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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9章 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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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雍一席话,公孙瓒茅塞顿开,大呼过瘾,立刻将简雍引为知己。

    就连关靖都赞叹不已。这个正反计太高明了,我怎么没想到?早这么干,公孙瓒何至于搞得这么狼狈,就算不能争取所有人,也能让大部分保持中立啊。

    公孙瓒设宴款待简雍。简雍再次表达了刘备的心意,愿意支持公孙瓒,与袁绍作战。有孙策的钱粮支援,他们师兄弟并肩作战,一定能击败袁绍,控制幽州。当然,前提是要取得张则的支持。张则是朝廷任命的幽州刺史,取得他的支持,就是取得朝廷的认可,大义不亏。

    张则会不会支持他们?肯定会。朝廷派张则来幽州,就是不想让幽州落入袁绍手中。张则是一个外地人,必须要幽州本地人的支持。眼下幽州谁的实力最强?首推公孙瓒、公孙度,其次便是刘备。张则要想稳住幽州,不可能不寻求公孙瓒和刘备的支持。除此之外,他也离不开孙策的支持。没有钱粮,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幽州落入袁绍手中。

    公孙瓒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他让简雍回复刘备,愿意与刘备见一面,共商大计。刘备接到消息,亲自赶到蓟县拜见公孙瓒,礼节倍至,像之前求学的时候一样兄长不离口,又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做了一些解释。刘备给关靖等人送了不少礼,把公孙瓒信任的几个人哄得眉开眼笑,争相为刘备说好话。

    公孙瓒消了气,盛情款待,与刘备宾主尽欢。

    与刘备结盟后,公孙瓒立刻派关靖去见麋竺,通报消息,重申想派公孙续去平舆的愿望。

    麋竺松了一口气。这几股力量团结起来,袁绍想要取幽州就难了,孙策的压力大减。他接受了公孙瓒的要求,将以最快的速度向孙策汇报。在收到孙策的指示之前,他将在权限范围内全力支持公孙瓒、刘备,大批军械和粮食将陆续送到他们手中。

    公孙瓒如释重负,立刻投桃报李。他从缴获的战马中挑选了一千匹好马,由公孙续和两百白马义从押送,登上麋竺送货来的大船,赶往青州。

    与此同时,公孙瓒派关靖、公孙范与赵云一道,带着揭发刘虞的证据赶往居庸关,迎接幽州刺史张则。

    ——

    九月中,上谷,居庸关。

    张则背着手,站在最高的烽火台上,遥望长城内外。他半生仕宦,大多在边疆、军营,久经风霜,面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大,须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

    此刻,他神情肃穆,眼神凝重中带着一丝痛苦。

    背后响起脚步声,很轻快,带着一丝迫不及待。张则回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卫士退下。田畴见了,神情一滞,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他走到张则身边,声音有些发干。

    “使君,你找我?”

    张则转身,打量着田畴。“子泰,我有事和要你商量。”

    “使君请说。”田畴越发不安。这一路走来,为了避开袁绍的阻挠,他领着张则先从长安经直道,直到朔方,再沿着草原一路东行,在居庸关重新入塞。过了居庸关,就算进入幽州腹地。进入幽州腹地,就要处理刘虞被杀的事了。张则这时候找他,又是这副神情,应该是和这件事有关。

    “子泰,我们同行月余,算是忘年之交了吧?”

    “不敢。使君德才兼备,忠贞果敢,国之栋梁,乃是我追慕的贤者,我岂敢与使君论交。”

    张则轻叹一声:“看来子泰是看不上我。也罢,既然身入乱局,就不能指望全身而退。子泰,我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你能听我说完,可否?”

    田畴心中更加不安。他已经有不祥的预感,张则要说的不会是他想听的。可是此时此地,他不想听也不行,张则显然遇到了难处,需要他的襄助。

    “认识关靖吗?”

    “认识。”田畴的眉心紧蹙。“公孙瓒的长史。”

    “他刚刚赶到,带来了一些文书。”张则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纸,晃了晃。“我想,你应该看一看。”

    田畴看着那卷纸,心里一紧。他认识这些淡黄色的纸。在长安的时候,很多人都用这样的纸写文章、写奏疏,天子还赏过他几枚。这是南阳纸。关靖是公孙瓒的长史,却用南阳纸写文书,孙策已经把手伸到幽州来了?这卷纸上又写些什么呢,以孙策翻云弄雨、颠白为黑的手段,这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见田畴一动不动,张则叹了一口气。“子泰……”

    田畴突然惊醒过来,上前一步,从张则手中接过纸卷,展开读了起来。他读得很慢,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却越来越紧,秋风渐冷,他的心也跟着越来越冷。读到最后,他的手颤抖起来,几乎将纸卷攥成一团。

    “好手段。”田畴冷笑一声:“果然是好手段。”

    “你不信?”

    “使君信了?”

    张则笑笑,只是笑得很苦涩。他不是田畴,他久经官场,知道人都有两面性。人无完人,刘虞就算不是十恶不赦,也绝不是什么洁白无瑕的正人君子。公孙瓒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然要将刘虞钉死,这时候不会伪造证据,否则一旦被人揭穿,他会更丢脸。况且有些事也不需要公孙瓒污蔑,刘虞的很多做法是容易引起非议的。他心里怎么想,别人不清楚,别人只能看到他的所作所为。

    “子泰,我知道你性情高洁,可是皎皎者易污这句话,你一定听过。官场如染缸,没有人能够一尘不染,能做到大节不亏已经不易了。”张则顿了顿,转过身来,直视着田畴。“尤其是在乱世,事急从权,有时候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事应该做却不能,有的事不该做却不得不做……”

    田畴很愤怒,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张则。“使君,你是说为了所谓的大局,你要看着刘使君无辜被戮在前,清名被污在后,却要与公孙瓒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吗?”

    张则点了点头。

    田畴眯起了眼睛,冷冷地看着张则,就像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原来使君是这样的能臣,倒是让在下见识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那就预祝使君马到成功,在下就此告辞。我不信天下之大,却无申冤之处,无申冤之人,无申冤之法。”

    张则也不拦着他,走到城墙边,看着田畴怒冲冲的离去。他喊了一声。田畴停住,仰头怒视张则。张则一扬手,将纸卷扔了下去。田畴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子泰,你若欲为刘使君申冤,不妨先去查证一下这些指证是否属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