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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思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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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浓墨,泼于妄诞城街头。

    街头之央,举行谋杀的乞儿们发出的骚乱之鸣,打破了夜的寂静。

    另一群乞丐愤怒地涌来,对着那群戴着扭曲的面孔争抢白袍儿的乞丐大骂不止!

    后来的一众乞丐劝说大家要以白袍儿的性命为重,一条性命,不该是筹码。接着他们又抛出狠话:要是白袍儿死在这里,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甚至会比白袍儿死得更加凄惨!选择哪一种后果,由大家决定。

    当那群欲望侵了心的乞儿终于放弃独揽救命之举,准备合力把他们竭力争抢的人送去就医之时,白袍儿已经停止了呼吸。

    掐灭呼吸之前,白袍少年耗尽最后的力气,把仅剩的灵力一滴不剩地渡给遭受牵连的紫发女孩,救下这个好心的紫发女孩。

    白袍儿最后的笑颜,凋零于逐渐停止的呼吸,他的手,指向鬼栖于心的乞儿脚下,那慢慢恢复生机的紫发女孩。

    一袭白袍的少年,终以一场生命的落幕,换取死地复生的奇迹,避免始于善心的美好举止,止于凄凉的身死。

    被心里的魔鬼左右的乞儿们惊慌无措,慌乱之余,互相推卸责任,大打出手。

    后面来的乞丐们悲哀落泪……

    既为断气的白袍儿。

    也为扭曲的乞儿们。

    后来的乞丐掉下眼泪的同时,也把同为乞丐的彼此尊重卸下,向扭曲的乞儿投去最深的鄙弃之余,绷紧拳头,狠狠打向那群欲望侵了心的扭曲乞丐。

    妄诞城街头,乞丐们斗成一片!

    与此同时,气绝的白袍儿身旁,一只紫色小鸟扑动羽翼,陡然化身成一头巨鸟。

    这一夜,众乞儿见到,一头紫色巨鸟扑动双翎,穿透浓重如墨的夜色,载着白袍少年和紫发女孩消失于夜空尽头。

    奕非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叫做“乖谬之落”的小村子里。

    一只紫色灵鸟儿站在她的肩头,正在源源不断地给她灌入灵力……没多久,她便陷入了久违的睡眠。

    原来,这只神秘的紫色灵鸟提供她的灵力里,还掺杂着她需要的睡眠……

    这可是奕非聆的续命之物啊!

    再度醒来的奕非聆狂喜不已,看来,自己这是遇上贵人了呀?!

    看来,行之善举,还是会得到善果的,这下,不用为睡眠发愁了,还有了可供修炼的灵力,真是赚翻了。

    据说,乖谬之落的千里以外,有一座叫做“洋芋村”的村子,奕非聆喜欢吃包子馒头,也喜欢炸洋芋块儿吃,头一次听见村子的名字叫“洋芋”的,她想去看看。

    旁人晓得她想去洋芋村,赶紧拦着她,那里已经被一批恶人占领,洋芋村村民想逃也逃不出来呢,还是不去比较好……

    听见这话,奕非聆只能作罢。

    在乖谬之落生活了一段时间,听说爆发可怕瘟疫的妄诞城已经恢复如初了,奕非聆和乖谬之落的村民告别,离开了乖谬之落。

    来到了妄诞城,天真的奕非聆先搞了一个猫脸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

    之所以戴上面具,是为了不让那群乞儿认出自己,毕竟自己和他们结下了梁子。

    此时,基本恢复了体力的紫发女孩对未来怀揣着无限希望……她天真地想着自己可以在这座城中找到一份工作,然后进一所学院读书,一步一步,把生活变成跟妈妈承诺的那样,洋溢着幸福的甜甜滋味。

    奕非聆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可以争取一个属于自己美好的未来了,可她没有想到,没过多久,她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便慢慢破碎于自己眼前,破碎于她的梦里!

    以前,这个满头紫发的女孩从来没有做过梦,正因为如此,妈妈才对她撒下了现实是梦的稚意谎言……

    兴许是因为妈妈分给自己的睡梦中,特意过滤了梦境,或许是因为妈妈的梦里,堆满了忧伤与思念,她不忍让自己的小女儿受到折磨,便让奕非聆的梦境变得一片空白。

    这一次,把睡眠分给奕非聆的不是温柔的母亲,而是一只神秘的紫色灵鸟。

    所以,从来没有做过梦的奕非聆开始做梦,每天晚上,她都会在梦中见到一个身饰红装的美丽女子。

    梦中,红装女子掩面哭泣,惹人心怜,奕非聆向红装女子跑去,那人却离得越来越远,无论怎样,她都没法抵达那人身旁。

    与此同时,无法形容的忧伤像是无形的利刃,插在奕非聆的伤口上,一寸一寸地凌迟着她的心脏,让她陷入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循环往复。

    起初奕非聆并不知道这股入骨的忧伤的痛楚源于何处。后来,她才晓得,这是抱憾之人献给心上人的思念之苦!

    她接受了别人的睡眠,就必须承受扎根于梦境之中的相思之苦。

    每次入眠,奕非聆都会掉下无法抑制的泪水,破碎的泪珠,绽放着紫色的玫瑰……

    那个一身红装的美丽女子日日出现于她的梦中,孤独一人,掩面哭泣,从未缺席。

    奕非聆只能任由满覆忧伤的相思缠绕于心口之上,痛苦不已。

    慢慢的,就算不睡觉,思念的刀也会无情地插在她的心口上。

    伤口处,除了入骨的痛楚,便是令伤口趋向腐烂的忧伤,无法医治。

    就这样,奕非聆灵动的紫眸周遭,开始染上本不属于她的忧伤的红。

    每时每刻,她都像一个刚刚哭过的可怜人儿,惹人心怜。

    明明活在世上就想讨一个开心的活法,可奕非聆日日都因为本不属于她的相思之苦而落泪,她开始厌恶这样的生活……与其整日以泪洗面,满心忧伤,倒不如舍弃这样的生活,去梦之彼岸见母亲!

    那只紫色灵鸟每过一日,便出现在奕非聆面前,给予她睡眠与灵力,然后化为一道紫雾,沁进她的身躯,她想逃也逃不了。

    一日,苦不堪言的紫发女孩来到妄诞城街头一隅,她实在忍不住,就弄来了一把刀,准备了结自己的小命!

    就在此时,夜夜出没于梦中的红装女子出现在她眼前。

    奕非聆站在她面前,泪眼婆娑。

    紫色灵鸟儿倏尔出现在两人身旁,发出忧伤的沙哑之鸣,红装女子无措地掉着眼泪,美丽的脸庞镌刻着清晰明了的忧伤。

    这一日,奕非聆跟着红装女子,走到妄诞城外的荒林深处。

    那里有三座树屋,红装女子就住在那里的其中一座屋子。

    其余两座树屋,各住着两个男子,一人执单刀,戴着黑色的斗篷,另一个男子佩双刀,脸孔白皙如少女的俏脸儿。

    那天之后,她就跟着佩双刀的男子学习格斗之技。奕非聆天赋异禀,且有紫色灵鸟儿提供的灵力相助,没过多久,就修得一身过人的格斗技,红装女子赠给她一把纯蓝色的匕首,并教她狠辣的短刃杀招,奕非聆的武艺造诣更加精进。

    几个月后,佩双刀的男子带着一群人进入妄诞城,参加刘老富绅举办的丐王会,拔得头筹,成为“乞丐之王”,随之进到城中的红装女子被称为“乞丐王后”。

    而跟着佩双刀的男子学习格斗之技的奕非聆成为男子忠诚的下属,慢慢得了“馒头猎乞”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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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馒头猎乞奕非聆收起回忆。

    她看着身负大刀的舟仑离开之后,便移步来到了小亭子里。

    亭中坐着一个漂亮的红装女子,安静的面颜堆满坠下天空的云影。

    她投目远空,目光里尽覆思念。

    奕非聆坐在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遥远无垠的天空,“倾晨姐姐,再过几日,你就可以到他身旁陪他了,而我,也终于可以卸下,那本不属于我的思念了……”

    红装女子浅笑,把手搭在奕非聆的脑袋上揉了揉,温柔道:“阿奕,谢谢你。”

    在外人面前,这名被人称为乞丐王后的红装女子面颜冰冷,从没有哪个外人见过她笑的样子,也没听过她说话。

    有些舌头大的人还在底下偷偷议论,说他们的乞后其实是被乞丐之王抢来的,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脑子出了点问题,既不会笑了,也不会说话了……

    听到这话的馒头猎乞奕非聆正要出手教训这些嚼舌根的家伙,可她还来不及出手,那群嚼舌根的家伙就被打跪在地了。

    把他们打跪在地的人,是他们的老大乞丐之王,极少对手下人动怒的乞丐之王散发出浓重的杀意,他警告众人,要是谁再敢对乞后不敬,就要了他的脑袋!

    相比奕非聆,乞后对于佩双刀的乞丐之王和那个戴斗篷的男人更加重要。

    可能,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

    一身红装的乞丐之后揉揉奕非聆的脑袋瓜,突然,她狂咳了几声,嘴角溢出鲜血。

    奕非聆一惊,“你没事吧?”

    身饰红装的乞后笑道:“我没事。”

    接着,她捂住嘴巴又咳了一阵,抬眸往遥远无垠的天边望去,满目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