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种香兰玉色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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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夜自是深了，当是亥时（晚上九点）。
慕楠栀熄了烛火，躺在床上听雨水滴落的声音，她的心绪有些乱，久久的难以入睡。夜很凉，她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接着探出一只玲珑小脚。走近窗扇，推开吱呀的小窗，抱着膝盖坐在毯沿，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
窗外的楼道口有一盏泛着淡黄的朱绢灯在上方笼罩着，显得甬道之外黑漆漆的，除了绢灯周围晕染的一点光亮，和廊边之下不时好似有水珠拍打的声响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晰。屋外有月光下树影在地毡上游动，屋内有宣炉里一炉芳香的烟气，正在袅袅不断的上升。
“苏都户府……”
慕楠栀望着窗外，嘴里默默呢喃着，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次日巳时（上午九点），辆辆装饰精巧，美伦美奂的马车都有序的停靠在苏都户府邸门口。慕楠栀与芳娘此刻也正恰好处于尾处的车辆之内，在等前面府邸中的管家与侍卫对已到的达官贵人的盘点与招待，只是这马车内倒是不见楼君烨的身影。
“小姐，这楼公子何时会与我们汇合啊？”芳娘拨开窗前隔离的紫纱，看着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既已开了口，便断然不会骗我们的。”“可是小姐，今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看着架势，多半要闹到午时了，他又是如何能进去找到我们呢。”经由芳娘这么一说，慕楠栀的心底不由得担心起来，芳娘说的没错，楼君烨没与她们一同前往，身上又无请柬……
“这是美锦院的姑娘罢？”正当慕楠栀思索之际，马车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芳娘与慕楠栀相视一眼，芳娘看见慕楠栀点了点头，就提起裙摆，弯着腰、低着头，向马车外走去。在王管家看来，只见一个眉目秀丽，流雁簪成一个含烟髻，一身娇黄色的百褶叠儒群裙的丫头从轿撵中走了下来，眼睛里透露出调皮机灵，此时正落落大方的向他微微颔首，看上去礼貌端庄极了，与那官宦人家的子女并无多大区别。
“想必您便是王管家罢，麻烦您了，我和我家小姐刚到，还劳烦您老带个路。”芳娘对着王管家微微鞠躬道。王管家饱经风霜的面容中透出睿智，目光慈祥却依旧犀利，眼神瞟向了马车。“这轿撵中的人便是你家姑娘吧。”芳娘还未来得及接话，就听到轿内传来的声音“王管家。”
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紧接着，垂下的轿帘就被掀起，一位身穿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织锦的长裙的姑娘，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目光温婉柔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纯，姿容娇美难言，犹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
“劳烦管家了。”慕楠栀下了马车后，两手松松抱拳向着王管家举了个福礼。“不用使得，以后便称我王叔吧。”王管家福了福身子，点头道。“阿彦！阿彦！”在王管家的呼唤下，一名衣着束身青衣的小厮跑了过来。“先带着两位客人前往客房歇息，好生照顾着。”交代完毕后，王管家又是一脸笑意的望着慕楠栀说“那先由阿彦带着两位去歇息，今日客人较多，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王叔客气了。”
“两位请这边来。”那青衣小厮在前面领着路说道。因碍着身份，正门多位为官者，青衣小厮只好带领慕楠栀与芳娘则从侧门而入。
迈进府邸，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当真应了‘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迸砌防阶水，穿帘碍鼎香。莫摇分碎影，好梦正初长’这首词。那小厮领着她们行上抄手游廊，尔后穿过弄堂，弄堂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等行到后院时，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到了。”那小厮半拘着身子沉声道。慕楠栀给芳娘使了个眼色，芳娘就伸手去拿衣袖间的荷包。在慕楠栀的目光下，芳娘拿着荷包便向那小厮手中塞。只是那青衣小厮伸手挡住了芳娘的动作“谢谢姑娘美意，不过不必了。这本就是在下职责所在，如果没什么问题，在下就先行离去了。”
“多谢了。”慕楠栀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看着小厮离开，芳娘又将荷包塞进自己的衣袖里“真是奇怪的紧，以往的丫鬟小厮都是争着抢着要讨赏的，没想到还有拒绝的，这也是让人看了眼界。”慕楠栀竖起来食指在嘴角“嘘，切记要谨言慎行。”“嗯嗯，奴婢明白？”芳娘马上点头应和道。
环顾四周，朱门栏窗，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走进室内，只见室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放着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内室床榻处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皆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以锦绣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牙檀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向窗外看去，窗外一片旖旎之景，更添悦目之感。期间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慕楠栀的眼神从进门便开始仔细的打量着，突然被窗沿角处一株玉兰吸引了注意力。望着那株迎风招展的玉兰，慕楠栀心神一动，情不自禁的吟出诗来。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
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
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
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像是听懂了慕楠栀的诗词，那株玉兰高雅地绽开亭亭玉立，风中拂动着袅袅身姿，风韵独特，每一个花瓣上都凝着一层淡淡的从容。
慕楠栀的脸上也挂上了一副笑意，洋溢着满足的愉悦。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夜自是深了，当是亥时（晚上九点）。
慕楠栀熄了烛火，躺在床上听雨水滴落的声音，她的心绪有些乱，久久的难以入睡。夜很凉，她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接着探出一只玲珑小脚。走近窗扇，推开吱呀的小窗，抱着膝盖坐在毯沿，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
窗外的楼道口有一盏泛着淡黄的朱绢灯在上方笼罩着，显得甬道之外黑漆漆的，除了绢灯周围晕染的一点光亮，和廊边之下不时好似有水珠拍打的声响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晰。屋外有月光下树影在地毡上游动，屋内有宣炉里一炉芳香的烟气，正在袅袅不断的上升。
“苏都户府……”
慕楠栀望着窗外，嘴里默默呢喃着，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次日巳时（上午九点），辆辆装饰精巧，美伦美奂的马车都有序的停靠在苏都户府邸门口。慕楠栀与芳娘此刻也正恰好处于尾处的车辆之内，在等前面府邸中的管家与侍卫对已到的达官贵人的盘点与招待，只是这马车内倒是不见楼君烨的身影。
“小姐，这楼公子何时会与我们汇合啊？”芳娘拨开窗前隔离的紫纱，看着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既已开了口，便断然不会骗我们的。”“可是小姐，今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看着架势，多半要闹到午时了，他又是如何能进去找到我们呢。”经由芳娘这么一说，慕楠栀的心底不由得担心起来，芳娘说的没错，楼君烨没与她们一同前往，身上又无请柬……
“这是美锦院的姑娘罢？”正当慕楠栀思索之际，马车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芳娘与慕楠栀相视一眼，芳娘看见慕楠栀点了点头，就提起裙摆，弯着腰、低着头，向马车外走去。在王管家看来，只见一个眉目秀丽，流雁簪成一个含烟髻，一身娇黄色的百褶叠儒群裙的丫头从轿撵中走了下来，眼睛里透露出调皮机灵，此时正落落大方的向他微微颔首，看上去礼貌端庄极了，与那官宦人家的子女并无多大区别。
“想必您便是王管家罢，麻烦您了，我和我家小姐刚到，还劳烦您老带个路。”芳娘对着王管家微微鞠躬道。王管家饱经风霜的面容中透出睿智，目光慈祥却依旧犀利，眼神瞟向了马车。“这轿撵中的人便是你家姑娘吧。”芳娘还未来得及接话，就听到轿内传来的声音“王管家。”
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紧接着，垂下的轿帘就被掀起，一位身穿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织锦的长裙的姑娘，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目光温婉柔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纯，姿容娇美难言，犹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
“劳烦管家了。”慕楠栀下了马车后，两手松松抱拳向着王管家举了个福礼。“不用使得，以后便称我王叔吧。”王管家福了福身子，点头道。“阿彦！阿彦！”在王管家的呼唤下，一名衣着束身青衣的小厮跑了过来。“先带着两位客人前往客房歇息，好生照顾着。”交代完毕后，王管家又是一脸笑意的望着慕楠栀说“那先由阿彦带着两位去歇息，今日客人较多，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王叔客气了。”
“两位请这边来。”那青衣小厮在前面领着路说道。因碍着身份，正门多位为官者，青衣小厮只好带领慕楠栀与芳娘则从侧门而入。
迈进府邸，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当真应了‘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迸砌防阶水，穿帘碍鼎香。莫摇分碎影，好梦正初长’这首词。那小厮领着她们行上抄手游廊，尔后穿过弄堂，弄堂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等行到后院时，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到了。”那小厮半拘着身子沉声道。慕楠栀给芳娘使了个眼色，芳娘就伸手去拿衣袖间的荷包。在慕楠栀的目光下，芳娘拿着荷包便向那小厮手中塞。只是那青衣小厮伸手挡住了芳娘的动作“谢谢姑娘美意，不过不必了。这本就是在下职责所在，如果没什么问题，在下就先行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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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朱门栏窗，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走进室内，只见室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放着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内室床榻处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皆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以锦绣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牙檀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向窗外看去，窗外一片旖旎之景，更添悦目之感。期间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慕楠栀的眼神从进门便开始仔细的打量着，突然被窗沿角处一株玉兰吸引了注意力。望着那株迎风招展的玉兰，慕楠栀心神一动，情不自禁的吟出诗来。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
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
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
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像是听懂了慕楠栀的诗词，那株玉兰高雅地绽开亭亭玉立，风中拂动着袅袅身姿，风韵独特，每一个花瓣上都凝着一层淡淡的从容。
慕楠栀的脸上也挂上了一副笑意，洋溢着满足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