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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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3月25日,康次开着小车第一次回老家。这一天,正好是康欣离开家乡整整十年的时间。

    她自己根本没有想到,十年后的这天,她会开着小车从深圳回到老家。她记起来了,十年前的这天,她是和管艳、刘爱二个好姐妹坐着长途大巴从老家来到深圳的。

    弹指一挥间,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康欣为什么会选择3月25日回老家,有二个重要的原因,一是这一天正好是十周年整!二是4月4日是清明节,在老家康桥十来天的时间,既可以去到爷爷奶奶和祖坟上去扫墓,寄托一下对老人的思念,又可以享受享受久违了的老家康桥清新又温暖的空气。

    出发前的几天,康欣打了电话给管艳和刘爱,非常遗憾管艳说在注册新公司,需要跑一些地方,没有时间回老家;刘爱呢,说什么在外旅游。这个刘爱还真会享受全职太太的待遇,一有空,就邀上几个像她一样在家闲得无聊的太太们去周游全国各地,就差没有出国旅游了。

    康欣只好一个人开车回老家。早上九点钟,她在车库弄好导航,就开始往龙岗机荷高速方向驶去。康欣的驾龄有七八年了,加上车的质量好,一个多小时左右就到了离深圳100多公里惠州的一个服务站。她第一次驾驶那么远的路途,不想那么辛苦,到了服务站就把车开进去休息。刚停好车,手机就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管艳打来的。

    “怎么啦,想我了,我才离开多久呀。哈哈”康欣一接电话就故意调侃对方。

    “我才不是想你呢,是关心你,你是第一次开那么远的车,我还是不放心啦。”

    “以为你呀,只有四五年的驾龄。你应该知道我是老司机了呀。放心!”

    “哈哈哈,老司机也会失脚的时候。我问你,现在到了哪儿呢。”

    “到了叫惠州的泰美服务区。我刚到,你就打我电话了。”

    “心有灵犀嘛。好了,我也忙,到了老家给我电话,记得。”

    “那还用说,肯定会的啦。一回家就给你打电话。哎!你新公司证照办得怎样了。”

    “快了,好了,我有事,先这样。”管艳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康欣看了看手机,然后撇了一下嘴说:“搞得比我都忙一样。”

    在洗手间方便后,康欣在服务区走了一圈。服务区的东西还是很丰富,什么当地土特产、萝卜汤、海带汤、猪血旺、茶叶蛋等等。在卖茶叶蛋的摊位上站了许多人,边上还站着不少的人端着一小碗萝卜汤吃得津津有味。一家超市还蛮大的,看上去不会比小区里的超市面积小。康欣走了进去,看了看,什么洋的、土的物品都有买,她买了一包纸巾。

    一家音响店正在大声放着时下流行的“老鼠爱大米”歌曲,吸引了不少人走进店里观看。音响店门口,一个员工正在摆弄着几辆玩具飞机,有几个小孩在围观。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会儿看看地下的玩具飞机,一会儿又抬头看看自己的爸爸。明显就是想买一个,但是,又不好开口叫爸爸买。爸爸看了看儿子,拉起儿子走开了。儿子的手被爸爸拉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地下那辆玩具飞机。

    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康欣又开始上路了。一路上,车辆不多,到了往江西方向的高速,车就更少了。越往前康欣心里越激动,很快五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老家。

    老家县城变化真的特别大,街道变宽了,尤其是新广场作为县城来讲算是比较气派。康欣感觉县城的面积大了许多。康欣驾车慢慢地往前驶去,到了县城的老街道,她开始寻找家的位置。原先父母说到十字路口来接康欣,当时,康欣还说不要。她说,这么个小县城还会找不到家,自己从小在那儿长大,不管怎么样也生活了二十来年。可是,康欣从老街道转到新街道,转来转去转了几圈后,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口,康欣只好打电话给爸爸,要他出来接自己。

    大概十多分钟,父母亲就来到了康欣停车的地方。康欣远远地看到父母走来,她迅速从车上下来,迎了上去,双手把父母拥进怀里,母亲激动地满脸热泪,一直没有说话。

    五六年了,没有见到父母,康欣忍着泪说:“先回家,先回家。”

    回到家后,大叔、二叔、外婆、姑姑、大姨二姨、小姨、大舅、二舅等几家人,总共三四十个人在家等着康欣。康欣分别给每个家庭送了衣服、玩具、果茶等礼品。亲人们都说,康欣更漂亮、更有大城市的气质了。

    晚饭后,二叔、外婆、姑姑、二姨、小姨、大舅、二舅都回家了,因为他们的家都在县城。大叔、大姨两家人去逛街了。他们还在老家康桥住,来县城的时间也较少。

    康欣和父母坐在一起,聊了起来。看见父母已经变白了的头发,康欣心里一下子酸了起来“爸爸,妈妈这次我回来,可能会住上十来天的时间,因为刚好下个月4号是清明节,我想回老家住几天,然后,去爷爷奶奶和祖坟上扫墓。”

    爸爸看着康欣,母亲握着女儿的手。

    爸爸说:“多住几天肯定好,我们都五六年没有见你了,都想你回来后,就不要走了。可是,我知道这样子是不可能的。现在你的事业做得这么大,作为父母又不能帮到你什么,就只能支持你。”

    “谢谢爸爸妈妈的支持和理解。所以,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个很大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要把爸爸妈妈带去深圳和我一起居住、生活。这样呢,我也可以尽女儿之孝,你们也可以好好地享受。爸爸妈妈为了生活、为了女儿辛苦了一辈子,也到了我尽孝的时候,希望你们不要反对。”

    听完女儿的话,父母对视了一下,还是妈妈先说话了,“我们去深圳生活可能会不习惯。而且,现在家里还是要有人住的。等过几年年龄大点我们再去深圳。现在,我们还能动,就先在家待着。”

    “妈,你这就不懂了,就是要乘现在年龄还不算老,可以行动,才要你们去享受享受,不然,年龄大动不了,就不方便出去玩了、旅游呀。至于家里,叫大姨全家过来住不就可以啦。”

    说完后又对着爸爸说:“爸爸我说得对不对。”

    “道理倒是有,可是,家里长期没有人,也不好吧!”爸爸好像有点顾虑还不舍?

    “没事的!大姨非常细心,肯定能够把家照顾好。大姨家四口人,在农村生活久了,也应该到县城生活。现在,大家不是都往县城里跑嘛。”

    “你大姨肯定是愿意的。”妈妈说。

    “所以这事就这样定啦。”康欣拉着妈妈的手不停地摇。

    父母又互相对视了一下,康欣看到这一幕立即补了一句,说:“要不这样,爸妈你们就不要犹豫了,这次呢,你们先同我去深圳住一段时间,留不留以后再作决定,怎么样!”

    这时,父亲就说:“好吧。也不要为难你了。我们同你去深圳先住一些时间,再说吧。”

    康欣高兴地抱着爸爸说:“爸爸妈妈真好。”

    爸爸看到女儿高兴得像小孩子,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好了,先睡觉吧。你今天开了一天的车,也累了,早点睡吧!”

    “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做了一天的饭。”康欣说。

    “我等一下大叔和大姨他们,现在快十点半,应该也快回来了。”妈妈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说。

    “好吧,我先去冲凉。”康欣边进房间边说。

    康欣刚冲完凉,大叔、大姨两家人逛街回来了。妈妈安排好他们进房间休息后就收拾客厅。

    临睡觉前,康欣对妈妈说:“明天我去管艳和刘爱家,看一下她们的父母。后天,我电话联系一下县高官于大谨。”

    听到县高官,准备睡觉的爸爸突然转过头非常惊讶地说:“什么,你联系谁呀?”

    康欣看到爸爸惊讶的模样,知道是什么原因,立即说:“是这样,爸爸,上几个月,我们县的领导到深圳招商引资,我也去见了他们一面。当时,我答应回老家考察,看看有没有什么项目适合投资。那次,带的队领导是县高官于大谨。其实,这次回来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考察。”

    康欣明白父亲还是因为十年前那场所谓县高官情人的事,感到不安。她尽量与父亲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让父亲的担心和怀疑消除。听完女儿的解释后,父亲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回房睡觉去了……

    康欣看望了管艳和刘爱父母后,当天下午就去了老家县城唯一的宾馆。当她的小车开进宾馆园子时,就看到县高官于大谨率领一大帮县几套班子领导已经站在院子里等候。那架势足以证明老家“父母官”们的对招商引资工作的重视。

    “您好!您好!欢迎欢迎,康总大驾光临。”于大谨跨前一步握住了康欣的手,他转身把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介绍说:“这是我们县长陈刚。”

    县长陈刚走上前握了握康欣的手:“久仰、久仰欢迎欢迎。”

    站在四周的其他领导都纷纷地给康欣点了点头,表示欢迎。康欣也举手示意向大家问候。

    “我们先到会议室座谈,然后,晚上就在三楼用餐。”于大谨一直微笑着。

    “客随主便,听你们的安排了。”康欣保持微笑。

    在会议室里,于大谨介绍完各位县领导后,开始了座谈。工作人员递给了康欣一本招商引资宣传册后,于大谨简要介绍了县里的一些招商引资政策,他说:“目前,我们县执行西部大开发税收政策,来加大招商引资力度。而且,县招商局专门对全县的资源进行了摸底,以项目和导向的方式向社会公布。这样有利于外商进行比较,考察。上次在深圳也给你介绍了,你们老家康桥也作为旅游休闲文化投资项目进行推介。”

    康欣看了这本投资项目宣传册,又听了于大谨的介绍,感觉到县里除了康桥这个项目值得投资外,其他项目尽管写得很有投资前景、回报率也高,资金投资不大等等,但是,康欣认为,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倒是县里一块150亩的集学校、商场、商住楼一体的项目令康欣感兴趣,感觉这个有点像深圳的城市商业综合体,而且,这里还多一个学校配套建设,她说:“你们这块150亩的商住楼开发,有什么优惠政策。”

    县长陈刚说:“康总不好意思,现在,投资房地产不算招商引资项目。前几年还可以算。”

    “那怎么又一起放到这本宣传册里。”康欣问。

    “噢,是这样,宣传册前半部分是介绍我们县情、公共配套等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和未来我们在公共配套建设的一个方向,意思也就是让前来我们县投资发展的外商可以全面了解情况,少一点顾虑。比如教育、医院、购物等等方面的情况。”于大谨解释。

    接着,于大谨转头分别向左右两边座位上的其他县领导们说:“康总提出的意见很好,我们在招商引资宣传册里,不要搞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项目介绍就是项目介绍。”然后,于大谨看着正对面的康欣说:“这样吧,离吃饭还有二个多小时,我们先到县里的工业园看看。”

    康欣看了看表,座谈才一个多小时,“好吧,那就先到工业园看看。说实在的,县城变化还是蛮大的,前几天刚回到县城时,还找不到家呢。我有五六年没有回老家了。”

    “你前几天就回来了。康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给我们一个电话,我们派车接你不就得了。还要这么辛苦你。”于大谨边走边说。

    “那不必了,这里是我的家,那好意思叫你们接,不成体统。”康欣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招商引资服务是一流的。那就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说到这时,于大谨降低声音说:“对于外商我们是全心全意的,一些男外商在这儿投资我们都给他们发放外商保护牌,叫绿色通行证。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不违法,任何部门都不能查,连收费公路也不必交费,畅通无阻。”

    “那女外商呢。”康欣很好奇地问。

    “那当然一样的畅通无阻。不过,到目前为止,到我们县投资的都是一些男老板,可还没有女老板哦!你是我们县第一个女老板,哈哈哈!”于大谨说完后不知什么原因自己开心起来。

    第三天,康欣和于大谨等县领导一行二十多人深入到康桥考察。目前,康桥有一个本地人在这儿养殖奶牛,建了一个制奶厂。据说,奶制品主要在本地销售。模式是“公司+农户”,农民负责养奶牛出售牛奶,这家公司负责向农民收购,然后运到工厂加工制成奶制品销售。

    康欣在县领导陪同下,沿着整个工厂看了一遍,感觉这样开发,实在是浪费了这儿原生态的资源。原始的森林、连绵的高山、清清的绿水,清鲜的空气,就是一幅不可多得的绿水青山国画。

    “于书记,其实,对于康桥我肯定比你们所有的领导都熟悉,因为我是这儿的人,是它养育了我,它的一山一水都深深地刻入了我的脑海里。”康欣非常有感慨。

    “是个好地方,所以培育出了你这么优秀的人。”于大谨夸称地说。

    边走边聊边看,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了。中午饭就安排在公司的小饭堂里。不要小看这个小饭堂,县里宾馆的大厨早两天就到了这里,开始准备了这顿午餐。所有的原料都从外面采购来的。康欣看着这些只有在深圳五星级宾馆才能吃到的饭菜,心想,县里确实是真心真意在招商引资,就是这样一餐饭,还那么用心,也真苦了老家这样欠发达地区的领导。

    康欣真诚地说:“你们也太客气了,其实,你们没有必要把我与其他外商对待,我是本县人,又是康桥人,到了这里应该是我来招待你们才对。你们搞得也太客气了,随便吃点青菜多好。”

    “没事,没事,来了都是客人。何况你那么久没有回老家了。”于大谨示意康欣坐下。

    吃好中午饭后,康欣喝了一口茶先说了起来:“于书记,我是个直性子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两天我看了一些地方,也了解县里的一些项目,让我感兴趣的一是那块150亩的房地产投资项目;第二个是康桥的旅游休闲文化项目。我综合了一下利弊,我想还是先投资康桥这个项目。因为,这儿是我的老家,我也想通过这次投资来回报生我养我的家乡。我有一个小小的希望,这几天你们能不能派专业的人士,比如说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拍摄一些资料画面,做成一个专题片之类的宣传片,我带回去给公司董事们看看,这样比较直观。我这次回来,时间是比较充足的,还有十来天时间,我想,在回深圳之前,能够拿到这个片子,怎么样?”

    于大谨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立即说:“没有问题,我会安排好。一定让你把宣传片带回深圳去。”

    康欣站了起来,握了握于大谨的手,然后转向站在边上所有的县领导说:“谢谢你们,这两天辛苦各位领导了。我呢,先走一步,我的车也快到,我就不陪大家了,先回老家休息几天。我爸爸妈妈已经在我大叔家等我。各位领导,我就不陪你们回县城了。”

    “好好休息几天,你也好久没有回老家,农村还是个好地方,特别是你们康桥,好山好水好人。这里的菜绿色环保,深圳是吃不到的哦!回到县城给我电话,我会随时奉陪。”于大谨说。

    “谢谢大家。”说完康欣转身就往外走,于大谨一行人站在公司饭堂的门口招手向康欣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