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浅池观清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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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村后的白猴山，海拔五六百米，山顶有白猴石，山腰多松柏、银杏，夜色中看不分明，黑魆魆一片。
半山上有一洞。
说是洞，其实就是一半米宽的石缝。
石缝往里，曲曲折折大概有三四十米的深度。
洞外石壁上挂着藤萝遮挡，十分隐秘。
洞外三四米有一小块洼地，也就三四十平方的样子，山涧流到这里形成一个水池。
水池下面有一片猕猴桃林，数十株，树枝低垂，挂满了猕猴桃。有不少猕猴桃落在地上，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果香，甚至还夹杂一些酒香的味道。
这片林子从前是山鬼的最爱，现在不是了。
月光下，山鬼站在水池旁，呆呆地看着水面映出的影子，目露痴色。
山鬼现在最爱的是自己。
山鬼上半身人首人身，下肢还是猿猴的肢体，只是没了尾巴，尾椎骨立了起来。
山鬼的脸，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水池面上飘着一只死鸟，是傍晚时分误飞到这里的一只麻雀。
麻雀飞到这里，见着水面上山鬼的样貌，双翅竟不忘扑腾，斜斜地撞进水池里，几次挣扎没起，淹死了。
山鬼心里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容貌沉迷进去。不过，当山鬼看到自己猿猴的下肢时，又被刺激地醒过来。
就这样，入夜以来，山鬼重复“沉醉-激醒”的游戏当中。
世人也多如此，沉迷光鲜的外表，有时候被内心的丑陋惊醒。
每每清醒过来，山鬼心神扩展出去，去控制那四具新鲜的傀儡。
而当她沉醉自己绝世容颜时，就会失去对傀儡的控制。这导致新鲜炼制的傀儡受其残念影响，出现在耶溪河河滩上，暴露在今古街人面前。
八月十五夜，山鬼趴在祠堂后面，脑海又多了些东西。
这些东西是法术的碎片，加上之前获得的法术碎片，一篇相对完整的法门居然就成了。
这是属于山鬼的天大机缘。
这些天，山鬼都在池塘边修炼，不分昼夜。不同的是，白天有白天的修法，晚上有晚上的修法。
最近，山鬼感觉自己有些分裂，在池塘边一会醉，一会醒。
沉醉的时候，山鬼想着未来。
在未来，她彻底获得人身，变成自己都心动的美娇娘。
修为到一定境界，她就去人间，找一个爱她的男人。爱到极深处，她就把他吃了。
山鬼有三百多岁，耳旁听过人类的痴话，譬如“我全身上下无一不爱你”。她觉得，说这话的男人吃起来味道最好。
清醒的时候，山鬼控制着四具傀儡，回想过去。
在过去，她是林间一只懵懵懂懂的母猴子。
那时候她很简单，也很快乐，每天就是在树林藤萝中荡秋千，饿了就吃树上的猕猴桃和嫩叶芽，有时候也抓一些虫子吃，渴了就喝山泉水。
后来，她成为猴王宠爱的“妃子”之一，也很快乐。再后来，她生下一个小猴，非常可爱。
然而一次遭受野猪侵袭，小猴重伤，被遗弃了。
这之后，她就不一样。一年后，她把猴王杀了。猴群其它的猴子都害怕她，迁到别的地方。她成为一只孤独的猴。
一百年前，也是八月十五，她无意中潜入还算热闹的上清村，看着祠堂里的人跳啊唱啊，心里有莫名的向往。那一夜后，她智慧开启，然后渴望强大。
人的肉身很弱，但是人类联合起来就很强。
因为这个，山鬼一直藏匿山林。
三四年前，山鬼感觉天地发生变化，她变强的速度在加快。但这还不够，傀儡的出现让山鬼看到了希望。
傀儡成长很快，见风就能长。
清醒时，山鬼能清晰地感受傀儡变强的速度，霜皮马上要变成铁皮，这之后就是铜皮，金皮……到那时候，山鬼感觉她就可以不受这一方小天地的拘束。
子时时分，四大傀儡醒了，山鬼也醒了，于是操纵他们往上清村。
山鬼很高兴，很快孤独的她快要有小伙伴了。
子时，方觉则从义庄上空掠过，身心与南天门融合。
这是方觉仙王修为都没尝试过的隐匿法门，明明在这个世界行走，却又好像不在这个世界。
这是南天门的神效，是仙王都没有的手段。
方觉跟着四大傀儡在上清古村玩了好一会捉迷藏。
四童子术是傀儡术中最顶尖的法术，他们随着主人的修为增加而增加。他们也可以修炼，反过来提升主人修行的速度。
方觉刚刚跟的时候，张阿九他们行动还有些僵硬，在上清村转了一圈后，动作开始连贯自如，到最后甚至比他们生前还要灵活。
他们出了上清村又回转，跃过耶溪，然后又跃回来。
来来回回折腾了四次，目的就是为了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做完这些，张阿九他们又西行，回到上清村。
方觉一直心平气和地跟着，但当张阿九再回上清村时就有些忍不住了。
张阿九他们身上原来挂的霜全部消失，裸露的皮肤在月光下映出锈铁的光。
霜皮要进化成铁皮了。
一旦张阿九他们完全进化成铁皮傀儡，筑基修士的攻击对他们几乎是零伤害。
方觉是金丹期修士，要灭掉这四具傀儡也要费一些功夫。
傀儡术是谁施的？
方觉基本确定，就是他在上清村村口遇到的那只山鬼。
山鬼不在上清村里。
方觉望了望上清村后面的白猴山，山鬼极可能藏在山林迷处。
炼制傀儡的好处就是远程控制。
方觉当下明白，跟着张阿九他们找到山鬼藏身地不大可能。
换作是他炼制了这四童子，也不会让傀儡与自己汇合。这样做，避免傀儡与主人被人一锅端。
一念及此，方觉都有些羡慕。
如果他有这四具傀儡，平时放出去一段距离，别的不说，自己闭关清修的时候就是很好的警卫。
方觉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刻舍弃他们，悄悄摸去白猴山，找到山鬼；另一个选择就是立刻攻击张阿九他们，灭了它们。
就在这时，张阿九们忽然跃上一面院墙。
院墙里就是上清村的祠堂，这是上清村最核心区域，在儿童时代的方觉心里，那就是一片神秘的殿堂。
方觉不止一次进过祠堂，小时候的感觉就是这地方莫名亲切，现在细琢磨，祠堂里可能残留些什么。
方觉并不知道山鬼的四童子术就是从祠堂古井流出的，他只是猜测，山鬼似乎也对上清村的祠堂好奇。因为这个，他摁下先去“拜访”山鬼的冲动。
方觉猜的没错，山鬼是好奇。
她不但好奇，还想探个究竟。
山鬼已经离开了水池边，钻入石缝，整个身体都蜷缩着，双手抱着头。
事实上，抱头的动作多余，但是山鬼还是保持这个动作。这是动物本能的畏惧。
她对祠堂后院的古井心怀着深深的畏惧。
古井是生她的，让她觉醒的，让她强大了的，山鬼一直是心怀感激的，但是现在，她觉得还不够。
山林中每天发生的事就是弱肉强食，她不够强，就会被吃掉。
山鬼感应到天地剧变中，无边的山林随时有比她强大的妖兽出现，她要快快强大。
四大童子炼制成功，山鬼信心膨胀，想去探一探她力量的源泉——祠堂古井。
她犹豫过，最终渴望强大的欲望战胜了恐惧，更主要的是，她不需要亲自前往古井，而是驱使傀儡。
傀儡就是她的身化身，即便古井有什么恐怖手段，那也是傀儡受着。假以时日，她还会再炼制出新的傀儡出来。
上清村后的白猴山，海拔五六百米，山顶有白猴石，山腰多松柏、银杏，夜色中看不分明，黑魆魆一片。
半山上有一洞。
说是洞，其实就是一半米宽的石缝。
石缝往里，曲曲折折大概有三四十米的深度。
洞外石壁上挂着藤萝遮挡，十分隐秘。
洞外三四米有一小块洼地，也就三四十平方的样子，山涧流到这里形成一个水池。
水池下面有一片猕猴桃林，数十株，树枝低垂，挂满了猕猴桃。有不少猕猴桃落在地上，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果香，甚至还夹杂一些酒香的味道。
这片林子从前是山鬼的最爱，现在不是了。
月光下，山鬼站在水池旁，呆呆地看着水面映出的影子，目露痴色。
山鬼现在最爱的是自己。
山鬼上半身人首人身，下肢还是猿猴的肢体，只是没了尾巴，尾椎骨立了起来。
山鬼的脸，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水池面上飘着一只死鸟，是傍晚时分误飞到这里的一只麻雀。
麻雀飞到这里，见着水面上山鬼的样貌，双翅竟不忘扑腾，斜斜地撞进水池里，几次挣扎没起，淹死了。
山鬼心里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容貌沉迷进去。不过，当山鬼看到自己猿猴的下肢时，又被刺激地醒过来。
就这样，入夜以来，山鬼重复“沉醉-激醒”的游戏当中。
世人也多如此，沉迷光鲜的外表，有时候被内心的丑陋惊醒。
每每清醒过来，山鬼心神扩展出去，去控制那四具新鲜的傀儡。
而当她沉醉自己绝世容颜时，就会失去对傀儡的控制。这导致新鲜炼制的傀儡受其残念影响，出现在耶溪河河滩上，暴露在今古街人面前。
八月十五夜，山鬼趴在祠堂后面，脑海又多了些东西。
这些东西是法术的碎片，加上之前获得的法术碎片，一篇相对完整的法门居然就成了。
这是属于山鬼的天大机缘。
这些天，山鬼都在池塘边修炼，不分昼夜。不同的是，白天有白天的修法，晚上有晚上的修法。
最近，山鬼感觉自己有些分裂，在池塘边一会醉，一会醒。
沉醉的时候，山鬼想着未来。
在未来，她彻底获得人身，变成自己都心动的美娇娘。
修为到一定境界，她就去人间，找一个爱她的男人。爱到极深处，她就把他吃了。
山鬼有三百多岁，耳旁听过人类的痴话，譬如“我全身上下无一不爱你”。她觉得，说这话的男人吃起来味道最好。
清醒的时候，山鬼控制着四具傀儡，回想过去。
在过去，她是林间一只懵懵懂懂的母猴子。
那时候她很简单，也很快乐，每天就是在树林藤萝中荡秋千，饿了就吃树上的猕猴桃和嫩叶芽，有时候也抓一些虫子吃，渴了就喝山泉水。
后来，她成为猴王宠爱的“妃子”之一，也很快乐。再后来，她生下一个小猴，非常可爱。
然而一次遭受野猪侵袭，小猴重伤，被遗弃了。
这之后，她就不一样。一年后，她把猴王杀了。猴群其它的猴子都害怕她，迁到别的地方。她成为一只孤独的猴。
一百年前，也是八月十五，她无意中潜入还算热闹的上清村，看着祠堂里的人跳啊唱啊，心里有莫名的向往。那一夜后，她智慧开启，然后渴望强大。
人的肉身很弱，但是人类联合起来就很强。
因为这个，山鬼一直藏匿山林。
三四年前，山鬼感觉天地发生变化，她变强的速度在加快。但这还不够，傀儡的出现让山鬼看到了希望。
傀儡成长很快，见风就能长。
清醒时，山鬼能清晰地感受傀儡变强的速度，霜皮马上要变成铁皮，这之后就是铜皮，金皮……到那时候，山鬼感觉她就可以不受这一方小天地的拘束。
子时时分，四大傀儡醒了，山鬼也醒了，于是操纵他们往上清村。
山鬼很高兴，很快孤独的她快要有小伙伴了。
子时，方觉则从义庄上空掠过，身心与南天门融合。
这是方觉仙王修为都没尝试过的隐匿法门，明明在这个世界行走，却又好像不在这个世界。
这是南天门的神效，是仙王都没有的手段。
方觉跟着四大傀儡在上清古村玩了好一会捉迷藏。
四童子术是傀儡术中最顶尖的法术，他们随着主人的修为增加而增加。他们也可以修炼，反过来提升主人修行的速度。
方觉刚刚跟的时候，张阿九他们行动还有些僵硬，在上清村转了一圈后，动作开始连贯自如，到最后甚至比他们生前还要灵活。
他们出了上清村又回转，跃过耶溪，然后又跃回来。
来来回回折腾了四次，目的就是为了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做完这些，张阿九他们又西行，回到上清村。
方觉一直心平气和地跟着，但当张阿九再回上清村时就有些忍不住了。
张阿九他们身上原来挂的霜全部消失，裸露的皮肤在月光下映出锈铁的光。
霜皮要进化成铁皮了。
一旦张阿九他们完全进化成铁皮傀儡，筑基修士的攻击对他们几乎是零伤害。
方觉是金丹期修士，要灭掉这四具傀儡也要费一些功夫。
傀儡术是谁施的？
方觉基本确定，就是他在上清村村口遇到的那只山鬼。
山鬼不在上清村里。
方觉望了望上清村后面的白猴山，山鬼极可能藏在山林迷处。
炼制傀儡的好处就是远程控制。
方觉当下明白，跟着张阿九他们找到山鬼藏身地不大可能。
换作是他炼制了这四童子，也不会让傀儡与自己汇合。这样做，避免傀儡与主人被人一锅端。
一念及此，方觉都有些羡慕。
如果他有这四具傀儡，平时放出去一段距离，别的不说，自己闭关清修的时候就是很好的警卫。
方觉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刻舍弃他们，悄悄摸去白猴山，找到山鬼；另一个选择就是立刻攻击张阿九他们，灭了它们。
就在这时，张阿九们忽然跃上一面院墙。
院墙里就是上清村的祠堂，这是上清村最核心区域，在儿童时代的方觉心里，那就是一片神秘的殿堂。
方觉不止一次进过祠堂，小时候的感觉就是这地方莫名亲切，现在细琢磨，祠堂里可能残留些什么。
方觉并不知道山鬼的四童子术就是从祠堂古井流出的，他只是猜测，山鬼似乎也对上清村的祠堂好奇。因为这个，他摁下先去“拜访”山鬼的冲动。
方觉猜的没错，山鬼是好奇。
她不但好奇，还想探个究竟。
山鬼已经离开了水池边，钻入石缝，整个身体都蜷缩着，双手抱着头。
事实上，抱头的动作多余，但是山鬼还是保持这个动作。这是动物本能的畏惧。
她对祠堂后院的古井心怀着深深的畏惧。
古井是生她的，让她觉醒的，让她强大了的，山鬼一直是心怀感激的，但是现在，她觉得还不够。
山林中每天发生的事就是弱肉强食，她不够强，就会被吃掉。
山鬼感应到天地剧变中，无边的山林随时有比她强大的妖兽出现，她要快快强大。
四大童子炼制成功，山鬼信心膨胀，想去探一探她力量的源泉——祠堂古井。
她犹豫过，最终渴望强大的欲望战胜了恐惧，更主要的是，她不需要亲自前往古井，而是驱使傀儡。
傀儡就是她的身化身，即便古井有什么恐怖手段，那也是傀儡受着。假以时日，她还会再炼制出新的傀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