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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九死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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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希白为之一愣,他今夜已经见过太多匪夷所思之事,当文搏告诉他石之轩非但没有远离此地,竟然借着西寄园中几位高手离开的空隙寻到了杨公宝库,依然让侯希白觉得文搏老谋深算之际,也为石之轩的选择感到不智。

    在侯希白看来,如今他的师父最关键的困局就是战力上石之轩敌不过文搏,这时候却为了赌那微末的胜机再次冒险太过不合常理。

    他却不知道正因为石之轩意识到自己目前状态难以匹敌文搏,方才下定决心兵行险着。石之轩清楚地意识到必须得到邪帝舍利,汲取其中元精弥补自己人格分裂的弊端方才能以全盛之姿对抗文搏。

    所以换位思考,石之轩明知可能这是一个陷阱也会跳进去,赌的就是他能够在文搏赶回来堵截之前取得邪帝舍利然后弥合心灵缺陷。

    侯希白难免疑惑道:“石师真把所有希望寄托于舍利之上,可依小弟看法,文兄若是取出舍利藏匿起来,那石师如今处境岂不是瓮中捉鳖?”

    文搏轻轻地拍打着井栏,从周围蛛丝马迹确认的确是有人翻阅进去然后潜入宝库,微笑着说道:“侯公子果然聪慧,若是邪帝舍利不在宝库之中,那么邪王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可文搏话锋一转,吐露了一个大大出乎侯希白推测的事实。

    “可我的确将舍利留在宝库之中,等候邪王大驾光临呢。”

    “这,这是何意?”不怪侯希白变色,文搏这番举动简直不合常理,明明有必胜的把握何须冒险?难道是他侯希白境界不够,不但理解不了石之轩的赌徒心理,也看不懂文搏的计划了吗?

    文搏以魔种感应侯希白情绪变化,暗道《道心种魔》果然是无上奇功,战斗之际轻易能察觉对方心境简直无往不利,也没有藏私,直言道:“因为舍利中元精已经全都被汲取完了,邪王只怕要空手而回了。”

    说完之后文搏哈哈大笑,翻身一跃潜水而入,侯希白怔了片刻后一咬牙,把心一横立刻跟上。

    接下来在侯希白不断地对建造者的绝世技艺感慨之中,文搏领着他轻而易举的再次通过杨公宝库入口,来到那有着天地锁封闭的白钢大门之前。

    随着文搏推开大门,两人默然走过长长地甬道,作为主控室的石室豁然洞开,果不其然,格外瞩目的一方铜匣放置在石桌面上,而一个倜傥的背影在夜明珠与火把照耀下影影绰绰好似随时都会飘散,却又说不出的洒脱与不羁。

    “石师!”侯希白当即认出对方身份,真让文搏料中那就是石之轩。

    听见侯希白的声音,屹立于石室中的男人转过身来,斑白的两鬓似乎又添风霜,俊朗的容貌多了几分愁苦,洒然笑道:“希白,你很好。”

    侯希白心中震怖溢于言表,虽然石之轩如今表现是那个慈父一般的花间派人格,依旧令他忍不住想五体投地跪拜恩师,却被文博朗声长笑打破了本能的畏惧。

    “邪王倒是好雅兴,竟是自投罗网了,不知杨公宝库还算入眼吗?”

    石之轩一振儒袍坐在石椅上像是此地主人,轻轻敲击摆放在桌上的铜匣,无奈的摇头道:“宝库尽收杨素数十年积累精华,更有此等宝物,无论如何都是极好的。可惜……”

    话说到这,谁都清楚石之轩接下来必有转折,文搏将虎牙放在一旁坐到了石之轩对面,侯希白紧张的不知往何处去,一双眼睛紧盯着石之轩等候他的言语。

    “可惜宝山空回,石某人终究是对于机关术数不够了解,明知这宝库是假的也无从着手。更要命的是这舍利,竟然一穷二白,半点元精也无,着实令人扼腕呀。”石之轩为之长叹,敲打在铜匣上的指头犹如金石,气息也逐渐向邪恶人格转化,显然提及此事颇为恼火。

    好在他很快控制住情绪,继续以和善的语气提出了疑问,“鲁妙子建筑之道可谓惊天泣地,能够隐藏真的宝库徒留假库不出我意料。可这邪帝舍利的元精无法弄虚作假,而石某人与你交手之际也颇多收获,自认真气底蕴并不输于你,奈何功法上无法穷极历代邪帝推演至极的《道心种魔》,而且还有心灵破绽难以补全方才只能含恨退去。不想今日孤注一掷居然失败了,谁知这舍利中的元精又去了何处呢?”

    侯希白此时方才明白,文搏居然真的修行了《道心种魔》这门奇功,只是他和石之轩都不明白这门功法需要废功重修,只是感慨文搏天赋惊人短时间内就能融会贯通。

    若让石之轩和侯希白知道了文搏居然是废去原本功力从头再练达到如今境地,必然在惊叹于文搏天资的同时也对《道心种魔》眼热。

    文搏心意转动对于石之轩不加掩饰的好奇了如指掌,眼前的石之轩看似毫无恶意充满了一种质朴纯真、对外界事物好奇的赤子之心,实则气息流转如意自成体系,显然是极高明的武功绝学造诣在身。

    似乎石之轩在意识到邪帝舍利中的元精被汲取,无法通过用邪恶人格完全压过慈父人格的方式弥补心灵破绽后选择了一条更离奇的道路,以至于相较于上次交手,石之轩给文搏的感觉更加古拙而棘手了。

    而且就是这样的石之轩也不是全盛之时,只是他其中一个人格的表现,石之轩认为冒险夺取邪帝舍利融合分裂的人格就能与如今文搏较量。除了他看出文搏并未汲取邪帝舍利中的元精之外,还跟他对自己弥补心灵破绽之后的实力有绝强的信心有必然联系。

    两人之间无声地较量其实从未进入宝库前就已经开始,文搏以阳谋告诉石之轩——杨公宝库中的舍利很可能是陷阱,但是你一旦错过,此生都无法弥补破绽更不用想实现抱负。

    石之轩则是明知文搏算计依然义无反顾的接下赌局,也是出自他回顾之前交手的景象,认定自己有能力抗衡文搏,于是回应似的坦然只身赴宴。

    而石之轩本应该大败亏输,哪想到他似乎重新有了把握。因此石之轩现在能悠哉的跟文搏谈论一切话题,仿佛置生死不顾,实则因为他觉得目前优势在握。

    石之轩的信心在于何处,文搏一时难以察觉,不过这对他而言并非坏事,不断积累的信心与愈发强大的实力才是文搏底气,不论从理念还是底蕴的比拼,文搏岂有谦让之理?

    侯希白看不懂这两个人的博弈,可是云澹风轻中流露的点点肃杀之意瞒不过他这位花间派传人。让侯希白觉得自己就是那穿花的蝴蝶,而眼前二人都是潜伏于花丛中的高明猎手,哪怕彼此的目标不是自己,也令误入期间的侯希白万分紧张。

    文搏此刻轻轻拍手赞叹着石之轩的大胆与自信,却也不直接回答石之轩的疑惑,反问道:“邪王想必已经明白杨公宝库的另一个出口便在无漏寺方丈禅室当中,见到舍利却不从那一边退走,又是何意?”

    这也是侯希白心中疑惑,以他对石之轩的了解,在这等情况下失却先机本该退走,又为何继续留守在这里等候文搏?他却不明白文搏与石之轩的心灵交锋从未停歇,谁都不能退却,看似退一步海阔天空,实则放弃了一切胜机,将生死操之于人手了。

    “哈哈哈,石某人一甲子以来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有趣之人,若非你我立场敌对,或许真能做个忘年交。”石之轩神态悠然,轻拂着修整得极为雅致的胡须,正如他所表现的一样,现在的石之轩是个饱学儒雅的文人墨客,坦然说道:“不过你我今日便以兄弟相称也是无碍,明明是有人守在石某人参禅之地,这时候石某人露头不是自讨没趣吗?”

    这话说得侯希白后知后觉,意识到文搏让婠婠继续追踪赵德言竟然还有后手,乃是为了无漏寺中的宝库出口。难怪文搏确信石之轩会从西寄园北井进入宝库,原来早有人堵在其他出口了。

    只是侯希白依然不明不白,石之轩就算对付文搏吃力,婠婠也绝无可能抗衡石之轩呀?想到这里,侯希白正要提出疑惑,可是蓦地一愣,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婠婠之前以天魔双斩横在他与师妃暄背后的时候,两个人根本无从察觉婠婠动向。

    这其中意味不问自明,而邪帝舍利中元精下落也水落石出了。

    “是婠婠姑娘汲取了邪帝舍利!”侯希白终于还是道破了真相,可惜其余二人都没有丝毫惊讶之色,显然一个是亲身经历者,另一个则是智略过人感应出众,不用走另一道入口也已明悟。

    “希白,你令我有些失望,这些事情的线索你应该在看到为师的瞬间就已经明白。”石之轩对这名弟子的谆谆教诲,手指敲在铜匣上发出奇异的节拍,“这就是为师为何要考验你才能传授《不死印卷》,你天资固然不错,可是心思太过质朴,不是那等七窍琉璃心的人物,若是没有艰苦磨炼,终生都修不成不死印法。”

    侯希白脸色发苦,他如何不知自己短板,太过于注重感情,这令他在花间十二支的修炼上突飞勐进,可到了极处,花间派心法关键的得情忘情却根本做不到,只能被动的在师妃暄那边试图寻找突破——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入师妃暄法眼,可依旧跟随的原因就是想借助师妃暄的拒绝令自身突破心境。

    文搏也是暗中佩服石之轩的眼光,侯希白后来确实得到了《不死印卷》,可是直至死亡都没能练成不死印法,归根结底还是性格上不适合这等多种极端情绪转化得到感悟的功法。

    除非侯希白经历沧桑巨变,学习文搏以类似《换日神功》这样的功法破而后立,或者跟石之轩、师妃暄一样人格分裂,否则这辈子是不要考虑修行《不死印卷》了。

    石桌前对坐的两人视线重新凝聚到彼此身上,文搏心中闪过各种念头,最后粲然一笑,指着装有舍利的铜匣说道:“想来邪王已经看过舍利,如今阁下前无去路,没了弥补心灵破绽的依仗,又后无退路,不知邪王可想过安度晚年,与青璇姑娘共享天伦之乐呢?”

    侯希白无奈的轻轻摇头,石之轩若是没野心的寻常文人也就罢了,可他这位石师哪怕是文人的伪装之下都是个宰割突厥威震西域的大人物,怎么可能答应安享晚年?

    然而石之轩居然沉思片刻,露出向往神情,不由感慨道:“那样的生活着实令人向往,若是秀心还在人世,石某人夫复何求……”

    接着话锋一转,石之轩冷然说道:“石某人虽然此生牵挂只有青璇一人而已,但要为了青璇放弃终生抱负未免可笑!执掌圣门,恢复道统,鞭笞天下,这些事情岂可让之于他人之手?”

    石之轩的语气在此刻变得激昂起来,是侯希白从未见过的一面,他大声的说道:“文贤弟你我本质上都是同一路人,为了目标一路上可以牺牲一切,哪怕自己作为殉道者也万死不辞!”

    “所以,不到山穷水尽,石兄是不会罢手咯?”文搏双手按在石桌上,也不回应石之轩的质问,丝毫不因为石之轩故作振奋而因此影响的心境。他一双虎目直视石之轩,早已想明白石之轩必然是还有什么潜藏的底牌使其背水一战,不过文搏并不因此退缩反而愈发好奇。

    随着文搏发问,身上的锦袍武士服衣袂轻轻飘起衬托得他如同战场上发号施令的将帅一般,态度决然而不容置疑,在这一刻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双方间的气机在此刻对抗达到顶点,彼此分毫不让的气度令身处其中的侯希白忍不住退去三步避免受到波及。

    侯希白感到由衷钦佩与畏惧之时想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对于当前局势的疑惑,石之轩如今状况难道不是山穷水尽吗?前有追兵后有人堵截退路,文搏以一敌三都能击退石之轩,这等情况石之轩谈何底气要在这里与文搏交手?

    然而就是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在石之轩看来顺理成章,文搏也没有丝毫怀疑。

    双方早已认定了今夜必有决定圣门今后走向的一战,在西寄园众目睽睽下的那场比拼双方都没有充足准备,而此时不论是否愿意,都必须将所有筹码放到了狭小的石桌面上,将在此地决出高下。

    文搏不管石之轩有什么底牌,石之轩也不在乎文搏修行的《道心种魔》何等高深。双方对于彼此理念都有了解,知道归根结底两人间的矛盾不是能过言语或者利益交换能够弥合。

    到了最后,无非便是一战罢了。

    因此,石之轩的回答掷地有声,也毫不令人意外,那儒袍在密闭的石室当中无风自动,飞扬的花白鬓角长须令石之轩气度不似凡间人物,一如他的话语一般令人心折。

    “虽九死其犹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