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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杜莫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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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依旧是无边的荒漠,只偶尔看到几簇半死且潮湿的干旱植物,安静地卧在沙地上。雨点渐弱,头顶的阴云已经飘过大半儿,看样子太阳快要露出。

    峒流和杜莫在绵软的沙地上奔跑了十五公里,才体力不支地停了下来。

    两人起伏着胸膛大口呼吸,面颊上的雨水和汗水早已混淆,杜莫张大着嘴巴,像快要休克似的翻着白眼看峒流,满脸乞求地说“歇……歇会儿吧,峒流先生,再跑下去肺都要炸了。”

    两人蹲在地上,拉开彼此的背包,拿出一瓶淡水,清润冒烟的喉咙。

    杜莫喝得太快,灌进嘴巴的水柱,沿着深黑泛白的嘴角溢流进脖子,这家伙用袖口儿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接着便仰靠背包,完全瘫软下来,咧着大嘴哎嗨缓息。

    峒流抬起望远镜,瞭看身后有无异常,茫茫的淡黄沙地,存不下一洼积水,视觉上感到大地只打湿了一层薄薄的壤皮。

    回望遥遥前路,疙疙瘩瘩的地表上,零星几抹顽强的绿生命,正在微拂的凉风中瑟抖。

    “杜莫,撕掉身上的树枝,更换包里的沙漠迷彩装。”四脚朝天的杜莫,累得像只仰壳乌龟,懒懒嗯了一声才费力翻过身,伸进胳膊去找更换的衣服。

    “峒流先生,咱们多休息一会儿吧,我实在跑不动了。”杜莫嘟囔了一句并未看峒流表情。

    峒流把两人身上拆下的树枝埋进沙地,更换好荒漠迷彩之后,也靠着背包仰躺下来。

    向前奔走的同时,却也是在逃躲敌人,所以,峒流和杜莫不能一味狂奔,必须每推进一定距离后及时积攒体力,防止遇到特殊情况时,体能处于低峰。

    “唉!难受阿!”杜莫休息了十多分钟,才缓过气息似的长舒一口气说。

    “真羡慕那些飞行员,坐在机舱里腿不动,一会儿便在高高的蓝天上掠过千里。”说完,杜莫仰望天空的眼神漾起神往。

    “哼!”峒流冷而短促地应了一声,知道这家伙又恢复了体力。“峒流先生,您开过飞机没有?”杜莫忽地坐起,一脸兴奋地问到。

    “没有。”冷冷回答了杜莫,峒流又拿起望远镜,瞭望空旷的四方。

    “今晚得在荒漠过夜了,咱们偏离了去之前定下的方向,错过补给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荒漠,真是糟糕透了。”

    杜莫像一只泄气的皮球,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两条肥胳膊枕住黑圆的大脑袋。

    “至少你还活着。别想那些没用的,你是心态问题。”峒流跪在沙地上,开始背挎系好封口的行李。

    “怎么!这么快又走阿!”杜莫不乐意地惊诧到。

    “再跑十五公里,咱们就可缓步前进,难道等杰森约迪的飞机赶来接载!”峒流起身弯腰,掂了掂身上的装备,便开始自顾小跑起来。

    “哎!等等我……”杜莫一骨碌爬起,抱起背包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追来。

    峒流和杜莫又奔跑了数里,杜莫累得气喘吁吁,既便如此,还是压抑不住他攀谈的欲望。

    “早知道穿越荒漠,我就把留在小潜艇上的mp5带来,塞上耳机听几首打击乐,没准比追马先生跑得还快。那可是我在南非时,从夜市地摊儿上买的,质量可好呢!当时花去我五十五兰特。”杜莫笑露着白牙,边跑边咧着嘴巴说得起劲儿。

    “别吹牛,途径公海的渡轮上,好多富有的乘客,你指不定在哪个小孩儿手里抢的。”

    峒流怀抱狙击步枪,披在身上的黄色伪装网,碎布条迎风飘抖,听到杜莫又要扯个话题攀谈,便打断了他。

    这家伙倒不介意被揭穿,只要峒流肯陪他说话,他的兴致会像泉水涌现不断。

    “嘿嘿嘿,峒流先生瞧您说的,我那次可糗大了呢!刚加入海盗时,我被分在海魔号上,劫持的第一艘客轮非常豪华,那些有钱人戴的名表、项链、还有戒指等等,直晃得我眼睛睁不开。”

    “我们用枪指着他们大声讲英文,把值钱的手势和物品都掏出来,放到地板中间去,不然踢下海去喂鲨鱼。”

    杜莫说到这里,黑亮的嘴唇唾沫直飞,表情和手指也象形地比划。“你抢了个mp5对吧?”峒流不以为意地说。

    他缩了缩脖子,笑得有些腼腆。“

    当时,其余的海盗都去另一间舱室打劫,留下我和另一个持枪的海盗看守地上的财物和乘客。”

    “我看到一个体面的亚洲小男孩,约摸十五六岁,耳朵正好塞了一对黑色耳机,哆哆嗦嗦往他爸爸身后躲,便吓唬他说,把兜里的好东西抛过来,不然打死你爸爸。”

    听杜莫绘声绘色地说到这儿,峒流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家伙虽然一路总爱啰嗦,但有时表现出的滑稽,却也给峒流沉重的心情平添生趣儿。

    杜莫见我被他逗笑,忙顿了顿接着说“他爸爸急忙拉过儿子,从小孩口袋拽出mp5,向我一边讨好地鞠躬微笑,一边小心抛投过来。”

    峒流嘴角儿一弯,并没有做声,杜莫这种非洲村落长大的穷小子,一定很陶醉这种感觉。

    “我的天啊,以前哪有过这种待遇,记得小时候,都是眼馋盯着别人手里的好东西看,却被人家恶狠狠吐一口吐沫骂滚蛋。”杜莫得意洋洋,粗黑的眉毛朝上挑动一下。

    “那小东西太精美了,握在手里薄而晶亮,背面还有几个彩色小闪灯,实在令我爱不释手,我打小就想拥有一个袖珍的收音机,所以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同伙。”

    “那个粗壮的家伙,猥琐地笑看着我,并对我点点头。我甚是高兴,就把它装进了自己裤袋儿,没丢进那些堆在地板上的财物里。”

    “哈哈哈……”峒流依旧抱紧狙击步枪,双腿在绵软的沙地上飞跨疾奔,听杜莫说到这里,也猜到了他最后的结局。

    “您这一笑真令我觉得惭愧,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幼稚,没错,一回到海魔号母船上,那个粗壮的家伙就把我私吞一只mp5的事透露给了杰森约迪,害我脊背挨了五十军鞭,差点没被打死,他奶奶的!”

    杜莫的讲述渐渐勾起他内心深处的往事,他说着说着便带出了情绪。

    “哈哈哈……”峒流不禁又笑起来,同时无奈地摇头,脚下的速度丝毫不减。

    “那个粗壮的家伙,分明是看不起我杜莫,他当时若说不能拿,我也就放到那堆儿打劫的财物里了,可他偏偏故意捉弄我,这可不是赏两耳光的小事儿,那五十军鞭还是那个粗壮的家伙打的,真差点没抽死我,肉皮都翻开了。”

    杜莫这个黑亮小伙,说到自己不光彩的一幕时毫不避讳,他这种坦诚充满了朴实。当然,峒流的笑也充满善意。

    “挨完鞭子还不算,被捆绑着跪到杰森约迪的面前,他笑眯眯地叼着烟斗,手里捏着我私吞那个小mp5,一脸悻悻笑意地说‘LOOK!’,我抬起被打肿的眼,模糊的视线中,一根粗糙的中指正竖在眉心。我当时还以为他不懂英文,把LOOK口误成发克,原来是在让我看一颗耀眼的钻戒。”

    杜莫的滑稽讲述,听得峒流不由再度大笑,这时杜莫和峒流两人都忘记了疲惫,只要脚下的速度不停,峒流也希望心底的抑闷能稍稍驱散些。

    “你偷拿一个小音乐播放器,价值不过几十美金,人家一根中指就价值百万了。哈哈哈……”峒流笑着说了一句,杜莫却气呼呼地龇起白牙,鼓足牛眼咒骂。

    “他当时就是在笑我白痴,取笑我这个来自非洲乡下的穷小子,认为我没见过世面,就连私吞财物都分不清钻戒和一个mp5的价值。全船围观的海盗笑得前仰后合,这个糟老头拍着我的脑瓜大笑,他自己觉得没用力,可手掌掴得我头皮发麻,那枚戒指咯得脑顶生疼。”

    峒流止住了笑,杜莫描述的这一幕,不经意间与峒流自己曲折的童年产生几丝相像。

    “可惜,我干不过那个粗壮的海盗,他是个特种兵,手法厉害且残忍,我当时若有现在这么壮实,非得跟他打一架。打那以后,这些家伙见了我就喊小‘mp5’,然后哈哈大笑,歧视我这个非洲乡下来的小海盗。”

    杜莫虽然聊了些往事,但对此峒流也略略了解到海魔号上的人际状态。

    这些海盗来自不同的洲际与国家,他们只为最后分得抢劫的财富,彼此并无实际交好,杜莫在这群海盗中间,倍受排挤和漠视也是必然。

    “后来,我被调到了尾随母船的小核潜艇上,跟了蓝眼睛大副,他人倒是蛮好,时常鼓励我做好本职工作。”

    “再后来,杰森约迪听说我会讲索马语,突然对我改善了许多看法。他奶奶滴!现在看来,这个老东西是为了让我替他来这里跑马拉松。”

    “哼。”峒流恢复了冷漠表情,眼睛继续关注并搜索着前方。杜莫与峒流的交谈,令彼此暂时忘却了急行中的乏味与消耗。

    他刚才提到海魔号上的那个粗壮海盗,应该被峒流打死在山涧上,所以,杜莫当初一见到峒流,便涌动着几许莫名好感,现在看来,他对峒流的友好便不仅仅依存于活命。

    但与这群海盗斩断瓜葛之前,峒流还得处处提防着每一个人,峒流不能出现差错,海盗船上两个女孩的生命,荒岛山涧岩壁上的巨大财富,都在等待着峒流或活着去面见它们。

    想到此处,峒流脚下暗暗生出体力,继续朝一望无垠的荒漠尽头狂奔。

    阴沉的乌云,完全掠过头顶,这时才令人觉得天高地阔,胸腔呼吸起来畅通。

    遥远的天际边缘,露出的金色烘托的光芒,照耀在峒流和杜莫两个渺小的身影上。

    此时已近黄昏,浩瀚的荒漠虽然看不到地貌植被出现变化,但敌人的追兵一时无法摸索到峒流。

    它们一定开着大批装甲车,往荒漠西北方向急追而去,轱辘转的越快,离峒流和杜莫就越远,等到他们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掉头回撤时,峒流和杜莫刚好安全穿过。

    “峒流先生,天色很快要暗下来了,咱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杜莫为了偷懒,一把狙击步枪横搭在脖颈,两条肥壮的手臂钩挂在步枪两端,走起步伐倒有些闲情逸致。

    “好,再走一公里,绕到那片沙丘后面,咱们便停歇下来吃东西。”

    一听到吃,杜莫仿佛想到背包里可口的腊肠,咕噜吞股口水,发出嘿嘿憨笑。

    黄昏的沙漠泛着灿灿金光,仿佛走进了金沙之地,一轮红透的落日,看上去像软呼呼的红蛋黄,正缓缓滑进荒漠西侧。杜莫已经走到峒流前面,直奔那几座小沙丘。

    今晚将会月朗星辉,总算可以躺下疲倦的肉身,美美睡上一觉。

    “峒流先生,快点,走快点……”跑在前面的杜莫,已经站在沙丘顶上,欢呼雀跃地对峒流摇手呼喊。

    峒流不觉一笑,这个黝黑的小伙子,有时真像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