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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没头脑和不高兴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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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珠娘情绪失控之下说出的话,透露出的讯息很是耐人寻味。

    首先,在冯家眼中,冯兰若早就是一颗弃子了。

    即便她是皇太后的侄女,是后宫妃嫔中位分最高的人。

    其次,在冯家最开始的计划里,新帝之于皇位,不过是个匆匆过客,经过若干操作之后,很快就要给别人腾位置了。

    可这太不对劲了啊。

    正常人真的很难从中找出冯家搞事的原因。

    要说是因为皇太后无子,惶恐冯家日后前程——把新帝搞掉,再立一个皇帝,难道冯家就能安然无恙了?

    嘶,等等。

    说不准这就是冯家伙同皇太后搞事的逻辑——他们看中的新君人选,跟冯家紧密相关,荣辱与共!

    “这不行吧?”

    李元达诧异道:“按照先前局势来看,如若皇太后坚持,完全可以使冯家长房嫡女入宫为后,可她没有这么做——两代皇后皆是出自冯家,这样的大饼都喂不饱冯家人,新帝得给出什么利益,才能打动他们?叫冯家人当皇帝吗?!”

    嬴政豁然开朗:“说不定这就是冯家人的打算!”

    李世民一整个惊住了:“疯了吧他们?这怎么可能?!”

    如果说冯家看中的人是宗室子,那还具备一定的可操作性,但是推举冯家子为帝……

    干脆举兵造反吧。

    比起叫满朝公卿和宗室接受冯家子成为天子,还是冯家直接造反称帝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朱元璋摸着下巴,思忖着说:“咱们之前探讨过这个问题,关于先帝明明另有中意的人选,却仍旧收养原主为嗣子承继帝位,那时候咱们得出的结论是,先帝真正看中的那个人虽然出身宗室,但身份暧昧,有被选中的可能,但是更大可能会被宗室和朝臣否定……”

    李元达道:“现在看来,难道是咱们当初猜错了?”

    “不!”刘彻双目灼灼,道:“或许,咱们该把这两个可能性综合在一起来看!”

    李世民捋了捋,徐徐道:“冯家有个儿子,套了层宗室的皮,被先帝选中,得到皇太后和冯家配合,选一个荒唐宗室子继位,等他自己把朝局搞烂之后叫皇太后出面废掉他,立套着宗室皮的冯家子继位?”

    皇帝们齐齐静默了几瞬。

    李元达激情开麦,热烈辱骂:“先帝疯了啊!他又不是神经病,凭什么干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儿啊!!!”

    选宗室子为嗣子,即便是个荒唐之辈,好歹也是肉烂在自家锅里,先帝是脑子进了屎,才会为了给别人家的儿子铺路,搞烂自家的江山!

    朱元璋也觉匪夷所思:“先帝要真是这么干,那不是纯纯脑瘫?!就算他自己没儿子,总也有兄弟吧?有姐妹吧?有母家吧?姓慕容的继位,这些个故旧亲眷总还有些香火情,找外姓人的儿子继位,这些人还算个屁啊!”

    刘彻一摊手:“要不然怎么解释呢?”

    “如果不是冯家的血脉继位,到底是什么利益才能打动皇太后,叫她六十多岁的人了,坚持着出来折腾?又是怎样的利益才能打动冯家,叫他们赌上九族跟新帝作对,以臣子之身,行废立天子之事?”

    见其余几个皇帝面色松动,他再接再厉:“易地而处一下,你们身为钟鸣鼎食人家的族长,会冒着跟新帝结成生死大仇的危险,扶持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继位吗?换你们是被扶上位的那个人,你们真的能心安理得的跟冯家君臣友爱?”

    皇帝都是多疑的。

    几人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想法。

    今日冯家能废掉皇帝,扶我上位,明日未必不能扶他人上位!

    太他妈危险了吧!

    韬光养晦,然后干掉它!!!

    这下子,皇帝们齐齐陷入到了迷惘之中。

    “啊!想不通啊!!!”

    李元达头痛不已:“没理由啊!先帝只是没有儿子,又不是没有脑子!他为什么要帮着皇太后坑自家人,扶持冯家子当皇帝啊!”

    “真是小刀扎屁股开了眼了,”朱元璋也是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嬴政迅速想到了破局之法:“冯家。”

    还是冯家。

    其余几人也是一点就透。

    李元达眼睛一亮:“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冯家一定不会大肆张扬,如若被选中的冯家子出身分支,冯老夫人跟皇太后怎么可能赌上一切为他谋取前程?”

    李世民道:“此人必定出自嫡出的几房,长房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长房付出的最多,吸引到的关注也最多。

    长房嫡出的女儿,许给了左监门府上将军的长子。

    刘彻嘿嘿笑了两声:“办法这不就有了吗。”

    大家出身的儿郎也好,女郎也罢,都是惹人注目的,想藏也藏不住,尤其是冯家累世公卿,极尽显赫。

    只要是落地出生了,就不可能没人注意到。

    要说冯家早二十年就开始筹划这个阴谋,嬴政是断然不能相信的。

    彼时先帝还算壮年,冯家怎么保证先帝无子……

    嗳——嗳嗳嗳!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其余几个皇帝显然也想到了一处去。

    彼此对视几眼之后,齐齐道:“那也说不定啊!”

    冯家的女儿无子,且正是先帝的皇后啊。

    先帝是有过儿子的,只是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再之后,驾崩前两年也曾经有宫嫔怀孕,只是那宫嫔运道不好,皇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当时嬴政听闻,只觉得先帝本就体弱多病,加之上了年纪,故而宫妃难以有孕,即便得了喜讯,胎儿也是先天不足,现下再想……

    刘彻:“细思恐极啊。”

    拨开一层迷雾之后,暴露在眼前的却仍旧是迷雾。

    嬴政却不着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叫柴同甫去查冯家所有子嗣,儿子也好,女儿也罢,无论长房庶房,但凡是落地的孩子,都查个底朝天。

    宫里边也该着手,将那些个隐藏在暗处的老鼠挖出来了。

    什么,不知道怎么挖?

    那还不简单?

    查账。

    兵法讲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年头,做什么能少得了钱?

    特务机构没钱,那能转的动吗?

    新帝作为国朝之主,新官上任三把火,想翻翻自家的账本,谁能说二话?

    皇太后大病初愈,正宜静养,不好操劳,可巧宫里边此时正养着七八个妃嫔,这不都是送上门来的人手?

    深宫寂寂,料想她们也觉得百无聊赖,不如来给朕打工吧,开拓一下视野,学习一些东西!

    皇太后此前为新帝操持选秀,情面上总该过得去,打头选了自家侄女,其余几个也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资质都颇不俗。

    这关头上,还有比新帝妃嫔更铁杆的新帝阵营吗?

    嬴政借着宗亲女眷入宫探病的机会,悄悄同周王妃提起此事,道是有意清查宫中账目,请周王妃自府中选几个得力之人襄助。

    新帝出自周王府,与周王府的关系堪称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周王妃既知皇太后肚子里没憋好水儿,哪有不帮自己儿子的道理?

    叫他身边有几个得力的人,早早将尚宫局和殿中省握在手里,晚上睡觉也能安稳几分。

    进宫的人手周王府老早就选出来了,都是王府的家生子,个个知根知底,能进宫伺候,也都很觉荣耀,这会儿周王夫妻听儿子开口,第二日便把人选送进宫了。

    嬴政留了两个嬷嬷在身边,剩下的编入尚宫局,几个中年男子则按制赐了低阶官身,送进了内侍省。

    尚宫局也好,内侍省也罢,都是为了侍从天子而存在的机构,天子添了几个人进去,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

    彼时宫中尚无皇后,新入宫的妃嫔们入宫之后,便日日去向皇太后问安,以此表示自己的孝心,只是皇太后生性喜静,不耐烦扰,便叫她们五日去点卯一回,也便罢了。

    如此一来,宫妃们便清闲下来了。

    这一闲,难免就要生出许多心思。

    有想着谋求前程的,看能不能收买一下天子身边的宫人内侍,机缘巧合之下来个偶遇,或许能得到宠幸,抢在当今立后之前诞下皇子。

    有佛系躺平的,不喜争斗,也怕给家里惹祸,只想老老实实的混日子,除了每隔五日跟同事们一起去给皇太后请安外,便紧闭宫门,安生度日。

    只是但凡能进宫的,离家之前都被掐着耳朵叮嘱过,行事之前多思多想,千万别头脑一热,做出些发昏的事情来。

    尤其诸事以冯昭仪为首,别傻乎乎的贸然出头,人家那么硬的关系,你抢不过的。

    于是所有人都盯着翠微宫。

    再听闻冯昭仪给太极宫送了汤水过去,却也只是在那儿待了小半个时辰,此后更不曾得天子召见,便都歇了心思,暂且将满腔豪情壮志收了起来。

    论身份,冯昭仪最是尊贵。

    论容貌,那也是拔尖的存在。

    冯昭仪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就别高看自己了。

    洗洗睡吧。

    此后太后卧病,众妃嫔于请安一事愈发恭谨,既是不肯叫冯昭仪专美于前,也是怀着偶遇天子的心思——陛下至孝之人,每天都会去探望太后娘娘呢。

    倒也曾经偶遇过几次,只是天子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却没有片刻停留,好像见到的是一群灰头土脸的内侍,而不是一群花枝招展、正当韶华的美人儿。

    如是过了一段时间,皇太后身体渐好,冯昭仪晋位淑妃,众妃嫔也只得在肚子里嘀咕几句“人家出身好,又是皇太后的侄女,羡慕也羡慕不来”,然后忍着酸涩去翠微宫道贺。

    有了前边这些铺垫,这日众妃嫔隔着帘子在兴庆宫寝殿向皇太后请过安,再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天子,也只是如常日一般屈膝见礼,心头却无甚波澜。

    不成想,年轻的天子却格外柔和的多看了她们一眼,仿佛她们忽然间从灰头土脸的内侍团伙变成了一群温顺可爱的小羊。

    继而便有内侍前去留人,示意她们暂待片刻,这才往内殿去探望皇太后。

    就像是一池死水中丢进去一条鲶鱼似的,这一汪水瞬间就活了过来。

    陶美人抚了抚自己只簪了一支珍珠钗的发髻,开始懊恼自己出门的时候为什么只想着摆烂,却没穿那条鹅黄色的裙子了。

    今早想着来给卧病的太后请安,不好太过鲜亮,穿得也忒素简了!

    丁婕妤赶忙从袖子里取出唇脂,指尖蘸取一点,轻轻涂在唇上。

    再一转头,就见薛美人欲言又止。

    她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将那盒小小的唇脂递了过去。

    薛美人受宠若惊:“丁姐姐,多谢你!”

    紧接着又有别人看了过去。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丁婕妤索性大方了一次。

    唇脂挨着传了一遍,一众美人儿愈发显得娇艳,目光来回触碰时,也添了三分熟稔。

    她们立在庭院中,等待着即将迎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