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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进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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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

    第二节点城如往日一样宁静祥和,并且气氛格外愉悦。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创城节,中央城特派了一批物资从北城门进入,分配给各个物资站,以供城民们自行选购。

    这其中包括一些价格高昂的蔬菜水果,观赏类花草等等,为了就是能让中央城之外也有一丝绿色。

    北边的集市熙熙攘攘,人们穿过纷闹的街道,空气里满是热情洋溢的盛典气氛。

    南边显得冷冷清清,甚至极少有人知道,其实南城门也在这时候打开了。

    前锋军团回来了。

    城门大开,拖着伤员身体的铁架车吱嘎吱嘎地向前走。

    秦悟他们尽了全力,从第六节点城抢救出十九个幸存士兵。他们无法再进入第一特区,所以决定将他们安排在第二节点城的伤员驻扎点。

    第六节点城的人员名单和本次伤亡士兵名单已经悉数对齐,总计死亡人数1048人,其中军团士兵102人;受伤人数无法统计,约占第六节点城居民的三分之一。失踪人数约300人,已全数融入黑雾之中,无法搜寻。

    而死者,已经送往地沟西南边的焚化场进行秘密火化,第一编队的几位军官亲力亲为,足足忙了两天时间。

    夜里,吉良枕着侦预小队士兵的骨灰,在厂棚顶上躺了一整夜。

    他向总队长申请休息一段时间,留在第一特区,留在前锋军团总部......等第六节点城的疏散撤退工作和清理工作完成后,就亲自去培养新兵,再组一支侦预小队。

    而秦悟的培训工作,或许会在现场清理中同期进行。

    调查、封锁、防控,才是深蓝中间人的工作核心,而战斗,是17号个人的本能。

    熟悉的街道和建筑映入秦悟眼帘,为数不多的城民站在街道两侧等待他们归来。昏暗的天色之下,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小队,和铁板车上躺着的人。

    这种诡异的对比,古怪的感受,让秦悟身体绷紧,后背直冒冷汗。

    “习惯就好。”老鬼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你之前不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吗?”

    秦悟表情不变地走在侧边,平静地答道:“我只是想到,在这里等待的,或许是士兵的家人们。”

    老鬼不再说话,迎着秦悟的目光,说道:“你看出来了......以后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可是前锋军团要向前看,要......”

    “要把欠下的命,全杀回来。”秦悟笃定道。

    老鬼一僵,回头去看铁板车旁边的吉良克己,神情有些复杂。

    车队在辘辘地向前走,秦悟回到了最熟悉的街道附近。

    下午时分,这里的街贩少了很多,并且大多数人往北边的集市去了,要在六点钟之后才会重新回来。

    店铺很空,秦悟的心情莫名阴郁,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低落感。

    “吉良先生!吉良先生!”

    声音有些刺耳,发怔的士兵们突然被这个女声惊醒。

    一个女人突然从岔路上快跑着冲了过来,停在吉良克己面前,忍不住左右张望了一下,略有点颤栗地向各位长官打招呼:“莲长官,西塞尔长官,这一年来承蒙您二位照顾......”

    “我们家林献,最近没跟您添乱吧?”

    最终,那个问题还是抛给了吉良克己。

    而吉良虚弱的状态更是写在脸上,镜框之下的眼眸已经红肿充血了,他把眼皮努力地向上抬了抬,仍旧没说出半个字来。

    这一切,林母都看在眼里。

    “他们呢,还好吧?”眼神里啜着泪水,佝偻的母亲将手掌搭在吉良的手腕上,“我听说,林献有几个挺好的宿友啊,他们,他们还好吧?”

    问完看过去,她突然发现吉良和二位长官的神情有些不对,慌张急切地说:“我们家林献......没,没回来吗?”

    吉良看着她,颤抖说道:“对不起......这次任务伤亡惨重,我对此非常抱歉......”

    一直到吉良把第六节点城的情况全部说完,林母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伸出一双苍老的手,轻轻说道:“孩子的骨灰,我想带回去......至少我儿为前锋军团做出了贡献,至少他保护了我们一家,保护了这座城市......”

    说完这句,母亲低着头啜泣。这些天,吉良崩溃过好几次,但自他寻死过后就再也哭不出来,这会,整个人都不行了。

    骨灰由秦悟转交给了0001号的母亲,过程无声且漫长。

    “我们林家谢过长官。”林母不知道秦悟如何称呼,只好说道:“谢谢您为人们做出的贡献,谢谢您......谢谢吉良先生,谢谢总队长和莲长官......”

    秦悟一时间不知所措,但他什么也没说。

    女人佝偻的身影向来时的方向走,一步慢似一步,颤颤巍巍的。

    老鬼沉默抽完了手上的烟,又道:“咱们先去吃饭,回总部休整一天,我再继续找,肯定还有人在。”

    莲见双手抱在胸前,眼睛和鼻尖都有些泛红,“都三天了,还能找出个屁啊。”

    “找不到的话,权当是去杀黑雾。”秦悟犹豫了一下,心里仍然带有一丝希望,“说不定还能再救几个出来。”

    “救出来也是死。”吉良抹了把脸,将眼睛深深埋在手心里,“别白费力气了,我们真的输了......”

    铁板车辘辘地声音之中,街道上有嬉笑的声音传来,不少士兵将视线投向那里,是几个小孩子正冲着他们招手。

    “前锋军团!”

    “是前锋军团的英雄们!”

    秦悟随之望向那里,目光一亮,但旋即又暗了下去。

    孩子们嬉笑打闹着,琥珀色的眼瞳格外清亮。小小的手指着身着制服的士兵们,高声喝彩。

    “说不定还没呢。”老鬼走上来,拍拍吉良的肩膀,目光却投向了秦悟。准确地说,目前这里真正能在黑雾群内毫无畏惧的人,只有他17号一个......

    有些感叹,他犹豫了一下,从铁架车上拿下那把被砍到齐根折断的刀,用布裹了裹,连同公文包一并递到吉良克己手上。

    “回去休息,把刀放家里,留作纪念。”

    “前锋军团还没输。”

    “回吧,啊,不用跟着了。”老鬼想了想,又补充道:“调整调整情绪,小孩儿可不喜欢板着脸的冷酷老师,明白?”

    “嗯。”

    人群的视线中,吉良略微驼背的背影走得很艰难。

    他其实也只是个刚晋升不到一年的兵,普普通通上班族而已。

    而他和前锋军团将要面对的,是这世界的谜团,是可能夺走任何人生命的,黑雾。

    “教官!”秦悟突然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吉良沉默着转身,看着他的兵。

    “谢谢教官......回基地之前,我帮您配新的刀。”

    “好,谢谢。”吉良冲他摆摆手,提着断刀和公文包继续向前走。

    “喂!那个怂货。”莲见从铁架车上跳下来,冲他喊道:“你他妈别想着自杀了啊,看过脚下的城市之后,一定得更热爱生活才行。”

    吉良没回头,背影颤了一下,继续向前走。

    前锋军团的车队也向城内继续前进,送下伤员,秦悟他们也该回蜂巢了。

    地势越来越高,已经能远远看见下方的城市轮廓了。

    他们距离中央城越来越近。

    看过脚下的城市之后。

    可一定要更热爱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