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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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仁后背被老人陌刀刀身拍中，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劲力闷然轰击在他后心。
饶是他重装厚甲，外门功夫登峰造极，却也是硬扛不住！一口黑血喷出后，便要回撤！
李嗣业哪里容得他轻易脱身！
陌刀举起，一招最为普通的横扫千军在他手中连续追出！寒光闪耀处，李归仁竟不敢稍作格挡，只得不停跳跃闪避！
在一旁压阵的伯英和季男二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季男，兼具祖业所授“天魔舞”和“疯魔杖”，攻击时一力降十会，最喜不讲道理的打法。
但他从未想到这招最普通的“横扫千军”，在这位老人手里居然能使出这等打法，而且具备诺大的威力！
战圈之外，史军的阵型此时已经完全被荔非元礼击破！李归仁心头叫苦不迭，哪里知道这老儿老当益壮如此！现下自己被缠住，军卒冲击又失了型，这可如何是好？
必须立刻摆脱纠缠！
李归仁撮唇长啸，早有马夫将他铁锥马送入圈内。
他大棍摆出，力劈华山！又是力劈华山！将李嗣业陌刀磕开，返身上马！四围史军军卒便一拥而上！
季男见状纵马上前，唐军亦围合而来！将老人的马牵到！
燕伯英大叫道：“打不过想走？”右手马槊夹在肋下挺起，左手反手自背上亮出横刀！左刀右槊，直扑李归仁！
李嗣业在季男的搀扶下上了马，手中陌刀依旧紧紧握住，冷眼看着李归仁。
伯英既已扑上，老人自矜身份，便不肯上前夹攻！却回头对季男道：“你不用管我，上去帮一下你大兄。他一人不是李贼的对手！”
季男定睛望向伯英那边。
见他刀槊并举，一时间似乎并无败像。
“李归仁在找空子溜，没心思缠斗。”李嗣业冷冷地道，“一旦他找到空子，全力发动，你大兄出不了十招。”
说话间，史军传令旗号已经打出，所有箭头部队后队改前队。只留两个步卒千人队断后！
李归仁此时，再不愿逗留战场！
熟铜大棍抡起，“开！”，简单的直劈！
但是，棍头所激起的劲风却笼罩住伯英战马所有的闪避腾挪空间！
伯英见来势凶猛，不得已将横刀咬在嘴里，双手举槊硬架硬格！
“嘡”地一声大响！伯英虎口发麻，战马向后退了几步！
李归仁狞笑道：“不错啊，能挡我一棍！再来！”
又是一个直劈！……
如此三下，三个直劈，三次棍槊相交！
伯英虎口已经流出血来！胯下战马四腿打颤，几站不住！
季男见势不好，策马举槊向前！
疯魔杖起势！
逼李归仁收棍！
“来得好！”李归仁大笑，沉重无比的大棍却轻盈之极地使了个“凤点头”，棍头点向季男面门。
季男正要格挡，没料想李归仁却拨转马头，出圈而去！
伯英换了马，高声叫道：“追他！别走！”
二人双马，追着李归仁而去！
……
这次李归仁带来的援邺先锋所部，本是他被安禄山封作北平王时的旧部！他自己是这支队伍的绝对主心骨！
他方才回到主力军中，被荔非元礼击溃的队伍便渐渐地收拢了。
这次活生生地被李嗣业将自己拖住，导致中路被击溃！李归仁心中其实懊丧无比！
“将军小心！”手下大喊！
唐阵中，伯英和季男已经扑近！
李归仁大怒！虎落平阳今日被犬咬！便这两个小儿，不知好歹，纠缠不休！
他双手搓大棍，奋力抡起，向马前地面砸去！
一道地龙炸起！威势强横无比，地上尘土蓬出了大团黑影，登时伯英和季男的眼前一阵模糊！
模糊中，敌方大棍横扫，拦腰劈到！
季男咬破嘴唇，以十七天魔舞劲力作底，疯魔杖中“燕云神州”一式飞起！硬桥硬马，死死地格挡住！
伯英右手马槊脱手飞出，双手持横刀挽了一个刀花，砍向李归仁面门！
……
李归仁道：“去吧！”收棍挑飞马槊，用大棍的棍尾轻摆，结结实实地扫在了伯英的腿上！伯英大呼一声，收刀伏鞍而去！
季男心慌，亦回马追大兄去了！
李归仁大笑：“看你二人也算好汉，今日且饶你二人去，下次再见，必取你等性命！”
笑罢，他也不敢托大，急急收兵，继续领队回撤！
……
李嗣业这里却不干了！
老将军见自己爱将双双铩羽！怒喝道：“儿郎们，将两位燕校尉迎归本阵，追煞那李归仁！”喝罢，纵马挥刀冲阵奔向李归仁后撤方向！
李归仁虽然此时已无丝毫战心，纵然尚有实力回身与李嗣业老人一战，领军之责过于重大。因此急急呼喝，向滏阳方向纵马疾奔！至于安庆绪留下的那两千残卒，早已顾不上了！
当下之势，唐军顺风，史军逆风。骑军奔踏，顺逆之势数息之间便能分晓！眼见追击距离越来越近，李嗣业老人兴奋不已，陌刀前指，大呼“放箭杀贼！”
身后唐军士卒策马取弓，仰天而射！箭雨漫天，史军血雾亦是漫天！李归仁虽命回射，却逆风而箭矢无力！
……
伯英、季男纵新败懊恼，但不敢丝毫懈怠，双双策马冲杀在队伍最前处！
突地，二人猛听得后队大哗！回身望去，唐军追击队型四散纷乱！北庭行营副使荔非元礼大声呼叫：“停止追击！老大人中箭！”
斗大的李字帅旗下，已不见老人手执陌刀的身影！
伯英大惊！与季男二人死命地拉住马头，回到中军！
只见荔非元礼已在马下，抱着李嗣业老人的身子，正大声呼叫随军郎中！
老人双目紧闭，背上一支狼牙羽箭，正是史思明帐下同罗军箭支式样！插入颇盛，血透征袍！
荔非元礼见燕氏二人赶来，随即将李嗣业交予季男抱护，自去收罗军卒，准备鸣金归营！
伯英望着季男怀中那背插流矢的老人，心中大恸！虎目含泪，执槊护卫在一侧，再不肯离开半步！
******
邺城，城墙门楼。
安庆绪已站了整整一天，丝毫没有下城回行宫的意思。
他身后那十几名仅存的“曳落河”死士，也便像十几尊塑像一般，静静地伫立在贴墙处。
愁思冈方向的烟尘，渐渐地小了。
安庆绪眼中的失望之色却是越来越重。
日中时，他已派了薛嵩率领五千尚有战力的骑军，连续冲击唐军大营，想要呼应愁思冈方向。
但都被连垒后的弓箭给射了回来，伤亡惨重之下，郭子仪居然连一兵一卒都未出战！
刚有一丝希望，便重回绝境！难道这是老天对弑父者的报应？
不过，很快。安庆绪眼中的失望之色，便转为嘲讽和狠厉。
弑父者？开什么玩笑？
若朕不弑父，那父便要弑朕！
朕何错之有？！
安庆绪的手紧紧握住腰间弯刀刀把！
“若天命绝朕，便命这邺城一城百姓都陪葬，又如何？”他轻轻地说道。
他身后的曳落河们，依然面无表情。
冷得像铁！
******
唐军大营。
鱼朝恩很是有些暗暗的高兴。
作为宦官，他可能不是第一个统领大军的。但他一定是能统军宦官中最威风的那个。
邺城之战，圣人不设元帅，却指他做了“观军容宣慰处置使”！
九大节度使均受节制！
而安庆绪已如瓮中之鳖，指日可下。
这是不世之功啊！
……
今日最令人愉快的是，安贼外援于愁思冈被击溃。而那个最令张皇后厌恶的李嗣业，也在愁思冈中了流矢，重伤待死！
“不知死不死得了呢？”他暗暗地想着……
李归仁后背被老人陌刀刀身拍中，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劲力闷然轰击在他后心。
饶是他重装厚甲，外门功夫登峰造极，却也是硬扛不住！一口黑血喷出后，便要回撤！
李嗣业哪里容得他轻易脱身！
陌刀举起，一招最为普通的横扫千军在他手中连续追出！寒光闪耀处，李归仁竟不敢稍作格挡，只得不停跳跃闪避！
在一旁压阵的伯英和季男二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季男，兼具祖业所授“天魔舞”和“疯魔杖”，攻击时一力降十会，最喜不讲道理的打法。
但他从未想到这招最普通的“横扫千军”，在这位老人手里居然能使出这等打法，而且具备诺大的威力！
战圈之外，史军的阵型此时已经完全被荔非元礼击破！李归仁心头叫苦不迭，哪里知道这老儿老当益壮如此！现下自己被缠住，军卒冲击又失了型，这可如何是好？
必须立刻摆脱纠缠！
李归仁撮唇长啸，早有马夫将他铁锥马送入圈内。
他大棍摆出，力劈华山！又是力劈华山！将李嗣业陌刀磕开，返身上马！四围史军军卒便一拥而上！
季男见状纵马上前，唐军亦围合而来！将老人的马牵到！
燕伯英大叫道：“打不过想走？”右手马槊夹在肋下挺起，左手反手自背上亮出横刀！左刀右槊，直扑李归仁！
李嗣业在季男的搀扶下上了马，手中陌刀依旧紧紧握住，冷眼看着李归仁。
伯英既已扑上，老人自矜身份，便不肯上前夹攻！却回头对季男道：“你不用管我，上去帮一下你大兄。他一人不是李贼的对手！”
季男定睛望向伯英那边。
见他刀槊并举，一时间似乎并无败像。
“李归仁在找空子溜，没心思缠斗。”李嗣业冷冷地道，“一旦他找到空子，全力发动，你大兄出不了十招。”
说话间，史军传令旗号已经打出，所有箭头部队后队改前队。只留两个步卒千人队断后！
李归仁此时，再不愿逗留战场！
熟铜大棍抡起，“开！”，简单的直劈！
但是，棍头所激起的劲风却笼罩住伯英战马所有的闪避腾挪空间！
伯英见来势凶猛，不得已将横刀咬在嘴里，双手举槊硬架硬格！
“嘡”地一声大响！伯英虎口发麻，战马向后退了几步！
李归仁狞笑道：“不错啊，能挡我一棍！再来！”
又是一个直劈！……
如此三下，三个直劈，三次棍槊相交！
伯英虎口已经流出血来！胯下战马四腿打颤，几站不住！
季男见势不好，策马举槊向前！
疯魔杖起势！
逼李归仁收棍！
“来得好！”李归仁大笑，沉重无比的大棍却轻盈之极地使了个“凤点头”，棍头点向季男面门。
季男正要格挡，没料想李归仁却拨转马头，出圈而去！
伯英换了马，高声叫道：“追他！别走！”
二人双马，追着李归仁而去！
……
这次李归仁带来的援邺先锋所部，本是他被安禄山封作北平王时的旧部！他自己是这支队伍的绝对主心骨！
他方才回到主力军中，被荔非元礼击溃的队伍便渐渐地收拢了。
这次活生生地被李嗣业将自己拖住，导致中路被击溃！李归仁心中其实懊丧无比！
“将军小心！”手下大喊！
唐阵中，伯英和季男已经扑近！
李归仁大怒！虎落平阳今日被犬咬！便这两个小儿，不知好歹，纠缠不休！
他双手搓大棍，奋力抡起，向马前地面砸去！
一道地龙炸起！威势强横无比，地上尘土蓬出了大团黑影，登时伯英和季男的眼前一阵模糊！
模糊中，敌方大棍横扫，拦腰劈到！
季男咬破嘴唇，以十七天魔舞劲力作底，疯魔杖中“燕云神州”一式飞起！硬桥硬马，死死地格挡住！
伯英右手马槊脱手飞出，双手持横刀挽了一个刀花，砍向李归仁面门！
……
李归仁道：“去吧！”收棍挑飞马槊，用大棍的棍尾轻摆，结结实实地扫在了伯英的腿上！伯英大呼一声，收刀伏鞍而去！
季男心慌，亦回马追大兄去了！
李归仁大笑：“看你二人也算好汉，今日且饶你二人去，下次再见，必取你等性命！”
笑罢，他也不敢托大，急急收兵，继续领队回撤！
……
李嗣业这里却不干了！
老将军见自己爱将双双铩羽！怒喝道：“儿郎们，将两位燕校尉迎归本阵，追煞那李归仁！”喝罢，纵马挥刀冲阵奔向李归仁后撤方向！
李归仁虽然此时已无丝毫战心，纵然尚有实力回身与李嗣业老人一战，领军之责过于重大。因此急急呼喝，向滏阳方向纵马疾奔！至于安庆绪留下的那两千残卒，早已顾不上了！
当下之势，唐军顺风，史军逆风。骑军奔踏，顺逆之势数息之间便能分晓！眼见追击距离越来越近，李嗣业老人兴奋不已，陌刀前指，大呼“放箭杀贼！”
身后唐军士卒策马取弓，仰天而射！箭雨漫天，史军血雾亦是漫天！李归仁虽命回射，却逆风而箭矢无力！
……
伯英、季男纵新败懊恼，但不敢丝毫懈怠，双双策马冲杀在队伍最前处！
突地，二人猛听得后队大哗！回身望去，唐军追击队型四散纷乱！北庭行营副使荔非元礼大声呼叫：“停止追击！老大人中箭！”
斗大的李字帅旗下，已不见老人手执陌刀的身影！
伯英大惊！与季男二人死命地拉住马头，回到中军！
只见荔非元礼已在马下，抱着李嗣业老人的身子，正大声呼叫随军郎中！
老人双目紧闭，背上一支狼牙羽箭，正是史思明帐下同罗军箭支式样！插入颇盛，血透征袍！
荔非元礼见燕氏二人赶来，随即将李嗣业交予季男抱护，自去收罗军卒，准备鸣金归营！
伯英望着季男怀中那背插流矢的老人，心中大恸！虎目含泪，执槊护卫在一侧，再不肯离开半步！
******
邺城，城墙门楼。
安庆绪已站了整整一天，丝毫没有下城回行宫的意思。
他身后那十几名仅存的“曳落河”死士，也便像十几尊塑像一般，静静地伫立在贴墙处。
愁思冈方向的烟尘，渐渐地小了。
安庆绪眼中的失望之色却是越来越重。
日中时，他已派了薛嵩率领五千尚有战力的骑军，连续冲击唐军大营，想要呼应愁思冈方向。
但都被连垒后的弓箭给射了回来，伤亡惨重之下，郭子仪居然连一兵一卒都未出战！
刚有一丝希望，便重回绝境！难道这是老天对弑父者的报应？
不过，很快。安庆绪眼中的失望之色，便转为嘲讽和狠厉。
弑父者？开什么玩笑？
若朕不弑父，那父便要弑朕！
朕何错之有？！
安庆绪的手紧紧握住腰间弯刀刀把！
“若天命绝朕，便命这邺城一城百姓都陪葬，又如何？”他轻轻地说道。
他身后的曳落河们，依然面无表情。
冷得像铁！
******
唐军大营。
鱼朝恩很是有些暗暗的高兴。
作为宦官，他可能不是第一个统领大军的。但他一定是能统军宦官中最威风的那个。
邺城之战，圣人不设元帅，却指他做了“观军容宣慰处置使”！
九大节度使均受节制！
而安庆绪已如瓮中之鳖，指日可下。
这是不世之功啊！
……
今日最令人愉快的是，安贼外援于愁思冈被击溃。而那个最令张皇后厌恶的李嗣业，也在愁思冈中了流矢，重伤待死！
“不知死不死得了呢？”他暗暗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