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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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好好，请坐，请坐。”
拓展部胡经理一边看着甘助董开的介绍信，一边客气的请李晓坐下，条子上也没写啥，简单明了，就是要求胡经理在本部门塞一个人而已，可让胡经理纳闷的是这个求职者手里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有，条子上也没注明这个人的履历和学历，那让自己怎么安排？既然是助董特意关照的，那些表面上的程序就省了吧，胡经理心想，谁知道这个人跟卫家有什么关系，得罪不得。
“请问李先生，您的专长是哪方面？”
李晓摇头，自己的专长就是杀人，有点说不出口。这个拓展部是什么部门？甘露为什么要安排自己进来？李晓和胡经理一样纳闷，按自己的专长看，保安部似乎更适合自己。
“那您毕业于哪座高校？”
发楞，仍是摇头。
“咳，咳，这个……这个学历不代表能力啊，现在的教育制度我早觉得应该改革了，尽培养些高分低能的东西，我们部门招收的条件一向讲究的是能力，不是学历。那李先生以前从事的是哪一行？”
还是摇头。从部队出来就为国家安全局服务，辞职之后好像就没正式干过什么事。
“不可能啊？看上去也二十七、八了，又没学历，那这些年怎么过来的？难道一直在混吃等死？那这种人安排到我这里来干吗？”
胡经理的面部表情有些僵了，可惜带李晓来的董事长秘书已经离开了，没办法从她的嘴里挖出李晓的来历，但无论如何，这个废物自己不能要。他借故出去直拨甘露的电话：“我说甘小姐，这个叫李晓的你怎么往我这里塞？我们拓展部是干什么的您还不知道？这是干部部门，是卫氏集团的精英集中地，不管哪个放出去都要独当一面的，不是垃圾回收站。这个李晓一没学历，二没专长，你叫我怎么安排？”
“学历不是能力，没专长你可以培养发掘，总之这个人你得给我收下，这是董事长亲自安排的。”电话里甘露冷冷的道。
“是，是……”胡经理不迭声的答应，无可奈何的挂了电话，既然是上面强压下来的，那就没道理好讲了。有句话说的好啊：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既然有董事长在前面挡着，那自己对那帮不好管束的下属也好交代了。
回到办公室胡经理单刀直入的就问：“李先生，我们拓展部在卫氏集团的作用简单的说就是支援和开发。举个例子，比如说企划部拿出一个方案，上面觉得可行，决定实施，那么就会从我们部门抽调人手组建新班子去将方案付诸实施，而当新项目上马并走上正轨后，一般这些人马就会原班留下来做为新的领导班子成员，所以毫不夸张的说，我们拓展部就是干部处，走出去的都将是卫氏集团的骨干。那么李先生既然明白了我们部门的职责，请问你想加入哪个科室？我们有公共管理科、工程机械科、金融科、经济管理……”
胡经理唾沫横飞连说了七、八个科室，李晓傻呆呆的听着，还真没一个适合自己的，看来自己还是应该被发配到保安部去，至少那些名词听起来也亲切一点。可惜来之前他就这个问题征求过甘露的意见，强烈要求专业对口，可甘露却说拓展部员工的薪水要比保安部高出许多，这样他的薪水还可以往上调，这样还起钱来也快一点，卫氏不希望他老借钱不还。这是什么逻辑，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对卫氏有什么好处？再说卫氏提高自己的薪水用来还自己借卫氏的钱，这句话怎么说怎么也觉得别扭。好在自己不过是暂时委屈卫氏当个人质而已，干什么工作也只是个形式，李晓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选一个比较起来专业性听起来不那么强的单位，道：“经理，还是公共关系科吧。”
胡经理瞪了他半天，道：“就这么定了，我就叫后勤给你安排一下你的办公用品，你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开始正式上班。”
于是，卫氏集团的拓展部公共关系科从此就多了一位除了上下班从不迟到早退工作时却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新同事，且新同事怪癖甚多，例如从不和其他同事交往（照顾瑶瑶没时间），在这么一个几乎人人向往的高档工作环境里居然抽劣质烟、穿着寒酸（薪水大部被财务直接扣下还债了），工作不积极、不求上进（本来就一窍不通而且还抱着混日子的目的），最让其他男同事不可容忍的是，自从这人进了公司之后，公司总部号称万人迷、无数男人晚上春梦主角的叶媚兰女士就以各种名义往他这里跑，其目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众人惊愕之余皆照镜大骂：“他妈的，我长得哪里不如他？”这则绯闻甚至还囊括了董事长助理甘露，据说此人就是甘露一力推荐的，据说二人关系很不寻常，据说甘助董之所以与前男朋友分手就是为了他，据说……种种据说之下，很多人都特意借故跑到拓展部来看一眼这个新人，看完之后照例有很多人继续自恋的看着镜子大恨：“他妈的，这小子踩到哪陀狗屎了，我怎么就踩不到？”
对于李晓的工作态度很多人都是有意见的，一状告到胡经理那里，胡经理双手一摊，无奈的回答，只要人家没在办公室大声喧哗影响他人，干什么关你屁事，你只管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言下之意，人家有后台，我有什么办法？这个回答倒也平息了一些议论，中国人都是很现实的，不满过后也就认命了，干的好不如生的好，谁叫你不会投胎？由此李晓身边还多了几位“粉丝”，那是认定李晓前途不可限量，提前开始感情投资的。有道是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俊杰就是“精英”，拓展部既是精英部门，有几个这样的俊杰那是毫不稀奇。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李晓对周围的议论和纷扰视而不见，仿佛那些只是波动的空气，并不足以引起自己的注意，这段时间中唯一能让他开心的就是瑶瑶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排斥反应很低，医生都说照这么下去，等刀口愈合就可以出院了，剩下的工作就是保养和吃药，应该说这条小命算是彻底保住了，三人欣慰不已。但欣慰的同时，头痛的事也开始了，一天比一天清醒活泼的瑶瑶要妈妈了，这上哪去找？这是一个阵痛期，需要时间来抹平，幸好甘露以公司的名义来看过几次，每次都带来了很多新奇的玩具，分散了瑶瑶的思母心情，李晓自然知道这钱是甘露自己出的，对她表现出来的爱心奇怪的同时也很是感激。
两个星期过后的一天，正利用公司电脑聚精会神玩《战神游戏》的李晓被一个电话唤走，因为卫宁从英国回来了，要见他。看着李晓离去的背影，其余人等皆叹，董事长一回来就特别召见，真不是一般的恩宠啊，怪不得人家没心思工作，前途看来早被安排好了。
“这是国家安全部发给我的私人信件，要求我解除你与公司的合同，你的工作另有任用，你看看。”
双方见面叙过交情后卫宁把一封信放在了李晓面前，李晓瞄了一眼，手指都没抬一下。卫宁又拿出一份合同来，和那封信并列放在一起，道：“这是甘露和你签的那份合同，还给你，这个小丫头是在和你恶作剧，你别放在心上。凭我们之间的关系，别说区区六十万，就是六百万六千万我也不会在朋友危急的时刻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董事长，对您这次的帮助我很感激，钱反正是要还的，现在我又没什么正式的工作，能在卫氏工作清还债务也是甘助董看得起我。”李晓把合同又推回到卫宁的面前。
卫宁笑了，道：“你和你师父简直一模一样，一样那么骄傲。你知不知道，你师父不知道从哪得知到甘露和你开了这个玩笑，在电话里向我兴师问罪，生气的就像想把我吃掉。”她格格一笑，能把赵星气到，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当下从桌里拿出火机当面把那份合同给烧了，灰烬扔进了垃圾篓里，道，“安全部门的人找你谈过没有，你是什么意见？”
李晓迟疑了一下，是啊，是继续回去为那部国家机器效力，还是留在卫氏，趁此远离那个是非圈子，过自己企盼已久的安稳生活？答案其实早就存在心里了。他不怕死，可是已经厌倦了腥风血雨；他当过俘虏，所以也注定了在这条路上一无所获，即使立下再大的功劳也只能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虽然师父虽然有意叫自己不要放弃，并通过关系提携自己，否则区区一个特工，哪怕再能干如同英国那个詹姆斯.邦德007，也还轮不到引起安全局长如此重视的地步，可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性格，除了做点实事，压根就不是混官场的料，强要钻营只能是害人害己。
“我已经给你师父打过电话征询他的意见了，他说尊重你的意见，当初要你加入国安也是为你好，如果你觉得现在能在这个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那么他不勉强你。”
卫宁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李晓思绪翻腾，他蓦地明白了师父的苦心。军人像什么？军人有时候就像杀手，像俘获之后囚禁在文明社会的野生动物，特别是战场上劫后余生的军人，已经很难适应这个用法律、人情、世俗和厚黑包裹的世界，那远不如战场上用枪说话来得真实直接。师父经历过战争，所以他才会一再要求自己去干特工，那是另一种不同的战场，至少还能让自己开枪杀人，让身体里被沙场拖拽出来的兽行随着惯性继续奔跑，直到这股惯性完全消失，所以在自己当初辞职时局长会说自己一定会回去，因为他算定自己没法融入这个社会，那么现在，自己做好了立足于这个社会了的准备吗？
“如果你考虑好了，就在这份合同上签个字，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卫氏集团正式的员工了。”卫宁又拿出份合同文件，微笑着道：“这回可是正式的了，甘露那个鬼丫头，回去我就去骂他，顺便帮你出出气。”
“董事长，其实我……愿意留下，可是很惭愧，公司给我的待遇太高了，我完全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这份薪水领的真是脸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董事长把我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和以前的生活完完全全的告别，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这些杀人机器在剥下外壳后照样能活出个人样。这一刻，李晓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想干哪一行？现在的工作不好吗？有人欺负你？”
“不，不。”李晓可不想让卫宁觉得自己恃宠而骄，连忙解释：“您知道我原来是干什么的，打打杀杀的还行，这个什么拓展部我是真的不行，我和他们没法比，我什么都不懂。”
“不懂可以慢慢学。”卫宁笑容更盛，这个李晓很有趣，至少很真，直白的可爱，真不愧是赵星教出来的徒弟，可既然是赵星的徒弟，不管从哪方面说，自己也不能亏待他，非但不能亏待，还要拉拢。当下耐心的道：“你想干什么？干保安吗？那样的话我劝你还不如回国安，工作性质比较类似不说，还给你披上了一件更加合法的外衣。你如果想彻底和以前的生活脱钩，就不要老想着自己的过去，从现在起，你就是一个刚刚涉足社会的新人，从头做起，不懂的就埋头苦学。我可是一回来就有人到我这里投诉了，你在公司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打算和过去告别的人。工作我暂时不会给你调动，你如果想对得起这份薪水，那就努力的去做，不懂的就多向人家请教、自学，用什么手段看你自己的，尽量去充实自己，努力在你的行动上，而不是口头上。当然，如果你真不是这块料，我会毫不犹豫的辞退你，你既然不能适应这个社会，那我还是劝你回去干你的老本行算了，或许只有那里才能体现你的价值，我没必要耽误你的前程。”
卫宁的话与其说是触动了李晓，倒不如说是激怒。李晓二话不说直接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起身道：“董事长，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了，如果没什么事，我现在就出去。”
卫宁点点头，在李晓拉开门即将转身出去的时候，她忽然道：“以后在公司你可以叫我董事长，但没人的时候我希望你叫我卫姐。不管怎么样，加油，我看好你。”
李晓身形顿了一下，道：“谢谢。”
自此，李晓好似换了一个人，当然是指在工作态度上，同事们惊讶的看到，那个每天上班就沉迷于游戏和网络小说的另类居然开始用功了，游戏不打了，电脑关闭了，整天书本不离身，除了吃饭就是看书，看的还都是正经教材书，虽然书的内容对他们来说都很浅薄。而且，关于李晓为什么不大理会人际交往的原因也从有心人嘴里传了出来，人们对李晓的看法齐刷刷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个能无私的帮助他人的人还是很让人敬佩的，这种帮助还不是富人对穷人的施舍，是真正的付出了代价，那劣质的烟和寒酸的穿着就是证据，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品质，扪心自问，大家都不认为自己比这个李晓更高尚。
对李晓的转变安全局还是做出了努力，派出了人员和他谈话，希望他回心转意，毕竟人才难得。李晓没有浪费太多口水，只是把医院的帐单拿了出来，说局里能解决就回去。来人差点掉头就走，医疗保险可是国家有规定，哪能说报就报，你以为你是局长还是处长？最后谈判在妥协中结束，李晓当了个编外情报员，国安战线触及每行每业，卫氏集团以中国龙头企业的身份也是间谍极感兴趣的目标，李晓在这里也能起一个反谍的作用，而且万一战争暴发或者国内形势有什么动荡，卫氏的态度和资金流向也是监控的目标之一，当然，这层意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虽然每个国家对这种关乎国计民生的超级大鳄都会这么做，否则你以为美国的马丁.路德之类的军火公司不想和中国做生意？它巴不得地球上人手一架F22，这样它的总裁下巴都会笑到地上，只不过它的核心机密和产品出售是国家控制的，根本流不出去。
秋去冬来，恍惚间就过去了两个月，瑶瑶出院了，转回X市继续治疗，顾谨、杨尘自然要回去，李晓请了个假，也跟着一起回去，毕竟很多问题要处理。杨尘回去之后不久就辞职远走他乡了，不能马上就投林氏，那太直接了，名义上是为了还债，医疗费三人分摊，每人二十多万，当警察要当多少年才还的清？只希望这个借口林氏能接受，李晓对他的选择很无奈。瑶瑶的归属由于在程序上还没解决，也是个麻烦，最终李晓还是劝服了顾谨，她一个未婚女孩子带着一个孩子影响太大，还是他来抚养比较好，反正他也没打算结婚，有个孩子就更没后顾之忧了。
李父李母对可爱的瑶瑶并不排斥，但对李晓收养的理由大伤脑筋，你不结婚？我们两个还等着抱孙子呢，瑶瑶再亲也不是自己的骨血啊？了解儿子性格的李父李母没有在其他地方试图说服李晓，只是出了个主意，既然他和顾谨对瑶瑶都割舍不下，那干脆不如两个人结婚好了，否则万一以后你找了个人不喜欢瑶瑶怎么办，这样什么麻烦都没了，对瑶瑶的将来也有好处。如果说以前李晓对顾谨并不抱有这种想法的话，这一次父母的话让他动心了，的确，为了瑶瑶着想，只有这个选择最合乎实际。他没有马上答复父母，只说等等再看，毕竟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不管什么问题都等还清了债再说。
上海的冬天很暖和，至少对李晓来说是这样，当年特训，大兴安岭的莽莽雪海差点把一个班都捂在里头了。回到上海不久的李晓就接到了卫氏赋予的第一项任务，卫氏旗下子公司的一个特大型商厦卖的食用油出了问题，居然把人给毒倒了，消息已经被卫氏动用关系当地政府给强行压下来了，但处置善后工作刻不容缓，否则一旦传开，卫氏将蒙上不可估量的损失。卫宁对这个问题很重视，堂堂特大型商厦敢卖假油，这其中牵涉到多少人？出于对子公司领导的不信任，卫宁直接从总部抽人善后调查，甘露领队，李晓也参与其中，连夜乘飞机赶赴出事地点。
对这种事李晓倒不陌生，想当年就和林雁儿干过一回，算的上轻车熟路，况且打突击更是他的强项，献上了不少意见，赢得了同行人的赞赏，原来这小子还不完全是不学无术，行事倒像个行家。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甘露到达之后，关门、停业、彻查，一查之下，还真是惊心触目，真相毫不复杂，就是主管勾结供应商以假充好（以次都算不上），造成了这次中毒事件，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就发生过多起劣质商品退货纠纷，全仗着卫氏的影响，当地政府给面子轻描淡写的给抹过去了，算偶然事件，这一次当地政府实在是盖不住了，才把问题暴露出来。
真相已清，剩下的事就好处理了，卫宁把甘露派来，就是来得罪人的，这边的公司在卫氏是老臣了，关系网庞大，派别人下手顾忌会太多，甘露就不用考虑这些，一来她年轻，二来她的身份特殊，别人也整不到她。三下五除二把人事清理一遍，货架上包括仓库里的货品全部清查，该换的换，该退的退，准备好律师，有问题的供应商和主管诉诸法律解决。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不是内部，而是受害人方面。虽然卫氏愿赔钱，可维权意识开始浓厚的国人似乎更愿意让法律说话，这让甘露伤透了脑筋，法院解决就代表着中毒事件影响将无限扩大，这对卫氏声誉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
没什么其他办法，只有拿更多的钱解决，甘露揣着支票亲自上门去和受害人的家属谈，希望他们改变主意。事实证明，钱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人的想法，在金钱攻势下，大部分人都一致认为息事宁人才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既然是美德，就不应该抛弃，因为甘露开出的支票数额实在让人动心，哪怕就是官司打赢了，所得到的赔偿也未必能比这个数额更高，既然如此，那还打官司干吗？
当然，钱也不是万能的，甘露的金钱攻势止步于一个记者家庭。人家明说了，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个说法，一个唤醒民众对维权意识、对法律尊重的契机，中国人不缺钱，缺少的是对法律的尊重。
失败而回的甘露对这个有着榆木脑袋的记者恨的牙痒痒的，于是中国人的劣根性开始展现出来了，金钱不行就是强权，有人出主意找人“教训教训”他，威胁一下大概就老实了，甘露的回答是一个白眼，先不说自己不是暴力狂，问题是人家根本就不怕威胁，真要威胁一下就有用，那代表卫氏出头的政府工作人员早把问题解决了，政府说话还不比黑社会的管用？万一再让人家抓到这个把柄，那卫氏的脸面还真是丢尽了。
还有老奸巨猾的人献上高招，咱们说话不管用，政府说话不管用，那单位说话总管用吧？那个记者是哪的？咱不跟他谈，直接跟他的上级谈，让他的领导把他压住，虽然报社的职责就是抢新闻，但卫氏和政府的面子总要给吧？社会安定团结的局面要不要？总不能为了一个新闻搞的人心惶惶吧？
高！实在是高！听了这个主意众人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当下一查那个记者的底细，甘露大喜，原来这个记者所隶属的新闻单位还是老关系户，他所在地区的直属领导就是卫宁的老朋友孙静，孙静是那家报社驻本省的总编，那一切就好说了。甘露自然和孙静认识，一个电话过去，人就主动过来了。以孙静和卫宁的关系，哪怕她再不情愿，既然甘露开口了，那这个忙就非帮不可了。
可让甘露没想到的是，在孙静点头后，李晓居然强烈反对，他竟然要求让法律来公正的解决这件事。
他疯了！这是甘露第一个念头。
吃里扒外！这是甘露怒斥李晓的第一句话。
孙静却很平静问李晓原因。
“原因？很简单，事实就是事实，你们不可能永远压制真相，如果往严重的方面说，真相一旦揭露的那一天，很有可能就是卫氏走向衰败的转折点。怎么办？变被动为主动，我们应该主动在媒体上披露此事，承认卫氏的管理出现了漏洞，并公开宣布请所有消费者共同监督卫氏，监督质量，如果找到质量问题和提出建议的给予奖励。另外，在已经主动作出赔偿的情况下，邀请受害者诉诸法律，表明卫氏公正管理的决心和对消费者负责的信念。我的话就这么多，听不听在你。”李晓说话也很冲。
孙静闻言眼睛一亮，甘露却鼓起腮帮，气鼓鼓的问他既然有想法为什么不早说？
“不为什么，一来早没想到，二来不想那个记者废在你们手上，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很难猜测那个记者会干出什么样的傻事，反正如果换成是我，拼了命也非告不可，人家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中国人不缺钱，不缺聪明，缺的是法律意识。我很佩服他，有机会的话倒要交个朋友。”
李晓的话再次让众人领略了什么中国版“白痴”，此人的脾气和那个记者可算的臭味相投。
孙静看着李晓笑了，这就是赵星的徒弟？看来还真是小看他了，虽然有点直，但看问题总能抓住实质。
计划报上总部，卫宁的批示是照李晓的意见办，结果，一场做秀似的官司轰轰烈烈的开场了，结果是双赢。
“李晓？好好，请坐，请坐。”
拓展部胡经理一边看着甘助董开的介绍信，一边客气的请李晓坐下，条子上也没写啥，简单明了，就是要求胡经理在本部门塞一个人而已，可让胡经理纳闷的是这个求职者手里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有，条子上也没注明这个人的履历和学历，那让自己怎么安排？既然是助董特意关照的，那些表面上的程序就省了吧，胡经理心想，谁知道这个人跟卫家有什么关系，得罪不得。
“请问李先生，您的专长是哪方面？”
李晓摇头，自己的专长就是杀人，有点说不出口。这个拓展部是什么部门？甘露为什么要安排自己进来？李晓和胡经理一样纳闷，按自己的专长看，保安部似乎更适合自己。
“那您毕业于哪座高校？”
发楞，仍是摇头。
“咳，咳，这个……这个学历不代表能力啊，现在的教育制度我早觉得应该改革了，尽培养些高分低能的东西，我们部门招收的条件一向讲究的是能力，不是学历。那李先生以前从事的是哪一行？”
还是摇头。从部队出来就为国家安全局服务，辞职之后好像就没正式干过什么事。
“不可能啊？看上去也二十七、八了，又没学历，那这些年怎么过来的？难道一直在混吃等死？那这种人安排到我这里来干吗？”
胡经理的面部表情有些僵了，可惜带李晓来的董事长秘书已经离开了，没办法从她的嘴里挖出李晓的来历，但无论如何，这个废物自己不能要。他借故出去直拨甘露的电话：“我说甘小姐，这个叫李晓的你怎么往我这里塞？我们拓展部是干什么的您还不知道？这是干部部门，是卫氏集团的精英集中地，不管哪个放出去都要独当一面的，不是垃圾回收站。这个李晓一没学历，二没专长，你叫我怎么安排？”
“学历不是能力，没专长你可以培养发掘，总之这个人你得给我收下，这是董事长亲自安排的。”电话里甘露冷冷的道。
“是，是……”胡经理不迭声的答应，无可奈何的挂了电话，既然是上面强压下来的，那就没道理好讲了。有句话说的好啊：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既然有董事长在前面挡着，那自己对那帮不好管束的下属也好交代了。
回到办公室胡经理单刀直入的就问：“李先生，我们拓展部在卫氏集团的作用简单的说就是支援和开发。举个例子，比如说企划部拿出一个方案，上面觉得可行，决定实施，那么就会从我们部门抽调人手组建新班子去将方案付诸实施，而当新项目上马并走上正轨后，一般这些人马就会原班留下来做为新的领导班子成员，所以毫不夸张的说，我们拓展部就是干部处，走出去的都将是卫氏集团的骨干。那么李先生既然明白了我们部门的职责，请问你想加入哪个科室？我们有公共管理科、工程机械科、金融科、经济管理……”
胡经理唾沫横飞连说了七、八个科室，李晓傻呆呆的听着，还真没一个适合自己的，看来自己还是应该被发配到保安部去，至少那些名词听起来也亲切一点。可惜来之前他就这个问题征求过甘露的意见，强烈要求专业对口，可甘露却说拓展部员工的薪水要比保安部高出许多，这样他的薪水还可以往上调，这样还起钱来也快一点，卫氏不希望他老借钱不还。这是什么逻辑，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对卫氏有什么好处？再说卫氏提高自己的薪水用来还自己借卫氏的钱，这句话怎么说怎么也觉得别扭。好在自己不过是暂时委屈卫氏当个人质而已，干什么工作也只是个形式，李晓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选一个比较起来专业性听起来不那么强的单位，道：“经理，还是公共关系科吧。”
胡经理瞪了他半天，道：“就这么定了，我就叫后勤给你安排一下你的办公用品，你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开始正式上班。”
于是，卫氏集团的拓展部公共关系科从此就多了一位除了上下班从不迟到早退工作时却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新同事，且新同事怪癖甚多，例如从不和其他同事交往（照顾瑶瑶没时间），在这么一个几乎人人向往的高档工作环境里居然抽劣质烟、穿着寒酸（薪水大部被财务直接扣下还债了），工作不积极、不求上进（本来就一窍不通而且还抱着混日子的目的），最让其他男同事不可容忍的是，自从这人进了公司之后，公司总部号称万人迷、无数男人晚上春梦主角的叶媚兰女士就以各种名义往他这里跑，其目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众人惊愕之余皆照镜大骂：“他妈的，我长得哪里不如他？”这则绯闻甚至还囊括了董事长助理甘露，据说此人就是甘露一力推荐的，据说二人关系很不寻常，据说甘助董之所以与前男朋友分手就是为了他，据说……种种据说之下，很多人都特意借故跑到拓展部来看一眼这个新人，看完之后照例有很多人继续自恋的看着镜子大恨：“他妈的，这小子踩到哪陀狗屎了，我怎么就踩不到？”
对于李晓的工作态度很多人都是有意见的，一状告到胡经理那里，胡经理双手一摊，无奈的回答，只要人家没在办公室大声喧哗影响他人，干什么关你屁事，你只管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言下之意，人家有后台，我有什么办法？这个回答倒也平息了一些议论，中国人都是很现实的，不满过后也就认命了，干的好不如生的好，谁叫你不会投胎？由此李晓身边还多了几位“粉丝”，那是认定李晓前途不可限量，提前开始感情投资的。有道是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俊杰就是“精英”，拓展部既是精英部门，有几个这样的俊杰那是毫不稀奇。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李晓对周围的议论和纷扰视而不见，仿佛那些只是波动的空气，并不足以引起自己的注意，这段时间中唯一能让他开心的就是瑶瑶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排斥反应很低，医生都说照这么下去，等刀口愈合就可以出院了，剩下的工作就是保养和吃药，应该说这条小命算是彻底保住了，三人欣慰不已。但欣慰的同时，头痛的事也开始了，一天比一天清醒活泼的瑶瑶要妈妈了，这上哪去找？这是一个阵痛期，需要时间来抹平，幸好甘露以公司的名义来看过几次，每次都带来了很多新奇的玩具，分散了瑶瑶的思母心情，李晓自然知道这钱是甘露自己出的，对她表现出来的爱心奇怪的同时也很是感激。
两个星期过后的一天，正利用公司电脑聚精会神玩《战神游戏》的李晓被一个电话唤走，因为卫宁从英国回来了，要见他。看着李晓离去的背影，其余人等皆叹，董事长一回来就特别召见，真不是一般的恩宠啊，怪不得人家没心思工作，前途看来早被安排好了。
“这是国家安全部发给我的私人信件，要求我解除你与公司的合同，你的工作另有任用，你看看。”
双方见面叙过交情后卫宁把一封信放在了李晓面前，李晓瞄了一眼，手指都没抬一下。卫宁又拿出一份合同来，和那封信并列放在一起，道：“这是甘露和你签的那份合同，还给你，这个小丫头是在和你恶作剧，你别放在心上。凭我们之间的关系，别说区区六十万，就是六百万六千万我也不会在朋友危急的时刻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董事长，对您这次的帮助我很感激，钱反正是要还的，现在我又没什么正式的工作，能在卫氏工作清还债务也是甘助董看得起我。”李晓把合同又推回到卫宁的面前。
卫宁笑了，道：“你和你师父简直一模一样，一样那么骄傲。你知不知道，你师父不知道从哪得知到甘露和你开了这个玩笑，在电话里向我兴师问罪，生气的就像想把我吃掉。”她格格一笑，能把赵星气到，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当下从桌里拿出火机当面把那份合同给烧了，灰烬扔进了垃圾篓里，道，“安全部门的人找你谈过没有，你是什么意见？”
李晓迟疑了一下，是啊，是继续回去为那部国家机器效力，还是留在卫氏，趁此远离那个是非圈子，过自己企盼已久的安稳生活？答案其实早就存在心里了。他不怕死，可是已经厌倦了腥风血雨；他当过俘虏，所以也注定了在这条路上一无所获，即使立下再大的功劳也只能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虽然师父虽然有意叫自己不要放弃，并通过关系提携自己，否则区区一个特工，哪怕再能干如同英国那个詹姆斯.邦德007，也还轮不到引起安全局长如此重视的地步，可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性格，除了做点实事，压根就不是混官场的料，强要钻营只能是害人害己。
“我已经给你师父打过电话征询他的意见了，他说尊重你的意见，当初要你加入国安也是为你好，如果你觉得现在能在这个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那么他不勉强你。”
卫宁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李晓思绪翻腾，他蓦地明白了师父的苦心。军人像什么？军人有时候就像杀手，像俘获之后囚禁在文明社会的野生动物，特别是战场上劫后余生的军人，已经很难适应这个用法律、人情、世俗和厚黑包裹的世界，那远不如战场上用枪说话来得真实直接。师父经历过战争，所以他才会一再要求自己去干特工，那是另一种不同的战场，至少还能让自己开枪杀人，让身体里被沙场拖拽出来的兽行随着惯性继续奔跑，直到这股惯性完全消失，所以在自己当初辞职时局长会说自己一定会回去，因为他算定自己没法融入这个社会，那么现在，自己做好了立足于这个社会了的准备吗？
“如果你考虑好了，就在这份合同上签个字，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卫氏集团正式的员工了。”卫宁又拿出份合同文件，微笑着道：“这回可是正式的了，甘露那个鬼丫头，回去我就去骂他，顺便帮你出出气。”
“董事长，其实我……愿意留下，可是很惭愧，公司给我的待遇太高了，我完全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这份薪水领的真是脸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董事长把我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和以前的生活完完全全的告别，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这些杀人机器在剥下外壳后照样能活出个人样。这一刻，李晓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想干哪一行？现在的工作不好吗？有人欺负你？”
“不，不。”李晓可不想让卫宁觉得自己恃宠而骄，连忙解释：“您知道我原来是干什么的，打打杀杀的还行，这个什么拓展部我是真的不行，我和他们没法比，我什么都不懂。”
“不懂可以慢慢学。”卫宁笑容更盛，这个李晓很有趣，至少很真，直白的可爱，真不愧是赵星教出来的徒弟，可既然是赵星的徒弟，不管从哪方面说，自己也不能亏待他，非但不能亏待，还要拉拢。当下耐心的道：“你想干什么？干保安吗？那样的话我劝你还不如回国安，工作性质比较类似不说，还给你披上了一件更加合法的外衣。你如果想彻底和以前的生活脱钩，就不要老想着自己的过去，从现在起，你就是一个刚刚涉足社会的新人，从头做起，不懂的就埋头苦学。我可是一回来就有人到我这里投诉了，你在公司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打算和过去告别的人。工作我暂时不会给你调动，你如果想对得起这份薪水，那就努力的去做，不懂的就多向人家请教、自学，用什么手段看你自己的，尽量去充实自己，努力在你的行动上，而不是口头上。当然，如果你真不是这块料，我会毫不犹豫的辞退你，你既然不能适应这个社会，那我还是劝你回去干你的老本行算了，或许只有那里才能体现你的价值，我没必要耽误你的前程。”
卫宁的话与其说是触动了李晓，倒不如说是激怒。李晓二话不说直接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起身道：“董事长，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了，如果没什么事，我现在就出去。”
卫宁点点头，在李晓拉开门即将转身出去的时候，她忽然道：“以后在公司你可以叫我董事长，但没人的时候我希望你叫我卫姐。不管怎么样，加油，我看好你。”
李晓身形顿了一下，道：“谢谢。”
自此，李晓好似换了一个人，当然是指在工作态度上，同事们惊讶的看到，那个每天上班就沉迷于游戏和网络小说的另类居然开始用功了，游戏不打了，电脑关闭了，整天书本不离身，除了吃饭就是看书，看的还都是正经教材书，虽然书的内容对他们来说都很浅薄。而且，关于李晓为什么不大理会人际交往的原因也从有心人嘴里传了出来，人们对李晓的看法齐刷刷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个能无私的帮助他人的人还是很让人敬佩的，这种帮助还不是富人对穷人的施舍，是真正的付出了代价，那劣质的烟和寒酸的穿着就是证据，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品质，扪心自问，大家都不认为自己比这个李晓更高尚。
对李晓的转变安全局还是做出了努力，派出了人员和他谈话，希望他回心转意，毕竟人才难得。李晓没有浪费太多口水，只是把医院的帐单拿了出来，说局里能解决就回去。来人差点掉头就走，医疗保险可是国家有规定，哪能说报就报，你以为你是局长还是处长？最后谈判在妥协中结束，李晓当了个编外情报员，国安战线触及每行每业，卫氏集团以中国龙头企业的身份也是间谍极感兴趣的目标，李晓在这里也能起一个反谍的作用，而且万一战争暴发或者国内形势有什么动荡，卫氏的态度和资金流向也是监控的目标之一，当然，这层意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虽然每个国家对这种关乎国计民生的超级大鳄都会这么做，否则你以为美国的马丁.路德之类的军火公司不想和中国做生意？它巴不得地球上人手一架F22，这样它的总裁下巴都会笑到地上，只不过它的核心机密和产品出售是国家控制的，根本流不出去。
秋去冬来，恍惚间就过去了两个月，瑶瑶出院了，转回X市继续治疗，顾谨、杨尘自然要回去，李晓请了个假，也跟着一起回去，毕竟很多问题要处理。杨尘回去之后不久就辞职远走他乡了，不能马上就投林氏，那太直接了，名义上是为了还债，医疗费三人分摊，每人二十多万，当警察要当多少年才还的清？只希望这个借口林氏能接受，李晓对他的选择很无奈。瑶瑶的归属由于在程序上还没解决，也是个麻烦，最终李晓还是劝服了顾谨，她一个未婚女孩子带着一个孩子影响太大，还是他来抚养比较好，反正他也没打算结婚，有个孩子就更没后顾之忧了。
李父李母对可爱的瑶瑶并不排斥，但对李晓收养的理由大伤脑筋，你不结婚？我们两个还等着抱孙子呢，瑶瑶再亲也不是自己的骨血啊？了解儿子性格的李父李母没有在其他地方试图说服李晓，只是出了个主意，既然他和顾谨对瑶瑶都割舍不下，那干脆不如两个人结婚好了，否则万一以后你找了个人不喜欢瑶瑶怎么办，这样什么麻烦都没了，对瑶瑶的将来也有好处。如果说以前李晓对顾谨并不抱有这种想法的话，这一次父母的话让他动心了，的确，为了瑶瑶着想，只有这个选择最合乎实际。他没有马上答复父母，只说等等再看，毕竟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不管什么问题都等还清了债再说。
上海的冬天很暖和，至少对李晓来说是这样，当年特训，大兴安岭的莽莽雪海差点把一个班都捂在里头了。回到上海不久的李晓就接到了卫氏赋予的第一项任务，卫氏旗下子公司的一个特大型商厦卖的食用油出了问题，居然把人给毒倒了，消息已经被卫氏动用关系当地政府给强行压下来了，但处置善后工作刻不容缓，否则一旦传开，卫氏将蒙上不可估量的损失。卫宁对这个问题很重视，堂堂特大型商厦敢卖假油，这其中牵涉到多少人？出于对子公司领导的不信任，卫宁直接从总部抽人善后调查，甘露领队，李晓也参与其中，连夜乘飞机赶赴出事地点。
对这种事李晓倒不陌生，想当年就和林雁儿干过一回，算的上轻车熟路，况且打突击更是他的强项，献上了不少意见，赢得了同行人的赞赏，原来这小子还不完全是不学无术，行事倒像个行家。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甘露到达之后，关门、停业、彻查，一查之下，还真是惊心触目，真相毫不复杂，就是主管勾结供应商以假充好（以次都算不上），造成了这次中毒事件，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就发生过多起劣质商品退货纠纷，全仗着卫氏的影响，当地政府给面子轻描淡写的给抹过去了，算偶然事件，这一次当地政府实在是盖不住了，才把问题暴露出来。
真相已清，剩下的事就好处理了，卫宁把甘露派来，就是来得罪人的，这边的公司在卫氏是老臣了，关系网庞大，派别人下手顾忌会太多，甘露就不用考虑这些，一来她年轻，二来她的身份特殊，别人也整不到她。三下五除二把人事清理一遍，货架上包括仓库里的货品全部清查，该换的换，该退的退，准备好律师，有问题的供应商和主管诉诸法律解决。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不是内部，而是受害人方面。虽然卫氏愿赔钱，可维权意识开始浓厚的国人似乎更愿意让法律说话，这让甘露伤透了脑筋，法院解决就代表着中毒事件影响将无限扩大，这对卫氏声誉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
没什么其他办法，只有拿更多的钱解决，甘露揣着支票亲自上门去和受害人的家属谈，希望他们改变主意。事实证明，钱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人的想法，在金钱攻势下，大部分人都一致认为息事宁人才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既然是美德，就不应该抛弃，因为甘露开出的支票数额实在让人动心，哪怕就是官司打赢了，所得到的赔偿也未必能比这个数额更高，既然如此，那还打官司干吗？
当然，钱也不是万能的，甘露的金钱攻势止步于一个记者家庭。人家明说了，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个说法，一个唤醒民众对维权意识、对法律尊重的契机，中国人不缺钱，缺少的是对法律的尊重。
失败而回的甘露对这个有着榆木脑袋的记者恨的牙痒痒的，于是中国人的劣根性开始展现出来了，金钱不行就是强权，有人出主意找人“教训教训”他，威胁一下大概就老实了，甘露的回答是一个白眼，先不说自己不是暴力狂，问题是人家根本就不怕威胁，真要威胁一下就有用，那代表卫氏出头的政府工作人员早把问题解决了，政府说话还不比黑社会的管用？万一再让人家抓到这个把柄，那卫氏的脸面还真是丢尽了。
还有老奸巨猾的人献上高招，咱们说话不管用，政府说话不管用，那单位说话总管用吧？那个记者是哪的？咱不跟他谈，直接跟他的上级谈，让他的领导把他压住，虽然报社的职责就是抢新闻，但卫氏和政府的面子总要给吧？社会安定团结的局面要不要？总不能为了一个新闻搞的人心惶惶吧？
高！实在是高！听了这个主意众人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当下一查那个记者的底细，甘露大喜，原来这个记者所隶属的新闻单位还是老关系户，他所在地区的直属领导就是卫宁的老朋友孙静，孙静是那家报社驻本省的总编，那一切就好说了。甘露自然和孙静认识，一个电话过去，人就主动过来了。以孙静和卫宁的关系，哪怕她再不情愿，既然甘露开口了，那这个忙就非帮不可了。
可让甘露没想到的是，在孙静点头后，李晓居然强烈反对，他竟然要求让法律来公正的解决这件事。
他疯了！这是甘露第一个念头。
吃里扒外！这是甘露怒斥李晓的第一句话。
孙静却很平静问李晓原因。
“原因？很简单，事实就是事实，你们不可能永远压制真相，如果往严重的方面说，真相一旦揭露的那一天，很有可能就是卫氏走向衰败的转折点。怎么办？变被动为主动，我们应该主动在媒体上披露此事，承认卫氏的管理出现了漏洞，并公开宣布请所有消费者共同监督卫氏，监督质量，如果找到质量问题和提出建议的给予奖励。另外，在已经主动作出赔偿的情况下，邀请受害者诉诸法律，表明卫氏公正管理的决心和对消费者负责的信念。我的话就这么多，听不听在你。”李晓说话也很冲。
孙静闻言眼睛一亮，甘露却鼓起腮帮，气鼓鼓的问他既然有想法为什么不早说？
“不为什么，一来早没想到，二来不想那个记者废在你们手上，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很难猜测那个记者会干出什么样的傻事，反正如果换成是我，拼了命也非告不可，人家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中国人不缺钱，不缺聪明，缺的是法律意识。我很佩服他，有机会的话倒要交个朋友。”
李晓的话再次让众人领略了什么中国版“白痴”，此人的脾气和那个记者可算的臭味相投。
孙静看着李晓笑了，这就是赵星的徒弟？看来还真是小看他了，虽然有点直，但看问题总能抓住实质。
计划报上总部，卫宁的批示是照李晓的意见办，结果，一场做秀似的官司轰轰烈烈的开场了，结果是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