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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第27章】深庭恶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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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了吧?”

    清冷的会客厅内,女子谦逊温柔的声音在房间中空洞地回荡。

    西安娜沉默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与安南相似的银灰色眼眸沉淀着飞灰般的浑浊。

    明艳美丽的少女嫣然浅笑,那笑容不同以往,真挚、纯粹并且有种近乎悲悯的温柔。

    ——蜜莉恩的温柔只会赠予濒死之人。

    西安娜僵直地坐在原位不动,蜜莉恩也不以为意。她站起身绕过茶桌,来到西安娜身后,自后方轻轻拥住了西安娜。

    “西安娜夫人,您也知道,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蜜莉恩温言软语,面上甚至有一丝隐秘惆怅的伤感。

    “我能为神子遮掩一个月、两个月,但是又能拖多久呢?父亲迟早会发现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连最后的底牌都没有了。”

    蜜莉恩以指为梳,轻轻梳理着西安娜的银发,因为是这样的发色,些许枯槁发灰的白发掺杂期间也变得不显眼了。

    “真是令人难过啊。”蜜莉恩不带多少情绪地叹息着,“明明您才是我选定的‘西门彼得’,谁知道最终,您却要成了‘犹大’。”

    背叛救主的罪人之名自大公女的口中说出,西安娜放在扶手上的手不由得收紧。一点,一点,直到指节泛白,青筋毕露。

    但她依旧强忍着,没有开口说话。会客厅内一时间陷入了尴尬且令人窒息的沉默。

    “说点什么吧。”蜜莉恩开口,她又绕回了西安娜的正面,一只手撑在了桌子上,“你不可能永远保持缄默,就像有些问题不解决,它就一直都在。”

    “……”西安娜张了张嘴,第一个音竟没有顺利发出来,她已经太久没有与人说话了,声带几乎已经废弃退化,“我从未背弃过我的主。”

    她想辩驳的只有这个。

    然而,听了她的话,蜜莉恩却只是笑“我明白,我当然明白。如果这会让您觉得好受一些,我当然愿意配合。”

    “毕竟如果没有您,我也无法集齐十二具圣徒的尸骸。我是感激您的,全人类都应该感激您,为了人类的存续,您甘愿背负起堕入地狱的罪孽。”

    蜜莉恩伸手摸向了腰带,从腰带的夹层中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瓶,里面装着深蓝色的液体,泛着星星点点银白色的光芒。

    看到这个小琉璃瓶,西安娜的手指再次蜷曲了一下。蜜莉恩将琉璃瓶放在了桌上,轻轻推到西安娜的面前。

    “不会太过痛苦的。”蜜莉恩眼中有着真实而又诚挚的柔软,“他们走得都很安详,去了没有痛苦的天国,直到最后,他们也都是笑着的。”

    这到底是怎样的恶魔呢?西安娜的神智仍旧有些混沌,但她还是在片刻的沉默后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那小小的琉璃瓶。

    看着她的举动,蜜莉恩的笑容淡去了些许,眼神却越发柔和了起来“您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尊敬您。”

    “毕竟您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切落了我的头发、有资格向我换取一个愿望的人。”

    “告诉我您的愿望吧,西安娜。”

    ……

    侍女引导随同大公女一起前来的神子与安南前往休息室,然而安南却拒绝了。

    “我在这里等姐姐。”离开米舍里的安全范畴,安南并不放心将姐姐的安全交给其他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对此,以利亚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想要探索这座偏殿,如果安南跟在身边,会对他的行动产生很大的限制。

    安南跟随侍女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出乎以利亚的意料,这间休息室竟是书房。

    以利亚先是感到怪异,但很快又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很显然,宫殿的主人常年神志不清,在没有客人也没有其余娱乐的心思之下,偏殿内的大部分房间应该都处于荒废且无人打扫的状态。

    换句话说,这间书房,是除了西安娜夫人的起居室外,她平时停留得最久的地方。

    以利亚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觉得咽喉有些发烫,在侍女们悄无声息地退下了之后,以利亚便开始侦查起整个房间的布置以及摆设。

    书房的占地面积不大,书本却堆砌得很杂,以利亚匆匆扫了一眼书架,映入眼帘的只有《坎迪斯帝国史》、《月蚀纪年的故事》、《灾厄降临前》等常见书籍。

    书房内有沙发和茶桌,被女仆收拾得很干净,眼睛一扫便能一览无余。但以利亚注意到,花瓶中的插花是新鲜的。

    大部分时候,女仆不会频繁地打扫房间,只会三至五天清理一次灰尘,但一般不会增添插花之类的摆设。

    这意味着,西安娜夫人应该在近期来过这里——是因为主人要来,所以女仆才装饰上用来调节氛围的鲜花,就像在会客厅内摆放果盘一样。

    如果一个教徒想要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向后来者传递至关重要的情报,她会将信息藏在哪里呢?

    这个地方不一定是隐蔽的,但一定是除了同为教徒的神职人员之外无人可以找到的。

    以利亚在书桌前坐下,这个位置是主人常座的地方,用来垫放书本画纸的垫板上布满了小刀的划痕,一边还摆放着用于封蜡长柄杓与煤油灯。

    除了教徒以外无人可以找到的线索。以利亚抬手,掌中泛起了柔和的金光。除了圣光,别无他想。

    果不其然,在圣光的照耀下,布满划痕的垫板出现了一个属于教廷的圣痕标记。圣痕上的圣光十分充沛,明显是近期有人补充过的。

    以利亚熄灭了圣光,垫板再次变回了残破的模样,因为西安娜夫人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不会有人怀疑她胡乱刻画的符号有什么其他的意向。

    以利亚点亮食指上的一点圣光,顺着笔画描摹了一遍垫板上的圣痕。

    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圣痕中那不属于以利亚的圣光迸发而出,化作一个细小的光标,飘飘忽忽地飞向了书架。

    以利亚站起身顺着光标而去,看着那个细小的光点落在了一本不起眼的书上。

    不是帝国的历史,也不是教廷的圣书,而是一本贵族用来打发时间、平平无奇的小说。

    以利亚从书架上抽出了这本书,随手翻阅了几页,发现内容并没有隐含什么暗语,依旧是一本无聊的杂谈小说。

    但是,真的如此吗?

    以利亚抬手将手掌覆盖上神圣力,从上往下地抹过了小说的书页。几乎是立刻的,书籍内的文字仿佛活过来一样,不停地跳跃着,重新排列成了新的文字。

    [吾从未背弃过吾主。]封面没有标题,只有这样一句句子。

    这句话的下方有一个银月与玫瑰的徽记,以利亚记得这是西安娜塞伦的私人印章。

    以利亚翻开了书籍,开始浏览里面的内容。

    [我名为西安娜塞伦,受封教廷二级位阶的圣骑士,封号银月。后来者,不知你翻阅此书时我是否还存活于世,但有一些真相,我希望你传达给教廷。]

    [吾从未背弃过吾主。无论迪蒙家族如何玷污我的声名,无论真相埋葬了多少死者,以此道圣光为证,吾心永远与吾主同在。]

    这段陈述自白的语句十分古旧,纸张已经有些泛黄,看得出岁月的痕迹。显然是以前的西安娜写下的。

    从清晰的字迹以及简练的描述中便可以看出,最开始书写这些文字的西安娜塞伦还并未疯魔,她坐在书房里冷静地讲述自己过往的遭遇。

    其中,西安娜提到了让以利亚感到十分熟悉的“莫奈河战役”,这场战役发生在十年前,曾经葬送了教廷最顶尖的战力之一,“白刃”圣骑士军团。

    [……莫奈河的那场战役之中,我所率领的圣骑士军团遭到了迪蒙家族设下的伏击,为了保护村庄里的百姓,部下死伤惨重……]

    [我拼死逃脱了出来,意图将最后的情报送回教廷。迪蒙家族出现了一位新的怪物——能够御使毒素,如同行走的天灾一般残忍可怖的恶魔之子。]

    [迪蒙家族的大公女,蜜莉恩迪蒙。]

    [……她将毒素融合与自己的血液中,通过血魔法催生出血香,以此御使天灾般可怖的毒素。她只是出现在战场上,就如同死神般对人产生了极强的压迫。]

    [与以往我们遭遇并且交手过的恶魔之子不同,蜜莉恩迪蒙并不残暴嗜血,她拥有刻骨的冷静以及宛如先知般智慧的眼睛。]

    [她在军事调度以及排兵布阵方面甚至比浸淫战场二十多年的詹姆斯将军更为老练,仅仅只是坐镇后方指挥,就将我们彻底逼入了绝境。]

    [那是噩梦般的一场战役,分明没有看见敌人,但敌人却似乎无处不在。]

    写到这里,西安娜的笔记有些潦草,似乎回忆那样的过往,就像让她将血肉模糊的伤口再次撕开,每一笔每一划,伤痛都无处不在。

    [……支援我们的援军被敌人引走,吃下的食物被毒素污染,丛林中摘下的果实甚至是流淌的活水都可能被敌人动过手脚,我们只能依靠玛纳支撑……]

    [但是,这远远无法打消我们的焦虑以及恐惧。几乎每一天,我们都会面临减员,任何不起眼的地方都可能有陷阱,任何看似安全的阵地都会出现突袭。]

    [我意识到敌人在与我们打消耗战,但我们根本无法计算敌人行进的轨迹。他们如同一支鬼魅缄默的幽灵军,无处不在,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我们。]

    [我军坚持了二十天,内部开始出现精神崩溃的人员。他们怀疑敌人就在身边,无法安心睡眠;他们无法正常进食,胃部会不自觉地痉挛与呕吐。]

    [詹姆斯将军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将队伍拉至了莱利斯平原,打算与敌人决一死战。比起衰竭与内讧而亡,我们甘愿死于战场。]

    [然而,当蜜莉恩迪蒙在詹姆斯将军的叫阵下从侍从的包围圈中走出来时,我们都感到了一阵巨大的荒谬。]

    [……那躲在暗处、令我们陷入绝望境地的敌人,居然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看到这里,以利亚似乎被西安娜的震撼与挫败所感染,心音紊乱了一瞬。

    以利亚知道这场决战的最终结果,“白刃”圣骑士军团没能夺回属于自己的荣光,反而尽数埋葬在莱利斯平原之上。

    [……我们败了,大败。当詹姆斯将军的断剑落入尘土,我看见了与我们交手过多次的斯蒂恩迪蒙扭曲的神情。]

    [显然,“白刃”的全军覆没,竟只是一个年仅八岁的恶魔之子第一次见血的试炼罢了。]

    西安娜的回忆有些零碎,不知她写下这些文字时是不是畏惧被他人看到,因此有些紧张。

    [我本也是要战斗致死的,但在失血过多昏迷过后,我并没有被敌人斩下头颅。等我醒来,我成为了蜜莉恩迪蒙的战利品,成了她的第一个俘虏。]

    居然……是这样?!以利亚瞳孔收缩,他知道西安娜塞伦重伤后落入迪蒙之手,之后教廷试图索要回自己的圣骑士,却被亚巴顿大公以卑劣的手段进行了干预。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当初西安娜塞伦会成为俘虏的原因竟是因为战败于蜜莉恩迪蒙!

    如果是这样,那西安娜塞伦与蜜莉恩迪蒙分明早有牵扯,西安娜又是为何会成为亚巴顿大公的夫人的呢?

    [成为俘虏后的待遇并不难捱,因为蜜莉恩并没有虐待俘虏的癖好。这点,她与其他恶魔之子不同,但我并不会天真地觉得她就是善良美好的。]

    [蜜莉恩迪蒙是恶魔之子,根据教廷的情报,迪蒙家族的成员都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虽然表现的方式不同,但蜜莉恩也一样。]

    [无论她看上去再如何与众不同,她依旧是个迪蒙。我必须时刻谨记这一点,才不会被蒙蔽了视角。]

    [这很困难,因为蜜莉恩迪蒙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魔性魅力,对男女都有效。当你对上那双眼睛时,你甚至会产生她是这世上最理智贤明的存在。]

    [但是圣贤不会在屠杀了这么多人后还毫无愧疚,我试图寻求一条生路,我必须将蜜莉恩迪蒙的情报告知教廷。]

    [我无法言说我心中的惊惧以及惶恐,蜜莉恩迪蒙如果要作恶,她甚至会比迪蒙家族的第一继承人斯蒂恩,不,甚至比亚巴顿大公还要可怕。]

    这一段的记录并不流畅,断断续续的,可以看出是西安娜在不同的时期留下的对自我的箴言。

    以利亚沉默地翻开下一页,他其实也跟西安娜有着同样的看法。蜜莉恩迪蒙偶尔会给人以清正贤明的观感。

    明明是恶魔之子,你却会感觉她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承载着更多的不幸以及苦难。

    [……直到有一天,蜜莉恩迪蒙给了我一柄剑,问我有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她说这句话时的语调很温柔,温柔得令人脊背发寒。]

    [她手中同样握着一柄突刺剑,虽然早已对蜜莉恩这个怪物的能力有了直观的了解,但在她提出自己的‘规则’时,我依旧感到了难以置信。]

    [——如果能割断她的一缕发或者一片衣角,我将能从蜜莉恩迪蒙的手中换取一个愿望。]

    看到这,以利亚微微一顿。他突然想起来,哑夫在与他交流情报时也的确提过蜜莉恩的这个“怪癖”,但他记得这个愿望并不包括——

    [就像在战场上为“怪物”的指挥才能感到绝望一样,我持剑十多年,也第一次对“天才”这个词有了具体的联想。]

    [我拼尽全力,这才割断了蜜莉恩的一缕头发。我看见她笑了起来,像个欢欣的孩子。她说,她愿意为我完成一个愿望。]

    写到这里,西安娜似乎非常突兀地停顿了一下。纸张上有几滴明显的墨迹,似乎是笔尖久久悬停未能落下而造成的晕染。

    以利亚心中生出了不详的预感,他翻过这一页,继续往下看。

    [——除了“让我活着”以外的,任何一个愿望。]

    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蜜莉恩压抑在最深处也最阴暗的疯狂,西安娜接下来的文字都显得十分混乱。

    [蜜莉恩迪蒙想要杀我,她说,我是她选定的西门彼得,是她的沙利叶。]

    [她说我是她选定的十二门徒的首位,是她定下的属于一月的告死天使。]

    [她说,她会在不触犯神庭誓约的情况下,让我心甘情愿地选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