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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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笑了笑,脸颊上立时隐现浅浅的两个梨涡。
“真的喜欢郡主的人,一定会看到郡主身上的闪光点,皇上您说呢?”
“说得好,”孝帝拍了拍手,瞧着眸光水润的贵妃,心中一荡。不一会儿,守在外头的徐公公便是听到室内传来微微的喘息之声。
“都离得远点”,徐公公摆出一个口型,与众人轻手轻脚的退离。
自从颜淑及笄之后,前来颜府求亲的人便是多不胜数。
乔氏将媒人送来的画像,还有关于那些公子的描述都一字不落的说给苏氏听,她是颜淑的娘亲,婚事自然得苏氏拿了把握才成。
苏氏虽是没说什么,可这眉眼间的欣喜却是藏不住的,拿了画像便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一会儿,夏夫人并着几位夫人来了颜府。这是几人前几日就越好的,过来一道与乔氏说说话、聊聊天。
几人正聊得开心,却听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乔氏皱了皱眉,吩咐林嬷嬷道:“你去外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林嬷嬷出了屋子,远远地便是瞧见一个头戴朱钗、衣饰艳丽的夫人在颜府外头,几个小厮在一旁拦着,这妇人嘴里大声嚷嚷着什么。
待走近,却是发现这妇人竟然是乔氏的同父异母的庶妹,如今的楼夫人。
“你们这帮狗奴才,擦亮你们的狗眼瞧瞧好好看看,我是你们能拦的吗?”楼夫人正骂着,撇到林嬷嬷,心中一惊,张口便喊:“林嬷嬷,是我啊,你快去告诉大姐,就说是我来了。”
林嬷嬷点了点头,飞快的往屋里走。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他们是新来的,并不得见楼夫人的面,如今被证实这是夫人的妹子,心中惊惶不定。
“哼,待我禀告了大姐,有你们的好果子吃。”楼夫人恨恨的甩了甩袖子,大步的往屋子里跑去,她和乔氏的关系并不好,若是在这里乖乖的等着,乔氏必然会叫人把她晾在一边。
“夫人,楼夫人过来了。”林嬷嬷小声的在乔氏耳边道。
乔氏一听这话,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这楼夫人乃是她同父异母的庶妹,却因为从小受到父亲和祖母的宠爱,表面上待人和善有礼,暗地里性子却是十分的骄横霸道,乔氏当年还未出嫁时,私下里便受了一些因为她才吃了的苦头。之后,她嫁给了一位姓楼的官员为妻,没几年,哪位官员因病去了,她便成了寡妇,很少往太师府这边来,倒是叫她耳根清静了不少。
“也不知道她又想来做什么,”乔氏在心里嘀咕,随即对林嬷嬷吩咐道:“把她领在花厅里等着。”想了想,乔氏还是决定去见见她。楼夫人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不见她,也不知道她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起身,乔氏与众位夫人道了声抱歉,正要走,却是听得有人在门口大声的道:“大姐,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起初我听说你被发配边疆那会儿,心里头难过的不得了,没多久便是病了,想要来送你也是不成,大姐,你别因此怪了妹妹…”
说话间,楼夫人已是绕过了屏风,进到屋子里来。
夏夫人疑惑的看向乔氏,“这位是?”
乔氏还没说话,楼夫人便是笑着走过去道:“见过几位夫人,我是乔夫人的妹妹。”
几位夫人点了点头。
“妹妹远道而来辛苦了,林嬷嬷,还不带楼夫人去厢房歇着。”乔氏定定的瞧着她,神色不明,眸中早已是染上了几分薄怒,面上却是笑着道。
“大姐不必担心,我不累的,就在这里听你们说说话吧。”
“……林嬷嬷,上茶。”
楼夫人落了座,一边喝着茶,一边竖着耳朵听几位夫人与乔氏说话。
“颜府的女儿个个都教养的很是不错,比之你亲身的颜霜,却还是差了那么一份气度。若是你还有女儿,我是一定要说了做我家的媳妇。”
乔氏笑着掩住唇,回道:“夏夫人过誉了,淑儿和情儿虽不是我亲身的孩子,却也是很不错的,将来哪家娶了去做媳妇,定然也是享福的。”
“是啊,淑儿和情儿我们也见过,是很不错呢……”
几位夫人跟着道。
“大姐,霜姐儿现在定了亲吗?”
忽然的,楼夫人如此道。
说话的几位夫人都是止住了声音,一个个瞧过去。
听得楼夫人说起颜霜,乔氏心中敲响警钟,戒备的看着她。
“妹妹问这话是想做什么?”
楼夫人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乔氏面前,道:“大姐,若是霜姐儿现在未定亲,我想给我家开阳说亲,开阳今年十七,霜姐儿今年十六,虽说嫁过人,可论相貌和家世,两人却是顶顶的相配,不知道大姐——啊——”
“砰——”楼夫人话没说话,滚烫的热茶便是朝她脸上泼了过去,楼夫人堪堪躲过,却还是溅到了不少,当即便是哇哇大叫起来。
“大姐,我说错了什么话吗?”楼夫人心中将乔氏恨得要死,当着几位夫人的面,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做派。
乔氏呀呀切齿,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楼开阳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二瘤子也配我的霜姐儿,你赶紧给我滚,颜府从此以后不欢迎你。”
听了乔氏这么说,几位夫人也是十分气怒的瞪着楼夫人,心道:这人真是没脸没皮。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虽然开阳不是你的亲侄子,可到底也是连着血脉的。我知道当年父亲和祖母对我疼爱的多些,大姐一直看我不顺眼,可是开阳却是个顶好的孩子,大姐不能这么污蔑他。”
“污蔑?”乔氏冷笑,“楼开阳是个什么东西,燕州谁不知道,你不就是趁着京城没人知晓,就想坑蒙拐骗吗?”
一番话,说的楼夫人再没了声音,只狠狠地瞪着她。
“林嬷嬷,送客。”
“是,夫人。”
“楼夫人,我们颜府不欢迎你——”林嬷嬷走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楼夫人梗着脖子,“乔如燕,你当我们家开阳稀罕颜霜这破鞋,当过皇后又算什么,谁不知道她的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天底下还有哪个傻瓜会娶她?就凭你这挑三拣四的态度,我看她就一辈子做个老姑娘,老死在这府里头!”
求亲不成,楼夫人彻底和乔氏撕破了脸。
“贱妇,你敢这么说,林嬷嬷,给我掌她的嘴。”
啪啪啪——
早就看楼夫人不顺眼的林嬷嬷抡着膀子便是扇了她三个大耳光。
楼夫人被扇的脑袋发晕,身子也有些软绵绵的,“你,你这恶毒的妇人,我可是你的妹妹啊?”
“什么妹妹?我娘就我一个女儿,你不过是狐媚子生的贱人,快给我滚——”
“你,我会叫你后悔的!”楼夫人狠狠地瞪着乔氏,飞快的跑出了颜府。
“叫大家看笑话了,今儿个我身子不爽,恕招待不周。”乔氏弯了弯身,赶忙叫夏夫人给拦住,气愤的道:“那个贱妇说的话你不必记在心上,霜姐儿是个好姑娘,咱们都知道。”
另外的几位夫人也过来安慰乔氏。
乔氏脸上挤出一个笑,让林嬷嬷将人给送出府,一个人在大厅里,狠狠地摔了好几个茶碗。
“夫人……”
送完客的林嬷嬷回头瞧见这一幕,心疼的跑到乔氏身边。
“林嬷嬷,都怪我当年太软弱了,累的现在霜姐儿都要跟着被她欺负。”乔氏哽咽的道,一想方才楼夫人说的话,她心里头就恨得厉害。
林嬷嬷摇了摇头,“夫人,您这是为了当年的夫人才处处忍让,以您骄傲、不让自己吃亏的性子,也只有夫人才能叫您低头。当年楼夫人欺负了您,您后来不都悄悄地还回去了吗?”
“我只恨当年没叫她怕了我,到现在才叫她还无法无天!”
林嬷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乔氏。
“林嬷嬷,你叫人去一趟燕州,她的日子过得太顺畅了。”
“是,夫人。”
另一边,颜无忌也是收到了消息。
“竟敢还来找娘和妹妹的不自在,一,给楼开阳和楼氏长长记性!”
一点了点头,飞快的闪开。
做完这些,颜无忌便是去了颜霜的院子。
“哥哥,你的事忙完了?”见颜无忌过来,颜霜起身道。
颜无忌点了点头,定定的瞧着她,“妹妹放心,哥哥定然会一生一世都护着你。”
颜霜眨了眨眼睛。
说完这话,颜无忌便是走了。
颜霜心中觉得奇怪,让银耳等人去打听有什么事情发生,却没得到什么结果。
不一会儿,水灵郡主来了颜府找她,颜霜便将疑惑压在了后头。
“夫人,先前霜姐儿身边的银耳到处在府里打听消息了。”成双院,林嬷嬷在乔氏耳边道。
乔氏神情凝重起来,“她没打听到什么吧?”
林嬷嬷点了点头,“我都照着夫人说的交待好了,府里的人谁都不会泄露一句。”
乔氏松了口气。
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保护好颜霜。
然而,三天之后,颜霜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京城,茶楼、酒肆、教坊和小贩,到处都流传着关于她十分难听的话语。
“什么?乔夫人还想给废皇后寻夫婿?”
“鳏夫还不行?得是有才、有貌、家世清白、无通房、无小妾,而且是只娶她一个人的男子?”
“笑话?就凭她残花败柳的身子,还想找到什么好男子嫁了?便是她还是清白的姑娘,又有那个傻子会放着大把的如花美眷不要?”
“就是就是!虽她相貌不错,兄弟又是当朝的权臣,就凭她敢金銮殿休夫这事,又有谁敢娶这等悍妇!”
“是啊是啊……”
这还算是好的传闻,到最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却是变得越来越难听。
“哎呦,就这等相貌还想勾引人家年轻有为的公子,她还要不要脸了?”
“人家的床上功夫可是厉害着呢,说不定就能勾到呢,哈哈。”
“我看不见得,她要真是床上功夫厉害,当初又怎么会被废了,定然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不解风情的木头,惹恼了那人。”
“哈哈……”
第二日,说此等淫秽子眼的人便是不知何因暴毙了。
砰——
颜府后院,水灵郡主双眸冒火,只恨不能与那些乱说话的人拼了命。一旁伺候着她的金子暗暗咋舌,当年郡主被人传悍妇嚣张之名,也没见她如此愤怒,足见,颜霜姑娘真真是被她放在了心尖上的人。
“颜霜,你别伤心,那些人我会一个个都给揪出来,割了他们的舌头。”水灵凑到颜霜近前,关切的安慰她道。
颜霜饮了口茶,摇了摇头,“我不伤心,不过是些流言蜚语罢了。”
水灵定定的瞧着她,心道:即便颜霜不在意,她也是不会放过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不过,这些胡说八道的人搅得关心我人心里不痛快,我才不会就此轻饶了他们。”颜霜眯了眯眼。
水灵兴奋地瞧着她,“要做什么,算上我一个!”
“当然,”颜霜拍了拍她的肩,两人凑到一处,嘀嘀咕咕的商量着对策。
“到底是谁在背后诋毁我的霜姐儿?”成双院,乔氏十分愤怒的道。
林嬷嬷亦是一脸愤恨,“夫人,大哥儿还在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好,等查明了真相,我绝不会放过任何背地里使坏之人。”乔氏双拳紧握,眸中一片肃杀。
书房,颜无忌冷冷扫视着暗中打听消息的暗人。
“主子息怒,我等查探数日,却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阻拦,此人身份神秘,此事想来也不简单。”
“我再给你们一日的时限,若是查不出,你们自己看着办。”
几人未再多言,闪身便是出了书房。
另一边,颜霜与水灵商议完毕,便是悄悄地出了颜府,往长安街而去。
两人脸上皆是蒙着面纱,走近长安街最热闹的酒楼。
四周都是关于颜霜的谈论,水灵越听越气,忍不住跳过去就要与那些人拼命,却是被颜霜给按住。
“不要冲动!”
记起正事,水灵泄了气,用愤怒的眸子扫视着那些说颜霜坏话的人。
“哎,你们听说了吗,颜霜昨儿个去勾引大理寺卿的公子了。”
“啊?这么快……”
众人叽里呱啦的说开。
颜霜十分认真的听着,虽然是编造的话,不过,却是传的有模有样,包括她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带着什么样的发饰都绘声绘色,咋一听起来,倒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她将自己的肚兜给解开,立时,肩窝处便是现了米粒大小的红痣……”
听到这里,颜霜心中咯噔一声,连她身上有什么都知道,这传话的人,必然是她身边伺候的人无疑。
颜霜脑子里将贴身伺候她的银耳、八宝、莲子、水星等人都一一过了一遍,眸子愈来愈冷。
注意到她眼神不对,水灵担忧的小声喊道:“颜霜……”
“我们走。”颜霜起身,转身出了茶楼。
水灵点了点头,小跑着跟上她。
大街上,到处都流传着两人在酒楼里听到的。
颜霜走得很急,冷不丁被人给撞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抬起头,却是见周围的人都止住了声音,一个二个瞪着大眼睛瞧她。
“她是颜霜!”有人喊道。
听到声音,所有的人便都往这边跑过来,不一会儿便是将颜霜给围了起来。
水灵护在颜霜身前,戒备的瞧着众人。
“还不给本郡主让开,当心你们的脑袋!”
众人一愣,随即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郡主,你要是郡主,我就是王爷了。”
“哈哈……”
“哟,瞧她这姿色倒也惑人,就是不知道用起来咋样了,别是中看不中用——”
那人话没说话,“咚”的一声却是栽倒在地。
取笑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紧张的瞧着四处。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传来,又是十几个人倒了下去。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先前嘲笑颜霜的人。
“谁,别装神弄鬼的,给老子滚出来!”
话落,轱辘的马车停下,一只纤瘦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车帘。
青丝束带,白衣翩跹,如画一般的男子,莲步轻移,在一路绽放的莲花中,眉眼焦急的赶来。他脸色浮着几丝苍白的病态,却依旧掩不住周身流泻的万千风华。
颜霜不由自主的放慢呼吸,静静地瞧着他。
他不是在北国吗?
不知道为什么,颜霜觉得难堪极了,偏偏,每次遇到他,自己都是最狼狈地模样。
“你……”
“在下,前来求娶颜姑娘为妻!”
朗润的男声,入珠玉坠盘,清亮无色,是极寒的山巅染上了一抹暖意的雪色,重重的,敲击着颜霜的心。
“嗤,一个傻子来捡破鞋——”话音未落,那人便是断了气。
众人惊骇的瞧着一身白衣的男子,谁也没有料到,此人看着柔弱,出手却是如此的狠绝。
图鲁愤恨的瞧着断了气的那人,这人竟然害主子脏了手!
“她是我妻,谁若是再辱一句,休怪我手下无情。”
“魔鬼,这人是魔鬼!”有人颤抖着嗓音道。
“为了我妻,便是成魔又如何?”西门离冷冷的道。
众人呼吸一窒,颤抖着双腿,竟是连逃跑的力气都无。
“西门离,我并没有答应要做你的妻子。”
颜霜开口,一脸冷肃的西门离,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他侧过身来,瞧着颜霜,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不能答应嫁给你。”
问题?西门离眼睛一亮,“颜姑娘请问。”
“娶了我,今生今世便只能有我一人,若是你不忠,我……”颜霜忽然顿珠,若是他不忠,她又能如何?这世间,最无用的便是男子的承诺、即便是说出口,一时的叫女子欢心,倘若无心,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转眼便忘。
“若是我不忠,”西门离接过颜霜的话,“你就用这把剑了结了我。”一把剑,交到颜霜手中。
颜霜长时间的静默,叫西门离心头紧张的厉害。
“一把剑,就想娶了我?”颜霜笑。
西门离也笑,“当然不是,离愿以心为聘,求娶姑娘一人。”
以心为聘?
男子嘴里最虚无缥缈却同时也是最重的聘礼,颜霜瞧着西门离冰凉的眼眸中闪现的几缕情意,终于是点了点头。
“颜霜,你真的要嫁给他啊?”水灵跟着颜府回了颜府,急切地问道。
颜霜点了点头。
水灵挠了挠头,“可是他……”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娘和哥哥都会同意的。”
会吗?
水灵皱了皱眉。
“什么?你说有人与霜姐儿求亲了?”乔氏惊喜的道,这是自从京城流传着关于颜霜的风言风语之后,乔氏脸上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林嬷嬷亦是笑着点了点头。
“那人如何?”
“听说是一位年轻俊雅的公子,气度非凡,只愿娶霜姐儿一人为妻。夫人不必担心,那人若是真心求娶霜姐儿,定然会很快过来提亲的。”
乔氏也点了点头,“不过林嬷嬷,你还是派人去好好地打听打听。”
“是,夫人。”
书房,听到消息的颜无忌却是没有乔氏那么乐观。
如今北国瞧着平静,内里几位皇子却是明争暗斗,西门离,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翌日,西门离便带着一堆的随从上颜府来提亲了。
长安街的百姓们瞧着十里红妆铺就的聘礼,一个个惊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不就是一个残花败柳,至于吗?”有人道,话刚说完,立刻便是被旁人捂住了嘴。
“可别瞎说,当心你的脑袋,那位,”此人朝着西门离所在的方向指了指,“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此话怎讲?”
当即,这人便将昨日发生在长安街的一幕与众人说了。
众人听罢,脸大大变,一个个都伸着手将嘴给捂得严严实实,就怕西门离一个不乐意,眨眼便是将他们给结果了。
福叔早就得了乔氏的吩咐,见西门离带着一堆的聘礼过来,立刻便是将人给带到了客厅,飞快的与乔氏和颜无忌作了禀告。
等在客厅的西门离见两人过来,起身揖了揖手,态度恭敬,乔氏瞧他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举止间有一股贵气,心中当是满意至极,可是听了颜无忌接下来的话,她却是有些不大乐意了。
“见过北国三皇子。”
颜无忌揖了揖手,态度平常,对着西门离就似普通的官员。
西门离身后跟随的图鲁皱了皱眉,此人当真是好生无礼。
“颜大人,乔夫人,离今日过来,是想要求娶颜霜为妻,请两位成全。”西门离开门见山,当即便是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白。
若他是普通人,乔氏或许还会考虑,但他是北国人,又是北国的三皇子,乔氏却是不愿颜霜嫁那么远,且又要卷入宫廷的争斗之中。
“多谢三皇子错爱,只是小女已经嫁过一次人,当不得三皇子如此器重。”乔氏这是委婉的拒绝了。当着人家的面,总不好说什么“你家太远,我不乐意”之类的话,这会给后来到颜府提亲的人留一个坏印象,让人道,颜霜有一个厉害的娘。
“离只愿娶颜姑娘为妻,便是她嫁过人那又如何?”
乔氏吃惊的瞧着他,心中有几分松动。“我的女儿不止嫁过人,而且,将来要娶她的人,不能有三妻四妾,不能有通房小侍,一生一世,都只能疼爱她一人。三皇子不说别的,作为皇室中人,这怕是很难做到!”
皇家的人,不管是北国还是大周,有哪一个是只娶了一个妻子的,便是他愿意,他爹娘也不会答应。
西门离垂了垂眼,没有说话。
乔氏的心也渐渐的冷了下来。
“此生,便是给离三妻四妾,离也不会快活。离只愿执一心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一句话,却是彻底叫乔氏动摇了。
能够一心一意对她女儿好,又不在乎她的过去的人,她还求什么呢?
乔氏一这关,西门离过了,可是颜无忌那一关,却是不好过的。
“三皇子,请随我借一步说话。”
西门离点了点头,命图鲁等人留在原地。
书房,颜无忌一句话都没说,冷冷的瞧着西门离。
“你到底想做什么?眼下北国的形势,外有外戚大臣相互争斗,内有几位皇子明争暗夺,你以为我会让颜霜随你进这才狼虎豹群中。”
“离只是想去颜霜为妻,你说的才狼虎豹,在离的眼中,不足为惧,离,定然会护颜霜周全,谁动她一根手指,离叫他断手断脚;谁暗地里使诈,离叫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瞧着西门离眼中的杀意,颜无忌心中一怔,面上却是冷笑起来,“说得好听。”
西门离神色不变。
“你说要护着她,我且问你,你如何相护?”
“离心中自有计较,大舅子请放心。”
颜无忌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谁是你大舅子?看西门离这样貌,未曾想他竟然如此厚脸皮的打蛇上棍。
当即,颜无忌也失了与他说话的性子,冷着眼定定的瞧他。
西门离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
两人做着无声的交流。
“哥哥……”
颜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颜无忌身子未动,瞧了瞧西门离,捕捉到他清冷的眉眼展现的瞬间欣喜,心渐渐地安定下来。
“妹妹怎么过来了?”打开门,颜无忌笑着与颜霜道。
“哥哥,我愿意嫁给他。”有一个人想要娶自己,自己对那人也有好感,且娘和哥哥日后都不用在为她的事操心,三全齐美,何乐而不为?
颜无忌摸了摸颜霜的头,无奈的点了点头。
屋中的西门离,眼中神采飞扬。
若是图鲁也在这里,一定会发现,向来只有一个表情的主子竟然也是会笑的。
颜霜看向西门离,脸色微红,点了点头便是迅速的离开了。
颜无忌也不再阻拦,事情便定了下来。
西门离与颜霜定亲,六个月之后,西门离过来迎娶。
办妥了最重要的事情,西门离心中松了口气,想要在离开的时候再见颜霜一面,却是被乔氏以待嫁新人不得在成亲之前见面给否决了。
西门离垮着脸,闷闷不乐的告了辞,带着图鲁等人离开了京城。
谁想,才到了城门口,却是被大批的御林军给拦住。
“大周这是什么意思?”图鲁提着刀,冷冷的道。
领先的将领没理他,看向马车上的西门离,“三皇子杀我大周百姓,岂能不给一个交待。”
“的确要交待——”
清冷的嗓音从马车内传来。
“图鲁,告诉他们,转道去大周皇宫。”
大周的将领见他如此配合,抱了抱拳,道了一句“请”,便是领着一对兵马包围住西门离等人,一道往皇宫而去。
“主子,不好了,离公子被御林军带进宫里了!”四喜脸色惊慌的跑进霜辰居,将颜霜给吓了一跳。
“银耳,你去郡主府传话,叫她带着进宫的令牌在宫外等着我。”
“是,主子。”银耳出了颜府,上了马车,飞快的往郡主府而去。
“四喜、八宝、莲子、红儿,立刻替我梳妆打扮,我要进宫——”
一炷香过后。
“颜霜,发生什么事了?”一身宫装的水灵焦急的瞧着颜霜。
“等入了宫我再与你细说。”
水灵点了点头,让人将令牌给宫门的侍卫看了,便于颜霜上了马车,一道进入皇宫内。
“什么?皇帝哥哥竟然让人把西门离给抓了?西门离又没错,要不是你拦着我,我也早就出手了。”水灵愤恨的道,看着颜霜担忧的模样,她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颜霜倒是不担心西门离会有性命之忧,毕竟西门离是北国的三皇子,孝帝若是敢对他出手,面对的就是大周与北国兵戎相见的结果,大周此刻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刻,经不起半点折腾,孝帝定然不会如此。
只是,西门离毕竟是杀了人,孝帝难免会叫他受些皮肉之苦。
这是颜霜不愿的,西门离身子弱,也经不起折腾。尽管他身上的气势往往会叫人忘了他是个病弱的人,颜霜却是不会忘记。
西门离的身子病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会查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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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离得远点”,徐公公摆出一个口型,与众人轻手轻脚的退离。
自从颜淑及笄之后,前来颜府求亲的人便是多不胜数。
乔氏将媒人送来的画像,还有关于那些公子的描述都一字不落的说给苏氏听,她是颜淑的娘亲,婚事自然得苏氏拿了把握才成。
苏氏虽是没说什么,可这眉眼间的欣喜却是藏不住的,拿了画像便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一会儿,夏夫人并着几位夫人来了颜府。这是几人前几日就越好的,过来一道与乔氏说说话、聊聊天。
几人正聊得开心,却听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乔氏皱了皱眉,吩咐林嬷嬷道:“你去外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林嬷嬷出了屋子,远远地便是瞧见一个头戴朱钗、衣饰艳丽的夫人在颜府外头,几个小厮在一旁拦着,这妇人嘴里大声嚷嚷着什么。
待走近,却是发现这妇人竟然是乔氏的同父异母的庶妹,如今的楼夫人。
“你们这帮狗奴才,擦亮你们的狗眼瞧瞧好好看看,我是你们能拦的吗?”楼夫人正骂着,撇到林嬷嬷,心中一惊,张口便喊:“林嬷嬷,是我啊,你快去告诉大姐,就说是我来了。”
林嬷嬷点了点头,飞快的往屋里走。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他们是新来的,并不得见楼夫人的面,如今被证实这是夫人的妹子,心中惊惶不定。
“哼,待我禀告了大姐,有你们的好果子吃。”楼夫人恨恨的甩了甩袖子,大步的往屋子里跑去,她和乔氏的关系并不好,若是在这里乖乖的等着,乔氏必然会叫人把她晾在一边。
“夫人,楼夫人过来了。”林嬷嬷小声的在乔氏耳边道。
乔氏一听这话,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这楼夫人乃是她同父异母的庶妹,却因为从小受到父亲和祖母的宠爱,表面上待人和善有礼,暗地里性子却是十分的骄横霸道,乔氏当年还未出嫁时,私下里便受了一些因为她才吃了的苦头。之后,她嫁给了一位姓楼的官员为妻,没几年,哪位官员因病去了,她便成了寡妇,很少往太师府这边来,倒是叫她耳根清静了不少。
“也不知道她又想来做什么,”乔氏在心里嘀咕,随即对林嬷嬷吩咐道:“把她领在花厅里等着。”想了想,乔氏还是决定去见见她。楼夫人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不见她,也不知道她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起身,乔氏与众位夫人道了声抱歉,正要走,却是听得有人在门口大声的道:“大姐,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起初我听说你被发配边疆那会儿,心里头难过的不得了,没多久便是病了,想要来送你也是不成,大姐,你别因此怪了妹妹…”
说话间,楼夫人已是绕过了屏风,进到屋子里来。
夏夫人疑惑的看向乔氏,“这位是?”
乔氏还没说话,楼夫人便是笑着走过去道:“见过几位夫人,我是乔夫人的妹妹。”
几位夫人点了点头。
“妹妹远道而来辛苦了,林嬷嬷,还不带楼夫人去厢房歇着。”乔氏定定的瞧着她,神色不明,眸中早已是染上了几分薄怒,面上却是笑着道。
“大姐不必担心,我不累的,就在这里听你们说说话吧。”
“……林嬷嬷,上茶。”
楼夫人落了座,一边喝着茶,一边竖着耳朵听几位夫人与乔氏说话。
“颜府的女儿个个都教养的很是不错,比之你亲身的颜霜,却还是差了那么一份气度。若是你还有女儿,我是一定要说了做我家的媳妇。”
乔氏笑着掩住唇,回道:“夏夫人过誉了,淑儿和情儿虽不是我亲身的孩子,却也是很不错的,将来哪家娶了去做媳妇,定然也是享福的。”
“是啊,淑儿和情儿我们也见过,是很不错呢……”
几位夫人跟着道。
“大姐,霜姐儿现在定了亲吗?”
忽然的,楼夫人如此道。
说话的几位夫人都是止住了声音,一个个瞧过去。
听得楼夫人说起颜霜,乔氏心中敲响警钟,戒备的看着她。
“妹妹问这话是想做什么?”
楼夫人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乔氏面前,道:“大姐,若是霜姐儿现在未定亲,我想给我家开阳说亲,开阳今年十七,霜姐儿今年十六,虽说嫁过人,可论相貌和家世,两人却是顶顶的相配,不知道大姐——啊——”
“砰——”楼夫人话没说话,滚烫的热茶便是朝她脸上泼了过去,楼夫人堪堪躲过,却还是溅到了不少,当即便是哇哇大叫起来。
“大姐,我说错了什么话吗?”楼夫人心中将乔氏恨得要死,当着几位夫人的面,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做派。
乔氏呀呀切齿,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楼开阳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二瘤子也配我的霜姐儿,你赶紧给我滚,颜府从此以后不欢迎你。”
听了乔氏这么说,几位夫人也是十分气怒的瞪着楼夫人,心道:这人真是没脸没皮。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虽然开阳不是你的亲侄子,可到底也是连着血脉的。我知道当年父亲和祖母对我疼爱的多些,大姐一直看我不顺眼,可是开阳却是个顶好的孩子,大姐不能这么污蔑他。”
“污蔑?”乔氏冷笑,“楼开阳是个什么东西,燕州谁不知道,你不就是趁着京城没人知晓,就想坑蒙拐骗吗?”
一番话,说的楼夫人再没了声音,只狠狠地瞪着她。
“林嬷嬷,送客。”
“是,夫人。”
“楼夫人,我们颜府不欢迎你——”林嬷嬷走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楼夫人梗着脖子,“乔如燕,你当我们家开阳稀罕颜霜这破鞋,当过皇后又算什么,谁不知道她的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天底下还有哪个傻瓜会娶她?就凭你这挑三拣四的态度,我看她就一辈子做个老姑娘,老死在这府里头!”
求亲不成,楼夫人彻底和乔氏撕破了脸。
“贱妇,你敢这么说,林嬷嬷,给我掌她的嘴。”
啪啪啪——
早就看楼夫人不顺眼的林嬷嬷抡着膀子便是扇了她三个大耳光。
楼夫人被扇的脑袋发晕,身子也有些软绵绵的,“你,你这恶毒的妇人,我可是你的妹妹啊?”
“什么妹妹?我娘就我一个女儿,你不过是狐媚子生的贱人,快给我滚——”
“你,我会叫你后悔的!”楼夫人狠狠地瞪着乔氏,飞快的跑出了颜府。
“叫大家看笑话了,今儿个我身子不爽,恕招待不周。”乔氏弯了弯身,赶忙叫夏夫人给拦住,气愤的道:“那个贱妇说的话你不必记在心上,霜姐儿是个好姑娘,咱们都知道。”
另外的几位夫人也过来安慰乔氏。
乔氏脸上挤出一个笑,让林嬷嬷将人给送出府,一个人在大厅里,狠狠地摔了好几个茶碗。
“夫人……”
送完客的林嬷嬷回头瞧见这一幕,心疼的跑到乔氏身边。
“林嬷嬷,都怪我当年太软弱了,累的现在霜姐儿都要跟着被她欺负。”乔氏哽咽的道,一想方才楼夫人说的话,她心里头就恨得厉害。
林嬷嬷摇了摇头,“夫人,您这是为了当年的夫人才处处忍让,以您骄傲、不让自己吃亏的性子,也只有夫人才能叫您低头。当年楼夫人欺负了您,您后来不都悄悄地还回去了吗?”
“我只恨当年没叫她怕了我,到现在才叫她还无法无天!”
林嬷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乔氏。
“林嬷嬷,你叫人去一趟燕州,她的日子过得太顺畅了。”
“是,夫人。”
另一边,颜无忌也是收到了消息。
“竟敢还来找娘和妹妹的不自在,一,给楼开阳和楼氏长长记性!”
一点了点头,飞快的闪开。
做完这些,颜无忌便是去了颜霜的院子。
“哥哥,你的事忙完了?”见颜无忌过来,颜霜起身道。
颜无忌点了点头,定定的瞧着她,“妹妹放心,哥哥定然会一生一世都护着你。”
颜霜眨了眨眼睛。
说完这话,颜无忌便是走了。
颜霜心中觉得奇怪,让银耳等人去打听有什么事情发生,却没得到什么结果。
不一会儿,水灵郡主来了颜府找她,颜霜便将疑惑压在了后头。
“夫人,先前霜姐儿身边的银耳到处在府里打听消息了。”成双院,林嬷嬷在乔氏耳边道。
乔氏神情凝重起来,“她没打听到什么吧?”
林嬷嬷点了点头,“我都照着夫人说的交待好了,府里的人谁都不会泄露一句。”
乔氏松了口气。
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保护好颜霜。
然而,三天之后,颜霜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京城,茶楼、酒肆、教坊和小贩,到处都流传着关于她十分难听的话语。
“什么?乔夫人还想给废皇后寻夫婿?”
“鳏夫还不行?得是有才、有貌、家世清白、无通房、无小妾,而且是只娶她一个人的男子?”
“笑话?就凭她残花败柳的身子,还想找到什么好男子嫁了?便是她还是清白的姑娘,又有那个傻子会放着大把的如花美眷不要?”
“就是就是!虽她相貌不错,兄弟又是当朝的权臣,就凭她敢金銮殿休夫这事,又有谁敢娶这等悍妇!”
“是啊是啊……”
这还算是好的传闻,到最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却是变得越来越难听。
“哎呦,就这等相貌还想勾引人家年轻有为的公子,她还要不要脸了?”
“人家的床上功夫可是厉害着呢,说不定就能勾到呢,哈哈。”
“我看不见得,她要真是床上功夫厉害,当初又怎么会被废了,定然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不解风情的木头,惹恼了那人。”
“哈哈……”
第二日,说此等淫秽子眼的人便是不知何因暴毙了。
砰——
颜府后院,水灵郡主双眸冒火,只恨不能与那些乱说话的人拼了命。一旁伺候着她的金子暗暗咋舌,当年郡主被人传悍妇嚣张之名,也没见她如此愤怒,足见,颜霜姑娘真真是被她放在了心尖上的人。
“颜霜,你别伤心,那些人我会一个个都给揪出来,割了他们的舌头。”水灵凑到颜霜近前,关切的安慰她道。
颜霜饮了口茶,摇了摇头,“我不伤心,不过是些流言蜚语罢了。”
水灵定定的瞧着她,心道:即便颜霜不在意,她也是不会放过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不过,这些胡说八道的人搅得关心我人心里不痛快,我才不会就此轻饶了他们。”颜霜眯了眯眼。
水灵兴奋地瞧着她,“要做什么,算上我一个!”
“当然,”颜霜拍了拍她的肩,两人凑到一处,嘀嘀咕咕的商量着对策。
“到底是谁在背后诋毁我的霜姐儿?”成双院,乔氏十分愤怒的道。
林嬷嬷亦是一脸愤恨,“夫人,大哥儿还在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好,等查明了真相,我绝不会放过任何背地里使坏之人。”乔氏双拳紧握,眸中一片肃杀。
书房,颜无忌冷冷扫视着暗中打听消息的暗人。
“主子息怒,我等查探数日,却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阻拦,此人身份神秘,此事想来也不简单。”
“我再给你们一日的时限,若是查不出,你们自己看着办。”
几人未再多言,闪身便是出了书房。
另一边,颜霜与水灵商议完毕,便是悄悄地出了颜府,往长安街而去。
两人脸上皆是蒙着面纱,走近长安街最热闹的酒楼。
四周都是关于颜霜的谈论,水灵越听越气,忍不住跳过去就要与那些人拼命,却是被颜霜给按住。
“不要冲动!”
记起正事,水灵泄了气,用愤怒的眸子扫视着那些说颜霜坏话的人。
“哎,你们听说了吗,颜霜昨儿个去勾引大理寺卿的公子了。”
“啊?这么快……”
众人叽里呱啦的说开。
颜霜十分认真的听着,虽然是编造的话,不过,却是传的有模有样,包括她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带着什么样的发饰都绘声绘色,咋一听起来,倒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她将自己的肚兜给解开,立时,肩窝处便是现了米粒大小的红痣……”
听到这里,颜霜心中咯噔一声,连她身上有什么都知道,这传话的人,必然是她身边伺候的人无疑。
颜霜脑子里将贴身伺候她的银耳、八宝、莲子、水星等人都一一过了一遍,眸子愈来愈冷。
注意到她眼神不对,水灵担忧的小声喊道:“颜霜……”
“我们走。”颜霜起身,转身出了茶楼。
水灵点了点头,小跑着跟上她。
大街上,到处都流传着两人在酒楼里听到的。
颜霜走得很急,冷不丁被人给撞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抬起头,却是见周围的人都止住了声音,一个二个瞪着大眼睛瞧她。
“她是颜霜!”有人喊道。
听到声音,所有的人便都往这边跑过来,不一会儿便是将颜霜给围了起来。
水灵护在颜霜身前,戒备的瞧着众人。
“还不给本郡主让开,当心你们的脑袋!”
众人一愣,随即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郡主,你要是郡主,我就是王爷了。”
“哈哈……”
“哟,瞧她这姿色倒也惑人,就是不知道用起来咋样了,别是中看不中用——”
那人话没说话,“咚”的一声却是栽倒在地。
取笑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紧张的瞧着四处。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传来,又是十几个人倒了下去。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先前嘲笑颜霜的人。
“谁,别装神弄鬼的,给老子滚出来!”
话落,轱辘的马车停下,一只纤瘦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车帘。
青丝束带,白衣翩跹,如画一般的男子,莲步轻移,在一路绽放的莲花中,眉眼焦急的赶来。他脸色浮着几丝苍白的病态,却依旧掩不住周身流泻的万千风华。
颜霜不由自主的放慢呼吸,静静地瞧着他。
他不是在北国吗?
不知道为什么,颜霜觉得难堪极了,偏偏,每次遇到他,自己都是最狼狈地模样。
“你……”
“在下,前来求娶颜姑娘为妻!”
朗润的男声,入珠玉坠盘,清亮无色,是极寒的山巅染上了一抹暖意的雪色,重重的,敲击着颜霜的心。
“嗤,一个傻子来捡破鞋——”话音未落,那人便是断了气。
众人惊骇的瞧着一身白衣的男子,谁也没有料到,此人看着柔弱,出手却是如此的狠绝。
图鲁愤恨的瞧着断了气的那人,这人竟然害主子脏了手!
“她是我妻,谁若是再辱一句,休怪我手下无情。”
“魔鬼,这人是魔鬼!”有人颤抖着嗓音道。
“为了我妻,便是成魔又如何?”西门离冷冷的道。
众人呼吸一窒,颤抖着双腿,竟是连逃跑的力气都无。
“西门离,我并没有答应要做你的妻子。”
颜霜开口,一脸冷肃的西门离,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他侧过身来,瞧着颜霜,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不能答应嫁给你。”
问题?西门离眼睛一亮,“颜姑娘请问。”
“娶了我,今生今世便只能有我一人,若是你不忠,我……”颜霜忽然顿珠,若是他不忠,她又能如何?这世间,最无用的便是男子的承诺、即便是说出口,一时的叫女子欢心,倘若无心,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转眼便忘。
“若是我不忠,”西门离接过颜霜的话,“你就用这把剑了结了我。”一把剑,交到颜霜手中。
颜霜长时间的静默,叫西门离心头紧张的厉害。
“一把剑,就想娶了我?”颜霜笑。
西门离也笑,“当然不是,离愿以心为聘,求娶姑娘一人。”
以心为聘?
男子嘴里最虚无缥缈却同时也是最重的聘礼,颜霜瞧着西门离冰凉的眼眸中闪现的几缕情意,终于是点了点头。
“颜霜,你真的要嫁给他啊?”水灵跟着颜府回了颜府,急切地问道。
颜霜点了点头。
水灵挠了挠头,“可是他……”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娘和哥哥都会同意的。”
会吗?
水灵皱了皱眉。
“什么?你说有人与霜姐儿求亲了?”乔氏惊喜的道,这是自从京城流传着关于颜霜的风言风语之后,乔氏脸上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林嬷嬷亦是笑着点了点头。
“那人如何?”
“听说是一位年轻俊雅的公子,气度非凡,只愿娶霜姐儿一人为妻。夫人不必担心,那人若是真心求娶霜姐儿,定然会很快过来提亲的。”
乔氏也点了点头,“不过林嬷嬷,你还是派人去好好地打听打听。”
“是,夫人。”
书房,听到消息的颜无忌却是没有乔氏那么乐观。
如今北国瞧着平静,内里几位皇子却是明争暗斗,西门离,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翌日,西门离便带着一堆的随从上颜府来提亲了。
长安街的百姓们瞧着十里红妆铺就的聘礼,一个个惊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不就是一个残花败柳,至于吗?”有人道,话刚说完,立刻便是被旁人捂住了嘴。
“可别瞎说,当心你的脑袋,那位,”此人朝着西门离所在的方向指了指,“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此话怎讲?”
当即,这人便将昨日发生在长安街的一幕与众人说了。
众人听罢,脸大大变,一个个都伸着手将嘴给捂得严严实实,就怕西门离一个不乐意,眨眼便是将他们给结果了。
福叔早就得了乔氏的吩咐,见西门离带着一堆的聘礼过来,立刻便是将人给带到了客厅,飞快的与乔氏和颜无忌作了禀告。
等在客厅的西门离见两人过来,起身揖了揖手,态度恭敬,乔氏瞧他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举止间有一股贵气,心中当是满意至极,可是听了颜无忌接下来的话,她却是有些不大乐意了。
“见过北国三皇子。”
颜无忌揖了揖手,态度平常,对着西门离就似普通的官员。
西门离身后跟随的图鲁皱了皱眉,此人当真是好生无礼。
“颜大人,乔夫人,离今日过来,是想要求娶颜霜为妻,请两位成全。”西门离开门见山,当即便是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白。
若他是普通人,乔氏或许还会考虑,但他是北国人,又是北国的三皇子,乔氏却是不愿颜霜嫁那么远,且又要卷入宫廷的争斗之中。
“多谢三皇子错爱,只是小女已经嫁过一次人,当不得三皇子如此器重。”乔氏这是委婉的拒绝了。当着人家的面,总不好说什么“你家太远,我不乐意”之类的话,这会给后来到颜府提亲的人留一个坏印象,让人道,颜霜有一个厉害的娘。
“离只愿娶颜姑娘为妻,便是她嫁过人那又如何?”
乔氏吃惊的瞧着他,心中有几分松动。“我的女儿不止嫁过人,而且,将来要娶她的人,不能有三妻四妾,不能有通房小侍,一生一世,都只能疼爱她一人。三皇子不说别的,作为皇室中人,这怕是很难做到!”
皇家的人,不管是北国还是大周,有哪一个是只娶了一个妻子的,便是他愿意,他爹娘也不会答应。
西门离垂了垂眼,没有说话。
乔氏的心也渐渐的冷了下来。
“此生,便是给离三妻四妾,离也不会快活。离只愿执一心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一句话,却是彻底叫乔氏动摇了。
能够一心一意对她女儿好,又不在乎她的过去的人,她还求什么呢?
乔氏一这关,西门离过了,可是颜无忌那一关,却是不好过的。
“三皇子,请随我借一步说话。”
西门离点了点头,命图鲁等人留在原地。
书房,颜无忌一句话都没说,冷冷的瞧着西门离。
“你到底想做什么?眼下北国的形势,外有外戚大臣相互争斗,内有几位皇子明争暗夺,你以为我会让颜霜随你进这才狼虎豹群中。”
“离只是想去颜霜为妻,你说的才狼虎豹,在离的眼中,不足为惧,离,定然会护颜霜周全,谁动她一根手指,离叫他断手断脚;谁暗地里使诈,离叫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瞧着西门离眼中的杀意,颜无忌心中一怔,面上却是冷笑起来,“说得好听。”
西门离神色不变。
“你说要护着她,我且问你,你如何相护?”
“离心中自有计较,大舅子请放心。”
颜无忌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谁是你大舅子?看西门离这样貌,未曾想他竟然如此厚脸皮的打蛇上棍。
当即,颜无忌也失了与他说话的性子,冷着眼定定的瞧他。
西门离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
两人做着无声的交流。
“哥哥……”
颜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颜无忌身子未动,瞧了瞧西门离,捕捉到他清冷的眉眼展现的瞬间欣喜,心渐渐地安定下来。
“妹妹怎么过来了?”打开门,颜无忌笑着与颜霜道。
“哥哥,我愿意嫁给他。”有一个人想要娶自己,自己对那人也有好感,且娘和哥哥日后都不用在为她的事操心,三全齐美,何乐而不为?
颜无忌摸了摸颜霜的头,无奈的点了点头。
屋中的西门离,眼中神采飞扬。
若是图鲁也在这里,一定会发现,向来只有一个表情的主子竟然也是会笑的。
颜霜看向西门离,脸色微红,点了点头便是迅速的离开了。
颜无忌也不再阻拦,事情便定了下来。
西门离与颜霜定亲,六个月之后,西门离过来迎娶。
办妥了最重要的事情,西门离心中松了口气,想要在离开的时候再见颜霜一面,却是被乔氏以待嫁新人不得在成亲之前见面给否决了。
西门离垮着脸,闷闷不乐的告了辞,带着图鲁等人离开了京城。
谁想,才到了城门口,却是被大批的御林军给拦住。
“大周这是什么意思?”图鲁提着刀,冷冷的道。
领先的将领没理他,看向马车上的西门离,“三皇子杀我大周百姓,岂能不给一个交待。”
“的确要交待——”
清冷的嗓音从马车内传来。
“图鲁,告诉他们,转道去大周皇宫。”
大周的将领见他如此配合,抱了抱拳,道了一句“请”,便是领着一对兵马包围住西门离等人,一道往皇宫而去。
“主子,不好了,离公子被御林军带进宫里了!”四喜脸色惊慌的跑进霜辰居,将颜霜给吓了一跳。
“银耳,你去郡主府传话,叫她带着进宫的令牌在宫外等着我。”
“是,主子。”银耳出了颜府,上了马车,飞快的往郡主府而去。
“四喜、八宝、莲子、红儿,立刻替我梳妆打扮,我要进宫——”
一炷香过后。
“颜霜,发生什么事了?”一身宫装的水灵焦急的瞧着颜霜。
“等入了宫我再与你细说。”
水灵点了点头,让人将令牌给宫门的侍卫看了,便于颜霜上了马车,一道进入皇宫内。
“什么?皇帝哥哥竟然让人把西门离给抓了?西门离又没错,要不是你拦着我,我也早就出手了。”水灵愤恨的道,看着颜霜担忧的模样,她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颜霜倒是不担心西门离会有性命之忧,毕竟西门离是北国的三皇子,孝帝若是敢对他出手,面对的就是大周与北国兵戎相见的结果,大周此刻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刻,经不起半点折腾,孝帝定然不会如此。
只是,西门离毕竟是杀了人,孝帝难免会叫他受些皮肉之苦。
这是颜霜不愿的,西门离身子弱,也经不起折腾。尽管他身上的气势往往会叫人忘了他是个病弱的人,颜霜却是不会忘记。
西门离的身子病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会查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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