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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吻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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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雪铁龙回来了。

    童鑫输了比赛,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沈璐:“姐,下次我一定可以赢。”

    沈璐也没有太过苛责,只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走吧,回去休息。”对手是江尧,这样的结果原本也在她的预料中。

    赛车装进托运车,“风暴”的人陆续钻进了车子里,只有远处的叶柔没有动。童鑫往外看了一眼,有些沮丧地捋了捋头发:“姐,叶柔是不是被我输掉了?”

    沈璐:“没有。”

    童鑫眼一下亮了:“她还留在我们队?”

    沈璐笑:“对。”

    车子滑到了叶柔边上,沈璐摇下车窗,朝她滴了下喇叭:“骑车回吗?”

    叶柔点头。

    沈璐:“路上注意安全。”

    叶柔:“好。”

    人群散尽了,山中冷雾侵衣,无限寂静。

    叶柔终于把那朵玫瑰拿了起来,含苞待放的花瓣,连枝带叶,碧绿的花杆上满是坚硬的小刺,指尖碰了碰,差点被扎到。

    她本来是想把它直接扔掉的,但因为那些小刺,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不过是一朵花而已。

    叶柔跨上摩托,解了斜挂在身前的小包,将它插了进去。江尧手写的那张卡片,也一同被她塞了进去。

    头盔戴上,油门拧到底,摩托车高速驶出了山区,长发被风飞卷着往回,玫瑰的花瓣浸在疾驰的风里晃动。

    进了墅区,叶柔减了速,把车开到了门口。

    苏薇薇从门廊的阴影里冒出来,声音又细又甜:“叶大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我都快要冻死了。”

    叶柔:“不是说明天再聚?”

    苏薇薇朝她晃了晃手里的蛋糕和酒,笑得眉眼弯弯:“生日就是生日,早一天晚一天都不叫生日。”

    叶柔开门拍亮了灯,苏薇薇踢掉高跟鞋跟进去:“你哥的这别墅可真大,要是我爸肯给我钱,我也整栋一模一样的,前院种花,后院养狗。”

    叶柔倒了杯热水给她焐手。

    苏薇薇把手里酒瓶往桌上一放:“姐妹儿,我酒都带来了,哪能和你喝白开水?”

    叶柔转身进了贮藏室找酒杯。

    再出来,客厅里的灯被苏薇薇关掉了。桌上放着点好了蜡烛的蛋糕,苏薇薇坐在那里,笑盈盈唱着生日歌。

    离家五年,她已经好久没这样过生日了。

    叶柔把酒具放到桌上,在地毯上坐下来。

    苏薇薇拧开瓶子,倒了满满两大杯酒,她端了一杯,推了一杯给叶柔:“生日快乐,不醉不归。”

    叶柔没有许愿吹蜡烛,任由那跳动的火焰做了唯一的光源。

    等那蜡烛燃尽了,苏薇薇擦亮了金属火机,放到桌上。

    两人各怀心事,端着酒杯,就着那一簇蓝盈盈的火苗对饮。

    苏薇薇的酒量非常浅,没多久就醉了,她趴在沙发上搂着叶柔的脖子呓语:“柔柔,你说,我都快要把他忘了,他干嘛又跑到我眼前来瞎晃?”

    叶柔顿了手里的杯子:“谁?”

    苏薇薇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哭腔:“还能是谁,我今天去相亲,贺亭川就坐我对桌,他旁边女的又艳又俗……柔柔,你说十几岁的时候喜欢过的人,怎么就忘不掉呢?”

    叶柔在黑暗里默了默,没有说话。

    客厅里逐渐安静下来,苏薇薇往沙发里面打了个滚,睡着了。叶柔起身找了条毯子替她盖上,自己靠在沙发边吃了一块蛋糕。

    酒精麻痹了理智,记忆也被带回到了很久以前——

    她和江尧的第二次见面是在那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

    南城高中弄了个跨年晚会,叶柔的大提琴独奏是倒数第二个节目,等她换下表演服出去,正好赶上大散场。

    雨夹雪的天气,学校门口停满了各种车子。司机打电话来说车子堵在了路上,让她去东门门等。

    叶柔背着琴,冒着雨雪,一路走到小东门。

    南中的东门紧靠着宿舍楼,外面是餐饮一条街。小长假来临,这些店铺都早早打了烊,只有一家文具店还亮着,叶柔走进去,打算在这里暂时避会儿雨。

    她不好意思在里面待太久,选了本杂志到柜台上去付钱。

    这时,塑料门帘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了,冷风骤然刮进来——

    叶柔侧眉,见风雪里走进来个高大的少年,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黑裤白鞋,橘色的短发压在卫衣帽子,手上转着一串钥匙,神情又懒又拽。

    是江尧。

    叶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一刻,心脏怦咚怦咚地狂跳,跟摇滚乐里的架子鼓似的。

    她往边上挪了挪,给他留了个位置。

    江尧毫不客气地插了队:“老板,打火机有吗?”

    “买打火机做什么的?”那老板问。

    “放烟花。”少年的声音清澈、干净,带着抹故意伪装出来的乖巧。

    那老板从柜台下面找了个打火机放上来,“放烟花不要紧,可不能抽烟。”

    “知道。”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枚硬币,拇指往上一弹,硬币发射出去,“啪”地落在了柜台上用来找零的铁盒里。

    冷风又灌进来一阵,少年已经消失在雨幕里。

    叶柔把手里的书放到柜台上,重新等待结账——

    这时,店里忽然挤进来三个男人,膀大腰圆,满身的烟味,为首的那个脖子里有一道青龙纹身,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他们买了几包烟,掀了帘子出门。

    纹身男在门口接了个电话,他嗓门又粗又沉:“那个江尧,我已经找到了。今天不让他断条腿,老子就不姓王。”

    叶柔听得心惊肉跳。

    她匆匆付了钱,跟了出去。

    之前的雨夹雪,变成了纷扬的雪花,地上潮湿,雪落地就化成了漆黑的泥水。

    东门的路上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灯也很暗。

    那三个男的走得特别快,叶柔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追上去。

    很快,他们转进了一处漆黑的小巷,叶柔跟着往里走了几步,听到了清晰的讲话声——

    “江尧,你给老子站住。”

    “你们是谁啊?”嚣张戏谑的声音,是江尧。

    叶柔顺着小巷往前又走了一段,视野里总算有了一丝亮光。

    灰衣黑裤的少年,双手插兜站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肩上尽是扑簌的白雪,眼睛却很亮。他虽然高,但和这三个男人比,到底纤薄了些。

    纹身男:“你他妈假输比赛,害老子输了几十万,不知道老子是谁?”

    江尧看着他,冷笑出声,语气嚣张得没边:“抱歉啊,这里灯光太暗,爷爷我刚刚没认出孙子你来。”

    “艹你妈的!”说话间他就朝江尧砸过去一拳,江尧伸手接住了他的拳头,反手一拧,“咔擦”一下卸了他手腕上的力道,推出去。

    另外两个男的见同伴吃亏,齐刷刷拥了上去,江尧一抬长腿,踹飞了一个,另一个的拳头砸了江尧侧脸后,被他反抱住胳膊往面前一带,膝盖猛地顶上了肚子。

    三个人都摔坐在了地上,江尧掸了掸头发上的雪粒,冷嗤:“你们自己蠢,要去赌车,输了钱可不能怪我。”

    那个纹身男往后退了退,不动声色地捡了根铁棍,他趁江尧不注意,从身后给了他一棍,江尧晃了晃,地上的两个人紧跟着站起来朝着他拳打脚踢。

    形势急转而下……

    叶柔的心脏简直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她飞跑出巷子,打开手机,找到一段警车的鸣笛视频,将扬声器调大,放出来。

    不一会儿,巷子里的打斗声停了下来。

    叶柔快速熄灭手机,躲到了一根电线杆后面。

    那三个人从巷子里出来,脸上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奇怪,我刚明明听到有警车声,怎么没看见车?”

    “我也听到了。”

    “那肯定还在附近,先走,下次再找他算账。”

    叶柔见他们走了,立刻冲回了小巷。

    江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俊脸上满是血,漆黑的雨污顺着他的短发往下滚,和那鲜红血混在了一起,落在了他的下颌线上。

    叶柔:“你没事吧?”

    江尧抬眉,视线在她白净的脸上扫过,没说话。

    叶柔低头,从包里找了纸巾递给他:“给你,擦擦脸。”

    “谢了。”江尧接过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转身往小巷深处走。

    “你不去医院检查下吗?”叶柔跟上去,拉住了他潮湿的衣角。

    江尧停下来,扭头睨了她一眼:“我死不了,倒是你大晚上别在外面瞎转悠,小心有坏人。”

    叶柔看着他,一双眼睛乌润润的,“你是说刚刚和你打架的那三个人吗?他们以为警察来了,已经走了。”

    江尧掀了掀眼皮,问:“你怎么知道?”

    叶柔把她如何跟踪他们过来,又如何用手机视频吓走了他们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江尧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越笑越大,背都在颤。

    原来是视频……

    他刚刚也被她给唬住了。

    少年生得俊朗,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胜春的太阳。

    叶柔心里莫名轻松了许多:“江尧,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吧。”

    他半敛了笑意,撩着眼皮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叫江尧?”

    霎时间,叶柔整张脸红了个透:“我刚听他们说的……”

    江尧背对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顿了步子道:“警告你,今晚的事不许说出去。”

    叶柔问:“你为什么要和人赌车?”

    江尧:“不为什么,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