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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侠气不可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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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粉衣的小丫头,肌肤嫩白如同羊脂玉,教人老远看去就忍不住心生怜爱。

    溪盉只是去凑个热闹,她是觉得,什么好玩儿她就玩儿什么。可藤霜不一样,她可是憋着采到一块儿品秩极高的桃花石。

    当时在百花阁,那位杏儿仙子就打趣藤霜,说才认识这么一点儿时间,就喜欢上那刘公子了?

    藤霜满脸通红,说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觉得与他在一起,十分心安。

    春韵暂时不去渡船上任,刘清走之前,她要干的事儿就是带着一行人四处玩一玩、看一看。

    桃花石其实是在这条河中去摸,女子较少,男子极多。

    小溪盉实在是个头儿太矮,站在摸石头的那段河边儿,淡疏眉头皱个不停。原本已经脱了鞋子卷起裤脚,连裙子都撩起来了,可看了看那水深,又看了看自己个头儿,小丫头便有些埋怨,说自己怎么长得这么慢?

    藤霜给小丫头逗得大乐,笑的花枝招展,一下子便引来许多摸石男子侧目。那些个摸石男子心中肯定想着,“这还摸个屁的桃花石?桃花不就在一旁?”

    春韵笑着取出个极小的竹排,约莫只容得小溪盉一人,另外还给了一把竹制夹子,笑着与溪盉说道:“你这衣裳水火不侵,所以你只需坐在竹排上,瞧见桃花石拿夹子夹起来就好了。”

    小丫头露出灿烂笑容,转头去看藤霜姐姐,结果发现那个家伙已经卷起裤脚,露出白皙小腿,进河摸石头了。

    有个身旁跟着侍女的锦衣男子趟水走来,瞧着文质彬彬,朝着藤霜微微拱手,笑着说:“我这里有几块儿品秩尚可的桃花石,就送给姑娘如何?”

    小溪盉使劲儿划着竹排,撇着嘴学那男子举动,漫不经心道:“是不是还有后一句,就是希望姑娘告知在下芳名?”

    藤霜瞪了小丫头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埋头捡石头去,再不做声。

    那男子见藤霜都不理会他,又看到一旁的春韵腰悬万鞘宗的令牌,便讪笑着转头,灰溜溜离去。

    回到来处后与一个锦衣青年叹气道:“梁兄,照理说一个凡俗女子,瞧见咱们这种山上贵公子,不上赶着往来贴就不错了,这女子怎么还对人爱答不理的?”

    这位梁兄,自然就是挂壁山的梁欢少主了。

    “作死别拉着我,我现在瞧见她们一行人可就犯怵。”

    这位挂壁山少主心里苦啊!稀里糊涂少了一位金丹供奉,问题是还怪不到刘清身上,怪的到也不敢去怪啊!又或者去邶扈渊与那神游修士讨个说法儿?自己老爹可也才是个分神修士。

    男子疑惑道:“梁兄?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就你家山头与万鞘宗的关系,还搞不定一个凡俗女子?”

    气得梁欢直想打人,心说好话说了不听,你爱作死就去试试,万一真惹恼人家,几剑砍死你都是轻的!反正老子算是长了记性,以后闲逛之时碰到这种拖家带口的,一定不去招惹。

    梁欢转头离去,男子还是不信邪,自言自语道:“我王渚好歹是一山少主,还拿不下你个凡人小丫头?”

    辛辛苦苦一整天,两人收获极多,藤霜装满了随身带着的一个收纳袋,小溪盉直接把袖子从手腕扎起来,灌得两只袖子满满当当。

    其实小丫头并不知道拿这些石头做什么用,就是觉得五颜六色的,好看。

    回到仙游居,拢共只有三间茅庐,小丫头狂奔了一圈儿,还是没找到刘清,便有些努着嘴,蹲在那棵桃树下,小声哼哼。

    一位中年人凭空出现,笑道:“你师傅去闭关了,少则十来天,多则两三个月。他让我来告诉你,别瞎胡闹,老老实实等他回来。”

    溪盉撇着嘴,嘟囔道:“怎么当师傅的,万一我给人欺负了咋办?”

    春韵一见那中年人,赶忙弯腰施礼,此刻听到小丫头嘟囔,心中苦笑不停,心说:“小祖宗,在这万鞘宗的云烟飞瀑,谁敢欺负你啊?”

    藤霜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小丫头脑袋,轻声道:“不怕,公子不在,不是还有我吗?他不在,正好没人管你,咱们就四处撒欢儿行不行?”

    小丫头一听这个,顿时没了那股子愁绪,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当即撇嘴道:

    “想吃鸡腿儿。”

    ……

    刘清一步踏人万鞘山,行走与诸剑之间,强忍着剑气切割血肉,有如走马观花一般,每一柄剑都要仔细瞧上一眼。

    花了大半个月才走上山巅,走到那边漆黑断剑前时,背后青白猛然剧烈颤抖,自行出鞘盘旋于断剑边上,刘清知道,这是在哀悼。

    猛地眼前一阵恍惚,刘清好似被吸扯进一条光阴长河,于河水中逆流而上,一场场大战就在眼前。剑气纵横,术法绚烂,还有那动辄数百丈之高的古神。

    有个同是青衫,背着一柄剑,手中还持着一柄剑男子,容貌虽然瞧不真切,可刘清看错了他手中那柄剑,正是山巅断剑。

    画面一转,光阴倒流至更前,刘清见到一夜之间,九处大泽重现于胜神洲,眼看一洲就要被汹汹水势所淹,数位先贤以身化作石像,镇大泽。

    画面再转,他看到一个骑着毛驴的青年独身南下,身后隐隐约约有那神灵护道。天外极高处,有两个看不清容貌的青年悬坐金殿对弈。

    最后,刘清看到的是二男衣女,三个年轻人满身血污,站在一处破碎山河。那个一身青衣的女子,正是救了自己数次的神仙姐姐。

    青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个年龄大一些的男子,沉声道:“刘工,你如何选择?”

    男子大笑,“师傅与师公都是守门人,大师姐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人间大门已关,再想开门就要踏过我的尸体。”

    女子再次转头,看向那个年龄较小的男子,轻声道:“小韩乘儿,你损伤了根基,大师姐也没法子救你,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给你个极其不容易的事儿让你做。”

    被称做小韩乘儿的男子咧嘴一笑,“大师姐是想说,让我收集陨落四处的剑客佩剑吧?”

    女子擦了擦脸上血污,笑着说:“他们会重来人间,我相信师傅师娘,还有一大批前辈,都会回来,于往后岁月,再次给人间争来一口喘息机会。”

    说完后脸色瞬间冷冽起来,眯眼道:“好一个白狐!”

    刘清心中大骇,这就是万年前的大战?尸横遍野,不管剑客,更有无数前辈身死。

    那位神仙姐姐,是山巅漆黑长剑的主人的大弟子么?他们还会回来,为人世间争取一口喘息机会?就是说,天地之门,终究会再次开启,那些个古神,会再次降临人间?

    眼前一阵模糊,刘清来到了一处竹篱笆小院儿,门中缓缓走出来一人,正是方才那位“小韩乘儿”。

    刘清赶忙抱拳,恭敬道:“见过前辈。”

    那人咧嘴一笑,随口道:“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

    “如何作想?”

    “惊为天人!”

    韩乘笑着摇头,“你猜的不错,有人把这柄剑与那拳谱给你,是在算计你。剑是大师姐的佩剑,拳是我师傅从一处秘地学来,改成这样的。”

    还不等刘清发问,韩乘便继续说道:“我是真的已经死了,死了很久。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不论如何,得记住,我们是人。”

    画面再转,只见韩乘手持长剑,与刘清就在万鞘山中。

    韩乘笑道:“从我开始,与这山中所有藏剑之主同境一战,赢了才可离去,剩下一个没打赢,就一直出不去。”

    刘清摘下青白,左手持剑,撕下贴满一身的符箓,笑道:“晚辈领剑!”

    ……

    一连过去了两个多月,今日已经九月初三了。

    溪盉偷偷摸摸独自出门,站在飞瀑不远处,影绰绰可见极远处的百花阁,小丫头顿时有些发蔫,心说要是自己走过去,得走到什么时候?

    嘟囔一句:“要是师傅的剑在该多好,载着我就飞过去了。”

    一旁忽然光华涌动,一柄巴掌大小的飞剑凭空出现,就悬在溪盉身旁。

    小丫头开心了一下,又蔫儿了,叹气道:“这么小,也扛不动我啊!”

    那柄飞剑当即变作寻常长剑大小,悬在溪盉身旁发出嗡嗡低鸣。

    溪盉瞅了半天,将信将疑,试探着爬上长剑,当即咦了一声:“还真能扛动我?”

    话音刚落,飞剑嗖一声便飞走,直去百花阁。

    溪盉坐在剑身,咿咿呀呀个不听,还没等回过神,已经到了百花阁。

    进了百花阁后,在众人侧目之下直上二楼,这些个侍女都见过溪盉,自然由着她上去,还得小心照看着。

    杏儿仙子无奈摇头,几步走过去,一把将这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抱起来,故意板着脸,轻声道:“怎么自己一个人就跑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与你师傅交代?来干嘛来了?”

    溪盉挠了挠头,小大人似的,嘟嘴道:“唉!师傅不记得徒儿生辰,徒儿得做好准备给师傅过生日啊!今个儿九月初三,是我师傅生辰,我想给他买个东西。”

    说着从腰间扯下一个干瘪小荷包,抖出来几枚铜钱,扑闪着大眼睛看向杏儿,脆生生道:“杏姨,我这点儿钱能买什么呀?”

    杏儿看着那几枚瘦篙洲通用钱币,被逗得大笑不停,手指头点了点小丫头鼻子,轻声道:“那你师傅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小丫头挠头道:“我估计师傅肯定是喜欢我师娘的,不过师娘我可买不起,你们也没得卖。然后吧!我师傅好像很喜欢喝酒。”

    杏儿接过那几枚铜钱,笑着说:“那就卖给溪盉我这里最好的酒。”

    手掌翻转,已经有一壶酒在手中,递给溪盉后继续道:“溪盉的生辰又在什么时候啊?”

    小丫头摆摆手,笑着说:“早过了,我生辰在七月初七呢。”

    杏儿又变出个小荷包,绣着一颗杏树开花时的样子,递给溪盉后笑着说:“杏姨可不是白叫的,呐,这是杏姨补给你的礼物。”

    一旁的侍女心说阁主可真大方,乾坤百宝囊,可比一般的乾坤玉贵重多了。

    溪盉装好了酒,飞速奔下楼,爬上飞剑,准备回仙游居,就是不知道师傅今个儿能不能赶回来。

    唉!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师傅。

    回程才一半,飞剑被什么东西一击重击,顿时下坠,眼瞅着溪盉就要摔在地上,飞剑瞬间过来扶住溪盉,这才没让小丫头重重摔在地上。

    溪盉拍了拍身上灰尘,转头看去,是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孩,身旁还跟着一个满脸宠溺之色的老者。

    男孩开口第一句便是,“你是我打下来的,我喜欢你的剑,给我吧。”

    第二句是,“不给也行,我让宋管事打死你,把剑抢过来。”

    溪盉皱了皱眉毛,没打算搭理他们,正想重新爬上飞剑,那个男孩儿便怒喝一声:“一个凡人小丫头,要这么好的剑干什么?”

    话音刚落,老者便屈指一弹,打在溪盉小腹,将小丫头重重打飞。

    一个黑衣男子瞬间出现,春韵与藤霜也急忙赶来,藤霜从飞舟一步跳下,摔的身子一歪,一瘸一拐跑去溪盉身旁,将小丫头扶起,前前后后看了一遍,颤声问道:“有没有事?伤到哪里了?”

    小丫头咧出个笑脸,轻声道:“没事没事,咱们走吧,别给师傅惹事。”

    藤霜脸色冰冷,杏儿凭空出现,一脸歉意。

    先前那个黑衣男子看了看春韵,“春韵管事,怎么说?”

    春韵沉声道:“在万鞘宗伤我贵客,你说怎么说?”

    男孩身旁的老者已经变了脸色,百花阁主与万鞘宗的剑卫都来了,看来这小丫头是个不好惹的。

    可男孩依旧没当回事,冷笑着开口:“我爷爷是天羽宗宗主,与你们宗主都是登楼境界,谁敢惹我?”

    老者真是怕了这个小祖宗了,怎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赶忙上前拱手,笑着说:“小孩子心性,童言无忌,方才要是伤了小姑娘,我们赔偿。”

    藤霜抱着溪盉缓缓站起,不知为何,在场众人除了那个小男孩外都看了过去。尤其是杏儿,心神打颤,冷不丁就想起万年之前那位由打胜神洲走出的种花人。

    藤霜冷声道:“不用赔,让他受刚才一击,我们赔偿你。”

    老者已经在想着,要不要传信宗主了,可眼前小祖宗依旧是那副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做派,冷哼一声,大喊道:“我爷爷是天羽宗主,谁敢动我!”

    一个不到十岁的灵台修士,很是天才了,可也有些作死。

    一道剑气好似从天而降,直直落在那金丹老者身上,老者当即口吐鲜血,但还是爬起来死死护在男孩身前。

    一袭青衫御剑而至,走去藤霜身旁,对着溪盉说道:“对不起啊,师傅不在,让小溪盉受委屈了。”

    小丫头鼻子抽了几下,先前还不觉得委屈,不知为何,一见到师傅,就觉得好委屈。

    转过头把头埋在藤霜肩膀,小丫头轻声道:“是不是溪盉拖累师傅了?”

    刘清不知怎么开口,一旁的杏儿笑着说:“怎么会呢?那会儿我给你的小荷包,其实是你师傅老早准备给你的。”

    溪盉这才转头,“真的吗?”

    刘清向杏儿投去感激眼神,哄了溪盉半天,小丫头这才欢喜起来。

    转身后面色便冷冽起来,看了看男孩,摇了摇头,瞬身便到老者身旁,一把抓住其头颅,微微用力,老者便周身颤抖,哀嚎不断。

    这一幕终于把那男孩吓到了,退后几步,颤声道:“我爷爷是天羽宗主……”

    刘清对着男孩一笑,手掌猛地用力,将那老者钉入地下,笑着说:“你爷爷是,你不是。”

    转身对着溪盉说道:“等你长大了自己揍他行不行?师傅欺负小孩儿就不像话了。”

    溪盉笑着点头,轻声道:“回去就拿小本本记起来,等我长大了,一定来锤他。”

    黑衣人一把将老者扯出来,沉声道:“还不快滚?还没跌够境?”

    老人苦笑一声,带着眼神中满是恐惧的男孩艰难御空离去。方才那人随意出手,已经碎了自己的金丹,如今只堪堪留下凝神境界。

    黑衣人对着刘清拱手,歉意道:“对不住,是我们失职。”

    春韵埋着头,“刘公子,是我没看好溪盉,您要是生气就朝我撒气吧。”

    刘清笑着摇头,深深看了一眼黑衣人,抱着溪盉便跃上飞舟。

    待藤霜上来之后,刘清笑问道:“想好了没有啊?”

    ……

    万鞘宗总管一山律例的山峰,宗主楚续瞬身来此,那位掌律笑着迎接,打趣道:“宗主师兄哪儿来的空来看我的?”

    楚续笑了笑,脸色瞬间冷冽,“掌律师妹是不是忘了祖师教条了?借着那小子之手来吓住天羽宗,是不是有些太恶心了?”

    女子心神微颤,深深弓着腰,轻声道:“师兄给我一次机会,下不为例。”

    楚续沉声道:“万鞘山是一座坟墓,祖师是立碑人,我们是守墓人。我们什么都可以短人几分,就是一身侠气不可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