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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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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谁!”

    索清正声道,一个小小临安县出来的修士,断然不可能有此谈吐。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是谁。”

    “我当然知道我是谁,合川郡太史监太史主事索清,从六品官职,处理邪异、缉拿要犯皆是我之职责。”

    “有个问题,不知你能否为我这个小小的六品吏员解惑?”

    秦翕不语。

    看他这个反应,索清也不生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要在那时抓捕你的?”

    “直觉。”

    “直觉?好一个直觉,就是你嘴中的直觉害我的人去国子监扑了个空,让麻大人好一阵训斥。”索清轻嘲一笑,继续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阵法宗师跟你跟韦天应是什么关系?”

    “我说我陷害他的,你信吗?”

    秦翕呲着满是血水的牙灿然笑道。

    ......

    天下商会五楼茶室内,丁少卿与邹伯良相对而坐,面色均不太好看。

    “太史监与大理寺联合行动,这就不好办了。”

    邹伯良微微晃头,嘴角露出一丝无奈。

    “他们也只是要审出关于韦天应的东西,现如今已经过去四天了,该审的都审完了。打个招呼把人要回来,应该不难吧。”

    “跟他韦天应沾边的都不好弄。”

    “怎么就会跟韦天应扯上关系呢?”

    丁少卿百思不得其解。

    “如此便说得通了,举止不似一般人,想必是他韦天应培养的在外的‘手套’。”

    听了良叔的话,丁少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跟谁扯上关系不好,偏偏是跟那个唐皇亲令格杀的韦天应!

    “良叔,我真的不甘心看着机会就这么流失。”

    丁少卿一拍扶手,站起身来。

    “少卿啊,你愿意赌,叔叔我就陪你赌这一把!”

    见自己的这位叔叔愿意支持自己,丁少卿坚定的眼神中透出森然锋芒,脸上露出丝丝疯狂,“禄珵!”

    “属下在。”

    一个人影飞出单腿跪在丁少卿面前。

    “今晚你带人劫狱,不容闪失!”

    “是!”

    ......

    离开阳光后,秦翕的内心是阴沉的,是长满杂草的。

    转头看见墙角分食干瘪蜘蛛的蚂蚁群,他忽的来了精神。

    这尸体就像一座山,重重地压在蚂蚁群身上,蚂蚁们高举着细丝般的臂膀,艰难抓住这诱人的美食,几只后肢死死撑在地上,缓缓向后拖动,可以看出,它们有些体力不支,一会左倾,一会右倒。

    秦翕观察的很是仔细,迷离的神情中满是虚浮,俶尔他笑了。

    笑地上这不竭努力的蚂蚁终是蝼蚁,笑凡人在修士面前如同蝼蚁,笑修士在天道面前如同蝼蚁,笑这天道,也是蝼蚁。

    下视尘寰中,茫茫若蝼蚁!

    一股豪气不由得从他胸中迸发,秦翕站起身来,朗声大喊道,“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随着这八字吐出,秦翕顿感这五天的积郁一扫而空,他紧握右拳,仿佛找回了那个曾经的秦氏天骄。

    他要查!查父亲失踪,秦氏背后的真正隐情。他要争!争搏天之途,万众瞩目的无上亘古。

    区区阶下之囚,如何能打倒他!

    秦翕双眼散发出炯炯光芒,燃烧着不灭热情,好似一头敢于挑战命运的野兽。

    不知为何,这次不仅没有狱卒跑来叫他住嘴,一旁的牢房里反而响起了阵阵鼓掌声,“好一个疏又何妨,狂又何妨,当真不错!”

    闻声,秦翕撇头一觑,“你是何人?”

    “来到这里了都是凡人,何必执着于一个名讳,叫我更夫就行!”

    出声之人声音很是厚重,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秦翕眨眨眼,正欲开口,对向牢房却是响起一个声音,“前日还早悟兰因呢,今日便疏又何妨了?”

    听到这打趣的声音,秦翕神色不改,朗声辩白道,“我三日自省,两日明觉,今日于此悟道,何不疏?何不狂?”

    “悟道?你悟出什么道了?”

    又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

    “唯我道!”

    秦翕铿锵的声音异常坚定,以至于牢房深处不断回响着他的声音。

    冗长的安静后,那先前打趣秦翕的牢犯出声问道,“何为唯我?”

    “万物皆为于我,唯我真存。”

    “笑话!万物皆为你?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个囚徒,如何真存。”

    听了秦翕的话,有人迅速出声嘲讽。

    “这里哪一个不是先你之辈,有甚者出去是当宗做祖的存在,我们尚且没有谈唯我,你个黄毛小子怎敢口出此言!”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切莫好高骛远。”

    冷冷看着周围人你一句我一句,秦翕无言笑笑,回到墙边坐好,即使踏上了修炼一途,这人的劣根性也甩脱不掉,尤其这些修士现在又变回了凡人,好为人师、讥言讽语自然又成了他们的宣泄口。

    吵闹声持续了好一阵才停息下来,监牢内重新陷入了安静。

    秦翕正观察体内窍穴经脉的状况之时,先前自称更夫的犯人敲了敲他这边的栏杆,小声说道,“气馁了?”

    看着他烛火下古铜色的皮肤,秦翕接话,”倒不是,我在琢磨封冢的功法。”

    “别想那家伙了,他们这类人也挺凄惨的,生下来便修炼这种损人害己的功法,身为修士寿元却同凡人傀儡一般。”

    “损人害己?”

    见秦翕一脸疑惑,更夫耐心解释道,“想必你是外乡人了,封冢这东西起初是阉党那帮人弄出来的。这帮心里变态的家伙从全国各地挑选出了一批命理强的新生孩童,教给他们一种对自身反噬极大的功法,将其培养成死士,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说到这,他顿了顿,抓掉爬到腿上的老鼠,继续说道,“后来听说是党争失败,这件事被曝了出来,阉党被追究查抄,无奈将此法上交给朝廷,再后来就演变成刑狱之用了。

    “还是从各地挑?”

    “那自然不是了,陛下宽仁爱民,下旨从被抄办的官员子嗣里挑。”

    秦翕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眼珠一转,追问道,“连你这种体修都能封印吗?”

    闻言自称更夫的壮汉眼神一凝,凌厉的看向秦翕,“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眼前大汉已是凡人,但其眼神仍携有一股威势,这是久居上位者才会有的。

    看着他警惕的模样,秦翕笑笑,不做回答,心里暗忖道,“连体修的肉身都能封印,这种玄妙,非赤品以上功法不可为,一个二级势力,顶天了也就收藏五六部赤品功法,怎会无缘无故又冒出来一部。”

    更夫见秦翕闭口不答,喟然道,“小友不愿意说也便罢了,想来也不是一般人。不过小友可否帮我这粗人一个忙?”

    “什么?”

    “我观察你数日,得以断定......”

    更夫话还没说完,监牢远处忽然响起数道杂乱的脚步,接着捌拾肆号牢房的铁栏杆在周围牢犯吃惊的眼神中轰然倒塌。

    瞧见这一幕,秦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猛地站起身来,他都以为自己的计划失败了,没想到那位丁公子还是出手了,看来信笺的价值不小啊。

    更夫看见这一切,声音不自觉的提离了几分,“断定小友你还会出去的,但没想到是这种方式......”

    秦翕转头看向他,扯了扯嘴角,他也没想到是这种方式。

    “劳烦小友出去后将此戒送往九阴寨,寨子定然会给小友一个满意的答复。”

    “九阴寨?”秦翕脑海中闪过势力详解上面的介绍,下九流组成的势力,九位寨主皆是分神境......

    “你是寨主?”

    “小友好眼力,吾正是......”

    “戒指呢,快,我要逃命了。”

    秦翕快步向前,伸手要道。

    “额,好。”

    被打断的更夫一阵汗颜,不知从哪翻出一个储物戒放在秦翕手里。

    “再会!”

    秦翕转身便跑,一路上全然无视掉那些“指点”他的人的救命请求,奋勇向出口跑去。

    脚下模仿着清风诀的步伐轨迹,秦翕先后越过三道大开的闸门,沿着铁梯一路向上,跑出了这无人看守的监牢。

    “走左边的小路,出去后上马车,有人带你离开。”

    就在秦翕不知接下来往哪跑时,一个传音响在他耳边。

    点了点头,来不及思考,他迅速向左边黝黑的小道跑去。

    ......

    前院一座独立的阁楼里,坐在蒲团上静心吐纳的阮均,一呼一吸之间,长衫上隐隐窜出些火苗,将那花纹云蝠透染的格外逼真。

    少顷,吐纳戛然而止,周身火焰迅速熄灭,他站起身来,有预感的望向后院。

    “该死!”

    阮均长衫一振,跃出楼阁,单脚一踩角梁,朝后院地牢飞去。

    南城 渝川楼 天字号包间

    “还是邹兄活得自在啊,想吃吃想喝喝。”

    看着面前摆满一大桌的涮菜,少年模样的蒋书正玩笑道。

    “哪里哪里,蒋兄与麻兄皆是劳务缠身,丝竹乱耳、案牍劳形嘛。”

    邹伯良招呼着进门的两人坐下。

    “邹兄不去豪食府,怎得想起来渝川楼吃火锅了?”

    被邹伯良称之为麻兄的麻传景用尖锐的嗓音问道。

    邹伯良看向这位身穿黑袍,半张脸都在阴影里的太史丞,热情说道,“唐皇都盛赞的火锅自然是让人百吃不厌。”

    “邹兄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得让一火锅牵了神去。”

    蒋书正嘴角微微扬起,目光闪烁。

    “不是火锅牵神,而是琐事牵神呐。”

    邹伯良从冒着滚滚热气的铜锅中夹起一片嫩肉放进了嘴中。

    看他吃得香,蒋书正也来了兴致,?起一块白玉豆腐放进铜锅,一旁的麻传景却纹丝不动,似乎对这佳肴没有兴趣。

    见其意有所指,蒋书正囫囵吞下豆腐,探究的看向他,“蔡仲是铁了心要打压你?”

    邹伯良沉默,埋头又夹起一片花牛肉,”我会与郡里其他商会一直都是有序竞争,本地商会技不如人,我会也未曾赶尽杀绝,可蔡仲指使靳飞语暗自下场算怎么回事,欺我商会无人吗?”

    听着他的牢骚,蒋书正识趣的闭上了嘴,不再多言。霎时包间内安静了下来,只有汤水“咕咕”沸腾的声音。

    “邹兄此次约我们到底所为何事?”

    麻传景刀割般的声音打断了沉默,闻言蒋书正也直直看向邹伯良,他不信这位只是要发发牢骚。

    “哈哈,麻兄总是这么直接。”邹伯良挠了挠鼻子,干笑道,“二位都是郡内位高权重的人物,手下精兵强将众多,此次是想向二位借点人。”

    “多少,做什么?”

    蒋书正快速问道。

    “我会的一只行商队伍在保水城的一处魔窟覆没,单凭我会的福卫队怕是有些不够看,所以......”

    “魔窟?”

    “正是。”

    “这些家伙现在还敢顶风作案?听说韩县令、张军事和卢大人一直在外清剿妖魔,邹兄你可以顺势向他们请求一二。”

    “两位有所不知,商队之价难比三位大人出手之价,若非如此,何苦再麻烦蒋兄与麻兄呢。”邹伯良老神自在的说道,“当然,手下们的差旅费也自然会让二位满意。”

    “多少人?“

    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蒋书正如是问道。

    “十人,分神两人,出窍八人。”

    听到这个数量,蒋书正回头看了看身侧的麻传景,见其默然没有异议,于是便转头畅然笑道,“邹兄有烦忧之事,我二人定当为邹兄解忧。”

    “哈哈哈,那就暂且谢过两位了。”

    见事已谈完,麻传景唰的站起身,黑袍下传出一个声音,“邹兄蒋兄,本官先走一步,出来久了,监里有些小家伙不太老实。”

    “麻兄别急,我还给二位准备了点节目。”

    邹伯良向眼前两人意味深长的笑笑。

    “节目?”蒋书正一怔,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邹兄留着自用,本官不好此事。”

    “二位莫急嘛,在此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邹伯良放下筷子,拍了拍蒋书正的肩膀,转身出了门。

    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疑惑的两人灵识先后迸发而出,跟上了刚出门的邹伯良。

    然而没走出几步,邹伯良整个人却是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二人所在的天字号包间中倏然出现了数不清的靛色灵纹。

    “不好!”

    见此景象,两人一左一右向两侧跃去,欲在灵纹完全笼罩前脱离此间,但还是慢了一步,靛色灵纹弹指间便覆盖了整间屋子。

    “邹!伯!良!”

    麻传景眼中喷火,尖细的声音刺的人头皮发麻。

    一旁的试了试阵法强度的蒋书正收起指尖的火苗,无奈坐在位置上苦笑道,“八阶困阵,他邹伯良是真想让我们吃这顿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