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白日里楼不归走出泛绛居时,牧谪和虞星河刚从离索处回来,手中都抱着离索送给他们的蜜饯。

    看到楼不归,两团子忙行礼。

    楼不归仿佛没看到他们,风一般掠了过去。

    虞星河嘴中含着蜜饯,看着楼不归的背影,小声说:“为什么楼师伯在这里呀,师尊受伤了?”

    牧谪愣了愣,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牧谪回了偏院,捧着那本《问心》继续看。

    窗外斜风细雨,梧桐冒枝。

    牧谪严于律己,看完书后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天便暗了下来。

    他收拾好书案的东西,估摸了一下时间,虞星河应该很快就来寻他去长赢山东厨用饭。

    牧谪舒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出门时,窗外突然传来一串幼鸟的微弱啼叫声。

    牧谪已经筑基,五感灵敏,那鸟叫声十分微弱,比雨落枝叶声还要轻,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将雕花木窗打开,小院中的长明灯照亮那棵两人来高的梧桐树,隐约露出上面一团小小的黑影。

    牧谪皱眉,走出房门到了那梧桐树,微微仰头看着细枝上的小东西。

    “啾啾。”

    那赤色小鸟又微弱地叫了两声。

    牧谪一怔,踮着脚尖正要将那只小鸟捧下来,不远处突然传来虞星河的一声。

    “牧谪呀!”虞星河穿着小小的防雨衫,蹦蹦跳跳地在院子里跑,“晚上有肉,我们要快些呀,要不然就吃不到啦!”

    牧谪眉头皱了皱。

    那小鸟圆滚滚的像个毛球,一身赤色的绒毛,翅膀小得几乎扑腾不起来,看着刚破壳没多久,整个身子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仔细看去,它的双眼上似乎还绑着一根轻薄的布条,勒在毛茸茸的后脑,绑了个结垂在湿哒哒的羽毛上。

    牧谪怎么看怎么奇怪,犹豫了一下,才对虞星河说:“你自己去吧。”

    虞星河这才瞧见在树下的他,疑惑道:“在那干什么呢——你不饿吗?”

    牧谪摇头。

    虞星河也没多问,反正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自己开开心心地蹦着走了。

    树叶上一颗豆大的雨水骤然滴了下来,正中那小红鸟的脑门。

    小鸟整个身子一踉跄,凄厉地“叽”了一声,整个小身子往下掉了下来。

    牧谪吓了一跳,忙伸出手把小鸟接在了掌心。

    小鸟心大,哪怕险些摔死双眼还是紧闭着睡觉,它大概是冷得很,轻轻往牧谪温热的掌心蹭了蹭,软软地发出一声啾。

    牧谪拢着手掌为小鸟挡住小雨,快步跑了回去。

    泛绛居是南殃君特意为沈奉雪建的住处,哪怕是偏院,青石板下也铺满了暖玉灵石。

    小红鸟本来在牧谪掌心瑟瑟发抖,一到了温热的房间这才缓慢舒展开身体,蔫哒哒地啾了一声,没一会又睡沉了。

    牧谪翻出了个盛蜜饯的小木盒,往里面塞了一片温软的布,将小毛球轻轻放了进去。

    他捏着布的一角盖在小鸟身上,正要撤手时,那仿佛睡得正熟的小鸟突然张开翅膀,虚虚地落在牧谪的手指上。

    牧谪一愣。

    小鸟啾啾了两声,仿佛是在软声梦呓。

    牧谪怔怔看着,不知为何,这个场景突然让他回想起前几日睡懵的沈顾容冲他撒娇的模样。

    刚想起这个念头,牧谪立刻撤回了手,觉得自己疯了。

    虽然清楚自家师尊性子表里不一,但也不至连皮囊都不一样。

    牧谪仔细打量着长相罕见的赤色小鸟,试探着想要将它脑袋上的布条解下来,但尝试了半天那布条好像一团雾似的,一碰就散。

    牧谪盯着他半天,愣是认不出这是什么灵兽。

    他起身在偏院的小书房里找出一本灵兽志异,翻了一半终于在最后翻到了一页和这只小赤鸟十分类似的图画。

    上面写了两个字——凤凰。

    牧谪的手一顿,今日来找沈顾容打架的……好像正是妖族的凤凰?

    难道是这只?

    他神色古怪地盯着在小木盒里爪子朝天睡得四仰八叉的小鸟,对这个答案持怀疑态度。

    凤凰……有这么圆滚滚吗?

    这么胖,能飞起来吗它?

    他抬手戳了戳小赤鸟的绒毛,小鸟软软地“叽”了一声,伸翅膀扑了他手指一下。

    牧谪摇摇头,没有再闹它,继续看那本志异。

    没一会,虞星河用完晚饭回来,手中还拿了油纸包着的糕点,溜达到了牧谪房间。

    “牧谪我进来啦!”

    牧谪还没回答,虞星河就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牧谪都习惯了:“什么事?”

    “离索师兄给你的,让我告诉你不要忘记吃饭呀,会长不高的。”虞星河将小纸包递给他,“哦哦哦还说啦,过几日山下会有花朝节,师兄打算偷偷带我们出去玩。”

    牧谪“嗯”了一声,客气地道了谢,然后毫不客气赶客:“出去,早些休息也能长高。”

    虞星河嗯嗯嗯,正要离开时余光突然扫见书案上的小赤鸟,脚步顿时停下。

    “这是什么?”

    牧谪眼皮都没掀:“外面捡的一只鸟,它在睡觉,你别闹它。”

    虞星河趴在书案上掀开布看了看,欣喜地“啊”了一声,小声说:“啊,它好看!”

    他没听牧谪的话,伸出手指轻轻戳小红鸟的肚子,又捏了捏蜷缩起来的小爪子,闹得小鸟都开始不舒服地哼哼唧唧。

    牧谪眉头皱起:“星河。”

    虞星河眼睛发亮地看着他:“师兄,能让我养几天吗?”

    牧谪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把虞星河赶了出去。

    虞星河没办法,只好苦哈哈地回去了,打定主意自己以后也要找一只这么可爱的灵宠。

    ***

    沈顾容从没觉得睡这么久过,以至他刚醒来时,懵了许久才恢复了些意识。

    周围一股香腻的甜味,味道有点像他偷牧谪的那颗蜜饯香。

    「有人给我送蜜饯了吗?」

    沈顾容迷迷瞪瞪地想,他赖叽叽地翻了个身,本能地伸手去摸冰绡,但是一动作却感觉手臂怪怪的,且手指的触感有些异样。

    “我是又睡觉翻到地上了?”沈顾容边想边张开眼睛,盯着一旁的木质墙壁看了许久,才将视线往上移。

    最顶端唯一能瞧见的,便是仿佛几十米的屋顶房梁,往旁边一扫竟然望不到头。

    沈顾容看了一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他挣扎着伸手撑起来身体来,一伸出手却发现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沈顾容浑身一僵,视线缓慢往下移,最终落在展开的赤色翎羽上。

    沈顾容:“……”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翅膀左右看了看,一个不可置信的设想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啾!!!”

    牧谪刚用完晚饭回来,就看到那只睡了一天的毛球终于醒了。

    此时它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正在小盒子里发了疯似的胡乱扑腾,羽毛掉得到处都是,且还拉长了音尖声叫着,听着仿佛下一瞬就要破音。

    牧谪忙跑过去,唯恐它叫坏了嗓子,小声道:“别怕,你别怕……”

    沈顾容正崩溃着,一扭头突然看到牧谪那张放大数倍的脸蛋,更加受惊,连带着尖叫声更大了。

    “啾——叽!”

    直接破了音。

    牧谪:“……”

    牧谪看着那小红团子一边扑腾一边在叽叽地咳嗽,有些不忍,他走到窗棂旁把木窗打开,往后退了几步,表示自己对它并无恶意。

    “别害怕,你要是不想在这里,我可以放你走。”

    沈顾容咳出了满眼的泪水,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消化自己变成鸟这一事实。

    虽然楼不归说用不了三天就会变成凤凰,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沈顾容眼眶发红,灵力也使不出来,只能扑腾着翅膀摇摇晃晃往木窗外飞。

    但他尖叫得头晕眼花,加上眼泪蒙住了冰绡,视线一片朦胧,一时没看清,一头撞在了窗户边。

    它“叽”了一声,直直掉到了地上,因为身子圆滚滚一小团,还在地上弹了两下滚了几圈,才脸朝地,不动了。

    牧谪:“……”

    沈顾容:“……”

    沈顾容差点哭出声。

    牧谪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将他捧在掌心。

    沈顾容满身郁色,直接把小脑袋埋在牧谪的指缝里,恨不得一头撞死。

    那温热的触感让牧谪微微一震,他将沈顾容检查了下,发现他左翅好像受伤了,一碰就哼哼唧唧地发抖。

    牧谪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毛球的头,问:“还想出去吗?”

    沈顾容头昏脑涨,手臂又疼,根本不理他,继续装死。

    牧谪十分喜欢这只鸟,对他十分纵容,见他不吭声又把他送回了小木盒里,还贴心地盖上了小被子。

    “近日还会下雨,若是不害怕了可以先在这里住着,翅膀不疼了再走。”牧谪说,“不要害怕,我不会伤你。”

    沈顾容脑海一片空白,神色呆滞,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牧谪坐在旁边看了他一会,视线一直落在沈顾容那眼睛上的白色布条上。

    半天后,牧谪悄无声息地运转了灵脉中的灵力。

    ——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想了想,又尝试着伸手戳了戳沈顾容的小肚子。

    沈顾容不为所动,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牧谪来回戳了两下,耳畔还是没什么声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灵力收回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当真是疯了。

    眼前这只红团子就算是雪满妆那只凤凰,也绝无可能是他师尊。

    但雪满妆连界灵碑都进不来,所以也应当不是他。

    思来想去,应该只是一只普通的灵兽了,以防万一,明日还是去问问离索师兄。

    牧谪放下了大半的心,手肘撑在书案上,轻轻地戳着沈顾容细细密密的绒毛,摸得沈顾容都从满心抑郁中回过神了。

    沈顾容原本只想准备遗书找棵树吊脖子去,但牧谪轻柔的动作摸得他舒服地蹬爪子,愣了一瞬才意识到,若自己是人身的话,自己现在就是在被徒弟摸小肚子。

    他吓得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啾!”

    「放肆!」

    他愤怒地蹦起来,本能对着牧谪的手背就啄了下去。

    牧谪立刻缩回了手。

    沈顾容哼了一声,啾啾啾教训他,让他对师尊尊重点,不要动手动脚的。

    牧谪摸了摸手,凤凰尖喙啄一下,手背直接就红了一片。

    他垂眸看了沈顾容一眼,也没说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从小抽屉来拿出来一把银剪刀,放在书案上,又把手递到了沈顾容面前。

    牧谪眸光沉沉地看着他,表示你继续啄,我看着。

    沈顾容:“……”

    沈顾容幼时经常拉帮结派地去爬树掏鸟窝,有时玩伴还会逮几只色相很好的鸟来养,而养鸟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它的羽毛剪掉,省得跑了。

    沈顾容当时只觉得残忍,虽然自己不会捉鸟养,但也不会去制止玩伴。

    直到现在,他突然觉得当时袖手旁观的报应来了。

    此时他被同化成一只小肥鸟,翅膀受了伤,连灵力都不能使出来,就算牧谪暗地里把他虐杀了指不定也没人知晓。

    沈威风能屈能伸,再加上一种“反正没人知道这副怂样是沈奉雪”的破罐子破摔心理作祟,他一跺爪,一狠心,软软地“啾”了一声,蹦到了牧谪手边,轻轻地伸出完好的翅膀抚了牧谪的手背一下。

    牧谪低眸看他。

    沈顾容:“啾啾啾。”

    卖乖啾完后,他又蹦到了银剪刀旁边,一伸爪子,把剪刀奋力地蹬到了地上,乖巧地看着牧谪。

    牧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