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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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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症

    八月下旬,林澜三中举办了一次建校五十周年校庆。

    三中是老学校了,五十周年更不是什么平淡的数字,而是几乎承载了半个世纪教育的里程碑印记。

    应了曾经的高中班主任于深在群里的招呼,那届三中的学生基本上在林澜本地的能去的都去了。

    而白寻音和喻落吟也自然要给曾经的高中一个面子。

    于每一对在三中认识并且能修成正果的情侣来说,那儿不仅仅是个普通的高中。

    还是个‘月老庙’。

    校庆那天碰巧是周末,一早上阿莫就打电话催白寻音赶紧到学校,大家一起聚一聚。

    白寻音一下子清醒了,她连眼睛垂眸瞪向刚刚‘逗弄’他的喻落吟。

    女人嘴唇无声的开合了下,口型是明晃晃的‘去死’二字。

    喻落吟得逞的依然餍足,毫不介意的哈哈大笑起身去洗漱了。

    “咦,音音,你怎么不说话?”

    大抵是那边太吵的缘故,阿莫嗓门极大,喋喋不休的问:“你还在睡觉么?

    喂喂喂?”

    “没再睡了。”

    白寻音连忙回应,为了保护自己的耳膜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她认命道:“刚刚起来,我去收拾。”

    打发了阿莫,她疲倦的挂了电话靠在床头。

    她近来有些犯懒,实在不是堕落了的原因,而是开荤之后某些人太生猛——致使白寻音都有些想和喻落吟分居的年头了。

    实在是这人……不知节制为何物。

    正有些愤愤的想着,始作俑者就出了洗手间,墨黑的头发湿漉漉,额前细碎的发下一双眼睛明明灭灭,望向坐在床上的白寻音。

    后者愣了一下,随后就用被单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白寻音严肃的说:“离我远点。”

    。

    一副生怕喻落吟又‘兽性大发’的模样,警惕的紧。

    男人心中忍不住略过‘可爱死了’四个字,但笑不语,走到自己带来的行李箱前——他搬来白寻音家有一段时间了,奈何小姑娘衣柜不够大,所以他大多数衣服还是放在行李箱里。

    至于为什么不去换一个大点的衣柜……

    对于白寻音而言是懒,而对于喻落吟而言是他想带着女孩换个更大一点的房子,等有了正当‘名分’后。

    他微微俯身,清瘦的腰身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在白寻音暗自欣赏的视线里拿出一件蓝白色的衣服。

    白寻音把视线从人身上转到衣服,看清了后就是一怔。

    喻落吟手中拿着的衣服不是别的,而是他们那届三中的校服。

    他是在那儿找到的?

    想到自己衣柜里那件‘收藏’,白寻音不自觉有种脚趾蜷地的尴尬感。

    “熟悉么?”

    喻落吟低沉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戏谑,凑近了白寻音亲了亲她:“我们穿着校服去参加校庆吧。”

    没有比这更具时代意义的衣服了,穿着还能装嫩。

    白寻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迎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问:“你…是不是从我的衣柜里面偷的?”

    早该想到的,一起住了这么久,喻落吟也该发现她柜子里那件当年属于他的校服了。

    “笨蛋。”

    喻落吟忍不住笑,把手里的校服拿到她眼前:“你仔细看看,这是男生校服还是女生的?”

    白寻音顺着他的话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件校服并不是她私藏的那件喻落吟的,而是……她自己当年的穿的校服,袖口还有她缝过的痕迹。

    白寻音诧异的眨了眨眼睛,长睫毛扇子似的。

    她喃喃的问:“你从哪儿找见的?”

    也没多难,就是连夜回了趟古镇问季慧颖要的而已。

    喻落吟不答,只是笑了笑:“感觉我也得收藏一件你的才行。”

    白寻音没说话,只是沉默着用细瘦的手臂揽住男人的脖颈,乖巧轻柔的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她不太会撒娇,做不得喻落吟那般炉火纯青,只是乖巧的像只猫。

    可喻落吟却已经大为餍足了。

    吃完早餐后,两个人换上了熟悉的校服,看着镜子里一大一小的身影,仿佛重回到十七八岁的青葱年少。

    ——不过到底还是有了些岁月的痕迹。

    那并不是在脸上体现出来的。

    而是他们即便穿着高中校服,也能看出来的气质上的沉淀。

    白寻音倒还好一些,她从事的工作并不算真正的步入勾心斗角的社会,气质依旧单纯纯粹,头发扎成马尾辫,照样能混进高中生里招摇撞骗。

    就是漂亮的过分了一些。

    而喻落吟就不一样了,男人依旧是清隽斯文,俊气逼人的厉害。

    只是白寻音记得他高中时是真正的邪肆,现在沉淀收敛了许多了。

    “啧。”

    喻落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巴搭在白寻音肩头感慨:“猛然有种自己老黄瓜刷绿漆的感觉。”

    真是,装嫩。

    吃饭的时候阿莫又发信息过来催,索性两个人也不耽搁就开车去了。

    但喻落吟的工作一旦有突发情况,是不能被任何行程绊住脚步的——车开到一半,他手机上专属于医院的热线就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

    喻落吟蹙了蹙眉,直接连了车载蓝牙,电话里着急的男声响彻车厢:“落吟,快过来,东桥那边车祸送来好几台急诊。”

    他听后面色一凝,当即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在路边。

    “宝贝,你开车去学校。”

    喻落吟下车后绕到副驾驶窗边亲了白寻音一下,声音急促:“我打个车去医院,唔,要是结束的早再过来。”

    声音里多少是有些无奈,不过没办法,这就是医生这个职业的选择。

    白寻音目送着喻落吟离开才收回视线下车绕到驾驶座,而后把车开去了三中。

    不得不说喻落吟这辆车还是拉风,在澜大门口停车的时候引起了不少学生和‘曾经的学生’注意力,还有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在不远处偷看,叽叽喳喳的说酷。

    白寻音笑了笑,锁上后随着人流进了学校。

    八月份,恰好七年整没有踏足三中,可偏偏脑子里把学校的每一处都记得清清楚楚。

    教学楼,操场,体育场,不怎么受学生欢迎的食堂,还有自己和喻落吟经常去的教学楼后面废弃的台阶上下……

    白寻音每走一步,总有种无限回忆的错觉。

    直到她走到这些年翻修了一遍,气势更加恢弘的教学楼前面。

    阿莫,盛闻,周新随,陆野,黎渊,刘语芙等等……他们都在那里。

    就像一幅幅呈现在眼前的旧时光画像。

    “哇哇哇音音,你从哪儿找来的校服啊?”

    阿莫见到她就眼前一亮,围着人咋呼:“太嫩了吧,简直可以蒙混在学生队伍里,早知道我也穿校服过来了。”

    盛闻搭着她的肩膀,沉默的黏人。

    “嫂子。”

    黎渊他们现在都已经不客气的这么称呼她,见到白寻音单独过来,有些纳闷:“喻哥呢?”

    白寻音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曾经觉得很中二的称呼,笑了笑:“医院有急诊电话。”

    周围人心下都了然了,但不免觉得可惜。

    “五十年校庆哎,据说晚上有团队过来放烟花?”

    陆野仰头看天:“领导这回下了本儿了,喻哥一会儿还能过来么?”

    白寻音:“他说忙完了的话就过来。”

    他们还穿着情侣服呢——也不知道医院的人看到喻落吟穿着校服赶过去,会是个什么表情。

    其实校庆无非就是一个可以去拜访老师的‘同学聚会’,几个人去看了当年的班主任,去难吃的食堂吃了顿回味无穷的午餐。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下午时分。

    “喂。”

    黎渊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把钥匙,对着他们挤眉弄眼颇为兴奋的嘀咕:“要不要重回当年的班级去看看,高三一班,尖子班呢。”

    除了他本人和陆野以外的几个人一愣,对视一眼,都有些蠢蠢欲动——因为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在座各位当年都是尖子班的。

    “这行么?”

    刘语芙心思缜密,有些担忧的问:“随便进教室?”

    黎渊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反正学生都不在,还没正式开学呢。”

    盛闻问他:“你从哪儿弄来的钥匙?”

    “嘿嘿,这你们就别管了。”

    黎渊很是得意:“哥哥自有办法。”

    他油里油气的自称哥哥,让在座各位都有点想吐。

    “行吧。”

    最后还是周新随一锤定音:“那去吧。”

    其实他们也不是想干什么,无非就是去看看,更加彻底的‘忆当年’一下罢了。

    随着教室那扇熟悉的木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几个人走进去,宽阔偌大的教室莫名有了种拥挤感。

    白寻音走到自己当年坐的角落位置,发现桌子椅子都已经变了。

    比起当年的木头椅子桌子,现在更舒适,换成了高科技的混合木。

    怕是她和喻落吟现在当前后桌,后者就没办法总悄悄的踢她椅子,发出悠悠荡荡的声音了。

    白寻音沉浸在回忆里,没注意到校服衣服里的手机不停震动。

    已经在医院忙完赶到学校的喻落吟一个人没找到,又联系不上白寻音,纳闷的看了看手机只好转而给周新随发了条信息问人都在哪儿。

    还好周新随比较靠谱,很快回了消息:[你老婆在原来教室,我和阿野他们在篮球场。

    ]

    也许男生天生都有无处挥洒的运动细胞,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打篮球。

    就像传言中的那句话——归来仍是少年。

    可这种粗糙流汗的运动,喻落吟打从懂事开始就不大喜欢。

    虽然不喜欢不等于不擅长,他高中三年仅有的几次打篮球,其中一次还是为了吸引白寻音注意力呢。

    喻落吟漫不经心的笑笑,随意的把手机收起来走向教学楼。

    七年过去,教学楼外观翻新了一次,但楼梯却始终不变是那颇具特色的镂空铁台阶,踩上去的时候还会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走到二楼半的拐角处,从上面就能看到下面的篮球场,黎渊他们几个是已经远不如十七八岁时灵活的‘老黄瓜’,抱着一个篮球比比划划。

    喻落吟忍不住轻嗤的嘲笑一声,便心血来潮倚在栏杆边上看了一会儿,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摸出来一根烟咬在唇边。

    可世界上最扼腕的情况之一,无非是带烟了没带打火机。

    只得聊胜于无的咬着。

    喻落吟垂眸,看着操场那几个混小子‘笨拙’的动作,心里还未来得及滋生时光荏苒的错觉,耳边就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有人下楼梯。

    白寻音离开教室下楼,在拐角处的长廊就看到了倚在栏杆咬着烟的‘少年’。

    一瞬间时光仿佛交错重叠。

    喻落吟似乎还是那个她第一次见到,就敢穿着校服在学校里抽烟,放肆又张扬的少年。

    白寻音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颜狗的。

    因为第一面,她就是被喻落吟清隽俊美的侧脸牢牢的吸引了视线。

    自此便有些挪不开,总会不自觉的关注他。

    现在细细想来,大抵就是因为喜欢两个字吧。

    一见钟情的喜欢。

    喻落吟侧头看到是白寻音下来,额前碎发下的慵懒双眼弯了弯:“下来。”

    这是他现在和自己说的话。

    而七年前,喻落吟在抓到少女‘偷听’后问的却是:你叫什么?

    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个小哑巴,沉默又自卑,面对喻落吟挪喻戏谑的态度不敢回应,只能低着头走开。

    而现在……

    白寻音踩着洒在台阶上的阳光走下去到喻落吟面前,拔掉他唇间的烟。

    穿着校服的女孩对着少年歪了下头,笑容明媚:“喻落吟,戒烟了。”

    此后我走向你的每一步,都是走向阳光的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