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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蚕茧中死去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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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战争的序曲拉响之际,太后向钱金提出了联姻的议案。

    尚书令的嫡孙女“刘默儿”年芳十七,而钱金叔父钱仲的嫡次子钱方今年已十八还尚未娶亲。太后一派想借此机会拉拢住钱家的心,同时,也想在战争开始前向摄政大将军证明钱金的权利归属。

    此时皇帝心中却有疑问:“为何不直接赐婚给钱金,反倒是赐给她的堂弟呢?”

    太后闻言,淡然地说道:“皇帝请设想,钱金领旨袭爵还是钱家的主事人,若非招赘,钱家定防着家财外泄,若陛下指婚,怕是要心生不满的;再者,若是为钱金赐婚朝中权贵,反而更添钱金权势,到时更加难以掌控。钱金之才对眼下的边棠来说至关重要,若是在此事上不遂了她的意,反而弄巧成拙,到时不仅牵制不了她,还更添祸患。”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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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太后赐婚的婚礼举行的异常盛大,仿佛示威一般,向中京展示着皇帝一派势力的强盛。

    由于钱金的关系,叔父钱仲的两个嫡子都与世家门第结成了亲,本已不对钱家的复兴有所期盼的钱仲,意外的跟随着钱家的重生而获得了更加广阔的发展。

    自此之后,钱仲对钱金这个家族的主事人可说是言听计从。

    另一方面,钱家在钱金父亲和祖父的共同安排下,在启枝开设了钱社,同时开始随着自家商队的发展,将家族向启枝附近的界市转移。

    “为什么离启枝那么近啊?祖父不回边棠吗?”钱金不太明白父亲和祖父的意图,于是在晚膳时向父亲问道。

    “你那祖父可是在启枝安排着呢!老当益壮的老人家最近听闻界市红火,可是又起了出山的念头了呢!另外啊,你要小心一点!你这孩子,也不懂官场上的那一套。伴君如伴虎,你可听说过?”

    “父亲这是何意?”

    “算了,说了现在你也不懂,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了。你就好好在朝堂上注意着点,钱家的事为父和你祖父会尽量安排的,不用担心。”钱金的父亲说完,便停止了这对话的发展,自顾自的喝起了酒来。

    “说起来,你钱仲叔父的两个嫡子钱元和钱方现在都已成家,你叔父正打算带着他俩到商道上去历练历练。你觉得如何?”

    “这不是挺好的嘛。钱仲叔父这两年对商队多有上心,又有父亲管着商道上的钱社,让他们两人跟着商队去闯闯也不会有什么的问题。”

    “嗯,那就跟他们讲,让他们也开始熟悉熟悉家业。你那叔父现在可是只听你的安排,时常念叨着你的厉害呢!”

    “叔父那也是穷怕了,现在咱们钱家蒸蒸日上的,他也就开心了。”

    无关褒贬,利益永远是牵扯着人心的本质。

    大御十三年,在皇帝的谕旨下,金贸院和十人议会开始了债券的运转,同时,将商队向南方的界市迁移。

    自雕刻师郭著随着铸钱监被划归到金贸院以来,还没有接到过什么重大的新任务。

    此前金贸院里稍微流传过的所谓“秘密任务”,虽不知具体是在做些什么但也都与他无关,金贸院找了更年轻的雕刻师阿奇来完成。

    就在他投身事业的热血快要消退之际,新的工本落到了他的手中。不用多说,那正是“债券”的模板。

    郭著知道,他又将握紧手中的刻刀,投身于另一场新的改革的风浪之中。

    而由他的雕板所印制的债券,竟然很快的出现在了界市的大商队手中。

    “这可要收好了,每年都能用它拿到利息哩!”西乌商队的领队抱着刚从驿站收取的债券,如此说道。

    “咋的,连你都跑去买那个什么边棠战争债券啦?你还算是咱们西乌的领队吗?”一众商队的兄弟围了上来,想要看看被领队如此宝贝的债券究竟是个何物。

    可是他却将那略显粗厚的纸整整齐齐的折了起来,好好地放在了一方牛皮袋中,收到了怀里,任谁也不能窥探。

    “当然算了!这可是生意啊生意!能赚钱的为啥不干!再者我也没买多少,拿点小钱赚赚利息而已,三年就回来啦!更何况咱们的钱和商品可都是与边棠贸易得来的,支持一下怎么了!”说完,他突然放下酒壶,跑到大帐外冲着天空大喊:“边棠可千万别给老子打败仗啊!老子的钱和利息可要分文不差的还回来啊!”

    那突如其来的豪爽的吼叫声,使得暂时驻扎在界市周围其他商队的人们都大笑了起来,界市中的边棠人也突然喊了起来:“我们怎么可能输呢!必胜!必胜!必胜!”

    大家乱哄哄的叫嚷成一团,欢闹嬉戏的笑声中,唯有“必胜”二字,响彻天际。

    然而这两个字,却始终无法进入到钱金的心里。

    自从关晴提醒后,钱金便格外关注左家的发展。

    左家建立了一个名为“西金”的商社,根据分布在各地的钱社送来的消息,西金商社除了继续进行着香料生意外,似乎还在寻找西乌的新商机,与西乌的商队往来密切。

    这一点倒并不奇怪,毕竟左单本就是十人议会成员和拥有敏锐“嗅觉”的精明商人,加上香料的买卖多与西乌有所交集也实属正常。

    自从那一次与左单不甚愉快的谈话后,虽说左单对钱金的态度未曾有过丝毫改变,依旧恭谨,钱金却总觉得不安。

    以左单的品性,多方忙碌之后必有大利,只是经过更详尽的探查后,钱金却并没看到左家获得实质利益的迹象。

    左家就好像是峭壁上即将断裂的巨岩一般,那种不知何时会落下的不安感,让站于其下的钱金战栗不已。

    “......钱金那家伙还真是厉害呀!一下子就变出了这么多的钱。听说那个债券还挺受欢迎的,姑舅为了鼓动士气亲自买了好些哩。说起来,不逆和我最近也买了不少。至少气势上要显示出必胜的决心嘛!”关晴脸上显露着明显的笑意,对着端坐于主位之上的关岳说道。

    关岳优雅的笑着,时不时地附和两句。

    大殿之上,仅只飘荡着关晴自顾自的欢喜,然而,敏锐的她很快的意识到了这份微妙的气氛。她拿出事先准备好要谨献给皇后殿下的债券,希望关岳能对这一新鲜的事物产生些许兴致。

    “这就是债券啊。”关岳看着手中构图复杂的纸张,仔细的研究着。她总是对外面世界的新奇事物抱有浓厚的兴趣。

    “是啊,就是这张纸,竟然能筹到那么多钱。说起来,钱金她先是凭着金本位改革稳定了货币制度,又以北境战争为筹码,劝说姑舅重开商道,为防战争影响早早将界市设在了南方,后又借着金本位和商道实施了金银套利换来了大量的金子,现在又能通过国债筹集到足够的军资,结果战争的准备不仅没有影响到商业,还利用军用物资的需求进一步推动了贸易。

    “这一套计策下来,简直像是法术一般。过两天,吏部派我去商道监察驿站的新官员就任,钱金也托我顺便查看一下债券在驿站流通的情况。”

    “果真是商之国士啊。说起来,你要去商道啊?”关岳抬起脸,问道。

    “是啊,毕竟驿站一开始是我负责的嘛!所以下个月可能无法来觐见了,请殿下原谅。”关晴略带歉意的说。

    关晴听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皇后已经不召见钱金了。

    虽然不再需要皇后去打探什么消息,但是,作为关岳的姐姐,她深知关岳对于宫外世界的渴望,她也并不想看到关岳在宫中孤单的生活,还是希望能有人,将外面的世界带到关岳的面前。

    “嗯,没关系的。姐姐旅途中请注意身体。”

    关晴告辞后,关岳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中那张名为“债券”的纸。

    她的手越捏越紧,纸在她纤白的指尖逐渐扭曲,字与字重叠,线条与线条交错。

    就在纸张即将触及承受的极限,快要裂开之际,她奋力的将手中已纠结成一团的纸展开,撕裂。一片一片,飞洒在了殿中。

    关岳的脸上,优雅悄无声息的告退了。

    “殿下!殿下!这又是何必呢?”小桃跪坐在皇后的身边,安抚道。

    “为什么?为什么?”关岳的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涨红的眼中,似是有什么光影即将落下。

    “殿下,这就是命啊!”小桃抱住了皇后俯下身颤抖着的身躯,隐藏在华丽服饰下的那份典雅高贵,是如此的纤细脆弱。

    “为什么我要被关在这里?她们为什么能那么自由?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一时之间,只剩下不敢放肆的啜泣声,在殿中隐隐的煽动着流动的空气。

    那是如同在茧中轻轻振动着翅膀的幼虫所发出的微响,一种无论如何鼓动,都难以逃脱蚕茧的,迎向还未化成真正的蝴蝶便要死亡的悲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