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诸天云游僧 > 第四十八章 禅院、和氏璧

第四十八章 禅院、和氏璧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智障,你要记住,你是个和尚,和尚是不能随便打女人屁股的,也不能看女人的胸脯,知道吗?和尚不能动凡心,不然要坠阿鼻地狱。所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不异色,色不异空,见诸相非相,方见如来……”

    金刚经一直以来都是智障用来静心入定的法宝,不过今晚却第一次失效了,心里烦躁不安,满脑子都是沈落雁那雪白的胸脯和绾绾那个妖女的屁股。为了抛却旖念,智障还念了几百遍波罗密多心经,不过成效不大,天明时智障心头火起,恨恨道:“实在不行,我就去把师妃暄抢回来,和尚跟尼姑在一块倒也算般配……”

    因为和氏璧的关系,天下人都把目光放到洛阳,大批武人涌入城中,龙蛇混杂,使这座千年古都颇有些风起云涌的味道。不仅仅是武林中人,长白山上知世郎王薄也到了洛阳,在一座名为曼青院的妓院后院大宴宾客,还请了天下有名的才女尚秀芳在此表演。寇仲喜欢凑热闹,跋锋寒也想去开开眼界,两人拉着徐子陵和王雄诞悄悄摸出了门:寇仲不想惊动智障,有智障在旁,却是没有他们几个出风头的机会。

    寇仲等人前脚刚刚出门,智障也离开了客栈,不过他没心情去凑热闹,出城门一路向南,往净念禅院而去:虽然看不惯净念禅院跟在慈航静斋后面的狗腿做派,不过禅院主持了空号称当世佛门第一人,智障想要跟他请教请教,或许他能够给自己一些指点。

    以香客的身份献上不菲的香火钱,智障很容易就进了净念禅院,甚至身边都没有知客僧跟着,执事僧眉开眼笑的拨弄着手里的金叶子,告知智障几个不能涉足的禁地,其他的地方随其游览参拜。

    五百罗汉其实是释迦摩尼寂灭后参加第一次经结集,以阿难、迦叶以及十大弟子为首的五百比丘,五百在佛教指数量广大,并无定数。净念禅院的五百罗汉平均分布在寺院白石广场的四周,各个金铜铸造,神情栩栩如生。智障很有耐心,一个一个的看,去观瞻,去参详。

    罗汉六根清净,杀尽烦恼之贼、解脱生死不受后有、堪受天人供养,是佛陀弟子修证的最高果位,但是罗汉随缘教化度众,渡己为先、渡人在后。他们能让自己没有烦恼,却不能斩断别人的烦恼,所以他们帮不到智障。

    文殊骑狮像,供奉在禅院的百丈广场正中,菩萨双目微闭,凝神平时,手掐法决,跏趺坐于莲台之上,莲台下的铜狮昂首阔步,健壮威猛,仿佛在仰天怒吼。文殊菩萨有大智慧,智慧剑斩断烦恼、青莲花纯洁无染。

    文殊菩萨带果行因,本其无上智慧,广作无边佛事,于十方佛土中,现种种身,说种种法,度种种众生,他能使人亲佛、尊佛、信佛,入佛门修持,功德无量。但是,智障身在佛门,心念坚定,然而烦恼顿生,心神不宁,铜像虽然惟妙惟肖,但那柄智慧宝剑却斩不断智障俗尘根由。

    横三世佛,彩塑金饰、宝相庄严,然而佛无形、无状、无相,菩萨有相、则非菩萨,佛祖有相、亦非佛祖,凡有所想皆是虚妄,既然是虚妄,那他们又如何能给智障予以指点?看来寺中求佛,根本就是自己安慰自己,智障忽然觉得兴趣缺缺,对传说中的了空,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当然半途而废也不是智障的性格,既然来了,怎么都要见一见。

    了空其实并不难见,难的是让他开口说话,老和尚正在修炼闭口禅,俗话说献丑不如藏拙,闭口禅并非神通,而是为了减少口业、消罪免灾,从而减少自己的罪孽。

    方丈室中,了空闭口盘坐,双掌合十,一双眼睛浑浊不清,仿佛枯木般,了无生息。智障托着腮帮子盯着老和尚,两个和尚大眼瞪小眼就这样坐着。许久,老和尚仿佛睡着了,老眼昏花似乎不再聚焦,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智障有点无从下嘴的感觉,慢吞吞的从腰间掏出念珠,把钵盂放在榻上,拿过了空身边的木槌,一边敲着钵盂,一边捻着念珠。

    “常与无常、乐与无乐、我与无我、净与无净,有常有乐、有我有净、无常无乐、无我无净,桫椤双树,释迦入灭,四枯四荣,南北西东,表我表空。”执事僧说了空在修闭口禅,智障见到时才知道,了空修的不只是闭口禅,而是更高一层的枯禅。老和尚左右两盆盆栽,一枯一荣,可见其已经修炼到了半枯半荣的境界。智障的偈语不只是说给了空,也是说给自己,不过道理智障明白,却并不能让智障的心平静下来。敲着钵盂,智障不知不觉又念起了熟悉的金刚经。

    “哎……?双掌合十求菩萨,菩萨合十去求谁?”智障诵罢经文,智障叹了口气。老和尚了空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昏黄的眼珠透露着无限的欢喜。虽然坐着把了空称作老和尚,但说实话,这贼秃的样子看上去并不苍老,相反还挺俊俏,瘦长的脸上似乎透着某种神光,让他看起来不似凡间之人。若是在街上遇到了,坐着一定不会想到这人是净念禅院的禅主,估计会把贼秃想成是辩机那样的小白脸假和尚。

    “当!”悠扬的钟声自钟楼响起,似是到了晚课时间,阵阵诵经声悠悠扬扬的从前殿传来。方丈室门外,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住持,时间到了。”禅床上的了空走下地来,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智障看着了空眼神中的微微笑意,耸耸肩出了房门。

    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人的心绪不由宁静下来,感受着这种出尘脱俗的祥和气氛。今夜明月当空,照得琉璃瓦顶异彩涟涟,寺内外通道旁的大树都把影子投到路上去,给禅院更添了几丝神秘庄重的色彩。

    智障跟着了空来到一座小小的铜殿前,二百沙弥,四名蓝袍比丘面对铜殿静坐诵经。木鱼钟磬,遁着某一规定韵律于诵经声中此起彼落,连夜空都似沾上了详和之气,份外幽邃探远。

    铜殿前,了空挥袖一撩,吱呀一声,殿门应声而开,一股寒流迎面冲来,不过智障、了空都是修为深厚之人,寒流并不会给二人早成什么伤害。了空作势相请,智障也不犹豫,虽然身着便服,高挽发髻,但他左手托钵,右手持珠,卖相不比了空缺少禅像,称得上是宝相庄严。“阿弥陀佛!”身后众僧高宣佛号以示尊崇。

    铜殿内,近万尊佛像密密麻麻的安放四壁之上,这些佛像皆以精铜铸造,十分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经营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殿心一张铜几,周围是几只打坐用的蒲团,铜几之上,摆放着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旁缺一角,补以黄金,谓之金镶玉玺。

    和氏璧原本只是一块宝玉,虽然珍贵,但也只是一块物事罢了,自祖龙后,此物成为传国之玺,为帝王印信。历秦、汉、晋、宋、齐、梁、陈、隋八代,皆为天下重宝,镇国神器,时至今日,她已不再只是一方皇帝印章,而是象征皇权、民心所向之宝。这块玉就是国家,就是历史,就是华夏万民心中的图腾!见到她的一瞬间,智障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从来不畏天地的他,在这块玉的面前,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这一刻智障无比虔诚,不为佛子之身,而为华夏之民。

    了空径自在一张蒲团上盘坐下来,在他奇怪的目光中,智障弯曲膝盖,缓缓的跪了下来,以无比虔诚之心,庄重的拜了三拜。似乎感受到了智障的虔诚,铜几上的宝玉流光一闪,了空的眼睛瞬间瞪大,而智障却仿佛毫无所觉,跪在地上双手前伸,去抚摸那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玉身。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之气,自指尖涌入经脉之中,智障体内自动循环运行的九阳真气受此刺激,立即从周身的奇经八脉中汇聚过来,想要将这股异种真气逐出自己的地盘,一冷一热两股真气相互碰撞、抵消、中和最后化成温润如水般的存在消散在智障的经脉中,然而宝玉中的冰寒之气仿佛有灵性般,对智障的九阳真气阻挡自己的脚步十分生气,前一股冰寒之气被中和消散之后,数倍于前者的寒气狂潮激浪般涌入,汇聚成浩荡狂奔的寒流,将智障经脉中的九阳真气冲击的支离破碎,势如破竹般向九阳真气的大本营——丹田气海挺近。

    九阳真气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自智障练至大成以来从未遇到过对手,便是宋缺那样的存在也只能在刀法刀意上压制智障,不能以内力取胜,智障也常以内力深厚而自得,不想此时却在和氏璧的冰寒之气面前初尝败绩,丹田处九阳真气组成的气海疯狂旋转起来,不需智障调动,自行从气海汇入经脉,迎击挺近的冰寒之气,双方如两支军队般,在智障的全身经脉中交缠争夺、狂放厮杀起来。身体变为了战场,有史以来,智障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疼痛的滋味。

    和氏璧的冰寒之气无穷无尽,而智障的九阳真气则是生生不息,智障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要修炼如此变态的内功,他觉得自己还不如被寒气冻死算了,如此持久惨烈的战斗,让他的疼痛早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境地,之所以没有疼晕过去,是因为再没有机会幸福的疼晕过去。最可恶的是,两股真气抵消之后形成的如水般的清流并未全部消散在智障的体内,有一部分透过身体消散在周围,发出阵阵的清香之气,了空那贼秃仿佛见了肉的饿狼,吸纳着这些清香之气竟然修炼起来,智障发现,这货竟然都入定了!一脸幸福的模样,靠!

    其实不止是了空,铜殿外的众僧也都被这股清香吸引,各自修炼起来。整个净念禅院静谧之极,连夏虫都安详的睡着了。

    九阳真气能够生生不息,且深厚之极,但比起和氏璧中的寒气,却依然是小巫见大巫。不知多久智障几十年来修炼、提纯、存储的真气被消耗一空,新生的九阳真气虽然更加精纯,但毕竟不够深厚,被寒气打的节节败退,寒气即将侵入丹田,而智障周身上下结了一层薄冰,等到九阳真气完全被消耗一空时,智障势必会被寒气冻成一块玄冰,坠入寒冷的地狱深渊。

    九阳真气越来越少,身上的寒冰也越来越厚,智障此时以不能内视,只保存着头脑的清明,他甚至都不觉得疼了,身上的感觉只有无尽的寒冷。终于,真气耗尽,智障的灵识被极寒的黑暗包围,他似乎在坠落,失重、孤独,六觉被彻底封印这是一种让人绝望的时刻,比死亡更加可怕。

    “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声音从若有若无变得清晰可辨,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变成震耳欲聋的吼声,似乎千万人在同时呼喊。智障的意识即将沉睡,这一阵声音却将其惊醒。如此宏大的呼喊声中,没人能睡得着。黑暗中,伴随着这样的呼喊,淡淡的光出现在智障眼前,紧接着是一副宏大的画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在巨大的广场上不断起伏,立而跪,周而复始。而在这人海中央,一个人影站立高台,他右臂前伸,左手仗剑,指点江山,睥睨天下,八荒六合、万民拜服,在他的统治下,书同文,车同轨,形同伦,南击百越,北逐匈奴,如此雄才大略,然天不假年,不足五旬,天妒而亡。

    画面至此一暗,再次闪亮时,是金戈铁马的战场,那里有无敌于天下的霸者,有运筹帷幄的智者,有将将之才的君王,有肝胆相照的义士,这些人并立于大地,角逐于中原,最后俱都归于沉寂,画面上唯余茫茫群山、涛涛江河。日升月落、沧海桑田,有人隐居山野,有人浴血狂歌,有人仗剑沙场,有人奋笔疾书。婴孩临朝,虎狼当道,生民怒吼,是又一次的血火刀兵。

    乱、治,恩、仇,汉、胡……?种种画面纷至沓来,让人目不暇接,而不变的是那千般水、万重山、万万生民。这画面就是一个媒介,通过它智障不禁能听到、看到,还能感知画面上每一个人、每一个时刻的思想,能够看到他们的出生到陨落的每一个阶段,智障仿佛化身亿兆,心念通达至极,无不能到之处,无不能至之时,上下四方,古往今来,通过画面智障都通明在心。然而这种感觉,这些画面,不知是永恒还是一瞬,最后尽皆化成一个光点,像智障撞过来,仿佛一颗子弹,中枪的智障便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中,寒冷再次席卷而来。

    智障生长于国之极北,少年时颇为顽皮,尤喜于隆冬雪厚时外出玩耍,肆意嬉戏以致手脚冻伤。冻伤之初冰寒之极,而后无觉,再后则有灼烧之感。智障此时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极其寒冷的身体渐渐的有些灼热的感觉,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发生,不过很快智障发现,那是从腹下发出来。这一丝灼热仿佛是一颗种子,在智障冰寒的体内生根发芽,虽然长势缓慢,却坚定的发展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处又一处的灼热在智障身上出现,仿佛黑暗中的星光,很快遍布全身,在寒冷黑暗的世界中,点点闪耀,发射光芒,凭借着这些星光,智障恢复了内视的能力,他发现在这些星光的中间,一团混沌的寒气怀抱着一丝明亮,那是最开始,也是最灼烈的部位:丹田。

    智障不是道士,阴阳之道不甚明了,不过此时丹田内的情况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阴阳”这两个字。若以寒为阴,灼为阳,那么此时智障丹田内的情况就是:老阴抱少阳、阴极阳生之势。那一点灼热的产生并非其他,而是极寒所质变而生。以丹田为中心,其余各处真气汇聚的大穴也都渐渐发生阴阳转换的情况,就是智障身上的各处光点。

    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丹田处最大的光点扩散成为圆,吞并了附近的光点,一个、两个、三个……?当所有的光点被全部吞噬之后,体内的寒气已经消逝一空,而智障也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这一刻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智障就像是初生的朝阳般,充满了鲜活的力量。真气被控制,举手投足毫无滞涩,丹田处的真气以其中一点寒凉为心,缓缓的旋转,虽然体内的真气总量减少了九成九,但其精纯度,却千百倍于以往。

    劫后余生,这是智障此时最大的感触。经历了生死的人总会有很大的变化,智障亦是如此:圆满境界的九阳神功此时刚刚入门,金刚不坏的身体此时白里透红看上去吹弹可破,然而变化最大的是智障的相貌,进入铜殿时,智障魁梧雄壮,是一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虬髯大汉,而此时的智障却变成了一个细皮嫩肉、白皙俊俏的……无?毛裸男?!?好吧,都是和氏璧惹的祸,极寒的气息不但把智障冻成了寒冰,身上的衣服,也都成了碎片,而阴极阳生时,带走了智障的毛发,连TM阴茅都没了……?不过好在胖和尚传下来的钵盂和念珠无事。

    “嗨嗨……贼秃,别睡了,我在这拼死拼活的跟玉玺作斗争,你倒好,吃现成的。”见俊俏的老和尚了空一脸舒爽的看着自己,智障恨的牙根痒痒,很想在他那光溜溜的秃头上狠抽一巴掌。智障指了指自己的身子:“借你袈裟用一下。”?老和尚闻言,用一股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用蒲团遮住下体的智障,看的智障老脸通红即将发作时,了空才从容的站起身来。

    “吱呀……”一股夜风吹歪殿内的烛火,铜殿外佛号四起,伴随衣袂浮动之声,一道人影冲入铜殿,直奔几上的和氏璧,了空心系宝玉瞪圆了眼睛上前欲阻,而智障却首先想到了智障现在的造型,一把扯住了空的袈裟要遮挡自己。“刺啦!”袈裟被撕裂,了空也被智障这一拉阻了身形,那人影一把抄起和氏璧,飞出一脚踹向了空,了空举手一挡,那人已借力飞出殿外,不见了踪影。

    “当、当、当”禅钟连响,在禅院二百余僧人的目光中,智障将了空的半截袈裟围在身上,手持钵盂,项带佛珠走出铜殿,身旁是一脸阴沉的了空。众僧的目光全有些奇特,他们看着衣着严整的智障和了空进了铜殿,出来时却是如此模样,两人在同殿内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每个僧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

    净念禅院今日除了两件怪事,确切的说应该是三件,第一是和氏璧被盗,却不知是何人所为;第二是寺里众僧的武功皆有不小的进境;那半件事比较隐晦,那就是寺中来了一个新人,这个新人跟了空住持的关系十分的……?特别。

    形象大变,智障只好托人给寇仲几个送信,他自己则在禅院里暂时出家坐回了老本行。毕竟智障跟了空的关系不太一般,禅院给分配了一做独院精舍安顿智障,精舍在禅院后面的半山腰,左右尽是竹林,早晚一餐有人伺候。智障穿上崭新的月白色僧袍,挂上念珠,感觉仿佛回到了少室山,只是这里没有虚竹,没有塔林,没有武僧们每天下山提水、练习轻功的身影。不过檀香与禅味飘荡,钟鼓并经声悠扬,倒是很适合在这里修身养性,当然智障不是喜欢隐居的人,至少现在不是,真气消耗一空,他需要重头练起。

    智障重修九阳真经已有数次,所谓温故而知新,每次重修都有一点新的收获,不过这一次,智障却是要以体内由和氏璧中的寒气转化而来的极阳真气为种子,以九阳真经的法门重新将神功练至顶峰,不仅如此,还要用这种极阳真气淬炼肉身,重练金刚不坏神功,被和氏璧洗礼之后的肉身,比以往韧度更强,更加适合修炼外功。根据以往的经验,两种武功相互配合来修持,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智障是个武痴,不然也不会将七十二绝技练了个遍。心中目标确定,废寝忘食绝不足以形容他的刻苦,十日内将九阳神功修至小成,金刚不坏神功亦达到凡铁不伤之境。

    智障在山间苦修,却不知洛阳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净念禅院并非铁板一块,几天的时间里,和氏璧被盗的消息便传遍全城。以前大家虽然都知道和氏璧在净念禅院,但因为畏惧禅院中二百多武功高强的秃驴,却也没人敢去盗宝;如今和氏璧被人偷了出来,所有人的心都活了,甚至传言阴癸派的掌门人祝玉妍都来到了洛阳,准备夺取和氏璧。现在洛阳城中所有人都在寻找寇仲徐子陵的下落,因为有人说盗取和氏璧的,就是他们二人!

    和氏璧、杨公宝藏、长生诀,世界上最宝贵的,最让人动心的东西都跟寇徐二人有关,这两个小子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不愧是世界主角,实在是气运所钟,让人不得不服。不过虽然所有人都在寻找寇仲等人的下落,但几人却仿佛人间蒸发一样,从洛阳城中凭空消失了。

    岭南宋家是世间有数的几个有望夺取天下的势力,然而洛阳城中,似乎就属宋家人对和氏璧的去向漠不关心了。作为宋家代表,宋师道整日里宴客、游玩、似乎一点都不怕代表皇权的宝玉落入他人之手。这一日,在洛阳逛腻了的宋师道,摇摇晃晃的出了城门,往城南的山中而去,似乎要欣赏一番山林野景。

    释迦摩尼成佛时,有大长者伽兰陀在竹林中建立精舍请佛祖居住,释迦摩尼在此讲经说法,传下数部经典,以导凡拯俗。佛祖坐下弟子舍利弗与目犍连就是在这里皈依,佛法中的诸法因缘而生、因缘而灭的偈语,也是在这里产生的。既处精舍,当传法门。智障虽是佛门弟子,但拿得出手的便只有金刚经和楞严经,金刚经是胖和尚唯一让智障修习的经书,而楞严经是智障修炼九阳真经的附带品。

    “……如我解佛所说意,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定法,如来可说,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宋师道来到门口时,正听到智障在讲金刚经,宋师道驻足静听,时而点头,时而沉思,似乎深有所得。一会儿院内传出智障的声音:“进来吧,讲完了。”

    “拜见世叔。”宋师道进了门,朝智障行礼。“徐小兄、锋寒兄,这位兄台,你好……”宋师道礼数周全,风度翩翩。智障点头道:“听了半天,可有心得?”

    “应无所住而降服自心,万物万法皆如露如电,观照内心,人人都有佛性。”宋师道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小侄悟性不高,只有这点领悟。”

    “已经很好了,你看那货,要是能有你这些领悟,我做梦都要笑醒!”智障指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大睡的寇仲黑着脸愤愤道。宋师道回头看去,却见寇仲睡得正香,嘴角还流出一丝口水,不由哑然笑道:“寇小兄睡得倒舒坦,哈哈。”

    徐子陵见智障脸色发黑,急忙伸脚碰了碰睡着的寇仲,不想寇仲翻了个身,嘟囔几句还是不肯醒。跋锋寒坏笑着凑过去,趴在寇仲耳边道:“仲少,吃肉了!”睡梦中的寇仲一个咕噜爬起来:“等等我,老跋,给我留一块排骨……”

    “就知道吃!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还吃,早晚吃成一个饭桶!”智障气歪了鼻子,脱下鞋子朝寇仲砸过去。寇仲嘿嘿笑着一闪:“这不是跟师傅你学的嘛,你不是常说:老猫房上睡,一辈留一辈嘛,徒弟跟师傅学,咋还有错呢?”

    “……?”智障语塞,跋锋寒在旁边嘿嘿偷笑,智障怒视过去:“笑什么笑!还不去开门迎客!”跋锋寒一愣:“迎客?”此时院门打开,一位玲珑娇美的女子,缠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步入院中。

    “独孤凤?”跋锋寒一惊道。宋师道偏头在智障耳边低声道:“那老妇便是尤楚红,擅用一套披风杖法,是独孤阀第一高手,看来他们是跟着小侄追来的。”智障点了点头:“披风杖法?呵呵不知道跟疯魔杖法比起来哪个更厉害……”

    “竟敢直呼老身名姓,小子该打!”老妇说着向前一跨步,已然到了院子中间,身法之快令人瞠目。尤楚红佝偻的身体近乎奇迹的倏地挺直,满头浓密的白发无风拂扬,脸上每道皱纹都似会放射粉红的异芒,眼帘半盖下的眸珠射出箭状的锐芒,形态诡异至极点。

    王雄诞离门口最近,此时见老妇面目不善,璇身之间手中已出现一柄银枪,枪把一合,枪头抖出七朵花,向那老妇刺去。尤楚红双目闪过讶异之色,幽灵般电速升起,红色的绣花鞋在枪尖一点,落在王雄诞的身后,手中碧玉拐杖爆起漫厅碧光莹莹的杖影,将王雄诞笼罩其中。

    尤楚红虽然老迈,但功力却更加深厚,每挥一杖都生出像利刃般的割体劲气,使人难以招架。王雄诞勉强接下七八招,便已毫无还手之力,跋锋寒见状抽出大剑,划出一道剑气接应王雄诞,以二对一。尤楚红夷然不惧,发出一阵夜枭般的难听笑声,振奋精神,碧玉?棒劲风呼啸,将两人压落下风。

    “杖法虽然出神入化,但招式转换之间似有滞涩,内息急促,虽然仗着高明的轻功一时占得上风,但百招之后必定后力不继。”智障看着三人之间的战斗,心中暗道。

    尤楚红愈战愈勇,杖法更急,想要在短时间内击败王雄诞和跋锋寒,寇仲见势抽刀欲上,智障伸手将其拦住,一跃加入战圈,碰碰两拳将王雄诞和跋锋寒逼出圈外。尤楚红一杖砸下,却发现眼前人变了模样,从两个俊朗的青年人,变成了一个粗壮的和尚。

    “当!”的一声,碧玉杖仿佛砸在了金石之上,震得尤楚红手掌发麻,心中惊骇异常,尤楚红武功虽高,却也不是智障的对手,何况智障只攻不守,丝毫不给尤楚红喘息之机。很快尤楚红便招架不住智障的猛攻,小腹中了一掌。这一掌没给尤楚红带来多大伤害,却足以让她失去还手之力。只见智障陀螺一般围着尤楚红不停旋转,化掌为指,指尖带着微微黄光,雨点一般落在尤楚红身上。独孤凤上前解救却被智障一掌击退。

    去烦恼指,少林绝技之一,不禁可以用来对敌,更是一项高深的疗伤法门,配合智障精纯至极的九阳真气,尤楚红越是被打脸色却越是红润,只觉浑身内力自行运转,原本因走火入魔而受伤的肺、肾两处经脉,被激发了生机。原本以尤楚红的武功虽然年近古稀,却也不至于苍老至此,只因肾经受损以至于此,此时智障以九阳真气催发其生机,尤楚红似有返老还童之征兆。

    一套去烦恼指打下来,智障也消耗颇大,额头微微见汗,尤楚红此时坐地调戏,独孤凤护法在旁。此时墙外传来一声长笑:“红姐好快的速度,看来武功大有进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身材修长、挺直,唇上蓄着一把刷子似的短髭,目光炯炯,原本俊逸的脸上似饱经沧桑。

    “王薄,你不在长白山藏着,来洛阳做什么?”尤楚红不知合适站了起来,拄着碧玉杖,看着王薄森然道。

    “自然是为和氏璧而来。”王薄直言不讳。

    “哼!就凭你?就算让你得了和氏璧,你们长白派有实力和李渊、窦建德争锋吗?”尤楚红不屑道。

    “我们当然实力不够,要不是当年有人让我们在杨广背后捅刀子,我们长白派无论如何也不会比江淮军差。不过就算如此,有了和氏璧不论将来谁做了皇帝,都不会亏待我们长白派吧,难道红姐你不是打的这个主意?”王薄一脸讥讽。

    “哼!”尤楚红冷哼一声:“那轻便吧,让老身看看你这些年有何长进!”

    “又来一个,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是我们偷走了和氏璧呢?”徐子陵无奈的道:“我们又不想做皇帝,偷和氏璧来做什么。”

    “最可恨的是,我们连和氏璧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白白的背这个黑锅,实在是冤枉的紧。”寇仲丧气道。

    “哈哈,你们知道就好,对你们来说和氏璧是无用之物,得到了也有害无益,所以不如将其交予老夫,让老夫为你们背这个黑锅吧。”王薄笑道。

    “都说了和氏璧不在我们手上,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跋锋寒怒道。

    “在与不在,让老夫搜搜便知!”王薄道。

    “哼!欺人太甚!”寇仲虎目圆睁,长刀卷起漫天刀气,直劈向负手而立的王薄。徐子陵亦出剑来攻,剑光如点点繁星洒落,绚丽夺目,却危险重重。王薄心中惊异,他不曾想过寇徐二人虽然年纪不大,竟有这般武艺。闪身让过两人的刀剑,双拳夹带劲风与二人战在一处。

    从刚才王薄与尤楚红的对话可知,王薄是跟尤楚红同一时代的人物,几十年前便号称辽东第一高手,想来此时就算武功不如尤楚红,想来相差不多,而最重要的是,王薄身上无病无伤,内力深厚也不惧久战,想要在他手下讨到便宜,难比登天。果然寇仲徐子陵二人虽然占得先机,却被王薄很快搬回劣势,不倒盏茶时间,一刀一剑竟然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智障看着打斗的三人,眉头紧皱:一来担心寇徐二人的安全,二来是奇怪徐子陵这小子,跟寇仲不一样,徐子陵更喜欢空手对敌,他的一身武功全在一双手上,怎么今天跟寇仲学习,拿起了宝剑呢?眼看王薄攻势逾紧,智障忍不住想要上去解救自己的两个徒弟。可王雄诞却回过头来,以眼神示意智障不要上前。

    “张兄,你们中原有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总是将他们庇护在羽翼之下,得不到锻炼,不去面临生死之间的考验,武功如何才能大成?况且他们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不济,还是静观其变吧。”跋锋寒在智障身边意味深长的说道。

    “师叔,岂不闻战国策有触龙说赵太后一篇?”宋师道亦出言劝道。

    “是啊,两个小子在书中历经艰难困苦,不断面对挑战才有后来的卓越成就,而现在自己事事争先,把他们挡在身后,固然是保护了他们的安全,然而何尝不是在扼杀他们未来的成就?”智障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个不错的师长,而现在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那么称职。

    “锵!”场中一声脆响打断了智障的思绪,王薄以暗劲使寇仲和徐子陵的刀剑相击,自己则双掌一推,借力打力,寇徐二人掌中的兵器便立刻脱手而飞,王薄嘴角露出一丝哂笑:老夫不是任少明,若是连两个黄毛小子都收拾不了,还有何资格来夺取和氏璧?心中想着,脚下却不怠慢,一个转身便来到寇徐二人的背后,左拳右掌,同时印在寇仲和徐子陵的背上。

    “砰!”的一声闷响,王薄只觉得自己的拳掌打在了坚石上,眼前的两个黄毛小子脸上挂着跟自己方才一样不屑的表情,一左一右亦是一拳一掌打在自己身上,灼热雄浑的力量将王薄直接击飞出去,半空中只觉得腹内翻腾不休,一口鲜血自胸中涌出,“噗……”王薄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血的代价。不过王薄不是任少明,不会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还跟对手硬拼,接着寇徐二人的力道,王薄一个跟头翻出了院墙,瞬间消失不见。

    “诶哟,好疼啊……?”见王薄败走,寇仲和徐子陵立刻垂下了肩膀,呲牙咧嘴的惨叫起来。王薄必定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虽然两人修炼金刚不坏神功有成,却不能完全抵挡王薄霸道的内力侵袭,两人一左一右的耷拉着肩膀,脱臼了。

    “咚、咚!”智障跳上前在寇仲和徐子陵的头上各自弹了个脑崩,王薄是尤楚红一个级别的高手,寇仲和徐子陵能在百招之内击伤王薄,这让智障心中实在是有点激动不已,只是智障表达喜悦的方法实在是有点特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智障有点脸红,于是故作凶恶的说道:“说!你们除了我是不是又拜了别人为师?这么烂的刀法、剑法你们跟谁学的?”

    “额……跟师傅你学的啊,我用的燃木刀法,子陵用的是达摩剑法啊……”寇仲揉着脑袋被问得莫名其妙:“师傅你还没有去西天见佛祖,我们怎么会拜别人为师?你问的好奇怪啊。”?徐子陵亦是一脸迷茫的看着智障,感觉和尚师傅今天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嗤……”跋锋寒、宋师道、王雄诞都绷着脸忍住笑,尤楚红则是在调息内力,只有独孤凤看着智障拙劣的表演,忍不住笑出声来,趴在尤楚红耳边小声道:“姥姥,这个和尚真有趣,哈哈……”

    以智障的耳力,独孤凤的话想不听到都难,声音传入耳中,智障手上一重,伴随着“咔!”的一声,寇仲顿时惨叫起来:“啊!疼、疼师傅,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