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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真心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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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周周大脑一片空白。

    他把她紧紧圈在怀里的那一刻,那条路上的路灯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刹那齐刷刷亮了起来。橙色的光打造了一个小小的舞台,两个主人公站在中央,沉在戏中不知归路。

    “林杨……”她终于还是底气不足地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别动,”林杨的声音清澈温柔,有种小心翼翼的祈求,“周周,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冬天两个人都穿得很厚,余周周的脸贴在林杨胸口,他的羽绒服拉链冰凉冰凉的,她有些不舒服,却的确一动不动,没有躲开。然而神奇的是,不一会儿,两人外套相贴合的部分迅速地温暖起来。

    拥抱的力量是神奇的,它让人感觉到完整和安全。余周周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破的那个大洞就这样被突然地堵上了——哪怕只是这短短的几分钟。

    她像是沉浸在了一个梦里,温暖、踏实,不愿醒来。

    一点点尝试着,抬起手,环上他的腰。

    林杨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更加肯定地把她拉向自己,牢牢锁在年轻的胸膛里。

    也许他们早就应该拥抱彼此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周周才有些难为情地说: “林杨,我腿麻了。”

    他就这样英勇无畏而又稀里糊涂地把右手伸进她戴在左手的手套上,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他觉得应该表白,可是又不想开口打破这种美好的安静,低着头,一步一步,目不斜视,可是能用余光将对方所有细微的表情收在心里,折叠好妥善收藏。

    幸福猝不及防,林杨害怕自己突然醒过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余周周却轻声开口。

    “林杨,你的怀抱,让我想起我妈妈。”

    林杨一时哭笑不得,悲喜交加。

    余周周没有注意到,林杨粗具规模的男人尊严已经被她一句话戳得千疮百孔。她执执念而生,是为众生很认真地告诉他:“真的很像我妈妈……很温暖。”

    握住她的那只大手紧了紧。

    刚才胸口那种仿佛要炸开的喜悦现在已经慢慢平息。余周周理不清思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刚才只是大脑空白,本能地贪恋那样一份坚定和温暖,不计后果。

    这份温暖来得太突然,余周周不用醒过来就知道,这只是一场梦。

    口袋里面的手机振动起来,她掏出来,发现是凌翔茜的来电。她都忘记了自己曾经和凌翔茜交换过手机号码。

    “喂?”

    “喂,余周周?林杨和你在一起吗?”

    余周周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慌张,她沉默了几秒钟:“是。”

    “他爸妈找他找不到,打电话他手机还是关机,我估计是没电了。我猜你们两个是一起走的,所以就打给你了,你能把电话递给他吗?”

    “好。”

    余周周将手机递给林杨,然后单手轻轻摘下耳包,另一只手想要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无奈对方抓得太紧了。

    林杨挂下电话,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摘下来了,不冷吗?”

    余周周没有回答:“你爸爸妈妈在找你?”

    “嗯,凌翔茜说我爸妈找不到我,她跟他们说看到咱们两个一起沿着南国路往区政府走了,所以他们就开车在前面的路口等我了。我们朝那个方向走吧,正好先把你送回家。”

    余周周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她将摘下来的耳包塞回到林杨的手里,又坚决地挣脱了他的手,把手套也摘下来还给他。

    “反正我们也没走出多远,我走回到车站去坐车,如果能遇到出租车就打车走,你快去找你爸爸妈妈吧。”她说。

    林杨的肩膀慢慢垂下来。

    余周周已经恢复了面如止水,她把手揣到衣兜里面,胡乱地点点头算是道别,转身就要走。

    “周周,你别走。”

    林杨呼出的白气隔绝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我知道,我们想要在一起的话,会有很多阻力。我不敢说大话,所以……也许不是现在,但是我会等,有一天我会变得足够强大,能够排除这些阻力,我会……”

    林杨的语气有些急。

    “林杨!”余周周打断他,“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

    “我刚才只是……一时糊涂了。

    “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真的不要来找我了。过好你的日子,也让我过好我的日子。”

    她说完就走,不敢回头,可是背后的人追了上来。

    “你不懂我说的话吗?”余周周脸色冷了下来。

    林杨好像不再慌张,反而笑了出来。

    “都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事了,如果我还是相信你说的话,”他摇摇头,“那我就是头猪。”

    “林杨……”

    “你不想坐我爸爸妈妈的车也可以。我陪你走回车站,你上车了我再走。”

    “你爸爸妈妈在路口等你呢,我们这样又要折腾半个小时。”

    “他们车里有空调,暖和着呢。”

    他把耳包重新给余周周戴上,然后再一次牵起她——这次出手的动作熟练自信多了,那种霸道,让余周周的闪躲完全失效。

    可是,林杨,余周周在心里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余周周很想知道究竟为什么每一次真相都只有她自己知晓,执执念而生,是为众生她选择告诉他,或者不告诉他,都是一种很严重的伤害。

    动了动嘴唇,身边的男孩子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带着淡淡的笑容,整个人沐浴在橙色灯光中,好像在一步步走向他自以为的幸福。

    她还是说不出来。她以为自己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掌心传递过来的源源不断的温度,让她几欲落泪。

    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林杨整个寒假过得极为充实。

    他需要见到余周周,但是又不想以“早恋”的方式见面,于是便开始在大冬天起床晨跑——他不觉得冷,因为他从心里往外冒火。从他家一路跑到余周周外婆家的楼下,在楼底下站一会儿,用随手捡到的任何工具在楼门口有些陈旧的黑色木门上画正字,然后再跑回去。

    或者打电话,无论如何都克制着自己不说一句题外话,一本正经像煞有介事地讨论数学题。

    连这种装模作样都快乐。

    新学期伊始,路宇宁等人渐渐发觉了林杨的不对劲。他竟然主动要求重新加入午饭的固定团伙,在他们都误以为他追求失败的时候,他又总是挂着一脸幸福得冒泡的傻笑。

    “该不会是……疯了吧?”路宇宁痛心疾首,不由得告诫自己,爱情是碰不得的。

    对林杨来说,爱情的感觉是奇妙的。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声,也笃定了余周周的感觉——虽然对方并没有说喜欢他,但是至少没有甩开他的手,乖乖地跟着他走了那么远——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她一贯的不冷不热、不在乎,只是林杨决定这一次不去考虑这种可能性。

    总而言之,他瞬间拥有了变得更加强大的决心,连语文卷子都变得很可爱,写作文的时候虽然不至于下笔如有神,至少流畅得多。

    或许是因为历史英雄人物在他笔下也分得了几许肉麻柔情。

    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林杨不明不白地考了年级第一,而楚天阔,莫名其妙地沦落到了第六名。

    这的确算得上是大新闻,它的力量让凌翔茜整整两天没有收到楚天阔的短信。

    凌翔茜到最后也不知道她和楚天阔之间究竟算什么。他会发给她“晚安,早睡吧,乖”

    这样的信息,可是白天却不声不响,她无论发什么样的短信,他都不回复。没有人在的时候,他甚至还曾经轻轻地拥着她,吻过她的额角,可是一旦当着其他人的面相遇了,他的态度就比以前还要冰冷十分。

    那种像煞有介事的冰冷,让凌翔茜一度怀疑额角的温度和那一刻狂乱的心跳是不是幻觉。

    “你不是劝过我的吗?第一名不那么重要。像林杨这种,他只是一时抽风,远没有你稳定的。”

    她发的短信,通通石沉大海。

    凌翔茜这次又是第二名,只不过第一换成了她最不希望看到的辛锐。然而,她来不及对这种让人不快的局面做出反应,她所有的牵挂都在楚天阔身上。

    又是在开水间,她抱着瓶子走到门口,听见里面熟悉的两个声音。

    “这次怎么了,语文开窍了?”

    “也不是……可能……呵呵。”林杨明显幸福得只顾着吐泡泡。

    “恭喜恭喜。”

    楚天阔的声音听起来不再那样挥洒自如,他自我标榜的淡定自若在凌翔茜的心里碎得不可挽回。可是凌翔茜仍然执拗地为他找借口,告诉自己,她想多了,和那虚无缥缈、无足轻重的语气相比,重要的是他恭喜了林杨,他还是很大气的。

    他还是她所以为的楚天阔。

    她笑容明媚地走过去,插入对话中间。

    “呀,你们都在这儿啊!”

    执执念而生,是为众生林杨扬起手咧着嘴打了个招呼,凌翔茜也是一段时间没有见他,赶紧趁此机会八卦一下:“情场、考场双丰收?”

    看他红了脸,凌翔茜很想笑,却发现楚天阔已经背过身去接热水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正想要补救,对方已经转过身来,一脸无懈可击的笑容。

    “对啊,我可听路宇宁说了,快点儿,你自己招了吧。”

    女孩对于自己关心的男生总是格外敏感的,凌翔茜仍然能感觉到楚天阔想要极力掩饰的情绪。他是多么骄傲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可是此刻才真正懂得。

    林杨端起水杯,仿佛是特意不想做电灯泡,朝凌翔茜眨眨眼就转身退出了开水间。

    “我有点儿事,先撤了哈……”

    开水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凌翔茜盯着滴答滴答漏水的水龙头,半晌才鼓起勇气:“你还好吧?”

    “好得很。你为什么一定要安慰我,好像我多么在意这件事情一样?凌翔茜,你让我很难堪。”

    不再是轻声细语的“茜茜”。

    凌翔茜咬了咬嘴唇:“所以你不回复我的短信?”

    “竞赛要集训了,我不想分心。”

    “林杨也集训,别以为我不知道,离集训开始还远着呢。”

    楚天阔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讥诮的笑容:“那是不是应该这样说呢,我想你想得心烦意乱,无法集中精神,所以为了不再堕落下去,才不敢回复的呢?”

    凌翔茜呆愣愣地望着他,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无法相信这个刻薄失态的人,就是楚天阔。

    她慢慢地挺直胸膛,仅存的骄傲让她直视着楚天阔的眼睛说:“你真是个孬种。”

    然后抱着水杯大步离开。

    走了几步,悄悄回头,那个少年仍然站在原地看她。那样美好的轮廓,春天的阳光透过绿树遮蔽从他背后照进屋子里,他像一株长在水泥地上的开花的树,看起来仍然那样完美无缺。

    凌翔茜心如刀割。

    只是一次考试,想起来都可笑。

    他怎么是这样的人。

    他怎么可以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