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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公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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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奄奄一息的两名弃儿恢复了生气,身形玲珑单薄的馒头猎乞却瘫软在地。

    舟仑本想扶起她,却被她推到一旁,她费劲地站起身来,低声道:“还以为花不了多少精力,出乎意料了,他娘的!”

    她往门外走去,脚下一软,又一次重重的摔倒在地。舟仑来到身旁扶他,再一次被她狠狠地推到一旁,“现在我们两清了,你就别管我了,我不想欠别人什么。”

    舟仑躬身道谢。

    馒头猎乞不说话了,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瘫睡了一会儿,缓慢地爬起身来。

    突然,一颗尖尖的小石子破空而来!小石子狠狠地砸中馒头猎乞的膝盖,把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馒头猎乞打摔在地。

    舟仑拦在狼狈跪地的馒头猎乞前,只见破旧的屋子,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乞丐。

    每一个乞丐眼里都喷着怒火,像是一头头发怒的野兽,恨不得扑上前来要了紫发女孩的命。好像每个乞丐,都和摔在地上的狼狈女孩结着深仇大恨。只能通过以多欺少的形式,进行暴力的抒发,祭奠心中的怨意。

    人称“馒头猎乞”的紫发女孩是欺压贱弃儿欺压得最厉害的可恶家伙。在贱乞儿们看来,只要是乞丐之王让她做的事情,哪怕是杀人放火,这心狠手辣的妮子都会去做。

    虽然至今还没有害过哪个贱乞儿的性命,但在许多人心中,她从来都是一个残忍的小魔鬼。没有贱乞儿命丧在她的手中,纯粹就是运气好而已,等哪一日乞丐之王给了她杀伐之令,她便会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届时,贱乞儿们想逃也逃不了了!

    现在,这个心狠手辣的妮子已经没有施展狠辣手段的能力了……乞丐们围上前来,准备好好收拾一下她,让她也试一试被人欺凌的感觉,明白作恶多端终将得到报应!

    馒头猎乞面对来势汹汹的乞儿们,紫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

    人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自己造了孽在先,终以性命换得孽果,是无法避过的吧?

    她勉强起身,满眼无畏。

    乞丐群中,尖尖的石子迅然飞出!

    后背捆着一把弯弯大刀的小男孩拦在馒头猎乞身前,纹丝不动。

    尖尖的石子狠狠地砸中了他!

    鲜血从小男孩的额头涌出,他用袖子擦了擦血,仍没有离开半步,他握紧拳头,满目坚定,倔强的姿态,涂满了傻傻的执著,

    负刀男孩看上去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幼稚孩童,可在这副躯体里生活的灵魂早已成年,他深知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今天就算把命丢在这里,也要护住身后人的性命,这是生而为人应当遵守的准则。

    馒头猎乞看向舟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不需要你插手。”

    舟仑认真道:“这不只是你的事情,这也是我的事情……”

    馒头猎乞一楞,然后扑哧一笑,“你一个小屁孩搁这儿装模作样地说什么大话哪,告诉你,我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你站在我这边,可就成了小坏蛋。”

    扔石头的乞丐也喊道:“没错,她就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坏蛋,小乞丐,你当真要护着她?!要知道,要不是大家伙儿同意让你住在乞丐窝里,你哪里会有容身之所?你现在和大家对着干,根本就是忘恩负义!”

    其余乞丐纷纷附和,同时抛下狠话,要是舟仑再不让开,就连他一起打,要是把小命交待在这里了,也怨不得任何人!

    舟仑深鞠一躬,给在场的贱乞儿表达收容之恩:“你们的恩情,舟仑铭记在心,可我身后的人也救了我两个伙伴的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要了她的性命。

    “今日,你们要了我的性命,我心中绝不会有半分怨言,可我如果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护她到底。”

    从额头上涌出的鲜血染红了男孩眼眶,鲜红眼眶里的眸子闪烁着执著的光芒。

    乞丐群之中,有人沉默了,见到这般执拗勇敢的男孩,不由得发自肺腑地生出些许敬佩之意,这小家伙,倒也不是一个愚蠢的娃儿,还挺有自己的准则……

    在场的气氛随着舟仑的话音落定,陷入沉默之中。突然,一颗石子破空而去,笔直地砸中了舟仑的腿!

    扔石头的乞丐是一个鼻尖生了一颗黑痣的胖乞丐,他满目怒火,暴喝道:“可恶的小乞丐,你当真要拦着这个作恶多端的馒头猎乞?!这个无恶不作的坏蛋打伤了我的弟弟,我那可怜的弟弟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她必须要受到惩罚,我绝不会饶了她。”

    “这条乞丐之王的狗,太喜欢咬人了,也已经咬伤了好多人,为了我那可怜的弟弟,也为了所有被她伤害过的人,她必须要给出一个交待,她,绝不能饶过!”

    舟仑解开破布,把身后的弯弯大刀插在地上,寸步不让。无论紫发女孩是不是一个坏蛋,今天都是因为自己,她才被大家围在这里,若是任由大家去攻击她,于心怎能无愧?待把恩情交还给她之后,乞儿们再与她拼死拼活,那是他们的事情了……

    而在心底深处,他也深深讨厌着这类欺凌弱者的人。要是没有欠她恩情,他或许会和乞儿们一起,收拾这心狠手辣的妮子!

    可他该了恩,就不能忘……不能养愧于心底深处,把良心凌迟。

    鼻尖点了一颗黑痣的胖乞丐愤怒的一席话,彻底点燃了其余乞丐的怒火。

    贱乞儿们想起他们被馒头猎乞胖揍狂捶,被她赶出乞讨的街头,在这肮脏、拥挤、混乱的乞丐窝里苟延残喘的痛苦,纷纷拿起他们准备好的尖尖石头……

    昔年,残暴不仁的妄诞城老城主与城中的修炼者世家爆发矛盾。最终,老城主落败于持有百名千名修炼者的修炼者世家,流浪于妄诞城街头。那位残暴不仁的老城主被城民重重围住,城民们手拿碎石,一个城民,一个石头,掷于老城主之身。

    石子砸碎骨头的声音清脆作响,直到把老城主打得血肉模糊,让他在城民面前跪下身来,为他一身的残暴负了责……

    此后,妄诞城的人民便把投石一举,当做一种对于恶人的公开惩罚。

    对于恶人馒头猎乞,乞丐们也决定用公开惩罚,让她为自己造下的孽负责!

    舟仑仍没有离开,气急了的贱乞儿们冲上前来,准备强行拉开他……

    舟仑操着大刀,来人便砍,守在窄窄的门边,颇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谁要是凑上前来,他就会疯狂舞刀,毫不留情,像是一头发狂的小兽!

    无奈的乞丐们只好扔出石头,让这个碍眼的小男孩吃点苦头乖乖离开。

    石头破空而至,砸在舟仑的双腿上,舟仑砰然倒地……乞儿们借机一拥而上!馒头猎乞大喝一声,满目怒火,她没想到这群贱乞儿竟然真对一个孩子下手。

    一道霸道无匹的灵力从她身体散出,把冲向屋子的乞丐弹飞到屋外,无一人幸免。

    供她灵力的正是身后的紫色灵鸟儿,发出几声沙哑的鸣叫之后,紫色灵鸟儿便化成了一道紫色雾气,沁进她的五脏六腑。

    意识渐渐模糊,紫发披肩的馒头猎乞缓缓闭目之前,是那个倔强的小男孩站起来的背影,她骂道:“这个傻瓜!”

    鲜血从大腿上涌出,腿在颤抖,伴着剧烈的疼痛,倔强如傻瓜一般的舟仑依旧选择挺立于他想护住的人面前。

    脑袋晕晕的,胸中却有一股热血在翻涌,舟仑笑,做人嘛,就得有自己的准则。

    曾有一个白了头发的少女以命换命,她与弃儿们约好了,要带他们去美丽的新世界,她可不能让他们死掉。

    这是她的准则……

    许一心之诺,宁死不渝。

    咽气之前还在抽着旱烟的麦多爷爷说,漫漫余生,要勇敢地,用自己的方式生活。

    随心行事,问心无愧,这便是身负黑色大钝刀的天真男孩生活于世的方式,也是他的准则,就算身死,他也不会改变。

    乞儿们从地上爬起来,他们怒斥舟仑没有脑子,竟为一个陌生人拼死。

    乞儿们对馒头猎乞有所忌惮的同时,也心怜那个鲜血淋漓的舟仑……

    他对两名弃儿的不离不弃的照顾,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小家伙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有些一根筋。乞儿们最终选择离开,离开之前,他们要求舟仑赶紧带馒头猎乞离开,要是他们后悔了就没法阻止了!

    鼻尖生黑痣的胖乞丐走在最后头,走了几步,心有不甘的胖乞丐扔出三个石头。

    辅以蛮横力道的石头笔直地砸向舟仑的心口……几声闷响,舟仑平摔在地,鲜血如泉水一般从嘴里涌出。

    破旧的屋外,雷声乍起。

    雨珠儿落地,淅淅沥沥。

    舟仑看了几眼睡颜安然的两名弃儿,露出笑容,嘴角两边,盛开好看的酒窝。

    他把纯黑色的大刀捆在后腰上,背着陷入昏厥的馒头猎乞离开乞丐窝。

    泥泞长路,一步一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