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我终于失去了你2 > 第五章 阿诺,你又打我……这是第二次了……

第五章 阿诺,你又打我……这是第二次了……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莫永业到底让许诺留了下来。

    他们转了更好的医院,莫永业差不多把白城最好的医生都请过来了,依旧找不到原因,莫铖依旧没醒过来。

    这期间,许诺去辞职。

    米杨看着瘦了不少的许诺,心疼不已。

    “放心,他会醒来的。”反倒是许诺安慰米杨,她还能开米杨玩笑,“你呢,把柯面瘫睡了吗?”

    “快了,快了,就差挑一个良辰吉日。”

    两人又说了几句,许诺赶着回医院,那是莫铖昏迷的第七天。

    七天,所有人都不好受。只有许诺坚信,莫铖一定会醒来,她比谁都清楚,他从来不会让她一个人,他舍不得她受苦。

    许诺每天给莫铖擦身按摩,舒活筋骨,闲了,就和他说话。

    她对赵亦树的说法将信将疑,但忍不住去相信,可能,莫铖真的沉浸在一个美梦里醒不来。有时候看睡得一脸笑意的莫铖,许诺会有些委屈,明明我就在这里,明明我回来了,你却要待在一个梦里。

    许诺每天从花房里摘一朵白玫瑰过来,会小声嘀咕:“起来,你好久没送我花了。”

    “你看,我都被刺扎到了!”许诺把被刺扎到的手指头放到他眼前,莫铖毫无反应。

    许诺在心里叹息,把脸贴到他胸膛,听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又想,这没什么,他还活着,上一次突发泥石流,她去扒死人堆认尸才可怕。

    莫永业也经常来看莫铖,现在,倒和许诺没那么剑拔弩张,偶尔能坐着说几句话。

    有次,许诺看到莫永业弯腰给莫铖擦脸,喊着“儿子,儿子”,感觉很难受。

    她一直有些怕莫永业,他永远看起来那么强大自信,第一次见面,所有人逼她陪酒,他一句话就化解了,后来,他拍案同意让两人订婚,打压妈妈的生意……

    几次见面,彼此都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看他,却觉得他和爸爸一样,都有些老了,不过是个担忧儿子的父亲。

    或许,他真的有些老了。莫永业有时还会讲些莫铖小时候的事情,说他皮,说他闹,没一天能让他过得安心,以前,莫铖妈妈还在,去幼儿园接莫铖,总被老师投诉。

    “他妈妈见到老师都怕,他就是被我宠坏了,从小就霸道……”

    其实他很温柔,就算霸气起来也是让人心里软软的。许诺望向莫铖,眼神充满柔情,她说:“他很好,您把他教得很好。”

    这句话说出来,两人心里都有些苦。

    莫永业站了起来,他要走了。

    许诺送他,看着他染得乌黑的头发还是夹杂着一根白发,脱口而出:“莫叔叔,您也要注意休息,莫铖会醒来的。”

    莫永业停了步伐,背对着她说:“你也一样。”

    说完就匆匆离去,许诺却愣在原地,这是莫永业第一次对她这么客气。

    她回到床前,把莫铖的手贴在脸上,又宽厚又温暖,她有些迷醉地亲了亲他的手心,很宝贝。刚才长辈在,她不好意思,她不时想摸一摸他,亲一亲他,好确定他还好好的,还是健康的,她真的好想他。

    莫叔叔说得对,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很难熬的。

    莫铖,你快点儿醒醒。

    那一晚,许诺看着莫铖,趴在床边睡过去,十指相缠。

    “阿诺,阿诺!”

    睡得迷迷糊糊,许诺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睁开眼睛,看到米杨穿着一身礼服不满地看她:“老大都要来接你了,你怎么还在睡?”

    莫铖?

    许诺回头看,她并不在病房,而是在一间很豪华的房间,她猛地意识到什么,惊喜问:“莫铖?莫铖醒了吗?”

    “哎,阿诺你真是忙糊涂了,老大早醒了!你们都要结婚了!”

    结婚?许诺一看,果然是啊,房间里挂着一套很漂亮的婚纱,纯白,绣满白玫瑰,镶着珍珠,长长的摆裙像云朵一样铺了一层又一层,铺开占了好大的位置。

    好美!许诺走过去,一摸,软软的,是真的婚纱!

    啊,她要和莫铖结婚了!许诺心中一喜,手上也戴着戒指,是最早的那枚,他们的信物。

    米杨催许诺快换衣服,化妆师也过来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化妆,做造型,长发被绾起来,露出清秀恬淡的脸,镜子里的许诺不用打腮红,已经染上幸福的红晕。

    许诺紧张地问:“怎样,我今天怎样?”

    “美!我要娶你做我的小老婆!”

    许诺手心已开始出汗了,莫铖要来了吗?明明天天见,怎么这么紧张,她的心怦怦地跳起来,就像他每次吻她那样,乱撞乱撞的,有只小鹿在她心里欢快地跳着踢踏舞。

    米杨笑嘻嘻地说:“我把你的鞋藏起来了,藏得可隐蔽了!”

    “为什么要藏起来?”许诺傻傻地问,她想早点儿见到莫铖!

    “啊啊啊,阿诺你真是傻死了!”米杨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

    门铃响了,莫铖来了,以米杨为首的姑娘们全部挤到门后面,嚷嚷着什么。

    许诺又紧张又开心,根本听不到他们在闹什么。

    好不容易,折腾了半天,门终于开了,许诺第一眼就看到莫铖。

    他西装革履,捧花而立,俊秀挺拔,正对着自己笑呢,捧花是一束用绸带扎着的白玫瑰,包得圆圆的,很可爱。

    人群中,她也看到赵亦树,穿得很正式,很安静地站在一旁,对许诺点头。

    许诺也冲他点头,又望向莫铖,她几乎要扑过去,脚尖碰到冰凉的地板,又意识她没穿鞋,只得矜持起来,看着莫铖笑,有些害羞。

    莫铖大步走过来,被米杨拦住了,要他找鞋。

    米杨一脸得意,料不到,莫铖翻了两三处,很快就把鞋找到了。是双很漂亮的鞋,也绣满白玫瑰,莫铖蹲下来,扶起许诺的脚,她的脚很小,嫩白嫩白的,在他手心几乎盈盈可握。

    莫铖抬头,很温柔地帮她穿鞋,动作那么轻柔,眼神如一朵云几乎要化出水来。

    脚心的温度一直往上爬,许诺有些不敢看莫铖,脸滚烫滚烫地烧起来。穿好鞋,她做了一直很想做的事,站起来,一把扑进莫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膛。

    “哦——公主抱!公主抱!”周边一阵起哄声。

    莫铖一把抱起许诺,许诺勾着他的脖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要结婚了吗,莫铖?”

    “是啊,阿诺。”

    “我们真的要结婚了?”许诺又问了一遍。

    “对啊。”莫铖笑了起来,低头问她,“开心吗?”

    “开心!”许诺用力点头,她想她一定是在做梦,不然这一切怎么这么美!

    婚礼在一个大大的玻璃房举行的,如许诺想象的那样,到处都铺满白玫瑰,扎着淡青色的绸带,大红色的地毯铺到主持台。

    车停下来,莫铖率先出来,他风度翩翩地站在门外,把手伸给许诺。

    许诺微微一笑,还是有些害羞,她握住莫铖的手,正要走,鞋被什么钩了一下,她重重地摔在红地毯上,手也空了。

    “莫铖。”许诺抬头,要叫他拉一把,却被眼前所看到的吓了一跳。

    乐队依旧在卖力演奏着婚礼进行曲,莫铖依旧幸福地做着挽着一个人的动作向前走,可是他身边空空的根本没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许诺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她环视四周,很浪漫的婚礼,可不对劲,很不对劲,刚才的那些观礼人呢,米杨她们全部不见了,场地空空的,空有乐队在演奏,就连他们放大的婚纱照,也只有莫铖一个人在笑,右边空空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许诺趴在地上,层层叠叠的婚纱绊住她了,她在后面喊:“莫铖!莫铖!”

    莫铖没有听到,也没有回头,他仍挽着那并不存在的恋人往前走,只给许诺留下一个幸福却孤独的背影。

    一刹那,许诺明白了,假的!这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莫铖的幻想,他的梦,他就在这幻象里无法自拔,无法醒来!

    “莫铖!莫铖!”许诺几乎要把喉咙喊破,莫铖还是听不到。

    他一个人往前走,一个人结婚,一个人幸福着,一个人活在他幻想的未来里。

    那里,有她,却不是真的她。

    “莫铖!”

    许诺大喊一声,这一次她真的醒了。

    原来真的是一场梦,她擦了擦额头,一手心的冷汗。

    许诺惊慌失措地开灯,她还在病房里,莫铖还睡着。

    还好,还好,是梦,真可怕。

    许诺心有余悸,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她真是要被吓死了。

    对着镜子时,她看着面色发白的女孩儿,和那个穿着婚纱的自己叠和在一起,脑子灵光一闪,莫铖是不是沉浸在这样的梦里,醒不来?

    当一个人饥饿到一定程度,加上燃烧脂肪产生的毒素循环进入大脑,就会产生幻觉。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她点燃了火柴,看到了人生最美好的幻象,最后在美好中死去。

    莫铖是不是也这样?

    恐惧不安涌进许诺的心,她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外面天仍一片黑暗,四周静得可怕。这是医院,最常出现死亡的地方,许诺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就算她拉着莫铖的手,也一直抖。

    无助像寂静的夜漫过来,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许诺要喘不过气来了,怎么办,她叫不醒莫铖,在梦里,她都要把喉咙喊出血了,还是叫不醒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

    这么残忍,宁愿活在梦里,也不愿醒来看自己一次?

    是怕失望吧,许诺拉着莫铖的手,哽咽着。

    “莫铖,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是我,许诺啊,莫铖,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许诺低声哭了起来,抱着莫铖的手,哭得像个小孩儿。

    她错了,她不该那样离开,可他也不能这样,她一回来就对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他,太坏了,莫铖太坏了。

    许诺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她难受,无比难受,也无比委屈。

    莫铖,莫铖为什么这样对她?

    这个骗子!明明之前还说一辈子的,他又这样!

    想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打了下:“醒来!你快点儿给我醒过来!”

    莫铖还是毫无反应,弯起的嘴角迷人极了,像一个要被人吻醒的王子。

    许诺颤抖地贴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睛,亲了亲他的唇,眼泪顺着她的脸落到他唇上,流进口中。许诺吻着他,觉得又苦又涩,全是眼泪的味道,没有往日的一点儿甜蜜和幸福,明明以前和他亲吻时,是甜的,是热的。

    现在却像一个人的独角戏,独白旁白对话,全是自己。

    许诺忍不住趴在莫铖身上哭了起来,她恨!她又开始恨莫铖了!

    让她睡不好,吃不好,过不好,做什么都不开心,做什么事都难过,做什么都想起他,她控制不住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下去,咬得看到病号服都有牙印了,许诺才震惊地松口。

    看到深深的牙印,许诺心里又很自责,她怎么可以咬他,难道他睡着了,就不会疼吗?

    莫永业说得对,她对莫铖根本不及他对自己的万分之一。

    她心疼地摩挲着牙印,泪又下来,莫铖……

    哭到眼睛都肿了的时候,许诺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很轻,却又那么熟悉,做梦般在耳边响起。她曾无数次听过他叫自己的名字,亲昵的、愤怒的、生气的、不满的、撒娇的、甜蜜的,配上他生动神采飞扬的神情,他总是把自己的名字叫出她是独一无二的宠爱,却没有一次能比得上这一次。

    “阿诺,你又打我……这是第二次了……”

    番外阳光满屋

    从此,有了你,人生再无遗憾,也不会再失去。

    莫铖因为什么醒来,成为一个不解之谜。

    当事人表示,是被咬醒的,如果不是许诺那爱之深恨之切的一咬,他还做着美梦呢。

    当然这句话,莫铖是不敢在许诺面前说。

    至于许诺不过离开短短十天,某人就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差点儿长睡不醒,莫铖表示,他真的不是寻死,他一点儿寻死的心思都没有,他怎么会寻死呢,他都说了,他会在家里等许诺回来,只是等的时候有点儿无聊,加上太难受,他就喝了点儿酒,忘了吃饭而已。

    “喝了点儿酒?忘了吃饭?而已?”许诺冷笑一声,开始家暴,对莫铖进行冷暴力。

    莫铖叫苦不迭,每天对着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却不能搂不能抱更不能亲,连说句话都没人听,那生活真是过得水深火热,万分痛苦。

    “我不开心!我很不开心!”莫铖不满地在病床上打滚。

    许诺根本不理他,她很清闲地在一旁织围巾,还挑了部电视剧,看得津津有味。

    莫铖说:“我渴了!”

    没人理。

    莫铖说:“我饿了!”

    还是没人理。

    莫铖凑过去,觍着脸说:“阿诺,你是织给我的吗?”

    许诺正好织了一段结束,抽出一根毛衣棒子,弹了他一下,把他的俊脸弹开。

    莫铖:“……”

    莫永业来看莫铖时,莫铖吃得正欢,恨不得叫一桌满汉全席。

    他热情地招呼父亲过来一起吃,顺便投诉许诺:“爸爸,你儿媳妇家暴我!家暴了好几个小时了!我心理阴影面积都快算不过来了。”

    “呵呵,”莫永业笑得慈眉善目,“她怎么没打死你?”

    莫永业又说:“还有,我已经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别叫我爸爸,咱俩没那么亲!”

    莫铖一口汤差点儿噎在喉咙里,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开心!很不开心!

    好不容易熬到出院那天。

    其实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许诺和莫永业不放心,又拖着莫铖到医院检查了一番,确定他没什么事,也没任何后遗症,才去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照了进来,满屋阳光。

    莫铖很开心,他真是受够了身上那套难看的病号服,实在有损他的英俊。

    许诺带了衣服过来,让他去洗手间换。

    莫铖进去了,没一会儿又伸出个脑袋,笑眯眯说:“阿诺,我胸口好像有点儿疼,你要不要进来检查一下?”

    “……”许诺眉角跳了两下,又想拿出毛衣棒子了。

    没一会儿,莫铖出来。

    是套正装,衬衫领带外套一样不少,很正式,把莫铖衬得清俊迷人,风度翩翩,但领带系歪了。

    许诺走过去,很自然地帮他整理领带,她不够高,要微微踮起脚尖,动作很温柔,神情很认真。

    莫铖弯起嘴角,就知道会这样,领带是他故意系歪的。

    许诺今天穿得也很正式,白色大衣里面穿着件红色的裙子,还化了淡淡的妆,她很少穿这么鲜艳的颜色,却也别有一番动人。

    莫铖看着女孩儿全是柔情的眉眼,心里甜甜的,哼!出个院都这么隆重,还装得对我这么冷淡!

    下楼后,许诺去开车,莫铖要开,许诺不让,冷冷吐出两个字:“坐着!”

    连车都舍不得让我开,真是太无微不至了,莫铖幸福地坐着,心里美得冒泡。

    他享受了一会儿许诺的无微不至,觉得不对,问:“阿诺,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许诺没理他,依旧淡定沉着地开车。

    没一会儿,车开到民政局,许诺停好车,看着目瞪口呆的莫铖,说:“莫铖,我们结婚吧!”

    说这句话时,她依旧板着脸,可眼红了。

    我们结婚吧,他们用了多少年才等到这句话,从十八岁到现在,快整整十年了。

    十年,他们分开过,诀别过,但还是走在一起了。如果他们这辈子注定是莫许承诺的莫铖许诺,那就不要承诺了,这辈子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陪他过,像她曾对他父亲说过的那样,他和她一辈子。

    莫铖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阿、阿诺—”

    “别说话!我现在还不想和你说话!”

    许诺拉着莫铖的手,把他拉下车,一直往前走。

    起初她还板着脸,但笑意还是从嘴角慢慢溢出来,而后,笑容越来越大。

    两人手牵着手,微笑地走到工作人员面前,他们要结婚,今天就结婚!

    不是什么良辰吉日,也不是特殊有意义的日子,但这平凡的一天,以后在他们的生命中,会变得意义非凡,这是他们结婚的日子啊!

    莫铖笑容满面幸福地牵着许诺,他甚至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两人坐在一起,工作人员举着摄像头对着他们,定格下了这一美好的瞬间。照片里,许诺一身红裙,浅浅地笑着,莫铖扬眉浅笑,两人眼里俱是欢喜,我心之所悦,我情之所钟,我心爱的人啊,今天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拿到红色的结婚证,莫铖忍不住有些感叹,他用了十年,终于把自己变成她的人。

    终于,他不是路人,他是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她的恋人。

    他抱着许诺撒娇着:“老婆!”

    多新鲜多动人的称呼,莫铖叫得自己都心头一热,眼红红的。

    许诺没说话,心里想,我终于可以在你手术单签字了。

    她是他的家属了,不过—

    许诺嫌弃地把莫铖贴过来的脸移开,她还是不想理他。

    “……”莫铖要哭了,“阿诺,我们刚结婚,你就这么冷淡,这是家暴,你知道吗?”

    许诺横了他一眼,莫铖马上换成一张笑脸。

    “老婆,你开心就好。”

    许诺:“……”

    下一站,去莫永业的别墅。

    许诺牵着莫铖的手,郑重地把结婚证放到莫永业面前。

    莫永业看了一眼:“假的吧,街头二十块一本随便办。”

    “真的!”莫铖很不满地说,“爸爸,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们?婚姻是很神圣的!”

    莫永业不说话,移开视线去看电视,那是个“八心八箭的电视购物广告”,亏他还能看得那么专注。

    “莫叔叔,”许诺叫他,“您知道,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小跟着我妈妈,很少跟我爸爸碰面,要是您不介意,我想叫您一声‘爸爸’。”

    说着说着,许诺眼睛又红了。

    她想到许淮安,他不是一个好爸爸,让她长成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儿,如果当初她不是那样一个偏激的性格,或许不会有那么多是非。

    “莫叔叔,我知道,您很难原谅我,也不可能接受我,但我们结婚了,您不得不承认,以后您儿子是我的人了,我能在他手术单签字了。要是您真疼他,就祝福我们吧!”

    莫永业还是不说话,但是斜着眼偷偷看那两本结婚证。

    红红的,并排在一起,看着竟不刺眼,反而充满喜气,现在结婚证的样式跟他那会儿不一样了……

    莫永业在心里叹气,还是沉默。

    莫铖可看不下去,老头子明摆着欺负自己媳妇儿,他要说什么,许诺拉住他,冲他摇头。

    等了许久,莫永业还是不表态。

    许诺叹了口气:“莫叔叔,明天我和莫铖再来看您。”

    说完,她拉着还要和莫永业说什么的莫铖离开。

    莫永业的态度许诺倒不意外,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隔阂和误会,她料得到,莫永业不会轻易答应,不过没关系,好事多磨,她可以再来。

    两人走到门口,听到后面传来莫永业的声音。

    “等等。”

    许诺回头,看到莫永业很无奈地说。

    “既然结婚了,什么时候约一下,双方父母见下面!”

    他又愤愤不平道:“你们这么随便,我莫永业的儿子娶媳妇可不能随便!”

    许诺的嘴角慢慢地弯了起来,她转头看莫铖,同样在他眼里看到欣喜。

    莫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他温柔地揉揉许诺的长发,赞赏般说:“阿诺好棒!”

    那边的莫永业听到这句,简直要气死了。

    明明点头的是他,怎么夸起许诺来了?太糟心了,他这不是娶儿媳妇,是嫁儿子!

    他觉得有必要跟儿子谈一下什么叫夫纲,他冲家里的阿姨说:“把莫铖的房间清扫一下,今天就住这儿吧。”

    “扫好了,先生您不是早吩咐过吗,说莫铖今天会回来住!”

    莫永业:“……”

    不管怎样,莫永业总算点头了。

    当天,莫铖和许诺在莫家住下,三个人一起吃饭,倒也气氛融洽。

    莫永业和莫铖好久没聚了,乐滋滋地讨论着婚礼在哪里办,请哪些人。

    许诺在一旁笑着,想到梦里的那场婚礼,还有些心悸,她觉得这些都是虚的,但听他们父子讨论,还是很开心。

    晚上,大家回房休息。

    许诺洗漱完,坐在床上翻莫铖小时候的照片,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莫铖快速地冲了澡,对着镜子摆姿势,有些不满意,他昏迷的这段日子,肌肉都松了,不过还是棒棒的!

    他穿好浴衣,又把衣带弄得松点儿,领子拉开点儿,看了下,非常满意,自己简直活色生香,是个人看了都会兽性大发!

    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要从后面抱住许诺。

    许诺后面长眼睛似的,灵巧地转了个身,避开他。

    她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问:“我让你上床了吗?”

    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棉被:“睡地板去。”

    莫铖:“……”

    关了灯,莫铖在地板是翻来覆去,无比哀怨地喊:“冷,好冷!”

    许诺听了一会儿,听不下去,说:“上来!”

    莫铖无比雀跃地跳上床,又听到她说:“保持三十厘米的距离!”

    太残酷!太无情!他们之间怎么能隔那么远,这简直是惨无人道的酷刑!

    莫铖边不着痕迹地靠近,边委屈地问:“阿诺,你要家暴我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看心情!”许诺甚不在意地说。

    莫铖又移过去一点点:“阿诺,我错了。”

    “错在哪儿?”

    “错在不该好好吃饭,没有好好等你。”

    “还有呢?”

    “不该睡那么久,让你们担心。”

    “还有呢?”

    “不该怀疑你,应该相信你会回来。”

    “还有呢?”

    ……

    那晚,莫铖一直反省,许诺却还是问,最后莫铖一把抱住她,脸埋在她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很满足。

    他呢喃着:“我错了,我不该放开你。”

    许诺没说话,她想告诉莫铖,他错在不该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错在他从不珍惜自己。

    她的心有些疼,她想问莫铖,是不是她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他才总是这样患得患失?

    她转过身,搂住莫铖,把自己埋在他怀里,其实她也很想很想这样紧紧相拥,她也很想念他的怀抱。

    她说:“你错在总怀疑我不爱你!”

    她说:“莫铖,我对你,就像你对我,都是一样的。”

    黑暗中,莫铖的嗓子有些堵,他抱着她,哽咽地说:“对不起。”

    许诺的眼角有些湿,她抱着他,声音有些沙哑:“以后不要那样吓我了。”

    “嗯,”莫铖用力点点头,说,“阿诺,我很想你。”

    我也是,许诺摸到他的手,紧紧握住。

    以后的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过了几天,许诺通知了兰清秋和许淮安,双方家长正式见了面。

    刚开始都有些尴尬,毕竟有过去那么多不好的事,但十年了,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做父母的也没再说什么。起初双方还客气着,但很快就变成互相夸儿女。

    许诺和莫铖在厨房里忙碌,他们没约在酒店,莫永业说在家里更正式,更有诚意,莫铖围着围裙当主厨,许诺在一旁打下手。

    莫铖指着几道做好的菜,说:“等会儿就说是你做的。”

    “为什么?”

    “这样他们就会夸你。”

    “那你呢?”

    “我喜欢听别人夸我老婆。”

    “可我也喜欢别人夸你呀!”

    莫铖笑了,又想到什么:“阿诺,你还没叫我老公呢!”

    许诺脸一红,她确实没有,她说:“我们还没办酒席,还没算结婚!”

    “可我们领证了。”

    “那不算!”

    “怎么不算?你这样说,对得起祖国母亲吗?”

    “反正就是不算!你再说,我家暴你!”

    “……”

    在厨房外偷听的兰清秋笑着摇头离开了,唉,这两人,跟小孩儿似的。

    客厅里,许淮安正跟莫永业说把花园改造成菜园子,莫永业认真听着,颇是相见恨晚,对在大都市过田园生活充满向往。

    第一次的碰面很圆满,大家送兰清秋许淮安回去。

    两个人是各自开着车来的,一起走了一段路,去取车。

    刚才还其乐融融的,现在独处反而有些尴尬。他们也好久没碰面了,看着彼此,都感觉多年前的婚姻是很遥远的事了。

    许淮安先开了口:“最近怎样?”

    “挺好的。”兰清秋很简洁地回答,她确实过得不错,生意还行,最让她操心的女儿如今也让她安心了,她礼尚往来地问了句,“你呢?”

    “我?还行吧!”许淮安踟蹰了下,说,“我可能会离婚了。”

    “什么?你在外面又有别的女人?”兰清秋脱口而出。

    “不是,”许淮安无比尴尬,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是她。”

    兰清秋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前夫,但凡男人,对妻子出轨这种事都觉得是耻辱,不会拿出来开玩笑的,应该是真的。

    她仔细看许淮安,才发现,她记忆中的男人老了,就算有那么多别人羡慕的财富,也不可避免地老了,但小他十岁的妻子还年轻着。

    兰清秋以为自己会狠狠地嘲笑他,说“许淮安你也有今天,你终于尝到被人背叛的滋味了,不好受吧,当年我就是这样过来的,你真有本事,在外面连儿子都生了,还一点儿风声都没走漏。现在给你戴绿帽的小妻子,是不是在外面也给你弄了个孩子”。

    可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最初的震惊过去,心里竟一片平淡,兰清秋张口,最后说:“哦。”

    就像听到不是曾经最爱男人的消息,而是旁人的八卦碎语。

    许淮安也有些讶异她的平淡,他说:“清秋,其实这么多年,我有时候想起你,觉得很对不起。”

    清秋……

    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从他口中说出来,太多人喊她“兰总”,兰清秋几乎要忘了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她叫兰清秋。

    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这么多年她活得像一个身份,而不是一个人。

    她是为谁变成这样,为面前这个男人吗?

    到停车场,两人看着彼此,似乎都有话说,兰清秋率先说:“我先走了。”

    她没叫他淮安,那亲密的称呼,好像太久没叫,已经叫不出来了。

    许淮安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摆摆手:“你开车小心点儿。”

    两人就这样告别了,进了彼此的车。

    车行驶了一段,在一个路口分别驶向不同的路,就像他们曾经的关系,他们曾是最亲密的爱人,陪过彼此,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了。

    兰清秋一个人开车,起初还很平静,后面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悲凉像无处不入的风钻了进来,钻进她的每个毛孔,一直凉到她心里。兰清秋把车停到路边,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像要把这几年的愤怒委屈无助全部哭出来了。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活成一个身份,活得不像自己?为了许淮安吗?

    为了他,她忙于生意,连女儿都不甚在意,连父亲都疏于照顾。可他呢,这么多年,换来他一句,他有时候想起她,觉得有些对不起?

    好!真好!这么多年,她终于等来了他一句对不起,他终于觉得他错了。

    可她终于等到这句话,她却发现,她已经不在意了,她不要了,她早已不为他悲喜了。

    她以为,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要是许淮安回头,她会狠狠地折磨他,让他和自己一样痛苦,最后要么让他走,要么原谅他。

    但今天她发现,她不在意了,原来,她早已无所谓了。

    她却这么傻,为这个人蹉跎了二十多年,差点儿赔上一辈子。

    兰清秋哭,哭自己的青春,哭自己的时光,她本可以活得好好的,本可以重新开始的,而不是像现在,拥有一切,却一个人守着,无人分享。

    兰清秋哭了很久,把二十多年积累的眼泪都流光。

    哭完后,眼睛肿了,有些疼,不过神清气爽,她发动了车,再次汇入车流,觉得眼前的路豁然开朗了。

    她很想打个电话给阿诺,叫她快点儿生个孩子,小宝宝软软胖胖的,多可爱啊!

    许诺并不知道父亲的变故,她忙着婚礼。

    不弄不清楚,原来有好多事要做,拍婚纱照,定礼服,婚礼选什么花……大事小事都要操心,况且还有一个吹毛求疵的莫铖,他简直比自己还变态,什么都要力求完美。

    第N次否定了婚礼策划公司的方案之后,许诺有气无力。

    “其实你是处女座吧?”

    “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比处女座还讨厌?”许诺要哭了。

    莫铖觉得有必要端正下许诺的态度,他严肃地说:“我们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当然不能马虎!”

    许诺在心里想,其实她也算结过一次,在梦里。想起那个梦,她还是心有余悸,所以总是有些焦虑,一切都太好了,美得像那场梦,她也有些患得患失了。

    莫铖注意到了,问:“怎么?累了?”

    “有点儿。”

    莫铖马上露出心疼的表情,有些自责地说:“我就是想,什么都给你最好的。”

    许诺心一暖,蓦地觉得自己的担忧很没必要,有什么好怕,莫铖在呢。她没再说什么,继续看婚礼菜单。

    莫铖却紧张了:“怎么不说话?”

    许诺笑了,凑过去,在他耳边说:“笨,你就是最好的!”

    有了他,她还要什么最好的,有他,就够了。

    莫铖也笑了,在底下拉住她的手。

    对我来说,你也是最好的。

    婚礼的事宜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莫铖和许诺挨个给朋友发请帖,去请赵亦树时,莫铖特别嘚瑟特别热情地说:“亦哥,你一定要来。”

    “阿诺的婚礼,我一定会到。”赵亦树云淡风轻道,依旧清风明月般清俊。

    他这么坦然,倒显得莫铖小气了。

    赵亦树对许诺说:“阿诺,我很开心你能幸福,你向我证明了一件事的存在。”

    “什么?”

    “爱情是存在的,而且可以很美好。”

    两人都笑了,许诺诚恳地说:“亦树,希望有一天,你也给我发请帖。”

    “会有吗?”赵亦树淡淡地笑了,没再说什么。

    他们还要去给别的朋友送请帖,赵亦树看着他们离去,替阿诺高兴,又有些酸涩。

    他还记得,多年前,那个在长留公园趴在长椅痛哭的小女孩儿。

    那时候,许诺很小,有很多眼泪,身上总带着些青青紫紫的伤,她妈妈打的。他看到她,就像看到同类,没人爱,还会被伤害,他求妈妈抱抱他,妈妈却给他买了只猫,说猫也很软很暖。

    他虽然给猫取名“软软”,但满心怨念,他告诉阿诺,伤害是很正常的事,你要习惯。

    如今,她终于找到她的欢喜和挚爱,他却还是画地为牢,困在自己画的圈子里。

    赵亦树回想起他们的点点滴滴,小时候的不告而别,大学时重逢,她快哭了的模样。后来,她去探监,她蹲在地上哭着说“不爱他”。再后来,她求自己催眠她,说她一直渴望拥有明亮温暖的人生……

    他想,有个人陪着,一起走这人间一趟,也挺好的。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爱情,他应该……不会有吧。

    活不久,而且眼睛也快看不到了。

    许诺这辈子,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最好的朋友对她心动过。

    她和莫铖继续幸福地发请帖,去请柯以寒和米杨,米杨当然是伴娘。

    米杨强烈要求莫铖给自己包一个大红包:“要不是我,你们能修成正果?”

    “要不是我,你们能修成正果?”莫铖指的是柯以寒和米杨。

    柯以寒没说什么,米杨倒不好意思了。

    “老大,我们就是单纯的室友!”

    “这么单纯?”

    “就这么单纯!”

    许诺没让他们继续拌嘴,她拉着米杨,问她有没有兴趣一起来成立工作室。

    没错,莫家父子和好了,她现在可以有钱任性了。许诺想反正都是做设计,干脆成立一个工作室算了。

    莫铖说很好,也很赞成,反正现在许诺说什么,他都是“老婆真棒,老婆棒棒哒”!

    婚礼前夕,他们还去了趟雪城。

    还是那间小木屋,还是漫天大雪,许诺红着脸,把莫铖那本写满“我想你”的日记递给他。

    “看最后一页。”

    莫铖打开,是许诺的字迹。

    我也想你,我爱你。

    莫铖,一辈子。

    好吗?

    莫铖的眼睛湿润了,他点了点头:“好。”

    一切仿佛回到最初的最初,满天飞舞的雪花中,莫铖给许诺戴上戒指,最早的那枚。

    他没丢,他一直放着,因为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再相遇再相爱,然后永远在一起。

    雪纷纷扬扬地落,年轻的男女紧紧相拥。

    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说分离,这一次真的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这一次,是真的一辈子了。

    对了,婚礼前,许诺到底还是叫了莫铖老公。

    在床上。

    很甜蜜,带着泪,红着脸。

    不过,这声老公之后,莫铖又被家暴了!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总之,他们没有失去彼此。

    我终于失去了你,可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相遇。

    从此,有了你,人生再无遗憾,也不会再失去。

    ——全书完——

    番外之那个叫莫铖的男人结了婚以后……

    那个叫莫铖的男人结了婚以后,他身边的朋友是这样的评价的:

    不堪入目!

    无法直视!

    恬不知耻!

    伤害众生!

    该凌迟处死!

    ……

    对此,莫铖表示很无奈,他什么也没做啊,他只是娶了一个美丽的妻子而已。

    众人:呸!你这叫什么都没做吗?

    莫铖的秘书最近很苦恼。

    因为她觉得做为一个常春藤名校毕业的留学海归,一个高端人才,经常做订花送礼物这样的小事,实在和她的业务水平不匹配。她没见过比莫铖更爱给人送花的老板,而且每次都指定要白玫瑰,要用浅绿色的绸缎扎起来。

    要用那种比较清新婉约的绿,莫总强调。

    秘书小姐在笔记本里记下老板的要求,看着面前笑容和煦的男人。

    他长得极好,眉眼含笑,有一双深邃迷人的桃花眼,多情的模样。

    秘书小姐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谁曾想到,这样长着一张花心出轨脸的男人,偏偏一往情深。

    没错,莫总的白玫瑰,永远只送给一个人,他的妻子许诺。

    至于送花的理由花样百出,比如今天是他们结婚的一百天纪念日,半年纪念日,他们认识的几周年纪念日,他们在一起、牵手的周年纪念日……除了这些莫名奇妙的纪念日,还有各种情人节,圣诞夕,七夕节,甚至连儿童节也不放过,莫总的理由是——可爱的日子,必须给阿诺一束可爱的花儿。

    神经病有木有!多少次秘书小姐想摔门而去,想想工资,又忍了!

    秘书小姐今年28岁,单身,很心疼自己。没打死老板,她觉得她真是个有涵养的人。

    今天,老板又叫她订花了。

    秘书小姐在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今天没有任何节日,连重阳节都不是,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纪念日,她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莫总,今天又是为什么?”

    “哦,”莫铖抬头,眼神望向远方,笑了,“没什么。”

    他低头莞尔道:“刚想到阿诺,觉得她今天出门穿得真好看,很想送她一束花。”

    美丽的人需要娇艳的花来相衬,这也是老板诡异的理论。

    秘书小姐默默地退出来,心里泪成行,为什么,为什么要多嘴!

    年终的时候,行政处搞了留言板,欢迎大家畅所欲言,给公司提意见,什么都可以讲。

    秘书小姐看到上面五花八门的留言,忍了忍,终于还是趁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在小白板上面写着——希望领导能体恤单身女性的身心健康,少秀恩爱,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秘书小姐只是愤愤不平,没想到下面一堆,同意+1,+2,+10086,+10000……

    以她可怕的眼力,她认得出是那有集团副总、财务总监、营销部长等各部门头头的笔迹,无一例外都是需要和小莫总接触的同事。

    原来饱受荼毒的不是只有她一个,秘书小姐终于感动一点点安慰,过几天,却在小黑板看到熟悉的笔迹,来自那个送花狂魔老板,他写着——那我还是做个不体恤员工的领导吧。

    还画了个笑脸。

    笑,笑你妹啊!

    秘书小姐又想摔门了!

    莫铖的发小们最近也很烦恼。

    为什么呢,他们这些人命好,投了个好胎,就是俗称的富二代,又名纨绔。

    什么叫纨绔?就是你得浪,你得荡,你得放纵,你得花花公子,才属于人物设定呢。

    可是呢,自从他们以前的翘楚莫铖交了一个叫许诺的女朋友之后,先是把自己变成一个牢改犯,接着,又把自己变成一个臭名昭著的逃婚者,接着更离奇了,他开始像疯了一样,满世界找一个“死人”,然后,事情以非常神奇的节奏发下去,他不但找到了,两人还很快就结婚了!

    前前后后,竟折腾了这么多年,而且这么多年,他还只爱一个人。

    实在太太太给白城的富二代们丢脸了!

    发小们以为莫少爷总算得偿所愿了,这下该消停了,没想到,这……才是刚刚开始。

    莫少爷结婚三个月,发小们想,差不多过了蜜月期,也快腻了,给莫铖打电话。

    “出来泡吧呀。”

    “不去,我要回家过夜生活。”

    “家里有什么夜生活?多没意思。”

    “呵呵,这你们就不懂了!”

    莫铖特别高冷特别正直地挂了电话。发小们以为莫少爷做了什么多了不起的事,过了一会儿,发现他的朋友圈更新了,是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配字还特别贱——老婆今天多吃了一碗饭。

    呵呵,这算什么夜生活,没出息的家庭煮夫!

    发小们很不服气,就不信邪,再过三个月,给莫少爷打电话。

    “出来喝酒啊。”

    “不去,要做运动。”

    “这么晚做什么运动?”

    “呵呵,这你们就不懂了!生命不息,运动不止!”

    莫铖又特别高冷特别正直地挂了电话,没多久,发小们看到莫少爷又发朋友圈,语气特别矫情,又带着浓浓的炫耀——要当爸爸了,很忐忑,老婆辛苦了!

    呵呵,还以为是什么运动!还生命不息,运动不止!

    发小们更不服气,他们这些职业车手竟然让一个退役司机给拐上道了,尊严何在!

    过了三个月,发小们琢磨着,他这好男人也应该扮够了,又再接再励,给莫少爷打电话。

    “出来玩啊。”

    这次莫少爷倒是答应得很爽快,不过说要请示一下家里的女王大人。

    “你出来跟哥们见一面,还要老婆批准?”发小们深深地同情起莫少爷,这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啊,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不是,我家阿诺才不管我这些,她信我。”

    “那你们家还有哪个女王?”发小们奇了。

    莫铖没回答,过一会儿回话了:“问了,我家女王大人不同意,说要爸爸陪。”

    发小们:“……”

    敢情这个女王大人是许诺肚子里的宝宝?

    发小们气得肝疼,纷纷愤愤不平刺激他:“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女孩?小心生个儿子像你一样不着调气死你。”

    “肯定是女孩!我就喜欢女孩!”莫铖也不相让。

    一帮大男人吵起来,最后以莫铖一句“你们连老婆都没有”结束辩论,他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发小们要再打过去,要好好理论一番,他们才不是娶不到老婆,是觉得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太傻,但莫铖不接了,他们只能坐着干生气。

    好气啊,发小们只能气得喝酒,边喝边说,要把莫铖的朋友圈屏蔽掉,还世界一片净土,要把莫铖这种败类叛徒清理出队伍,以后就算他跪着求着,也不带他玩。

    只是喝着喝着,不知道谁问了一句,“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什么感觉”,大家都沉默了。

    莫少爷的家长老莫总莫永业最近也很烦。

    儿子结婚后,回来接手集团业务,别人叫莫铖小莫总,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变成老莫总,莫永业觉得有些不开心,他怎么就老了?他一点都不老,好吗?!

    而且,看看儿子,像个负责人的样子吗?每天按时上下班,说要回家给老婆做饭,不能因为工作影响了生活,隔三差五要休假,春天要去看花,夏天要去看海,秋天要去看枫叶,冬天要去看雪,还说得振振有词,爱就是陪伴。

    莫永业才不关心他的爱,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他只想能早点退休,去当爷爷。

    没错,许诺怀孕了,这是唯一让莫永业觉得开心的事。

    就是莫永业搞不明白,为什么儿媳妇怀孕了,儿子比她还紧张,弄得他这个要当爷爷的人也很紧张。

    他不明白,明明产检指标都很正常,为什么一有点风吹草动,儿子就给自己打电话,问这个问那个。拜托,他是个集团大佬好不好,又没生过孩子,怎么会知道。

    “爸,你怎么什么都不懂?你没生过孩子,可是你带过孩子啊!”

    莫永业:“……”

    “一看就知道,你对我妈不好。”

    莫永业:“……”

    “你这样子,怎么能当好一个好爷爷?”

    莫永业:“……”

    莫永业觉得很委屈,很冤枉,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真的开始跟儿子一起看母婴和儿童教育的书。

    他想当一个合格称职的爷爷,老莫总很绝望啊!

    同样也很绝望的,也还有兰清秋,因为她发现,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她的坐月子知识竟然比莫铖懂的还少,有些观念竟被女婿不客气地笑不科学!

    不科学!兰清秋忍不了,所以现在她现在在上坐月子的辅导班,务必在女儿卸货前,成为一个用科学说话的好妈妈!

    许诺最近也有点烦,因为她怀孕了。

    怀孕本来是好事,就是莫铖太太紧张了,她稍有大一点的动作,莫铖就立马跳过来,嚷嚷着。

    “阿诺,放着,我来。”

    阿诺,放着,我来,这是许诺怀孕后,听到最频繁的一句话,每次看着紧张兮兮的男人,许诺都很想说,她只是怀孕,又不是四肢不举。但看到他这样子,她又莫名愉悦,莫铖真可爱,像回到他们上大学,他追她时,就变成一只逗比哈士奇。

    算了,原谅他。毕竟比起这点,许诺比较烦的是另外一点,那就是莫铖喜欢女儿,并坚信她生的一定是女孩儿。随着月份增加,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莫铖最喜欢凑过来,轻轻叩两下,日常问好。

    “你好啊,女王大人!爸爸又来陪你了。”

    许诺看着如此幼稚的男人也很无奈,她问。

    “为什么一定要女孩儿?”

    “女孩儿可爱啊,可以宠她。”

    “那要男孩呢?”

    许诺清楚地看到莫铖俊郎帅气的脸上浮现出“嫌弃”两字,她不乐意了:“男孩怎么着你,你竟然嫌弃你儿子?”

    “反正儿子就讨厌!”

    “为什么?”

    “我小时候皮,要像我,这么不听话,你多累啊。”

    许诺笑了,又说:“不是还有你吗?”

    莫铖想想,点点头:“也对,要惹你生气,我揍他。”

    许诺:“……”

    她又问:“要女儿惹我生气呢?”

    这次要莫铖沉默,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那你揍我吧。”

    许诺:“……”

    怎么办,许诺看着还没长大却马上当爸爸的男人很是忧伤,她已经深深地担心孩子的家教问题,怕生女儿被宠坏,生儿子,会被家暴。

    那个叫莫铖的男人自从结婚后,他变了!

    同事说,他变成一个爱妻狂魔,不过又暗戳戳地庆幸他结婚了,因为从前工作狂的老板现在按时上下班,也要求他们按时上下班,工作在八小时内解决。

    发小们说,他变成一个朋友圈最讨厌最想屏蔽掉的人,因为还在游荡中的他们,看到他回家有人做好冒着烟的热饭菜等,出门时有人递上泡着枸杞的保温杯,累时有人陪着一起说说话,虽然觉得很low很中老年风,可心里竟有点羡慕,有个家,有个爱人挺好。

    亲人也说,他变了,他变成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一个能担起责任的男人,如今看到他,不再是摇头,而是露出慈祥欣慰的笑。

    他们都说莫少爷变了,只有他的妻子知道,他没变。

    他一直是她爱的人,她喜欢的模样。

    是她的默许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