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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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那薄凉的唇在她的上面轻轻一印。
那种感觉,很真实。
顾清欢禁闭的眼睛倏然睁开,昏暗的房间里,她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做梦了。
她余犹未尽,缓缓抬手在自己的唇上摸了摸。
还好,只是做梦。
她紧张的掌心都是细汗,情不自禁又摸了摸下巴。
上面仿佛还留着他手指的余温。
昨天,他竟然挑她下巴。
顾清欢昨天浑浑噩噩的从他家里跑了出来。
大脑处于宕机状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直到现在也没回过味。
他说，他要追她。
顾清欢脸红了。被人用心追是什么感觉？她好像还没体会过。
心里竟然有点小期待。
凌晨三点,顾清欢醒来便再睡不着了，她刷了会儿微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随手发了条状态。
V七彩糖果：上来报个到,经过深思熟虑,七月一号要去上班，职场小白会被鄙视吗？
她以为她的小可爱都在睡梦中,没想到很快便收到了好几条留言。
热衷画画：啊？那正连载的《花开时有声》会断更吗？
你是我的最爱：太太,你一个专业画手,难道去给人端茶倒水吗？
彩虹色的梦：为什么要上班,专心存稿不香吗？
想要甜甜：太太,职场不好混的,回来吧，漫画才是你的归属。
顾清欢无奈的笑了下，她在下面留言：工作是为画出更好的漫画,暂时性的,而且，不会停更！不会停更！！不会停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经过解释，她的小可爱才长吁口气。
回完微博，她更不困了。顾清欢索性搜起了一个困惑自己的问题。
女助理应该穿什么衣服？
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
‘职业套装’的回答占了一多半。
顾清欢想了下她的衣柜，好像，确实缺这么一套衣服。
她想，有必要改天去买一套。
手机微信里忽然闪出来一条提示，她点开后发现正是害她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
霍南：【不睡觉在干什么？】
顾清欢默了下才想起霍南关注了她微博的事情。
这男人，是设置了提醒么，不然为什么她刚发出去微博就被逮住了？
她鼓着腮帮暗自腹诽：你不是也没睡么。
心里如是想，手上也如是敲字，然后还点了发送。
那满满的小情绪都流露在了字里行间。
她是答应他可以追她，可也没说让他动手动脚呀。
昨天的行为，有点过分！
顾清欢死死盯着屏幕，那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快，对话框里显示了一条内容。
霍南：【微博不回关？】
顾清欢抿了下嘴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关注我了？我去看看。】
她心知肚明，于是直接搜到他的微博点了关注。
她在微信上回了句，【好了。】
霍南：【接着睡吧，别乱想。】
顾清欢因这句话心里又开始不淡定了，她犹豫了下，接着问，【在公司需要穿职业装吗？】
他说过，有问题就直接问他。
霍南：【按照你自己喜欢的来。】
顾清欢心里一喜，这是不需要吗？
又省下一笔开销呀。
上班的第一天，顾清欢起了个大早，她把衣柜里的夏装都倒腾了出来，摆在床上愁眉不展。
她给温凡凡发了个照片，问道，【穿哪件好看呢？】
温凡凡也是从微博上知道她要去上班的事情，调侃她，【都好看，就算你披个东北大花布，在霍先生眼里也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顾清欢脸上一红，知道这丫头也给不了实质性的建议，最后她在一堆衣服里选了一件半身高腰鱼尾裙。
吊牌还没拆，去年买回来就压到了箱底，一直不出门也没机会穿出去。
顾清欢试了下，尺码刚好。
忙了一早上，这才搭配了一件雪纺上衣和高跟鞋。
正涂口红的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她飞快的抿了两下便去开门。
霍南有些愣，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姑娘。
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此刻更为窈窕，那裙摆下的一截小腿纤细匀称，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啊，你这么早的吗？”顾清欢打开门，“你再稍稍等我一下。”
霍南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急，你慢慢来。”
顾清欢慌张的带上包，又把手机塞了进去，“我好了。”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带上你的电脑。”
顾清欢愣了下，“干嘛？”
“闲的时候可以画你的漫画。”
她狐疑，不是说，很忙的吗？她已经做好了卖命的准备。
去公司的途中路过一家口碑不错的早餐店，霍南把车停在路边去买了早餐。
顾清欢打开看了眼，诧异，“你不吃吗？”
就一份。
霍南在开车，早上上班高峰期车流量大，他看着路况，漫不经心的回，“排队的人太多，店里供应不上。”
顾清欢把那杯豆浆拿了出来，“我喝豆浆就够了，包子给你留着。”
“你吃，实在吃不下我再吃。”
顾清欢：“……”
她捏出来了一个，把剩下两个留在袋子里放到了中控箱上。
小口小口吸着手里红枣味的豆浆，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她愣了下，“这是学校附近那家的早餐店？”
霍南笑了下，扭头看了她一眼，“嗯，这边有个分店。”
顾清欢又低头吸了两口，她满足的笑了下，“好久没喝了。”
高中的时候，她是这家的常客，后来毕业离得远了，这种机会越来越少。现在更是懒得出门，宁愿不喝也不动的那种。
她喝了多半，忽然抬头说，“他家好几种口味，我就喜欢红枣味的。”
霍南沉默了一会，不紧不慢的接了句，“嗯，我知道。”
他在校门外遇到过几次，这姑娘手里永远都是碰着这样的杯子。
顾清欢蓦地一顿。刚才是她听错了吗？
他说他知道？
她狐疑的偏头看了他一会，见他神色平淡，这才深信是自己听错了。
周一的路上有点堵车，长长的车流堵的水泄不通，顾清欢都有点不淡定了。
她没耐心，最烦等待。
“要不你先把早餐吃了？”反正现在没有一丁点要动的迹象。
霍南扫了眼放在中控箱的包装袋，刚伸手过去，前面的车尾灯忽然灭了，车子缓缓向前移动。
他松开刹车板，余光睨了她一眼，猝不及防来了句，“喂我。”
顾清欢身子僵了下，脑子有些不听使唤，呆呆的问，“什么？”
“喂我一个。”
顾清欢：“……”
她憋红着脸，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耳朵。
车厢里空气仿佛静止了般。
顾清欢红着脸，拇指和食指颤颤的捏了一个出来，她深呼吸，缓缓递到他嘴边。
霍南扫了眼车况，不紧不慢的低头。
顾清欢尴尬的要死，心跳也“砰砰”跳个不停，眼睛感觉不敢往他的方向乱瞟。
感觉太诡异。
手里那个被他咬完一口的包子此刻宛若烫手山芋，顾清欢心神都乱了，她深呼吸，暗暗告诫自己：
稳住，不能怂，再怂人家就不费吹灰之力把你追到手了。
她抬眼看了眼前面的路，咬咬唇，扭头微笑着问，“还吃吗？”
你敢吃我就敢喂，总之，不能怂！
一来一回，手指尖的包子只剩下了一点，顾清欢淡定的把最后一口递过去。
霍南垂眼瞧了下，手握着方向盘的力道紧了紧，偏头意味不明的睨了她一眼。
顾清欢丝毫不觉，“不吃了吗？”
胳膊都举酸了。
霍南默了下，敛起眉眼间的情绪，低头咬住了那剩余的一点。
指点倏然感受到湿热柔软的触碰，顾清欢整个人都僵了下。
血液倒流涌上头顶，顾清欢脑子里的弦忽然崩了，她涨红着脸，反应过来后飞快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头流到脚尖，她整个人贴着车窗，眼睛望着路过的街景，一言不发。
旁边的男人依旧若无其事的开着车。
等驶入公司大厦地下停车场，顾清欢这才收回视线，趁下车前，她问，“我是先去人事部签保密合同吗？”
霍南打开安全带，“不用，跟着我就行。”
顾清欢慢半拍的点了点头。
看来，真的是贴身女助理了。
工作、生活……
刚才在车上他就提前进入了角色？
顾清欢怀疑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生活不能自理。
她不敢再多想，连忙下车跟在他身后。
霍南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她。
幸好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顾清欢第一时间收住了脚步。
霍南默了下，“离那么远，我和你说话能听见？”
顾清欢赶紧挪到了他旁边，仰着小脸，“你要说什么？”
他低下眉眼看她，“跟紧点。”
顾清欢呆呆的点点头。
两人直接乘电梯到了十九楼，正围在一起的员工听到“叮”一声瞬间弹开了。
十九楼是高层领导的办公室，上班点之前，各部门员工带着要签字的文件都聚在到了这一层，趁着领导不在，围在一起插科打诨。
顾清欢迈出电梯那瞬间紧张得不行，她顶着多双打探的目光，小步跟在霍南旁边。
都看她干什么？她只是一个免费干苦力的呀。
心里好慌。
霍南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他轻轻皱了下眉，示意了下沙发，“先坐下。”
他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很快那边的经理带着文件上来敲了下门。
“霍先生，这是您要的合同。”
霍南扫了眼，淡淡的回应，“嗯，辛苦。”
吴茜出去之前还意味不明的打量了顾清欢一眼，很快一众人把她包围，你一言我一语。
“吴经理，刚才跟在霍先生身边的是谁呀？”
“该不会是新招的助理吧？我看招聘信息都撤掉了。”
“女助理？不是说招聘上写的要求男性吗？”
“这会不会是前段时间制作部经理介绍来的那个亲戚？”
“对对，就是走后门的那个。”
吴茜看了他们一眼，“少八卦，多做事。”她指了指霍南办公室的百叶窗，“里面的人可是什么都能看见哦～”
一众人顿时做鸟兽状散去。
霍南朝顾清欢招了招手，“看看这个，没问题就签了。”
顾清欢翻着看了看，诧异，“不是说我不要工资的么？”
“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公司？”
她愣了下。
霍南看着她，“签了之后让人事经理带你去动漫和漫画平台看看，其他部门你知道楼层就行。”
顾清欢闻言心里一阵欢呼，她也没再纠结合同的事情，飞快的签了字。
吴茜带她去下面几个楼层转了转，顾清欢撇了眼制作部员工正操作的动漫，顿时激动的迈不开脚。
她们离开后，制作部经理李娟若有所思的睨着顾清欢的背影，她随口问了一个员工，“那小姑娘谁呀？”
“啊？不是您那个侄女吗？”
刚才员工私人群里还在讨论这个李经理的侄女长得挺标致什么的。
李娟愣了一下，“霍先生要的助理是男性，我侄女直接就被刷下来了。”
员工诧异了一下，“可那就是一个女的呀。”
又一个高级版走后门的？
霍南是真的很忙，顾清欢熟悉完环境就开始给两个平台的个部门领导送文件。
其他部门都还挺顺利，只是，她到了制作部后隐约能感觉到经理李娟似有似无的刁难。
“去，帮我泡杯咖啡。”李娟头也不抬。
顾清欢愣了下，看她准备打电话忙的不可开交，于是默默的去了茶水间。
过了一会儿，顾清欢把咖啡放到她办公桌上准备离开。李娟喝了口，皱了下眉，不悦的说，“这什么？你用凉水冲的吗？”
顾清欢脚步一顿，“没有啊，我明明用的是热水。”
“你这是什么态度？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
顾清欢：“……”
她虽然摸不清头脑，但敢肯定，这个李经理是故意的。
她深呼吸，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抱歉，我再帮你重新泡一杯。”
总不能第一天上班就搞事情，不然霍南应该会很难做。
她的火气还没点燃，忽然，李娟那里炸了，语气不善，咄咄逼人，“你是怎么进来公司的？职场最基本的礼貌不懂吗？”
张口闭口都是“你你你”的，像个千金大小姐一般盛气凌人。
顾清欢怔了。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不温不火的开口，“李经理，我是霍先生的助理，他才是我老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少拿霍先生压我！”李娟突然把茶杯扫掉了地上，“做错事情就要按照公司制度来，就算是霍总回来都帮不了你。”
顾清欢心里一惊，慌忙抬脚避开了茶渍，她低头瞧了眼米白色裙子上的污渍，两眼带着怒气瞪过去。
这特么的，她招谁惹谁了？
她就是倒了杯咖啡，就算不合口味，也不至于上升到公司制度的高度。
这架势，是不是还要罚她违反劳动合同？
顾清欢深呼吸，她心想，这要是隔以前，她早动手了。
以前她和刘亚微没少动手打架。
外面的员工听到里面的动静纷纷竖起了耳朵，聊天群里顿时热闹非凡。
“殃及无辜，新助理还不知道为什么。”
“谁让她抢了李经理侄女的位置呢？”
“非也非也，能让霍先生亲自带过来的助理只怕不是一般人，不是某个高管的亲戚就是霍先生自己的人。”
“那李经理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看那助理也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等着吧，有好戏看了。”
果然，下一秒办公室又传出来杯子碎片的声音。
顾清欢想把这瓷器碎渣糊到李娟的脸上，她狠狠的朝地上破掉的杯子踢了脚，顿时，一些碎片飞到了李娟办公桌腿上。
“你也少拿公司制度压我，我不吃这一套！”
李娟：“……”
十九层那间最大的办公室里，霍南不止一次看腕表的时间。
这姑娘是走错了部门？送个文件，下去已经半个小时。
他拿起手机，刚准备拨号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吴茜进来，一言难尽的看了眼霍南，“霍先生，你去楼下看看吧。”
霍南拨号的手指顿了下。
她简单传递了下群里的八卦，还没说完，便偏见男人脸色极寒的起身，他脚步有些快，沉稳有力的朝办公室外走去。
吴茜：“……”
她愣了愣，和在美国养身体的霍北发了条微信，【感觉公司有人要遭殃了。】
霍北：【困惑jpg，发生什么事了？】
吴茜：【霍先生带了个女助理，李娟把人给刁难了。】
霍北：【长什么样？漂亮吗？你给我偷偷拍个照片发过来。】
吴茜：【你不应该关心一下员工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霍北：【现在公司的决策权都在霍南那里，我不插手。再说，李娟仗着是王董事的外甥女，没少在公司耀武扬威。】
借此机会，让他整顿一下也好。
霍南踏进制作部那一刻，本不在岗位的员工瞬间跑回了自己的位置，大家都战战兢兢的忙着手里的工作。
办公室里传出顾清欢有些微恼的声音，“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又不是你的助理。”
“就算我做错事情，那也应该是霍先生说教我，你算哪根葱？”
李娟没想到这丫头性格这么冲，本以为她会忍气吞声让自己解解气，没想到……
而且，她身上那件裙子好像和去年某大牌的款式一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高仿。
李娟心里也在打鼓。
顾清欢心里呕的要死，她感觉自己再和这蛮不讲理的老女人纠缠下去会被气死。
第一天到公司，她不想把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顾清欢深呼吸，姿态高傲的转身拉开门。
蓦地看见外面的男人，顾清欢愣了下。
李娟表情也僵了下，她无措的站起来，“霍霍先生……你怎么下来了？”
顾清欢微微低下头，眉眼耷拉着，那一瞬间，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委屈。
同时，心里又有一点点怕。
怕霍南会失望。
她垂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
霍南睨着她，脸色很难看，眸子沉沉，声音仿佛结了冰般寒冷，“抬起头。”
顾清欢僵了下，缓缓把头抬起来，氤氲的眸子雾蒙蒙的。眼神闪躲。
周围的员工大气也不敢出。
霍南脸部线条紧绷，他目光冷冷的扫了一下地上的残骸，看向李娟，“李经理，我的人做错了什么？竟然惹你如此生气？”
李娟接收到那道视线，忽然心里一紧，她紧张的组织不了语言，“霍先生，我不是……我就是让她泡了杯咖啡，谁知道她笨手笨脚的……”
“泡咖啡？”他微微皱眉，声音不悦，“李经理是自己没长手？还是你觉得你的职位已经到了需要公司给你配助理的阶段了？”
李娟顿时双腿发抖。
“还是说李经理想去十九楼办公？”
十九层，都是公司高层领导的办公地点。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顾清欢偷偷看了一眼霍南。
他没生她的气，反而还在替她出气……
顾清欢更惭愧了，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希望息事宁人。
李娟毕竟年龄在那，她见惯了各种事情，圆滑得很，很快便调整状态，“霍先生说笑了，都是误会，是我觉得这小丫头冒冒失失的，便多嘴说了几句，她跟在您身边，万一再犯这种低级错误，说出去丢了我们‘尚皇’的脸面。”
顾清欢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娟。
这老女人，可真能颠倒是非。
霍南眼神平淡的打量了李娟几秒，忽然扬起嘴角笑了下，“李经理操心了。”
他顿了下，“她是我的人，不归公司管，‘尚皇’大小领导都无权说教。即便和公司签了合同，那也是我的助理，李经理不觉得逾矩了吗？”
“论违反公司规章制度，李经理可是明知故犯。”
李娟顿时哑口无言，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
顾清欢心里虽然痛快了，但现在更多的是紧张。这以后，她还怎么混？第一天就闹成这样，别人怎么看她。
霍南偏头睨了眼旁边无措的姑娘，依旧沉着脸色不悦的开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做事？”
顾清欢：“……”
她愣了愣，低着头赶紧出去了。
外面正胡乱猜测霍先生和新助理关系的员工：“……”
原来，霍先生是对事不对人，新助理好可怜，被李经理训完又被霍先生训。
男人那薄凉的唇在她的上面轻轻一印。
那种感觉,很真实。
顾清欢禁闭的眼睛倏然睁开,昏暗的房间里,她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做梦了。
她余犹未尽,缓缓抬手在自己的唇上摸了摸。
还好,只是做梦。
她紧张的掌心都是细汗,情不自禁又摸了摸下巴。
上面仿佛还留着他手指的余温。
昨天,他竟然挑她下巴。
顾清欢昨天浑浑噩噩的从他家里跑了出来。
大脑处于宕机状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直到现在也没回过味。
他说，他要追她。
顾清欢脸红了。被人用心追是什么感觉？她好像还没体会过。
心里竟然有点小期待。
凌晨三点,顾清欢醒来便再睡不着了，她刷了会儿微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随手发了条状态。
V七彩糖果：上来报个到,经过深思熟虑,七月一号要去上班，职场小白会被鄙视吗？
她以为她的小可爱都在睡梦中,没想到很快便收到了好几条留言。
热衷画画：啊？那正连载的《花开时有声》会断更吗？
你是我的最爱：太太,你一个专业画手,难道去给人端茶倒水吗？
彩虹色的梦：为什么要上班,专心存稿不香吗？
想要甜甜：太太,职场不好混的,回来吧，漫画才是你的归属。
顾清欢无奈的笑了下，她在下面留言：工作是为画出更好的漫画,暂时性的,而且，不会停更！不会停更！！不会停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经过解释，她的小可爱才长吁口气。
回完微博，她更不困了。顾清欢索性搜起了一个困惑自己的问题。
女助理应该穿什么衣服？
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
‘职业套装’的回答占了一多半。
顾清欢想了下她的衣柜，好像，确实缺这么一套衣服。
她想，有必要改天去买一套。
手机微信里忽然闪出来一条提示，她点开后发现正是害她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
霍南：【不睡觉在干什么？】
顾清欢默了下才想起霍南关注了她微博的事情。
这男人，是设置了提醒么，不然为什么她刚发出去微博就被逮住了？
她鼓着腮帮暗自腹诽：你不是也没睡么。
心里如是想，手上也如是敲字，然后还点了发送。
那满满的小情绪都流露在了字里行间。
她是答应他可以追她，可也没说让他动手动脚呀。
昨天的行为，有点过分！
顾清欢死死盯着屏幕，那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快，对话框里显示了一条内容。
霍南：【微博不回关？】
顾清欢抿了下嘴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关注我了？我去看看。】
她心知肚明，于是直接搜到他的微博点了关注。
她在微信上回了句，【好了。】
霍南：【接着睡吧，别乱想。】
顾清欢因这句话心里又开始不淡定了，她犹豫了下，接着问，【在公司需要穿职业装吗？】
他说过，有问题就直接问他。
霍南：【按照你自己喜欢的来。】
顾清欢心里一喜，这是不需要吗？
又省下一笔开销呀。
上班的第一天，顾清欢起了个大早，她把衣柜里的夏装都倒腾了出来，摆在床上愁眉不展。
她给温凡凡发了个照片，问道，【穿哪件好看呢？】
温凡凡也是从微博上知道她要去上班的事情，调侃她，【都好看，就算你披个东北大花布，在霍先生眼里也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顾清欢脸上一红，知道这丫头也给不了实质性的建议，最后她在一堆衣服里选了一件半身高腰鱼尾裙。
吊牌还没拆，去年买回来就压到了箱底，一直不出门也没机会穿出去。
顾清欢试了下，尺码刚好。
忙了一早上，这才搭配了一件雪纺上衣和高跟鞋。
正涂口红的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她飞快的抿了两下便去开门。
霍南有些愣，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姑娘。
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此刻更为窈窕，那裙摆下的一截小腿纤细匀称，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啊，你这么早的吗？”顾清欢打开门，“你再稍稍等我一下。”
霍南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急，你慢慢来。”
顾清欢慌张的带上包，又把手机塞了进去，“我好了。”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带上你的电脑。”
顾清欢愣了下，“干嘛？”
“闲的时候可以画你的漫画。”
她狐疑，不是说，很忙的吗？她已经做好了卖命的准备。
去公司的途中路过一家口碑不错的早餐店，霍南把车停在路边去买了早餐。
顾清欢打开看了眼，诧异，“你不吃吗？”
就一份。
霍南在开车，早上上班高峰期车流量大，他看着路况，漫不经心的回，“排队的人太多，店里供应不上。”
顾清欢把那杯豆浆拿了出来，“我喝豆浆就够了，包子给你留着。”
“你吃，实在吃不下我再吃。”
顾清欢：“……”
她捏出来了一个，把剩下两个留在袋子里放到了中控箱上。
小口小口吸着手里红枣味的豆浆，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她愣了下，“这是学校附近那家的早餐店？”
霍南笑了下，扭头看了她一眼，“嗯，这边有个分店。”
顾清欢又低头吸了两口，她满足的笑了下，“好久没喝了。”
高中的时候，她是这家的常客，后来毕业离得远了，这种机会越来越少。现在更是懒得出门，宁愿不喝也不动的那种。
她喝了多半，忽然抬头说，“他家好几种口味，我就喜欢红枣味的。”
霍南沉默了一会，不紧不慢的接了句，“嗯，我知道。”
他在校门外遇到过几次，这姑娘手里永远都是碰着这样的杯子。
顾清欢蓦地一顿。刚才是她听错了吗？
他说他知道？
她狐疑的偏头看了他一会，见他神色平淡，这才深信是自己听错了。
周一的路上有点堵车，长长的车流堵的水泄不通，顾清欢都有点不淡定了。
她没耐心，最烦等待。
“要不你先把早餐吃了？”反正现在没有一丁点要动的迹象。
霍南扫了眼放在中控箱的包装袋，刚伸手过去，前面的车尾灯忽然灭了，车子缓缓向前移动。
他松开刹车板，余光睨了她一眼，猝不及防来了句，“喂我。”
顾清欢身子僵了下，脑子有些不听使唤，呆呆的问，“什么？”
“喂我一个。”
顾清欢：“……”
她憋红着脸，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耳朵。
车厢里空气仿佛静止了般。
顾清欢红着脸，拇指和食指颤颤的捏了一个出来，她深呼吸，缓缓递到他嘴边。
霍南扫了眼车况，不紧不慢的低头。
顾清欢尴尬的要死，心跳也“砰砰”跳个不停，眼睛感觉不敢往他的方向乱瞟。
感觉太诡异。
手里那个被他咬完一口的包子此刻宛若烫手山芋，顾清欢心神都乱了，她深呼吸，暗暗告诫自己：
稳住，不能怂，再怂人家就不费吹灰之力把你追到手了。
她抬眼看了眼前面的路，咬咬唇，扭头微笑着问，“还吃吗？”
你敢吃我就敢喂，总之，不能怂！
一来一回，手指尖的包子只剩下了一点，顾清欢淡定的把最后一口递过去。
霍南垂眼瞧了下，手握着方向盘的力道紧了紧，偏头意味不明的睨了她一眼。
顾清欢丝毫不觉，“不吃了吗？”
胳膊都举酸了。
霍南默了下，敛起眉眼间的情绪，低头咬住了那剩余的一点。
指点倏然感受到湿热柔软的触碰，顾清欢整个人都僵了下。
血液倒流涌上头顶，顾清欢脑子里的弦忽然崩了，她涨红着脸，反应过来后飞快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头流到脚尖，她整个人贴着车窗，眼睛望着路过的街景，一言不发。
旁边的男人依旧若无其事的开着车。
等驶入公司大厦地下停车场，顾清欢这才收回视线，趁下车前，她问，“我是先去人事部签保密合同吗？”
霍南打开安全带，“不用，跟着我就行。”
顾清欢慢半拍的点了点头。
看来，真的是贴身女助理了。
工作、生活……
刚才在车上他就提前进入了角色？
顾清欢怀疑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生活不能自理。
她不敢再多想，连忙下车跟在他身后。
霍南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她。
幸好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顾清欢第一时间收住了脚步。
霍南默了下，“离那么远，我和你说话能听见？”
顾清欢赶紧挪到了他旁边，仰着小脸，“你要说什么？”
他低下眉眼看她，“跟紧点。”
顾清欢呆呆的点点头。
两人直接乘电梯到了十九楼，正围在一起的员工听到“叮”一声瞬间弹开了。
十九楼是高层领导的办公室，上班点之前，各部门员工带着要签字的文件都聚在到了这一层，趁着领导不在，围在一起插科打诨。
顾清欢迈出电梯那瞬间紧张得不行，她顶着多双打探的目光，小步跟在霍南旁边。
都看她干什么？她只是一个免费干苦力的呀。
心里好慌。
霍南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他轻轻皱了下眉，示意了下沙发，“先坐下。”
他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很快那边的经理带着文件上来敲了下门。
“霍先生，这是您要的合同。”
霍南扫了眼，淡淡的回应，“嗯，辛苦。”
吴茜出去之前还意味不明的打量了顾清欢一眼，很快一众人把她包围，你一言我一语。
“吴经理，刚才跟在霍先生身边的是谁呀？”
“该不会是新招的助理吧？我看招聘信息都撤掉了。”
“女助理？不是说招聘上写的要求男性吗？”
“这会不会是前段时间制作部经理介绍来的那个亲戚？”
“对对，就是走后门的那个。”
吴茜看了他们一眼，“少八卦，多做事。”她指了指霍南办公室的百叶窗，“里面的人可是什么都能看见哦～”
一众人顿时做鸟兽状散去。
霍南朝顾清欢招了招手，“看看这个，没问题就签了。”
顾清欢翻着看了看，诧异，“不是说我不要工资的么？”
“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公司？”
她愣了下。
霍南看着她，“签了之后让人事经理带你去动漫和漫画平台看看，其他部门你知道楼层就行。”
顾清欢闻言心里一阵欢呼，她也没再纠结合同的事情，飞快的签了字。
吴茜带她去下面几个楼层转了转，顾清欢撇了眼制作部员工正操作的动漫，顿时激动的迈不开脚。
她们离开后，制作部经理李娟若有所思的睨着顾清欢的背影，她随口问了一个员工，“那小姑娘谁呀？”
“啊？不是您那个侄女吗？”
刚才员工私人群里还在讨论这个李经理的侄女长得挺标致什么的。
李娟愣了一下，“霍先生要的助理是男性，我侄女直接就被刷下来了。”
员工诧异了一下，“可那就是一个女的呀。”
又一个高级版走后门的？
霍南是真的很忙，顾清欢熟悉完环境就开始给两个平台的个部门领导送文件。
其他部门都还挺顺利，只是，她到了制作部后隐约能感觉到经理李娟似有似无的刁难。
“去，帮我泡杯咖啡。”李娟头也不抬。
顾清欢愣了下，看她准备打电话忙的不可开交，于是默默的去了茶水间。
过了一会儿，顾清欢把咖啡放到她办公桌上准备离开。李娟喝了口，皱了下眉，不悦的说，“这什么？你用凉水冲的吗？”
顾清欢脚步一顿，“没有啊，我明明用的是热水。”
“你这是什么态度？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
顾清欢：“……”
她虽然摸不清头脑，但敢肯定，这个李经理是故意的。
她深呼吸，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抱歉，我再帮你重新泡一杯。”
总不能第一天上班就搞事情，不然霍南应该会很难做。
她的火气还没点燃，忽然，李娟那里炸了，语气不善，咄咄逼人，“你是怎么进来公司的？职场最基本的礼貌不懂吗？”
张口闭口都是“你你你”的，像个千金大小姐一般盛气凌人。
顾清欢怔了。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不温不火的开口，“李经理，我是霍先生的助理，他才是我老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少拿霍先生压我！”李娟突然把茶杯扫掉了地上，“做错事情就要按照公司制度来，就算是霍总回来都帮不了你。”
顾清欢心里一惊，慌忙抬脚避开了茶渍，她低头瞧了眼米白色裙子上的污渍，两眼带着怒气瞪过去。
这特么的，她招谁惹谁了？
她就是倒了杯咖啡，就算不合口味，也不至于上升到公司制度的高度。
这架势，是不是还要罚她违反劳动合同？
顾清欢深呼吸，她心想，这要是隔以前，她早动手了。
以前她和刘亚微没少动手打架。
外面的员工听到里面的动静纷纷竖起了耳朵，聊天群里顿时热闹非凡。
“殃及无辜，新助理还不知道为什么。”
“谁让她抢了李经理侄女的位置呢？”
“非也非也，能让霍先生亲自带过来的助理只怕不是一般人，不是某个高管的亲戚就是霍先生自己的人。”
“那李经理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看那助理也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等着吧，有好戏看了。”
果然，下一秒办公室又传出来杯子碎片的声音。
顾清欢想把这瓷器碎渣糊到李娟的脸上，她狠狠的朝地上破掉的杯子踢了脚，顿时，一些碎片飞到了李娟办公桌腿上。
“你也少拿公司制度压我，我不吃这一套！”
李娟：“……”
十九层那间最大的办公室里，霍南不止一次看腕表的时间。
这姑娘是走错了部门？送个文件，下去已经半个小时。
他拿起手机，刚准备拨号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吴茜进来，一言难尽的看了眼霍南，“霍先生，你去楼下看看吧。”
霍南拨号的手指顿了下。
她简单传递了下群里的八卦，还没说完，便偏见男人脸色极寒的起身，他脚步有些快，沉稳有力的朝办公室外走去。
吴茜：“……”
她愣了愣，和在美国养身体的霍北发了条微信，【感觉公司有人要遭殃了。】
霍北：【困惑jpg，发生什么事了？】
吴茜：【霍先生带了个女助理，李娟把人给刁难了。】
霍北：【长什么样？漂亮吗？你给我偷偷拍个照片发过来。】
吴茜：【你不应该关心一下员工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霍北：【现在公司的决策权都在霍南那里，我不插手。再说，李娟仗着是王董事的外甥女，没少在公司耀武扬威。】
借此机会，让他整顿一下也好。
霍南踏进制作部那一刻，本不在岗位的员工瞬间跑回了自己的位置，大家都战战兢兢的忙着手里的工作。
办公室里传出顾清欢有些微恼的声音，“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又不是你的助理。”
“就算我做错事情，那也应该是霍先生说教我，你算哪根葱？”
李娟没想到这丫头性格这么冲，本以为她会忍气吞声让自己解解气，没想到……
而且，她身上那件裙子好像和去年某大牌的款式一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高仿。
李娟心里也在打鼓。
顾清欢心里呕的要死，她感觉自己再和这蛮不讲理的老女人纠缠下去会被气死。
第一天到公司，她不想把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顾清欢深呼吸，姿态高傲的转身拉开门。
蓦地看见外面的男人，顾清欢愣了下。
李娟表情也僵了下，她无措的站起来，“霍霍先生……你怎么下来了？”
顾清欢微微低下头，眉眼耷拉着，那一瞬间，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委屈。
同时，心里又有一点点怕。
怕霍南会失望。
她垂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
霍南睨着她，脸色很难看，眸子沉沉，声音仿佛结了冰般寒冷，“抬起头。”
顾清欢僵了下，缓缓把头抬起来，氤氲的眸子雾蒙蒙的。眼神闪躲。
周围的员工大气也不敢出。
霍南脸部线条紧绷，他目光冷冷的扫了一下地上的残骸，看向李娟，“李经理，我的人做错了什么？竟然惹你如此生气？”
李娟接收到那道视线，忽然心里一紧，她紧张的组织不了语言，“霍先生，我不是……我就是让她泡了杯咖啡，谁知道她笨手笨脚的……”
“泡咖啡？”他微微皱眉，声音不悦，“李经理是自己没长手？还是你觉得你的职位已经到了需要公司给你配助理的阶段了？”
李娟顿时双腿发抖。
“还是说李经理想去十九楼办公？”
十九层，都是公司高层领导的办公地点。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顾清欢偷偷看了一眼霍南。
他没生她的气，反而还在替她出气……
顾清欢更惭愧了，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希望息事宁人。
李娟毕竟年龄在那，她见惯了各种事情，圆滑得很，很快便调整状态，“霍先生说笑了，都是误会，是我觉得这小丫头冒冒失失的，便多嘴说了几句，她跟在您身边，万一再犯这种低级错误，说出去丢了我们‘尚皇’的脸面。”
顾清欢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娟。
这老女人，可真能颠倒是非。
霍南眼神平淡的打量了李娟几秒，忽然扬起嘴角笑了下，“李经理操心了。”
他顿了下，“她是我的人，不归公司管，‘尚皇’大小领导都无权说教。即便和公司签了合同，那也是我的助理，李经理不觉得逾矩了吗？”
“论违反公司规章制度，李经理可是明知故犯。”
李娟顿时哑口无言，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
顾清欢心里虽然痛快了，但现在更多的是紧张。这以后，她还怎么混？第一天就闹成这样，别人怎么看她。
霍南偏头睨了眼旁边无措的姑娘，依旧沉着脸色不悦的开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做事？”
顾清欢：“……”
她愣了愣，低着头赶紧出去了。
外面正胡乱猜测霍先生和新助理关系的员工：“……”
原来，霍先生是对事不对人，新助理好可怜，被李经理训完又被霍先生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