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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京城动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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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气势汹汹,但镇北王看到怀里的孙子非但不害怕,反而气势汹汹,不由乐了:“飞龙不害怕?”

    “不怕。”飞龙脆声道:“阿娘说,祖翁和阿耶是天下最厉害的大英雄,祖翁会保护飞龙的。”

    慕湛瞅了一眼被儿子哄得眉开眼笑,简直像年轻了十岁的父亲,心中暗暗叹息,这小子甜言蜜语哄人的技巧真是像足了夭夭。

    镇北王哈哈大笑:“你们还等什么?让飞龙看看你们的厉害。”

    王爷一声令下,玄甲骑的人都动了,这次大家不再留手,而是将来人全部打倒在地,尤其是为首的少年,因大家手头一时没趁手的东西捆他,便抽了他的裤腰带把他捆住。

    这位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目光怨毒地瞪着镇北王等人,尤其是死死地盯着飞龙看了好一会。飞龙被他目光吓得不轻,但还是很愤怒地回瞪他,别看飞龙年纪小、性子又被养得有些腼腆,可脾气不小,谁敢瞪他,他就瞪回去。

    镇北王越发满意这孙子,聪明有胆气,就算被养得娇嫩了些又如何?他年纪还小,身子骨可以慢慢来,但脑子和胆气却是天生的,不是谁都能练出来的。

    他抱着孙子翻身上门,带他回镇北王府。慕湛也看到了这位看着自己的目光,他嘴角微挑,没有当场发作,只让人把他押回去,让他家长辈过来领人。

    慕大郎几个慕家兄弟被慕大郎领走了,沈八郎也被慕湛一起带回去了,这位虽然比大郎几个长一辈,但年纪大不了几岁,也还是孩子,行事却如此稳重妥帖,让慕湛十分满意。

    他一直有心想扶植夭夭的兄弟,夭夭不喜欢亲弟弟,可以找堂兄弟。奈何沈家这一辈真挑不出合适的人选,沈八郎看着倒是还不错,或许可以观察一段时间。

    他同时派人去沈府报信,将他们被人当众拦路的事也说了。沈清听得十分诧异,在京城还有哪家敢拦沈府的马车?他吩咐沈城去打听,谁敢欺负他孙子。

    这会慕七已经把这些人来路打听清楚了,这位是朔方节度使朱荣之子,朔方地处西面,毗邻西域,也是民风彪悍、常年征战之地,朱家军也是大梁数一数二的大军阀。

    董家虽同样也是节度使,可董家莫说董文已经死了,就算董文还在,也不敢轻易得罪朱荣。当然朱家再张扬,也张扬不到慕家头上,慕王府是大梁当之无愧的实力最强的军阀。

    只是这些年镇北王听了儿子的话,平时行事相对低调,才被小辈们下意识地忽略。但能坐稳节度使之位的人,有几个是傻瓜?他们可不会因为镇北王这些年的低调,而认为镇北王没落了。

    不说镇北王还在,且精力旺盛,一看就没老糊涂。就算他也已经老糊涂了,这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大梁朝还没比慕家更强悍的军阀了,不然皇室也不会忌惮这么多年。慕家是异姓王,而朱家只是朝廷册封的节度使。

    “这小子是朱荣的嫡幼子,很得他爹娘喜欢,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长生,朱荣这次入京奔丧,他想见识下京城繁华,就缠着朱荣一起过来了。”

    审讯朱长生的是慕七,他虽年纪跟朱长生差不多,但比朱长生不知干练了多少倍,大哥让他询问这小子底细,顺便给他一个教训,慕七真把朱长生吓得屎尿留了一地,现在只求他们能放过自己,不要杀了他。

    “他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什么苦,一路跟他爹赶着入京,身体扛不住,前几天一直在家休息。今天有了精神就想出门去玩,他在硕方跋扈惯了,到了京城也没改过来。”

    慕七摇头叹息说:“就是没吃过苦头。”说来慕氏兄弟跟这些人一样,在地方上的权势说不定比皇子都大,不过他们一来京城就被大哥教导得收敛,倒是没给自己惹过麻烦。

    “朱荣还没回家?”慕湛问,宫中守灵都结束了,按说官员们都该回家了。

    慕七说:“他跟几个节度使喝酒去了。”他们这些天在宫中都没守灵,自然有力气出宫后喝酒。

    慕湛嘴角微哂,“他们倒是有闲情逸致。”

    慕七笑道:“这样我们反而轻松了。”慕七现在算慕湛的心腹了,很多慕三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也不是慕湛防着老三,而是很多事慕三自己都不耐烦知道。

    他更喜欢大哥下命令,让自己去执行即可,别的他都懒得动脑子,反正自己遇到麻烦,不用他诉苦,大哥就会替自己解决。

    慕湛知道了朱长生的来历,就让人把朱长生送回朱荣那里,他自己则去见父亲。

    书房外镇北王正半跪在地上教着孙子打拳,飞龙喜静不喜动,这会正抿着小嘴不开心,他想让伴读读书给自己听,可是祖翁不让。

    镇北王对孙子真是二十万分的耐性,不仅亲自教孙子打拳,还不惜跪在地上让孙子当马骑,只要孙子愿意打拳。

    慕湛见状连忙要扶起父亲:“父亲,您不能这么惯飞龙。”

    镇北王眼睛一瞪,“走走走!我正在教飞龙打拳呢!”他好容易哄着孙子愿意练拳了,这小子来捣乱了,果然儿子长大了就是来气老子的!

    慕湛啼笑皆非地望着赶自己离开的父亲,他知道父亲这会注意力全在儿子身上,他无奈地轻叹一声,叮嘱儿子说:“飞龙,不许对祖翁没大没小。”

    飞龙有些委屈,他是最讲礼貌的孩子,明明是祖翁让他骑大马的。

    镇北王恼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走!”自己明明跟孙子玩得好好的,他非来捣乱,这小子是存心挑拨他们祖翁感情吧?

    慕湛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父亲哄走,饶他城府颇深也忍不住感慨,“果然是隔代亲。”他小时候他爹再疼爱重视自己,也没把他惯成这样。

    慕三不以为然道:“这才到哪里?等飞龙再大一点,开始闯祸了,你就知道老人有多偏心了。”慕三不被镇北王重视,但他是慕容氏的命根子,也是慕容家的宝贝,打小在慕容家是说一不二。

    奈何他独一无二的地方在长子出生后就没了,他娘宠孙子比宠他更甚,他外祖父母、舅舅们眼里也只有儿子没有自己了。儿子闯祸了,只要他逃到慕容家,就多得是人帮忙。

    慕三推心置腹地对慕湛说:“大哥,你要发现儿子犯错了,趁着爹娘没到的时候赶紧揍,不然错过了就没机会揍了。”

    慕湛默然,他不觉得飞龙会调皮到让自己动手的地步,再说飞龙是夭夭的命根子,他要是敢动手,不用父亲,就是夭夭也不会放过自己,想到这里,慕湛忍不住嘀咕:“这小子是讨债鬼吧?”

    慕三哈哈大笑:“本来就是。”可惜自己没女儿命,不然有个娇滴滴的女儿多好。儿子也就小时候好玩,长大以后就是臭男人了,只有女儿可以一直娇惯。

    慕湛将朱长生送回去时,朱荣还在跟几位节度使喝酒,下人们也不敢打扰将军正事,先叫来军医给少郎君治疗伤口。朱荣喝酒喝到半夜才回来,刚回来就听下人说了儿子冒犯镇北王的事。

    朱荣酒一下醒了,他眯着眼睛说:“慕家把少郎君送回来了?少郎君可有受伤?”

    下人道:“少郎君有些受惊了。”受伤倒是没受伤。

    朱荣若有所思地问:“保护郎君的侍卫如何了?”

    下人道:“都被打了一顿,不过也都是皮肉伤,没大动筋骨。”

    朱荣微微颔首,缓步往屋里走去,也不问儿子现在如何,只是受惊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只是慕王府的“温和”让他有些诧异。

    住在沈家的那位孙子是慕仪唯一的嫡孙吧?他儿子当街拦下这位嫡孙的马车,慕仪只是让人打一顿就算?这可不像慕仪的作风。

    朱荣还记得当年自己初任节度使之位时,不慎冒犯了镇北王,被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狠狠地抽了一鞭子,虽说那鞭子没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但朱荣永远记得那一鞭子。

    朱荣可不觉得慕仪是因为年老心软才对儿子手下留情,以慕仪的心性莫说现在他还不算老,就算老得躺在床上等死,也不可能有心软的时候。

    他这般作为只可能是在做戏,不过慕家军那么强悍的实力,他需要做什么戏?莫非那传言是真的?朱荣想着这些年一直有传言说,当初阿波可汗虽战死,可临终前还是重伤了镇北军。

    所以这些年镇北王面对皇室的咄咄逼人,一退再退,坐视嫡子和庶子斗得不可开交,这要是换成以前的镇北王,怎么会坐视自己儿子兄弟相残?想出手打压了。

    朱荣坐在房中,神色阴晴不定,这流言他当时没信,可自镇北王入京后的种种举动,却让他又想起了这谣言,难道镇北军真出问题了?

    镇北王还不知道自己听儿子的劝,收敛脾气、谨慎做人,让人误以为自己镇北军出问题了,他这会正跟儿子据理力争,想这次把孙子带回北庭。

    “他是我们的慕家的孙子,一直养在外家也不是事,我看不如把飞龙带回北庭好了,正好也让他跟夭夭母子团聚。”为了不跟一见心爱的孙子分离,镇北王连儿媳都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