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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惊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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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青色的薄雾渐渐泛起一抹白芒,白色的边缘不断地蔓延。

    很快地,白芒最浓重的东方地平线拱起了弯曲的彩虹,白色雾霭瞬间燃烧起来。

    暗青的淡淡夜色随着迅速蔓延过来的白色光线快速敛去最后一丝留恋。

    终于,东方那一抹正在燃烧的白色雾霭彻底散去,一轮红日从地平线跳跃出来。

    雾气仿佛被撕去的面纱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s市的巨大轮廓清晰地呈现出来。

    裹挟着春日的清新,裹挟着新生的畅快,裹挟着芸芸众生的嘈杂。

    s市的早晨开始了。

    看着孩子走进校门,聂舒洪转身走向校门对面的报刊亭。

    最近的半个月里,聂舒洪开始每天在学校对面的报刊亭买一张都市证券报。自从公司正式上市以来,他养成了这个习惯。

    把报纸扔到身边的座位上,聂舒洪启动了自己的通用轿车,汽车很快地融入滚滚的都市车流里,地铁里昏昏欲睡的萎靡和摩肩接踵的烦躁混杂在一起让人感受着都市的地铁节奏。

    一如既往地相拥,一如既往地被严严实实地遮盖。苏晴不得不在充满雄性气息的怀抱里昏昏欲眠。

    爱马仕男士香水的淡淡清香让苏晴暂时安静,暂时忽视了摇晃碰撞带给自己的烦躁。

    终于一次波动很大的碰撞让女孩彻底清醒过来。

    抬起眼,女孩终于没有遇到以往那两道倾注在自己脸庞上的目光。

    “看什么呢?这么有兴趣?”女孩的眼光落在陆凯文费力抓在手上的一张报纸上。

    “呵呵。没什么。看你睡得香。无聊。随便看看。”陆凯文快速地卷起了手里的报纸。

    “陆总。要不你还是开车吧。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你真的不适合这样的生活。”苏晴脸上泛起了疼惜。

    “我怎么不适合?宝贝,我这么强壮的身体可不是表面的。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每天可以这样保护你,每天可以和你一起享受真实的早晨。最重要的是,呵呵。算了,不说了。”陆凯文笑吟吟的样子流露着开心。

    “不许停下来。看你这副坏笑的样子一定不会有好事。老实告诉我,最重要的是什么?”苏晴的心情随着对方的心情迅速欢快起来。

    眼前的人越来越让自己自信,被宠溺的结果就是无法逆转的骄傲和自恋。这就是自己最真实的幸福。

    “好。乘坐地铁可以向更多的人展示一个女孩子的幸福。可以满足一个女孩子的虚荣和庸俗。你看,那些女孩都在羡慕你呢。”陆凯文轻轻亲吻着女孩的耳垂。

    顺着陆凯文的目光,苏晴看到了车厢不远处看着自己窃窃私语的两个年轻女郎。

    苏晴的心一下子飘荡起来。

    “讨厌。你才庸俗呢。这是你的主意,是你在显摆。”苏晴也转头和陆凯文咬起了耳朵。

    “哈哈。适当的庸俗是女孩子的天性。这是一种可爱。宝贝,庸俗吧,去追求女孩喜欢的美好事物。我会陪着你一起长大的。”陆凯文的畅快似乎是在故意宣泄着。

    “你呀。又开始肉麻了。我经常忍不住怀疑你是个演员。日复一日地倾述你那些肉麻的甜蜜话。你一点都不别扭吗?”苏晴忸怩起来。脸庞开始发热。

    “告诉我,你喜欢吗?呵呵。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强迫自己cool起来。”陆凯文在女孩的耳边吐着痒痒的热气。

    “讨厌!”苏晴扎进了陆凯文的怀里,她再也不愿意争执。不愿意改变拥有的一切。

    陆凯文笑着,扫视着周围看向他们的地铁一族。

    最后,他还是把眼光落在了手上的报纸上。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凌云公司里扑面而来的是喜悦和兴奋。员工们走动的步伐都似乎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高涨的情绪鼓荡在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苏晴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从踏进公司的一刻跟着所有人一起骚动起来。

    聂舒洪一如既往地冲好了一杯咖啡,一如既往地在咖啡弥漫的香气里展开了买来的报纸。

    眼睛在报纸的头版上浏览了一眼,聂舒洪几乎把刚刚啜在口中的热咖啡喷了出来。

    剧烈的咳嗽让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从杯子里倾倒出来的咖啡也泼在了桌上。

    顾不上收拾的聂舒洪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他重新开始全神贯注地浏览摊在桌上的报纸。

    眉头不断的拧紧,冷汗渐渐不自觉地渗出来。

    终于能够把眼光从报纸上移开,终于能够闭上眼陷入沉吟。

    沉吟中的脑海乱成了一团。没有清晰的答案,只有震惊,突如其来的震惊。

    倏地睁开眼,聂舒洪的青筋几乎蹦起来。

    “赵晓丽。王丽萍。进来。”声嘶力竭的喊声从他的喉咙里吼出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把震惊和恐惧排泄出来。

    “赵晓丽,去。把外面报亭所有的报纸都买一份回来。王丽萍,去,把王德文给我叫来。快去!”聂舒洪挥舞着手臂,架着眼睛的文质彬彬已经变成了狰狞。

    “怎么回事?聂经理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乱?”肖竹芳皱着眉看向对面的经理办公室。

    “聂经理好像发了脾气,他正在骂王德文呢。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赵晓丽去街上给他买了一大堆报纸。”王丽萍紧张地站在桌边。

    “知道了。你去吧。”肖竹芳签好了文件,她开始专注地观察对面的动静。

    上市的紧张让肖竹芳一直很敏感,和公司里其他员工相比,她始终是最紧张的人。

    没有上市的经验,她一点一滴地学习。没有人脉,她一个朋友一个朋友地挖掘。

    她一步步地熟悉了上市的流程,她和证监会的人越来越熟悉。

    人到中年的都市女性充满了强烈的求知欲,充满了对未来上市公司权力角逐的渴望。

    肖竹芳把上市这件事看做自己的事业,看做自己的婴儿。

    她对聂舒洪此刻的暴躁有了反感,一种油然而生的反感,聂舒洪在财务部里发威,这更像是对自己的挑战。不管什么理由,他呼来喝去的姿态就是在蔑视自己的权威。

    肖竹芳一边观察一边筹谋着接下来的应对。

    门被猛烈地打开,聂舒洪铁青着脸走出来,后面是跌跌撞撞跟出来的仓库代理主任王德文。

    肖竹芳的眼睛眯起来,她可以迅速地判断出聂舒洪的动作,他正朝着自己走来。

    肖竹芳的心在收紧,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沉稳谨慎的财务经理有过这样的表情和举止。

    会是什么让他这样失态?不会是。。。

    肖竹芳一时间不敢想下去,她不希望自己的敏感成为现实。

    自己只关心上市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自己只会成为自己借以羞辱这个财务经理的理由。自己不会允许财务经理在自己的领地里以任何借口发威。

    肖竹芳心情复杂得等待着聂舒洪。

    “肖总。出事了。”聂舒洪把手里的几张报纸拍在肖竹芳的写字台上。

    肖竹芳的眉头瞬间拧紧,聂舒洪无礼的动作让她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肖竹芳耐着性子抓起一张报纸,她的眼光从聂舒洪脸上移到版面上。

    聂舒洪紧张地盯着女上司的手,他看不到对方被报纸挡住的脸。

    他渐渐地看到了对方的变化,对方修饰得优雅修长的手在一点点颤抖。

    颤抖在渐渐剧烈。聂舒洪闭上了眼,他不忍看下去。

    一阵裹挟着情绪的报纸翻动声让聂舒洪睁开了眼。

    已经站起来的肖竹芳拼命翻动着桌上的报纸,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她终于泄了气一样地软倒回自己的椅子。

    “舒洪。你怎么看?我们该做什么?”肖竹芳终于平静下来,她张口吐出的语气里已经全是沮丧和无奈。

    聂舒洪摇了摇头。他一直在考虑同样的问题。

    “通知宁总和陆总吧。这已经不是财务部的问题了。”聂舒洪也挤出了自己的无力。

    沉吟着,决断着,肖竹芳利用这个短暂的间隙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舒洪,你去找肖伟安排所有人赶到会议室。这个混蛋,一直以为自己聪明。现在好了,看他还怎么说?我去找宁总。我们在会议室见。但愿事情还有转机。”肖竹芳站起来,她伸手攥住了桌上的报纸。

    聂舒洪能够感觉到肖竹芳手上传递出来的愤怒、委屈,还有她内心的恐惧。

    总经理办公室里漂浮着越来越浓的茶香。

    心情舒畅的宁飞扬享受着洗茶后的头一道茶。

    “陈芳。看到了吧。不要嫌麻烦,要享受这个过程。茶道是最悠久的文化,茶的韵味来自一系列茶道的过程。你的年龄不够,当你的阅历达到一定火候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人生的沉淀和茶道有着惊人的相通。从最初的青涩到成熟,再到最后的平淡。这是人生。从平淡到浓烈,再到最后的平和。这是茶韵。茶如人生呀。”宁飞扬有些得意地讲述着自己的心得。

    陈芳耐着性子摆出认真倾听的姿势。

    她有着受宠若惊的情绪,更有着配合老板的拘束。

    门被迅猛地打开,粗暴的动作带来的流动吹散了室内的茶香。

    正在摆弄茶具的宁飞扬僵在了那里。

    陈芳几乎是四肢都在迅速僵硬,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苏晴那张被众人议论的脸庞。

    这样的遭遇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

    “飞扬。出事了。”肖竹芳把报纸摔在茶几上,摔在宁飞扬面前。

    宁飞扬苦笑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计较小姨子的失礼。这一幕曾经发生,自己已经失去了为这种事发怒的权力。

    仿佛是为了躲避财务总监的纠缠,宁飞扬迅速拿起了茶几上的报纸。

    报纸上刺眼的标题迅速地吸引了宁飞扬的视线,他的瞳孔迅速地放大。

    快速地浏览完一份报纸,宁飞扬去摸索第二份报纸。。。接着是第三份。

    肖竹芳和陈芳都忍不住收紧了自己的身体,宁飞扬困难的动作让她们感觉难受和心酸。

    “怎么会这样?这是事实吗?”宁飞扬喃喃自语着。

    苍白浮起在宁飞扬的轮廓分明的眉宇间,灰败让他瞬间有了老态。

    “飞扬。你要镇定。我们还要做事情。”肖竹芳无力的安慰着。她似乎没有更多的语言。

    “对。澄清事实。这分明就是污蔑。笑话!凌云公司怎么可能做这样幼稚可笑的事情?竹芳,报纸上说的仓库你都知道吧。太可笑了。我们的仓库会有那么多的低标号水泥吗?媒体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宁飞扬迅速恢复过来,他迅速地换上了不屑的口吻。

    犹豫很快地闪过肖竹芳的眉宇之间。

    “你怎么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宁飞扬的脸迅速沉下来。

    “飞扬。我们的确在东郊有一个最大的库房脱离了我们的控制。那是一个外借出去的库房。而且那里确实是我们的供应商囤积水泥的库房。也许,媒体没有造谣。我们,真的有可能被算计了。”肖竹芳狠狠地扬起了最后的结论。

    彻骨的寒气侵袭着宁飞扬的身体。他再一次僵在了座位上。

    恐惧裹挟着寒气占领了自己的思维。

    模糊的意识里只残存着一丝清晰。

    危机,终于出现了。

    它是从自己没有防范的角落开始攻击的。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危机?

    宁飞扬没有清晰的答案,只有一个模糊的预感。

    即将来临的成功正在迅速地远去,自己正在面临灭顶之灾。

    自己正在成为s市的明星,一颗被强行扣上黑心商人称号的明星。

    宁飞扬的心里荡起的是惊涛一样的波澜,是苦涩伴着愤怒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