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与狼为伍（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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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死了，阿兰似乎也跟着丢了魂。
她沉默地抱着怀中那逐渐冰凉的身体，微垂着头，与先前的焦虑想必，此刻竟显得格外平静。
许久后，“阿兰小姐，”在生死面前，任何宽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可黎舒白仍不自觉地开了口，“你....你不要太难过....阿苏他..”
话未说完，阿兰却抬起了头。
“谢谢你，黎医生，”她慢慢地将鬓发撩至耳后，指尖沾的血在耳边划上了一抹暗红，“不过，我没事。”
“时间不早，马上又要转移阵地了，大家快去休息吧。”
“接下来的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纤长手指慈爱般地抚过了阿苏的头发，“我.....想自己一个人处理。”
闻言，黎舒白有些为难地看向车外，见同伴们都冲自己点了头，他才应道。
“好.....好吧，如果你之后需要帮助，随时来找我们。”
阿兰垂眸点了下头，没有开口。
而等黎舒白离开了车厢，阿兰才看着仍趴在一旁的小白，轻轻揉了揉它的头。
“谢谢你陪了阿苏这么久，不过你该走了。”
小白半蹲起身，它喉间低低吠着，却是围在阿苏身旁，不太愿离开。
它很舍不得这个小伙伴。
阿兰见此，又拍了拍它的头，“.....去吧。”
小白抬起头，一人一狼对视着，最后，小白轻轻蹭了蹭阿苏的脸，转身跳出了车厢。
而暖阳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此时见小白也出来了，便知阿兰是铁了心地想要独处。
黎无舟俯身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背，那里被阿苏的血染出了一团暗红。
“我和小白要去汇报一下减员情况，然后继续去巡逻了。”
黎舒白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车厢，暗自叹气道。
“嗯，我也要去接着帮人看病了。”
现在队伍里人少，所以哪怕是休息时间，每个人身上担着的任务也都不轻。
暖阳没有离开，“我就留在这儿吧，”他将手中的枪上了膛，弹药填满，“这里视野比较好。”
从前他只需要保护身边的人。
可眼下形势严峻，作为高等机械人，他必须承担更多的警戒任务。
几人就此分散，暖阳侧目看向那辆6921改装车。
从刚才起到现在，里面一直都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暖阳下意识迈了步子，可最后却又转而停在原地，没有过去查看。
只是，这时车子旁边突然传出很轻的一声响动。
暖阳警觉地转过头，却见一道人影从车的旁侧经过，动作很轻，可速度很快。
那个地方是视野死角，很容易出问题。
他心中起疑，赶忙快步追过去，却见那人是阿兰。
而她的背上，还背着阿苏。
“你....你这是做什么？”
暖阳停在她身后，不禁有些诧异。
阿兰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她侧过头，神情同样惊讶，“你没走吗？”
暖阳抿着唇，心里早已想好措辞，“今天晚上，我负责这边的守卫工作。”
“这.....这样啊，”阿兰侧过头，目光闪躲。
暖阳看着她背着阿苏的架势和刚才行走的方向，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你要一个人离开？”
阿兰将自己背上的人，向上又托了托，“.....还有阿苏啊。”
暖阳一愣，他想问的问题有很多，可最后出口的只有，“........为什么？”
见心思被戳穿，阿兰也不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阿苏想出去玩，以前在基地，他看图册时就常说想去看海，想去大森林找小动物，只是他身体弱，一直都没有机会。”
“我想，若是明天真的到了Z市，我大概也是要丢了命的，倒不如趁现在就带他去看看世界。”
哪怕她口中所说的人，早已没了生机，她的眉眼依旧温和。
“我担心错过了这一次，那往后我就真的没机会再带他去了。”
暖阳神情微怔，“这也太危险了，你只是他的.....”随行保镖啊。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阿兰却是明白的。
“其实，”她摇了摇头，笑的有些苦涩，“我是阿苏的....姐姐。”
“因着基地的一些传统，我成了他的看护人兼保镖。”
“而带他出去看看不同的风景，也是我一直都想去做的事。”
暖阳一愣，没有应话。
阿兰也不在意，她冲暖阳微微颔首，“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也谢谢那只小白狼。”
“阿苏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他很喜欢你们。”
她起身，看了看浓重夜色下的前方，那里有茂密绵延的丛林。
听说一直沿着那条路走，就有机会看到大海。
“我想，也许以后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所以就提前祝你们所有人平平安安，一路顺遂吧。”
她勉强勾了勾唇角，再度冲暖阳微俯了身子，然后，转身走向那条路。
“.....等等。”
身后，暖阳的声音突然响起，阿兰脚步微顿。
“路上会很危险，这个给你。”
她转过身，却见对方递来了一包分量充足的弹药和枪。
阿兰面露诧异，却没有接下。
行动队物资紧缺，而她要面对的是一条死路，没必要浪费这些东西。
“拿着吧，”暖阳又将枪往她的方向递了递，“.......如果能多走一段路，你也能多带阿苏看一段新的风景吧。”
闻言，阿兰神情微怔，她犹豫着，最后还是接下了这些东西。
“.....谢谢。”
道谢的声音很轻。
“保重。”暖阳重新持起自己的枪，没有再多言，他先一步转身离开，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开始认真地警戒四周。
对于阿兰，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要劝对方留下。
毕竟，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一个人所谓的‘对她好’，其实，未必是对方心中所愿。
所有的事不管最后结局如何，只要，不留遗憾就好。
最后，当整支队伍清点人数，准备启程时，姜瑜自然发现少了阿兰。
而在那辆改装车的车厢中，她也拿到了阿兰留下的纸条。
纸条上，简单交代了她离开的原因，最后还为自己临阵脱逃，当了逃兵而道歉。
姜瑜看了那纸条片刻，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叹了口气。
“不用等了，我们走吧。”
之后，整支队伍再次启程，踏上了与阿兰相反的方向。
.......
又过了两天，队伍终于递到了Z市，但他们不敢贸然靠近，只能在Z市附近的郊区游走。
而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队伍再次减员。
现在整支队伍只剩下六十三人，其中九个还都身负重伤，尚未痊愈。
所有人的情绪都麻木到了极点，他们甚至不愿再管什么任务，只消极地希望自己的死法别太惨。
而这种情绪，在他们打算靠近Z市边缘时，便彻底崩溃了。
Z市似乎被什么人休整过，他们远远地便看见那里建起了一座围墙。
在墙的外围上，正挂着许多头颅，历经风吹日晒，其中，有他们觉得很熟悉的人。
“看，看啊！那个是不是第四分队的人！？？”
那支早在出军第一天就死相凄惨的小分队，却在这时被人们因这种形式而提起。
“怎....怎么会这样。”
“建城墙，还用这种方法立威，Z市里....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啊。”
“不行，我要回去，回基地去，我妈我爸还在等我。”
人们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在此刻被突然扯断，无尽的恐惧蔓延在队伍中。
余元青看着那城墙，不由啧了一声，他下意识捂住黎舒白的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而黎无舟也早已给枪上膛，警戒地护在暖阳身旁。
这种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怪物，而是身边这些发了疯的人。
很快，有人抢了改装车的操控权，转头要逃跑，却和另一辆车撞在一起。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砰’地一声枪响，姜瑜不管这样是否会吸引腐烂人，她直接冲那些领头发疯的人开了枪。
她的枪法很准，打穿了车窗，让子弹精准落在那些人手边，却并未伤到对方。
【冷静下来，我们先撤退。】
她的声音从每个人的终端中传出，似是失了温和，语调变得冷冰冰的。
而在她的指挥和命令下，场面终于稳定下来。
眼下这种情况并不适合作战，所以全员撤离，先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在远离了那堵围墙后，发疯的人也都在逐渐恢复过来。
只是，他们才刚释放过心里压抑的情绪，此刻看起来倒是有些呆愣。
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眼前虽然还是白天，却也有人下意识点燃了篝火。
那跳动的火光，带来了真切滚烫的温暖，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姜瑜站在旁边，她垂眸看着数据，这一路上变数太多，她不得不时刻调整着作战计划。
“指挥官，”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问道，“我们为什么去Z市？”
“那里真的有能对抗毒素的疫苗数据吗？”
如果真的有，为什么Z市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瑜抬眸应道，“真的。”
“你怎么知道有！”许是情绪还未好转，那人的语气有些冲，“万一我们进了Z市，里面什么都没有呢？”
姜瑜摇了摇头，“我没有骗你们。”
她迈步走到人群前，雪白的额发垂在脸侧，眉眼温和。
“因为，我当时注射过那种疫苗。”
阿苏死了，阿兰似乎也跟着丢了魂。
她沉默地抱着怀中那逐渐冰凉的身体，微垂着头，与先前的焦虑想必，此刻竟显得格外平静。
许久后，“阿兰小姐，”在生死面前，任何宽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可黎舒白仍不自觉地开了口，“你....你不要太难过....阿苏他..”
话未说完，阿兰却抬起了头。
“谢谢你，黎医生，”她慢慢地将鬓发撩至耳后，指尖沾的血在耳边划上了一抹暗红，“不过，我没事。”
“时间不早，马上又要转移阵地了，大家快去休息吧。”
“接下来的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纤长手指慈爱般地抚过了阿苏的头发，“我.....想自己一个人处理。”
闻言，黎舒白有些为难地看向车外，见同伴们都冲自己点了头，他才应道。
“好.....好吧，如果你之后需要帮助，随时来找我们。”
阿兰垂眸点了下头，没有开口。
而等黎舒白离开了车厢，阿兰才看着仍趴在一旁的小白，轻轻揉了揉它的头。
“谢谢你陪了阿苏这么久，不过你该走了。”
小白半蹲起身，它喉间低低吠着，却是围在阿苏身旁，不太愿离开。
它很舍不得这个小伙伴。
阿兰见此，又拍了拍它的头，“.....去吧。”
小白抬起头，一人一狼对视着，最后，小白轻轻蹭了蹭阿苏的脸，转身跳出了车厢。
而暖阳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此时见小白也出来了，便知阿兰是铁了心地想要独处。
黎无舟俯身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背，那里被阿苏的血染出了一团暗红。
“我和小白要去汇报一下减员情况，然后继续去巡逻了。”
黎舒白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车厢，暗自叹气道。
“嗯，我也要去接着帮人看病了。”
现在队伍里人少，所以哪怕是休息时间，每个人身上担着的任务也都不轻。
暖阳没有离开，“我就留在这儿吧，”他将手中的枪上了膛，弹药填满，“这里视野比较好。”
从前他只需要保护身边的人。
可眼下形势严峻，作为高等机械人，他必须承担更多的警戒任务。
几人就此分散，暖阳侧目看向那辆6921改装车。
从刚才起到现在，里面一直都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暖阳下意识迈了步子，可最后却又转而停在原地，没有过去查看。
只是，这时车子旁边突然传出很轻的一声响动。
暖阳警觉地转过头，却见一道人影从车的旁侧经过，动作很轻，可速度很快。
那个地方是视野死角，很容易出问题。
他心中起疑，赶忙快步追过去，却见那人是阿兰。
而她的背上，还背着阿苏。
“你....你这是做什么？”
暖阳停在她身后，不禁有些诧异。
阿兰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她侧过头，神情同样惊讶，“你没走吗？”
暖阳抿着唇，心里早已想好措辞，“今天晚上，我负责这边的守卫工作。”
“这.....这样啊，”阿兰侧过头，目光闪躲。
暖阳看着她背着阿苏的架势和刚才行走的方向，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你要一个人离开？”
阿兰将自己背上的人，向上又托了托，“.....还有阿苏啊。”
暖阳一愣，他想问的问题有很多，可最后出口的只有，“........为什么？”
见心思被戳穿，阿兰也不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阿苏想出去玩，以前在基地，他看图册时就常说想去看海，想去大森林找小动物，只是他身体弱，一直都没有机会。”
“我想，若是明天真的到了Z市，我大概也是要丢了命的，倒不如趁现在就带他去看看世界。”
哪怕她口中所说的人，早已没了生机，她的眉眼依旧温和。
“我担心错过了这一次，那往后我就真的没机会再带他去了。”
暖阳神情微怔，“这也太危险了，你只是他的.....”随行保镖啊。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阿兰却是明白的。
“其实，”她摇了摇头，笑的有些苦涩，“我是阿苏的....姐姐。”
“因着基地的一些传统，我成了他的看护人兼保镖。”
“而带他出去看看不同的风景，也是我一直都想去做的事。”
暖阳一愣，没有应话。
阿兰也不在意，她冲暖阳微微颔首，“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也谢谢那只小白狼。”
“阿苏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他很喜欢你们。”
她起身，看了看浓重夜色下的前方，那里有茂密绵延的丛林。
听说一直沿着那条路走，就有机会看到大海。
“我想，也许以后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所以就提前祝你们所有人平平安安，一路顺遂吧。”
她勉强勾了勾唇角，再度冲暖阳微俯了身子，然后，转身走向那条路。
“.....等等。”
身后，暖阳的声音突然响起，阿兰脚步微顿。
“路上会很危险，这个给你。”
她转过身，却见对方递来了一包分量充足的弹药和枪。
阿兰面露诧异，却没有接下。
行动队物资紧缺，而她要面对的是一条死路，没必要浪费这些东西。
“拿着吧，”暖阳又将枪往她的方向递了递，“.......如果能多走一段路，你也能多带阿苏看一段新的风景吧。”
闻言，阿兰神情微怔，她犹豫着，最后还是接下了这些东西。
“.....谢谢。”
道谢的声音很轻。
“保重。”暖阳重新持起自己的枪，没有再多言，他先一步转身离开，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开始认真地警戒四周。
对于阿兰，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要劝对方留下。
毕竟，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一个人所谓的‘对她好’，其实，未必是对方心中所愿。
所有的事不管最后结局如何，只要，不留遗憾就好。
最后，当整支队伍清点人数，准备启程时，姜瑜自然发现少了阿兰。
而在那辆改装车的车厢中，她也拿到了阿兰留下的纸条。
纸条上，简单交代了她离开的原因，最后还为自己临阵脱逃，当了逃兵而道歉。
姜瑜看了那纸条片刻，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叹了口气。
“不用等了，我们走吧。”
之后，整支队伍再次启程，踏上了与阿兰相反的方向。
.......
又过了两天，队伍终于递到了Z市，但他们不敢贸然靠近，只能在Z市附近的郊区游走。
而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队伍再次减员。
现在整支队伍只剩下六十三人，其中九个还都身负重伤，尚未痊愈。
所有人的情绪都麻木到了极点，他们甚至不愿再管什么任务，只消极地希望自己的死法别太惨。
而这种情绪，在他们打算靠近Z市边缘时，便彻底崩溃了。
Z市似乎被什么人休整过，他们远远地便看见那里建起了一座围墙。
在墙的外围上，正挂着许多头颅，历经风吹日晒，其中，有他们觉得很熟悉的人。
“看，看啊！那个是不是第四分队的人！？？”
那支早在出军第一天就死相凄惨的小分队，却在这时被人们因这种形式而提起。
“怎....怎么会这样。”
“建城墙，还用这种方法立威，Z市里....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啊。”
“不行，我要回去，回基地去，我妈我爸还在等我。”
人们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在此刻被突然扯断，无尽的恐惧蔓延在队伍中。
余元青看着那城墙，不由啧了一声，他下意识捂住黎舒白的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而黎无舟也早已给枪上膛，警戒地护在暖阳身旁。
这种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怪物，而是身边这些发了疯的人。
很快，有人抢了改装车的操控权，转头要逃跑，却和另一辆车撞在一起。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砰’地一声枪响，姜瑜不管这样是否会吸引腐烂人，她直接冲那些领头发疯的人开了枪。
她的枪法很准，打穿了车窗，让子弹精准落在那些人手边，却并未伤到对方。
【冷静下来，我们先撤退。】
她的声音从每个人的终端中传出，似是失了温和，语调变得冷冰冰的。
而在她的指挥和命令下，场面终于稳定下来。
眼下这种情况并不适合作战，所以全员撤离，先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在远离了那堵围墙后，发疯的人也都在逐渐恢复过来。
只是，他们才刚释放过心里压抑的情绪，此刻看起来倒是有些呆愣。
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眼前虽然还是白天，却也有人下意识点燃了篝火。
那跳动的火光，带来了真切滚烫的温暖，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姜瑜站在旁边，她垂眸看着数据，这一路上变数太多，她不得不时刻调整着作战计划。
“指挥官，”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问道，“我们为什么去Z市？”
“那里真的有能对抗毒素的疫苗数据吗？”
如果真的有，为什么Z市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瑜抬眸应道，“真的。”
“你怎么知道有！”许是情绪还未好转，那人的语气有些冲，“万一我们进了Z市，里面什么都没有呢？”
姜瑜摇了摇头，“我没有骗你们。”
她迈步走到人群前，雪白的额发垂在脸侧，眉眼温和。
“因为，我当时注射过那种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