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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太子大婚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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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的事总算是渐渐平息了,海陆又逐渐恢复往日繁华。

    庆国水师有了叶家商号建造的新式高速战舰,船坚饷足,将士用命,正遵照太子召令,主动出击,以攻为守,各个击破,犁庭扫穴,不留余患,诸岛上的海盗们逃无可逃,被逐一歼灭。

    为扩大海路,水师还顺势夺了南边几个港口,纳入庆国管辖之下。这之后,南洋来的海商从南边港口便可进到庆国境内,采购大笔新奇货物之后,再顺风而归,比原来从东边绕一个大圈要近了许多。海船云集,庆国海港关税也比之前多了好几成。

    正是天下太平、民富国强之时,皇宫里传来喜讯,当今太子监国要纳太子妃了。

    “信儿,如今我庆国否极泰来,百废待兴,看你成天忙前忙后,治国理政,颇有成效,陛下当初将国事托付于你,果然是不负所望,庆国江山有你打理,陛下和本宫大可放心颐养天年了。”

    说到这里,皇后神色微微一变,叹道:“只不过近来陛下年事已高,身体抱恙,远不如前,常常私下对本宫说,很希望早点抱上孙儿孙女,但又怕你为家事而耽误国事,因此一直没有对你言明。”

    “母后,儿臣上次统兵回朝之后,公务繁忙,一直没顾上这事,让父皇母后忧心了。”太子替母后轻轻敲着肩,惭笑道。

    “本宫倒不忧心,忧心的是你那老泰山家的萱儿妹子,你俩青梅竹马,早有婚约,如今年岁都老大不小了,你不着急,她一个姑娘家,哪里等得起?豆蔻年华,青葱岁月,转瞬即逝,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陪着你耗下去。”

    “是儿臣对不起萱儿妹妹……”太子脸上汗都冒出来了。

    “信儿,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放心不下那叶家小姐?”皇后突然转过头来,直直望着太子,眼角含笑,似有深意。

    “母后…”

    “知儿莫若母,信儿你的心思,本宫早就知晓,在你出征前,本宫便当面问过叶家小姐,许她太子侧妃之位,可她说不喜循规蹈矩,因此不愿入宫。”

    “起初时本宫以为她是对建儿心有所属,这倒也罢,若是他俩有缘有份,本宫便收她为义女,以公主之位尚给建儿,也是一桩美事。”

    “可本宫话说到这个份上,这叶家小姐还是一味拒绝,说俩人之间只有兄妹之情,还说有什么心愿尚未了结。”

    “建儿当时就藏在屏风后边,得知叶家小姐心思,心灰意冷,因此前段时间常常流连青楼,花天酒地,做出不少荒唐事来,惹人笑话,好在后来总算是稳下心思,成家立业,专心仕途,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才算是回了正道。”

    皇后说到这,见太子仍然不为所动,心下略有些迟疑,还是忍不住说道:“信儿,这叶家小姐来自东夷城,于我庆国终究是外人。我近些时日一直注意观察她的举动,你们办的那个什么监察院,应该就是叶家小姐撺掇设立的吧?这才多久?便拿下了一个侯爷,两个尚书,四个侍郎,十多个五品以上官员,如今王公贵族和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连吃饭说话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隔墙有耳听了去,惹上麻烦。这种约束百官的法子,实非正大光明,信儿你可不要听信谄媚之言,拿祖宗江山社稷开玩笑。”

    “母后,这件事儿臣自有分寸,昔日我庆国官场腐败,民不聊生,存亡只在顷刻之间,缺的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们看不着、管不到、堵不住、躲不了、惹不起、时刻心怀畏惧的所在。如今朝堂上歪风邪气一扫而空,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百姓交口称赞,这便是儿臣最大的倚仗。至于那些尸位素餐之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利,我只将他们逐出朝堂,并未抄家没官,已经是留足了脸面。父皇母后圣明,当知儿臣所言非虚。”

    见太子对这事颇为执着,皇后叹了一声,说道:“信儿你自幼便极有主见,我们做父母的也从没逼迫过你,这主意还得你自己拿才是,只是事涉国体,还需小火慢炖,如烹小鲜,切莫四面树敌,惹了众怒才好。”

    “是,母后放心,皇儿知道了。”太子见皇后不再干涉,也放下心来,点头应下了。

    皇后见太子允诺,心下宽慰,想起先前所说之事,又叹道:“信儿,就算这叶家小姐是为了我庆国好,可你为了她,一味痴守下去又有何益?她一辈子不嫁,难不成你就一辈子不娶?”

    “母后,您说的这些事情,建哥也曾于酒后对我吐露过一二,小叶子她只是无拘无束惯了,不喜欢宫里的规矩罢了,我送她那栋别院,她就开心得很,可见心里并非没有我。”太子心中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只要没被当场拒绝,那就代表还有机会去争取,眼下范建主动放弃,自己再无旁的对手,形势一片大好,如何肯就此止步不前。

    “改天我当面问她一问,只要她心里有我,在不在宫里居住,要不要名分,都由着她便是。”

    “也罢,这叶家小姐实非寻常人,信儿你若能将她留在身边,为己所用,也是一桩好事,总比被敌国外人夺了去要好的多。”皇后想起那个神秘箱子,心有戚戚,却不便言明。

    “至于萱儿这边,本宫明日便宣她进宫,你与她也当面谈一谈,只要她能接受叶家小姐的存在,信儿你可不许再借口逃避婚约。”

    “母后放心,儿臣晓得。”

    皇后见太子松口,总算心愿达成,满怀高兴,算是对陛下有了交代。

    第二天,皇后正与太子叙话,宫女上前禀报,说胡家夫人带着萱儿小姐已到了宫门外,正等候娘娘召见。

    “快宣,快宣!”皇后娘娘大喜,忙请二人快快进宫。

    过不一会,太子听见门外脚步声轻响,一抬眼,正是上次见过的胡伯母,身着紫絁礼服,满脸堆笑,喜滋滋的走进门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孩,二八年华,身着淡淡鹅黄礼服,头梳蝶鬓髻,蛾眉淡妆,低头含羞,正是许久没见的未婚妻胡萱儿。

    皇后一边点头示意身边宫女看座,一边招手喜道:“快过来这边坐!”

    胡夫人和萱儿上前,先朝着皇后和太子款款施了大礼,道了万福,这才寻了座轻轻坐下,竟是半分礼数都不曾缺,显然是提前得了信,对今日的场合极为看重。

    皇后对太子略一点头,微微笑道:信儿,昨日后花园中新栽了几株芍药,开的甚美,你和萱儿好久没见,一起去看看吧,本宫与你胡伯母在这里叙叙体己话。”

    太子心领神会,走到胡萱儿面前,略一交代,俩人便告了辞,往后花园去了。

    胡萱儿跟在太子身后,心里如小鹿乱撞,只两年没见,太子丰神俊朗,目光如电,似乎又长高了不少,脸上也晒黑了些,相比之前,成熟了许多。

    俩人走到后花园深处,一路无话,胡萱儿正茫然无措,只见太子转过头来,郑重言道:“萱儿,今天你和胡伯母进宫,相信母后一定对你有所交代,我有三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不仅会即刻娶你,还保你正宫之位永远不失,你看如何?”

    ……

    皇后和胡夫人正品着新进贡的施州玉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见太子和萱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太子脸上并无甚异处,萱儿却眼角含泪,似是受了什么委屈。

    皇后忙叫萱儿走近身来,拉着手,轻轻安慰道:“萱儿,刚才信儿与你说了些什么?若有为难之处,不妨对本宫说说,要是他敢欺负你,本宫替你做主。”

    胡萱儿低着头,轻咬嘴唇,忍住泪珠,缓缓抬起头来,皓齿轻启,轻声说道:“启禀娘娘,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太子殿下身负家国重任,所思所虑,必有缘由,萱儿愚笨,只管做好分内之事便好,能有幸侍奉太子殿下身边,萱儿已然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那就好,那就好,本宫这就去向陛下报喜,请钦天监选好良辰吉日,便迎咱家萱儿入宫。”

    ……

    官轿在宰相府前落下,胡夫人领着胡萱儿进了朱门,边走边轻声说道:“萱儿,刚才你在娘娘面前表现十分得体,不枉我昨晚一番教导,为娘这颗心啊,到现在才总算是放下来了。”

    “娘,那个叫叶轻眉的女子究竟有何能耐?竟然让信哥哥如此魂不守舍,难道我二人自幼青梅竹马,还比不过她这个外人?”胡萱儿眉头微蹙,心有不甘,轻声问道。

    “娘也不清楚,上次皇后说了这事之后,娘便派人暗中查探,只听说她是从东夷城而来,大名鼎鼎、富可敌国的叶家商号便是由她掌管。我估摸着,太子之所以宠着她,不过是为了她身后的金山银山罢了,毕竟朝堂初立,用钱的地方可不少。对了,先前太子与你在后花园,都说了什么?”

    萱儿再也忍不住,眼珠里忽的掉下泪来,轻声泣道:“娘,太子他欺负我,他心里只有那个叶轻眉,根本就没有我。”

    胡夫人心下大慌,温言宽慰道:“萱儿你不用担心,那叶轻眉不过是商贾之女罢了,就算她有狐媚之术,日子一长,年长色衰,殿下也就看得厌了。你可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将来还要成为母仪天下的正宫娘娘,她哪里比得上你?如今最要紧的,是要坐稳正宫宝座,早早生下皇子,切莫让她抢了先去。”

    胡萱儿眼色一动,点头应下,自回闺房去了,闷闷不乐。

    ……

    古礼规定,新婚需分六步: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称为六礼,数千年来一直相袭沿用。

    太子大婚,皇帝早就指定了太子妃人选,便不用纳彩问名,直接由内务府行文钦天监,选取指婚吉日。

    到了吉日这一天,宰相胡大人在赞礼大臣陪同下,行到宫门东阶下,面北而跪,神色颇为欢喜。

    赞礼大臣面西站立,高声宣读圣旨:“有旨,今以宰相胡氏女作配太子为妃,钦此。”

    胡宰相躬身上前承旨,复又退后三步,行三跪九叩礼后退出。

    择日,太子亲往宰相府家见泰山泰水,内大臣、散佚大臣、侍卫、护军等随行。

    到达府门外,胡大人早早着紫袍朝服迎于门外。太子升堂拜,胡宰相答三拜,复又同礼见了胡夫人。礼毕,太子辞行,胡宰相阖府上下喜滋滋送出大门外。

    初定吉日,宰相府早早备下定婚宴。不多时,内务府大臣率领执事人等前来宣旨,赐太子妃胡萱儿仪币一套,陈设于正堂,待奉迎时抬回太子府邸;

    赐完仪币,内务府大臣继续宣旨:赐宰相胡大人黄金十两,白银七百两,朝服一件,朝帽一顶,金带环、手巾、荷包耳挖筒等配饰一份,雕玲珑鞍马一匹,陈设于阶前中道。

    赐诰命夫人衔珍珠大小金簪各三支、嵌东珠金耳坠三对、金镯二对、金银纽扣各百颗,狐皮袍一件,獭皮六张,绸缎一百匹、饭房、茶房、清茶房所用银盘银碗银壶银碟等若干。

    胡大人恭恭敬敬受礼后,率府中子弟于中阶下以东,望宫阙方向行三跪九叩礼。胡夫人率府中女眷在中阶下以西,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礼毕,奏乐,开宴。这天所有不当班的公侯世爵、内大臣、侍卫和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命妇,齐集宰相府出席宴会,鸿胪寺派官员引礼,钦天监派官员报时。胡大人率诸位同僚宴于外堂,奉茶、奉果、奉酒、奉馔酌酒…一套套礼仪下来,已近中午时分。宴会结束,全体官员在阶下望宫阙行三跪九叩礼。胡夫人与命妇宴于内堂,程序也是如此,此为定婚宴。

    成婚礼前一天,胡家将妆奁及先前所赐仪币送到太子宫中,由内务府设宴款待。

    到了成婚正日,太子盛装到皇帝、皇后前行三跪九叩礼。銮仪卫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由一位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护军四十人,前往宰相府迎娶新人。

    内务府总管大臣妻一人率内管领妻等八名,担任随侍女官。

    吉时降临,内监将彩轿陈于中堂。太子妃礼服出阁,随侍女官伏侍上轿下帘。八名内监抬起,灯笼十六、火炬二十前导,女官随从,出大门骑马。

    到皇子宫外,仪仗停止、撤去,众人下马步入。女官随轿到太子住处伺候下轿,领太子妃入宫,举行合卺仪式。

    春宵一刻值千金,娇妇懒起拜双亲。第二天一清早,太子夫妇穿戴朝服,依次到皇帝、皇后前行礼,太子三跪九叩、太子妃六肃三跪三拜。

    成婚后第九天,太子偕太子妃回门,宰相府设宴招待,至中午前辞行回宫。

    皇族的婚礼总是隆重、死板和繁琐,几天下来,太子累的够呛,太子妃心愿得成,每日里梳妆整齐,高高兴兴陪着皇后叙话,也不过问太子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