,听见外面宋伯允这声喊,立刻就迎出来了。

    “哟,这不是对门二哥,您这稀客怎么亲自大驾光临了?”因是对门对户的邻居,陶安才有此一声称呼。

    宋伯允抚着自己白到发光,薄皙到几乎能看见细肉的脸道:“这不是咱们的薄药圣手九娘赐了我一盒治皮屑的膏子,我涂抹了,不过一夜的功夫,你瞧瞧我这脸它嫩不嫩?”

    他本就生的贼眉鼠眼,再兼是个驼背,又还满身皮屑,一般人因为他那身皮屑,都要对他敬而远之。

    陶安道:“哪里有什么九娘,我的好二哥哟,九娘去年就嫁人了,再也不会来这药房里坐诊了,二哥您难道不知道?”

    宋伯允往后退了一步,抱臂道:“那你告诉我,陶九娘到底嫁了何人,这洛阳城中,按理来说没有我宋某不知道的户儿。你告诉我,我找她去。”

    陶安正不知该怎么应付了,便见药房外面走进个戴着幂篱,一件八摆幅裙,姿态婀娜的女子来。

    她道:“宋二哥,好久不见。”

    宋伯允立刻松手,回头见个盈盈楚楚的女子站在门上,哟的一声,都带着些结巴:“这,还真是小九娘,听说你都嫁人了,嫁在何方呢,怎的也不跟哥哥们说说?”

    “嫁的丈夫死了,守寡了。”罗九宁哑声说着,提裙踱步,就进了里间。

    她有自己的诊房,转身进了诊房,开门见山便道:“宋二哥,听说您想娶我家七娘,真的还是假的?”

    宋伯允却是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儿,你这是听谁在乱传瞎话。”

    她非但不走,反而就迎了上去,径自问这俩无赖:“二位,宋御史的癞皮癣如今可好了不曾?”

    俩无赖并不认识罗九宁,只见她戴着幂篱,身姿盈盈楚楚的,听声音煞是温柔,一个道:“小娘子,这里没你的事儿,快走开。”

    另一个好说话些,因见陶七娘跟在她身后,遂说道:“哟,跟着陶七娘一起来的,娘子莫不是罗家的亲戚,只是咱们不认识你呀?”

    罗九宁上前一步,道:“我是陶九娘,你们难道不曾听说过我的名字。”

    陶九娘,陶家九仙女中生的最美,也最聪慧的一个,与陶八娘是娈生姐妹,自幼,俩姐妹就戴着幂篱,于洛阳城的安济堂延医问诊,给百姓们看病诊脉的。

    不过,她后来无故失踪,下落不明,到如今生死不知去向。于是,陶八娘又戴起幂篱,充作九娘继续行医。

    再后来,陶八娘入了宫,罗九宁便戴起幂篱,假九娘之名,接着替百姓们诊脉治病。

    直到去年她嫁入王府,‘陶九娘’这个人才算真正绝迹于洛阳的街面上。

    今天,她这算是又把陶九娘的名号又给捡起来了。

    “哟,您真是陶九娘?那可是咱们洛阳城的女医圣啊。”一个无赖还有点儿惊喜呢:“咱们可是听说,她早就嫁人了的,不想今日竟能见陶九娘的真容。”

    罗九宁从包袱里掏了一只青胎面的瓷盒,然后递于这无赖,柔声道:“你告诉宋伯允,此药可以治他的顽癣,徜若他涂了之后有用,就叫他明日到安定街上的安济堂一趟,我陶九娘自会再给他一盒薄药,彻底治好他的癞皮癣。

    而他如今一身皮屑,那是会传染的,在未治好皮屑之前,还是离陶七娘远着些个,如何?”

    俩无赖没想到这‘陶九娘’如此好说话,不过,既她愿意赐药,他们又岂能不接?

    俩人点头哈腰的接过罗九宁递来的药,嘴里还直说着谢谢。

    陶七娘在后面看了,气的什么一样,悄声道:“阿宁,咱们的膏药,你缘何要给宋伯允那等恶人?”

    “娘,你放心,我必定能替你治住那宋伯允,你就听女儿的话,回去好好照料着壮壮儿。”罗九宁几乎是在央求了:“至于别的,女儿不好多说,您暂时也别过问了,成吗?”

    陶七娘以为罗九宁以薄药膏作缓兵之计,让宋伯允暂时不会欺负她。此时回去,是要搬动裴嘉宪那尊大菩萨来替自己挟制宋伯允。

    遂道:“这就对了,当初你说了自己非是完壁之身,裴嘉宪也愿意娶你。待你诊出孕脉来,他甚话也没说,还派人安抚娘,叫娘不必为此而忧心,当时娘就觉得裴嘉宪是个可以托付的男子,他的为人,跟你爹是一样儿的。坦荡,光明,磊落,非是那等心胸狭隘的普通男子。

    所以,娘才不惜逼着你,要你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因为他的心是正的,只要你恳诚心以待,他总有一天会接纳你的过错。快回去吧,娘等你的好消息,啊!”

    罗九宁听母亲这般夸着裴嘉宪,再想想《朕只为表妹折腰》那本书中,关于他杀妻杀子的传闻,除了苦笑,也只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