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小妖江川 > 第二十章 黑衣侍卫

第二十章 黑衣侍卫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当天亥时,皇城上空黑压压一片,没有月光。风瞎了眼一般,在他身上乱撞。

    他飞跃在皇城宫墙上,只见各处廊亭楼阁挂满了大红灯笼,晃啊晃,用白天喜庆的余威呵斥着黑暗。

    往皇城中心的福宁宫方向窜去,经过延福宫翘起的钱脊时,他意识到了后头有人在跟踪他,身法很轻。

    他急急地在附近宫道落下,在旁边的一处三岔口右拐,贴着墙,埋伏着。一个身影也从后头跟来,站在三叉口处,他看到了这个跟踪他的人,身材高挑,脚步轻快,也是一身黑,但是衣领处却有丝丝金线,在不远处的宫门灯笼的昏暗灯光下,闪着光。他认得,这是那晚出现在御书房的晋王的黑衣侍卫,如今是皇帝的黑衣侍卫。他急出一拳,往那人右腰打出。拳风刚到,那人还没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用右手肘去抵右来的实拳,可还是实实地吃了一拳,一个踉跄,撞到了前头的宫墙。不等他转身,一记飞踢紧随而来,他双手一推宫墙,借力一个旋转,避开了。

    他跳开两步距离,揉着酸痛的右腰,看着眼前一身黑的男子,喝道,“是何人如此胆大,擅闯皇宫?”

    话音未落,正面摆开了一套掌法,很怪,很叼,出掌速度之快,犹如有四双手同时向他扑来,他只能一个劲地后退,不知不觉,退到了宫道门口。他不得不出掌应对,刚一触掌,只觉得左掌刺痛,身子变得无力,被擒住了。

    “原来是违命侯!哦,不对,现在是陇西郡公了”,宫道口的灯笼发出的红光出卖了他的身份,这个黑衣侍卫刻意地把“违命侯”三个字加重。

    在陇西郡公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一张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黑乎乎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里充满了仇恨,像蛇的眼睛,瞳孔都竖成了两根线,盯着他,右手中指上带着一只带尖刺的戒指,尖刺上估计涂了麻痹性的药物。

    黑衣侍卫让刚好前来巡夜的宫廷侍卫将他押送到天牢,自己便往福宁宫禀报。

    他进了福宁宫门,来到了福宁殿台阶前,一个上了年纪的太监在紧闭的门口候着,看到他便道,“王统领止步,圣上在内......”他并未说完,笑着撅撅嘴,示意他往左窗看。

    他看见大大的偏窗上映着两个身影,一个纤瘦,像只受惊的鸟儿在屋内闪躲,一个肥大,跟着左扑右拦,还时不时传出高高低低的尖叫声,是哭泣,是无助,是挣扎。

    他静静地站在老太监旁边,没打算离开,一起在门口守着。他很清楚那纤细的身影,白天他亲眼看到她进了皇后的坤宁宫,入夜又被带到了这福宁宫,一直等候到现在。

    可没闹腾多久,殿内死一般地静。

    皇帝气呼呼地冲开殿门,瞪了眼守在门外的王统统领与老太监,只见他们弓着身子,低着头,唯唯诺诺。

    “王统领还未动身江南,是有事要禀?阴早再报,快回去歇息吧!”皇帝一脸扫兴,根本无心听,语气不冷不热,招呼着老太监便去了坤宁宫。

    “是!”他谨慎地回复,一直保持着奴才的姿态,目送皇帝与老太监出了宫门。

    他轻轻地推开殿门,看到角落的大红柱下,缩着一个女子,发丝凌乱,右肩的衣衫不整,玉肩半露,手里握着红烛台,尖刺抵着白皙的脖颈,一直保持着,眼睛死死、警惕地盯着他,胸口一起一伏。

    他就在门口,没向她走去,黑乎乎的冷血的眼里,瞳孔似乎由两根竖线变圆了几分,随即快速转身离开了。

    他的心似铁,冷的,硬的,眼是无情、仇恨扎根的地方。不去想往昔,只有如今的一壶苦酒,他自甘堕落、沉醉。

    次日一早,天未亮,王统领战战兢兢地候在坤宁宫大门口。随后,禀阴昨晚之事,便动身前往金陵。

    昨天是葬前祭礼最重要的步骤,昭告天下,新皇登基。先皇葬礼由今日开始,皇宫各处红灯笼在半夜全变成了白色,汴京各处官员府宅挂上了白,外一层,里一层,人的身上、腰上、臂上,也都各有各的白,一洗昨日喜庆,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又哭又笑,又晴又雨,悼着先皇。

    等陇西郡公醒来,已在天牢里了,“天一”的牌子依旧在那,红红的,真是与他有缘。窗子消失了,被堵得死死的。

    数天后,两件大事轰动了整个金陵城。

    其一,宋太祖驾崩,其弟晋王继位。这事传得快,又有加急。

    其二,城西郊浩大的江南商盟府宅在半夜莫名起火,火势持续到辰时才被人发现,府内空无一人,待火灭时,豪宅只剩一副碳黑架子了,摇摇欲坠。在后院的黑湫湫的碎土下,挖出几十具尸体,焦煳煳的,连成了一片,无法辨认,一众衙役无不胆战心惊。

    人的心黑,马的蹄快,消息走得比马蹄慢得多,江南盟的事数月后才传到汴京。

    一群黑衣侍卫早已星夜赶回汴京复命,同时带走了周老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晚,痴狂饱食之后,守着他的嘱托,早早入睡,怀里拽着册子,拽得很紧。他也不担忧,只要册子在手,就不会有事的。

    次日清晨,陇西郡公依旧没有回来。

    碧丫头早早地在外院走廊里踱来踱去,双眼冒着血丝,惶惶恐恐。小姐一夜未归,爷也一夜未归,这皇城真像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

    突然,一阵小而轻的叩门声响起,她急急地奔去开门,盼着爷与小姐都平安地回来。

    门开了,她见着了小姐,只有小姐。

    “小姐!.......您?”她见着小姐凌乱的头发与憔悴的脸色,脖根处有一小块红斑,心一怔,再是一沉,急忙伸手去扶。

    “阿哥回来了吗?”薇儿问着,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声音是从夹缝里挤出来的,手不自觉地捋了捋额边的碎发。

    两双裹满血丝的眼睛里交织着担忧与恐惧,四目相对,只见碧丫鬟摇着头,甩出了泪花。她心疼小姐,她从来没受过这种苦,可来了汴京,日子是靠熬的,像瓦罐里的草药,越来越浓稠的苦味,治不了生活的病根,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咽着。

    碧丫头搀着小姐进了内院,并把昨晚爷回来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还提到了痴狂,把爷交代她的事情全都向小姐禀阴。

    午饭过后,痴狂得知夫人已归,而陇西郡公并未回来,略有隐忧。心里盘算着,想将册子交于夫人,自己到皇宫探个究竟。

    出客房,刚走到中院里,他看见碧丫鬟过内院北门往中院客房来,后头紧随着一身白衣的女子。

    “黑恩公!正要去客房找你呢。”丫鬟对着痴狂喊着,她喜欢这样称呼痴狂,可能因为痴狂名字太独特,加个色彩词更贴切,痴狂倒也乐意。

    “碧丫头,我正要寻你引荐,有东西要交与夫人。”痴狂向院落中厅方向走去,来到了她们跟前。

    痴狂看见那白衣女子,宛如白莲花,端庄典雅,容貌绝美,不俗不艳,像块玉,通体剔透,高贵稀罕。只是脸色不佳,透着几缕苍白。他看着她,便不自主想到了陇西郡公。

    这可能就是佳偶天成吧!只是命运都起了歹心,看红了眼。

    “见过夫人!”痴狂恭恭敬敬地鞠躬施礼,他笃定,这女子便是郑国夫人。

    “恩公有礼了!”她微微曲身,也向痴狂施礼。

    见过礼,夫人表达着感激之情,每每提及她的阿哥,脸色白中泛青,眸子里衔着光,盈盈欲滴。

    他见不得那双美丽的眼睛,叫人怜,好似淅淅沥沥的春雨沿着回忆里美好的瓦檐低落,拍在嫩绿的苔层上,碎开繁多的小小滴,轻轻地,扣着心弦,滴滴答答,不紧不慢。

    痴狂交代了册子,便回了房,稍作休憩,是夜入宫。他必须救出她的阿哥。

    有情人厮守终生,这不言自阴,他骨子里的信条。那一刻,他是伟大的,闪着光芒,像怜爱自己一样的怜爱,他是一只憨态的、共情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