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与·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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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为谁而作的序》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算了,这都二十一世纪了)

    众仙友:(我是疯了吗……)

    诸位:

    当你不知道怎么会翻到这本书的时候,先跟各位道声抱歉,因为这本书从书名开始就少了些网文该有的味道,当你再往后看时,你会发现:

    没有一觉醒来穿梭乱世时空;

    没有一言不合附身帝王将相;

    没有系统;

    没有外挂;

    没有爽感……

    这还是网文吗?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算是,毕竟这本书脱胎于十年前某个午后的胡思乱想。

    那一年,福岛第一核电站2号机组爆炸,利比亚战争全面爆发,威廉王子大婚,京沪高铁通车,姚明宣布退役,卡扎菲被捕身亡,诺基亚正式放弃塞班系统,一颗故事的种子,在一个因为即将毕业的迷茫准备放弃创作的写手心里萌芽。

    这颗花了十年生长的种子,破土而出的时候,却发现,现在的土壤,已经不适合它成长。

    但我还是倔强地再次提起了笔,在午后无人的办公室,在女儿睡着后的每个深夜,在时速三百五十公里的复兴号上,写下这个酝酿了太久的故事。

    我也曾对自己说,不要气馁,这是回归传统玄幻武侠,是致敬经典,是追本溯源,可后来还是觉得自己可笑,不过是些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托辞。

    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能在这本书里看到人物的血肉,看到埋藏的秘密,看到想象的深远,看到那个曾经在课桌里藏着温瑞安,藏着九把刀,藏着步非烟,藏着今何在,藏着江南,藏着斩鞍的自己。

    我且慢慢说,君且静静听……

    楔子

    大苍历白迦年某日

    楚回在白鄂夷钦寺的第二十七天。

    这座千年以前被无数人朝奉的神庙,如今淹没在额古娜沙漠漫天的狂沙中,楚回第一天到这儿看到的只有一片群山般孤寂的巨大废墟,废墟中矗立的神殿如巨人般凝视着远方,似乎在向他诉说着千年以前万人朝圣的辉煌。

    楚回拨开眼前油腻的长发,细细看着神殿墙上刻了千年的梵文,看得入神,他已经看了第三天,虽然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沙漠最后一道阳光直直照射在大殿内颓倒的神龛上,一只红色的大狰叼着一只沙斑鸠慢慢踱进了大殿,它朝楚回径直走了过来,把那只血淋淋的沙斑鸠丢在他面前,鼻孔中喷出比沙漠还要炙热的热气,只有这种天生的猎手才能在这种寸草不生的肃杀之地捕到猎物。

    “小畜生,想饿死我啊。”楚回伸出手想摸那红狰的脑袋,它却灵巧地躲开了,摇着尾巴趴在地上,眯起眼睛打盹,好像懒得搭理自己的主人。

    楚回也席地躺下,枕在红狰的背脊上“过了今晚,穷音障便能破了,待拿到隔世环我们便离开这鬼地方。”说话间举起那只沙斑鸠,将其颈间的血一滴滴地滴如自己口中。

    六年零七个月,这是楚回寻找术器最久的一次,在苍澜阁翻阅了九个月古籍,花了十二万金铢在秦州纳维人口中买消息,剩下的时间都耗在这漫漫无垠的荒沙之中。

    六年,对于长寿的芳青州漓远人来说不过是一生的五十之一,对于悠悠苍梧更不过是一瞬,但对于靠耗损天命修研秘术的楚回来说就奢侈得过份了。

    楚回看着眼前的神龛,最后一道六合印已下,只等明天第一道晨光照在神龛上,隔世环重见天日,他就可以离开,他仰头看着没有遮盖的穹顶,沙漠里的月真的像刀光一般寒冷……

    一本古旧的经书横呈在神龛旁,沙漠的劲风透过千疮百孔的墙壁将书页翻卷开来,看着蝌蚪般的梵经,楚回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就连身旁的红狰也被这种杀气吓得发出呜呜的嘶叫。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在这片沙漠静止了一般,楚回叹出一口气,苦笑道:“真该杀绝了那些纳维奸商。”隔世环并未如愿而现,楚回拾起地上的经书,拂去上面的灰尘,又是一堆看不懂的梵文“应该不至于无用。”楚回安慰着自己,将经书随意丢入背后的背囊,摸了摸红狰的脑袋说道:“走吧,将戈,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没有了那些断壁残垣的遮蔽,沙漠里的风裹挟着沙粒像刀子般划过楚回的脸,再往南六十里便能到堰州的边境,楚回拍拍身下的将戈说到:“伙计,加把劲,到了牛眼山,就可以逮剑猪吃了。”

    逆风再行数里,楚回已睁不开眼,张不开嘴,经常行走沙漠的人都知道,在额古娜这种鬼神之地,只有逆风而行才不会被卷入沙龙卷中。

    楚回紧贴将戈的背脊,那只沙斑鸠的鲜血给他补充的水分已经在他体内消耗殆尽,脱水让他的感知越来越弱,他仿佛感到自己正躺在柳州五里湖上的羊皮筏上,湖面的风掠过鬓发,把百里皮栀花的浓郁香气吹进他的鼻息。醉卧花香里,楚回沉沉地睡去,这是他六年多来少有的安逸。

    将戈发出一声沉沉的低吼,惊醒了梦中的楚回,楚回感到将戈背脊上的毛竖了起来,这是它感到危险的信号。

    楚回坐直了身子,隔着狂沙,看到四五丈外的沙丘上两个土黄色的身影,一狼一人,只在楚回被尘土迷住眼的片刻间,那两个身影便如风沙般卷了过来,却在离楚回三丈开外时停下,只见来人正跨坐在一条巨狼之上,手持五尺锯齿长刃,赤裸着一身满是伤疤的肌肉,身上挂满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骼磨制成的挂饰。

    而他胯下的巨狼四肢直立便近有一人之高,嘴里的嚼子被它咬得发出刺耳的响声。

    “哪儿人?”骑狼者将长刃指向楚回问道。

    楚回紧紧抓住将戈脊背上的毛发,不答来人的话。

    “呸!”一口吐沫吐到滚烫的沙地上,骑狼者恶狠狠道:“聋子还是哑巴!”

    话音未落,楚回已拉不住身下一直抑着暴怒的将戈,红色的大狰如同一团喷溅的火舌向对方扑过去。

    “嘿嘿!”对方一声怪笑,松开缰绳一跃而起,脱缰的沙狼猛地向将戈扑去,两头巨兽霎时撞在一起,撕咬开来。

    两头猛兽酣战之际,楚回冷冷看着来人,不动声色,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结出一个术印,身形也渐渐萎顿下去。骑狼者手持巨刃向楚回冲了过来,健硕的身子卷起地上的狂沙两三步就跨到了楚回面前。

    楚回躲也不躲,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骑狼的来人将巨刃慢慢举起,就在要挥刀的一瞬,他发现了一丝异样,狂沙漫天,这个混身脏兮兮的浪人满头油腻腻的长发连根发丝都没飘动起来。

    然而发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这巨汉脚下一软,小腿已然没入了黄沙中,再想拔出来已如登天一般。

    “娘的,落辰术士!”再向楚回望去,刚刚坐在地上的楚回却已消失不见,环顾周遭,却见楚回已站在自己身后一丈处冷冷盯着他。

    “九裘老皇帝征伐柳州的时候没有把你们这群怪胎杀尽吗。”虽受困,然则依旧狂气十足。

    “谁和你说我是落辰术士的?”

    “诡身、囚土之术,你至少是四阶的落辰术士。”

    楚回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漫野的风沙、厮杀的巨兽连同面前这困于流沙中的恶煞都与他无干,他只是淡淡地问道:“难道柳州之大就只有那些只知道谈品论阶的落辰术士,我以为牧狼一族里你算是有点见识,也不过如此。”

    牧狼一族是这片沙漠的嗜血修罗,在堰州和宁州间的商道上杀人越货,所到之处人畜不留,更传说他们食人血啖人肉,因为他们的存在,堰州和宁州的行商如今已放弃了额古娜的商道,无奈选择了路途遥远的海路,每年北陆漫长的冬季来临,白毛风刮起的时候他们还会骑着沙狼侵扰两州的边境,烧杀掳掠一番后又携着滚滚沙尘和满车的财宝、女人、牲口隐遁在沙漠里,人人闻之色变,避之不及。

    “不是落辰,难道你是……不可能,不可能,合相一脉的术士八百辈子前就死绝了,你不可能是……”牧狼巨汉的眼中闪出一丝恐惧。

    “今天是夏祭,我不杀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话音未落,楚回的身影已被风沙吹散,残像消失的一瞬,他已又在三丈开外,与沙狼酣战的红狰敏捷的躲过一次攻击便不在恋战,闪电般地冲向楚回。

    “畜生,还不快来救老子!”

    牧狼人已在流沙中越陷越身,情急之间向他的坐骑大喊,那头巨狼也颇通人性,朝着楚回和红狰的背影长啸一身便冲回到自己主人身边,紧紧咬住他的那些骨制项链拼命往后拽,然几下用力过猛,未曾将主人拉出来,却将那些项链全数挣断,而流沙已快没过了其腰身。

    那牧狼人也不再挣扎,稍歇了片刻,对着沙狼喊了一声:”躲开。“随即凝神运气,全身的真气灌注于双腿之上,一声大吼之后沙漠上翻腾起一股沙雾,牧狼人腾身一跃,跳出了流沙坑。

    血不停地从腿上流下,强动真气引发的爆炸虽然使他脱困,但也使他双腿重伤,踝骨上甚至已经看见森森白骨,刚才一直在旁看着主人的沙狼慢慢踱到他跟前,伸出厚实的舌头开始舔舐主人的伤口,似乎这沙狼的唾液确有疗伤的奇效,不消片刻血便止住了,只留下可怖的伤口惨然暴露在空气中。

    那头沙狼却突然直起了身,后腿直立起来,抖了抖蓬松的毛发,身上的骨骼、肌肉随着抖动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这头巨兽尽在顷刻见化型成了人样,虽然身上依旧布满毛发,但五官、身形和四肢尽和普通人无二样。

    更加诡异的是化型成人的狼居然开口说话了”穆勒少主,那人跑不远,我回去喊弟兄们追上他。”

    “再找人去送死吗,他再往南走几十里路就是堰州荆齿城了,回去换身衣服,我要进城。”被称为穆勒的牧狼族大汉静静看着楚回走去的方向说道。

    “可是少主,你的伤……”

    “跟他这笔买**起来,这点伤算不上什么。”

    “也是!那只红狰真是少有的灵兽,用来炼兽丹绝对是上品中的极品。”那“狼人

    ”兴奋地说道,甚至不由地发出了声低啸。”

    “你们这些囚兽,只知道炼兽丹,抽兽经,畜生看多了,眼光也和畜生一样短浅。在苍梧大陆上消失了快六百年的合相术士突然只身出现在这种地方,你觉得他身后那破包里的东西会没你的畜生值钱。快带我回去,丢了这块肥肉,晚上就把你宰了喂狼。”穆勒说着朝那”狼人”的屁股踹了过去。

    “遵命。”“狼人”顺势朝前一扑,竟又变成了一头沙狼,穆勒跨坐上去,挥鞭疾驰,朝沙漠的深处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