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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北上的渡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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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上萧萧落雨的屋顶,峒流与命中水对视着点一下头,彼此反向跑开了。

    夜市的霓虹与繁柔细密的雨线混成橘黄色迷雾,从几排矮墙上跳下,沿着潮湿的街道,走回了贝鲁大酒店。

    杜莫依旧在客房待着,他斜仰在软床上,翘着的黑色脚丫,上下悠闲地摇晃。

    这家伙很是得意,他从走廊女孩那里搞到一本食谱,正津津有味地研究烹饪,这几天吃到的食物,令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所以,他有了新想法,等回到蓝眼大副的核潜艇时,要让那些多数来自乡下的海盗惊讶一番,以后就没人小瞧科多兽的厨艺。

    峒流脱掉湿漉漉的衣服,交给酒店服务生去清洗、烘干,冲完热水澡出来时,客房的门响了,兔女郎举着一套崭新的运动衫,对峒流笑盈盈的眨眨长睫毛的眼睛,俏脸乖张地望着峒流。

    “谢谢,我正发愁没衣服换。”她听我这么说,显得颇为高兴。

    这个妩媚妖娆的女人,又一次搂在峒流坚实宽阔的胸肌上,甜甜睡到了天亮,她厌倦了皮**望,贪婪着精神的享受。

    临近中午,杜莫收拾好行囊,兔女郎看出峒流和杜莫两人要走,临行前可能会收拾一些私人物品,便知趣的躲出客房,关门的一刹那,幽怨的明眸痴痴注视了峒流片刻。

    她的情感世界里,仿佛正缺少一种离别凄美,这种性感尤物,犹如一朵猩红的蘑菇,滋生于水泥森林,又陨没于水泥森林。

    峒流只是个过客,一身的沧桑也不过是别人一顿情感快餐。

    大木箱塞满了购置物,峒流和杜莫拖着重重的行李,打车来到西岸码头。

    昨夜就开始挥发的雨水,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艘破旧的大渡轮,通身布满赤色锈斑,宛如疲惫不堪的巨兽,倚靠在码头暂缓。

    赶往非洲东海岸的乘客不多,他们衣衫褴褛,悲惨的生活仿佛压进他们的生命里,个个垂头踟步,稀稀拉拉往甲板上缓慢移动。

    “快点,快点,渡轮马上启航,若是赶上风暴,你们算是解脱了,老子可不想那样。”

    一个歪戴蓝色海员帽的黑人,举着便携式喇叭,对行动迟缓的乘客不耐烦地喊着。

    从毛里求斯到索马里,这些公务人员的言行起着变化,仅凭他们话语包含的咒骂与抱怨,便可判断各自所处的环境。

    索马里地区的政权始终无法统一,混乱的武装割据,给当地百姓带来难以抒发的苦难。

    “峒流先生,咱们离我的家乡越来越近了,可惜,我已无什么亲人,这趟回来反倒内心凄凉。索马里很混乱,一片杀人不会犯法的热土,再多鲜血喷洒在草地上,也会很快蒸发灭迹。”

    杜莫走在峒流身后,小声对着峒流嘀咕。峒流没有回答,仅加快了上船的脚步。

    “他奶奶的,去索马里还拖个棺材,那里就焚炉,不用等到毒辣的赤道烈日,小孩和妇女都会把你俩浇上原油烧焦,简直多此一举,抱个骨灰盒不就省事了!哈哈哈……”

    脏兮兮的白顶黑檐帽,歪在这个渡轮乘务员头上,随着讥笑颤动。

    杜莫顿时恼怒,冒火的眼瞳,几乎翻进黑亮的眼皮。

    木箱从他拖拽的手心重重落地,人却早已窜到乐歪脖子的乘务员近前,一把揪住其衣领,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那个肆意大笑的渡轮乘务员,被杜莫凶狠的目光逼得极力后仰,哑然失笑的脸上,涌动着惊恐不安。

    这些干枯瘦小的非洲乘客,被饥饿和恐慌压得不断萎缩,杜莫身材本就肥壮高大,此刻站在这群乘客中间,若吸气提胸挺腰板,倒像一头骆驼站在羊群。

    别说给海盗强兵的拳头砸一下脑门儿,但见杜莫从人群里冲出来的魁梧身材,足够这副欺软怕硬的德行吓半死。

    看着猥琐怯懦的家伙,一手按住快要掉落的帽子,一手慌乱摇摆赔不是,杜莫也就平息了怒火。

    破旧渡轮的汽笛,发出一声哑碎嘶鸣,船身左右一晃,缓缓离开靠着的码头,朝正面方向的辽阔海洋驶去。

    杜莫拖着木箱,走到了峒流的前面,他仿佛已经踩到了非洲大地、生他养他的热土,难掩鱼儿归水的兴奋。

    渡轮的甲板下,是间很大的仓库,乘客三五一群散蹲开来。现在,峒流不仅可以坐在沉重的木箱上休息,卷了更能躺着睡一会儿。

    夜,很快就在海面上降临了,杜莫对我说,如果海上变成了黑夜,离开的那座半岛城市此时也该是黑夜。

    峒流笑而不语,他对城市生活多了一份积重,而峒流内心的牵挂,却随着北上的渡轮拉紧。

    再度北上,距离完成任务的目的地越来越近,峒流也不知道这儿会遇上什么样的敌人。有可能会遇上当地的地方武装,也有可能会遇上在这片土地上讨些吃食的佣兵。

    毕竟对于佣兵来说,哪里成为了世界的下水道,他们就会像是蛆虫一样,疯狂的往下水道的位置游去。

    对他们来说,哪里能给他们食物,哪里就是天堂。和平的地区,并没有办法消耗那么多的佣兵,只有被上帝诅咒的战乱之地,才是他们的归宿。

    子夜时分,渡轮快要接近赤道,几个渡轮乘务员,摘下帽子在甲板上雀跃高呼。

    杜莫听到上面喧嚷,便出去看了一眼。

    一架护航巡逻的飞机,亮着刺目的前灯,随行在翻滚着白色水花的轮尾上空。

    光线漫射的太厉害,杜莫无法分辨直升机的属国,但那不重要,至少对方不会上船巡查,峒流也就放心了。

    沿索马里北部的亚丁湾,临海延伸到最南端水域,常有海盗出没,袭击各国捕捞或经航的船只。

    所以,打击海盗的国际军事力量也就相继增多。据说有些国家的海军,见到海盗后,就连后厨的做饭厨子也要出来开几枪体验一番。

    可能对他们来说,开着军舰遇上海盗,就像是一个成年人掌掴小屁孩一样,简简单单几发近防炮过去,都不是一般的海盗能够吃得消的。

    那些坐在飞机上的家伙,不会知道峒流和杜莫要去做什么,他们游览海洋的同时,还可对着手持武器的渔民开火,只要击中了,目标不得不是海盗。

    索马里地区战乱贫穷,沿海渔民没有优良的捕捞技术,纵使领海外延储存着丰富的渔产。

    这些干瘦黑亮的贫民,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任由别国船只空仓而来,满载鱼虾而归。

    此种情况下,不必具有德国和法西斯的煽动性,只消把步枪往饥饿的渔民脚下一丢,他们只得蜕化成海盗。

    如此一来,与别国船只的摩擦,就由隔舷对骂,发展下成持枪射击,鱼米之争逐渐演变成了顺手牵羊。最后,索性成了打家劫舍的海盗。

    这些贫苦百姓,没有稳定的国家依托,没有攀科技的筹码,他们只能玩命,玩别人的命,也玩自己的命。国家落后带来的争端,远比国家进步带来的多。

    杜莫走上甲板看情况时,那个被他教训过的渡轮乘务员,正好也看到了他。

    这家伙见身边有七八个同伙,顿时起了群殴杜莫的念头儿。

    杜莫正蹲在地上,翻找大木箱里的食物,峒流踢了一下他脚跟儿,杜莫笑嘻嘻地扭过脸,但见峒流下巴朝门口一扬,他立刻锁紧眉头,怒瞪那几个挤在门口獐头鼠目的乘务员。

    “就是那个胖子,上船的时候骂咱们船破,说我们渡轮乘务员又脏又臭,我跟他理论,这小子还恐吓我,想跟咱们动手。”

    傍晚维持乘客上船的家伙,已经摘去那顶歪戴的帽子,他挤在一群乘务员背后,踮着脚尖怂恿着。

    “他们若不进来,不必理会。”峒流冷淡地对杜莫说,他嗯了一声,收起凶狠的目光。

    那些家伙清楚,杜莫是个大块儿头,真要来个群狼伤虎,未必占到便宜,何况,杜莫身旁还坐着一个肩膀宽厚,体积壮大的峒流。

    他们比划了一会儿,终究没为那个猥琐的同事出头,假仗义也要看对手,毕竟打得不是干枯瘦小的非洲贫民。

    “哎!搭理他做什么,到了索马里,够他们吃苦头。走了,走了,洗洗睡吧!”

    一个粗嗓门的渡轮乘务员,故作大度地说,大家纷纷附和,一时间便撒开了。

    “妈的,真敢进来找事儿,我把你们全摸黑抛下船,浮在漆黑冰冷的太平洋上,不等鲨鱼来啃就活活吓死,嘿嘿嘿……”杜莫虽然打趣儿地自语,但峒流知道,他真会这么做。

    随着周围环境的逐渐恶化,杜莫的攻击性也逐渐凸显,在这艘赶往索马里的船上,即使弄死几个作恶的渡轮乘务员,依旧能轻松着陆索马里海岸。

    在一个战火四伏,天天激战枪杀的土地上,鬼都懒得理会一个乘务员的死活。

    这已与驶向马达加斯加的航情不同,再也不会出现警察,法则呈现出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渡轮舱室的灯光格外昏黄,命中水和灵溪应该都混在乘客之中,峒流没刻意去辨认,免得杜莫察觉出什么。

    接近凌晨时,峒流和杜莫已经躺在木箱上迷糊了两三个小时,老旧掉皮的舱壁,伴着海水的摇晃,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峒流轻轻坐起,低头沉闷了一分钟,掏出口袋的皮筋儿扎好长发。

    那些肩膀披着红格布片的黑人乘客,像冻僵的雏鸡,个个垂着的眼皮下面,刻满黝黑干涩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