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万里归来年更少 > 第四十章 访客

第四十章 访客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晚间洪浩回家,方强急忙把李瑞国所写纸笺给父亲,洪浩听说竟是从鼠洞找出来的,又见了李瑞国所写内容,也不由呆住了,心道:“造化弄人,竟至与此!”半天方道:“苏大人在狱中已快两月,如今找出这物件又有什么用处!”

    方强忙道:“此乃证据,正可洗刷父亲的污名,也可打消王巩的疑虑。”

    洪浩叹道:“我看王巩不是轻易动摇之人,我等解释再三,要信早信了,再说他也不全是为了这个要退婚,我猜他是为了不拖累柔儿。”

    方强急道:“世人都道父亲为了讨好李定,将苏大人诗稿交出,如今不是可以洗脱了!”

    洪浩叹道:“你道人心是轻易会改变的吗?听说此物从鼠洞挖出,人家会轻易相信吗?还不定编出什么新的流言,或者说是我故意编造也为可知。”说着摇摇头,又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已看透了,这事解释不清,再说朝廷羁押苏大人等,并非只为那一两首诗词,皇上如今亲自主持变法,正要给立威树矩,扫除变法的障碍,皇上如今不是当年的皇上啦,以前诸事与大臣商量,君臣共治天下,如今么,”他摇摇头:“要在以前,断不会因这几首诗就大动干戈。”

    见方强沮丧的样子,洪浩温言道:“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一件好事,我明天便去找苏辙大人,盼能打消他们的误解,至于其他人,由他去吧。”

    方强道:“苏辙大人来京了吗?听说他才学人品不在哥哥之下,只是更少来京。”

    洪浩道:“苏辙大人已到京中,正想法子营救兄长,苏夫人也来汴京了,大宋朝好在并无连坐之罪。”又问:“柔儿呢?她今日情绪如何?我真是愧对兄弟!”

    方强道:“妹妹看着淡定,心里就不知道了,听说苏大人家眷已来汴京,她有个主意,想要去见一见苏夫人。”

    宇文洪浩想了一下道:“如此也好,不管人家怎么想,咱们算是旧交,备上些礼品去看看原是应该的,回头我与你母亲同去拜访。”想要叫过徐氏安排一番,突然一阵晕眩,直觉浑身无力,嘴唇发白。

    汴京宫城正南门叫宣德门,向南的大街,称为御街,两边有旧城和新城,向西是京城最热闹的大街,州桥一带最是繁华,尤其以夜市著名,朱雀门外的相国寺内每月定期开放贸易,青楼楚馆,茶铺酒楼,整日莺歌燕舞,往东稍冷僻些,有几家客栈,苏轼夫人王闰之几日前被允准进京,住在一家名为“端阳楼”的客栈里,虽然进出还算自由,但王闰之知道家人在开封府役严密的监视之下,此处离御史台不远,虽然京中苏轼好友颇多,但此非常之际,王闰之谢绝了别人好心的邀请,带着儿子苏过和家人住进了客栈。

    天已黄昏,屋里光线昏暗,王闰之坐在二楼房间里,也不吩咐点灯,只是独自默默流泪,苏轼等人入狱已近两月,备受折磨,几位替苏轼喊冤的大臣也被牵连,连三朝元老欧阳修张方平等上书替苏轼求情,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难道丈夫真的难逃一死吗?

    门吱呀打开,朝云蹑手蹑脚走进来,轻轻端来油灯,拨亮灯头,王闰之一惊,向窗外看看,叹道:“天又黑了吗?苏辙叔叔那边有信过来吗?”

    朝云道:“没有苏大人的信,楼下来两个不速之客。”

    王闰之嗯了一声,道:“什么不速之客呀?”

    见朝云有些气哼哼的,王闰之奇道:“你这丫头今儿怎么啦?是什么不速之客呀?”

    朝云道:“就是以前在徐州时宇文家的公子和小姐,在门外好半天了,要见夫人。”

    王闰之哦了一声,朝云道:“我怕夫人见了添堵,只说你已经睡了,也不知这会子走没走。”

    王闰之叹道:“朝中传言宇文大人把诗稿交给李定,才有今日之祸,又有人说并非这样,宇文大人乃君子,断不会如此害咱家大人,其实还是咱们大人说话做事不仔细,让人抓住把柄,他们既来了,且听听人家说什么,让他们进来堂屋吧,我这就出去。”

    朝云道:“柔奴姑娘也罢了,婢子只不想见那个宇文公子,一副轻浮样子,再说夫人也累了,何必见这些人。”

    王闰之叹道:“咱们在这坐着有用吗?不如见一见,至少得些消息。”

    原来方强和柔奴从鼠洞中挖出那个布囊,见果然有李瑞国写的字条,两人都甚高兴,虽然难以解救苏轼等人,毕竟可证明洪浩清白,洪浩再三考虑,写信给大儿子宇文方勇,让他亲自去江宁找王安石,看这位拗相公肯不肯为昔日的政敌苏轼求情,又打听到王安国正在京中,他与王安国有些旧交,打算去找他通通门路,方强与柔奴却商量了找苏夫人,要为父亲洗脱污名,因此打听得苏夫人的住处,不顾天色已晚一路寻来。

    见苏夫人和朝云下楼,方强和柔奴忙近前行礼,王闰之点点头,朝云却一直板着脸,方强不由发囧,在徐州时他曾冒失求娶朝云,如今再次见到朝云,只觉得她又长高些,更加丽色逼人,虽然只是苏府的一个丫头,然举止优雅大方,汴京普通官宦家的小姐也无法相比。

    柔奴见哥哥有些怯怯的,心中有些奇怪,忙向方强使脸色,方强道:“冒昧打搅苏夫人,奉家父母之命前来问安,京城天气转冷,请夫人保重身体,早晚勤添衣物。”

    柔奴忙把买来的糕点礼物递过来,王闰之点头道:“多谢挂念,你父母可好?”

    柔奴道:“伯父惦念苏大人,日夜难安,本要与伯母前来探访夫人,却突然发了疾病,又因流言烦恼,最近不怎么好。”

    王闰之知道柔奴意思,淡淡道:“若只是流言,由它去吧,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柔奴见苏夫人言语有礼,不由心中赞叹她的气度,恭敬道:“小女知道夫人的意思,但此次诗案,我伯父并无不是,苏大人赠予的诗稿被人拿走,我们全家都不知情,并无谄媚邀功之事。”说着便把李定之子李瑞国拿走诗稿,又在鼠洞中找到便笺之事详细陈述一遍。

    王闰之听得惊讶不已,朝云更是睁圆了眼睛,方强听妹妹陈述清晰,忙把那张纸笺递上,王闰之看了一下,不禁叹道:“真是什么奇事都有!宇文大人饱受诽谤,令人同情,我自然会为他澄清,我家大人遭受牢狱之灾,看来是没有法子挽救了!”说完又有眼泪滚落脸庞。

    方强连忙道:“夫人莫要灰心,朝廷并非铁板一块,父亲已经数次写信给王安石,盼他能出手相救,家兄也已经去了江宁,无论如何要见到王宰辅,听说宫里两位娘娘对苏大人一向有好感,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王闰之道:“谢公子全家好意,只是大人入狱近两月,虽然说情的人一直都有,只是皇上怒气不消,并没有听说有什么转机。”

    几人默然不语,方强也不知如何再安慰苏夫人,朝云忽道:“柔奴姐姐,你不是与王巩大人定亲了吗?听说王大人也受牵连,现在怎么说了?”王闰之叹道:“王巩受牵连,你们的婚期要往后推了。”

    柔奴忍不住掉下泪来,她也不隐瞒,直接道:“王巩以为伯父出卖苏大人,不愿再与宇文家结亲,前几天已送来退婚文书。”

    王闰之与朝云面面相觑,不禁道:“这如何使得!待我有机会定要向王巩说明实情,不可辜负了姑娘。”

    柔奴摇头道:“伯父道人心难测,再说他性情执拗,认为此事由我家而起,解释了也没有用。”

    王闰之再次叹息,柔奴心中却道:“他若对我真心,必不会如此执拗,轻易便要退婚,太也无情!在男人眼里,兄弟是手足,妻子当真就是衣服吗!”

    离端阳楼不远有家悦来客栈,客栈虽不大,倒也雅致整洁,此间往来各处方便,客栈临街开了饭铺,菜肴甚是精致。汴京的铺店都是闻鸡而起的,每天四更天便开始张罗各种早点,炊饼,糖糕,各色细点,还有煎羊白肠辣角,麻腐鸡皮、麻饮细粉,一大早来喝早茶吃早餐的人不少,有急匆匆吃完就走,也有慢慢喝茶细品的,几个伙计忙得不亦乐乎,一青衣汉子进来,对掌柜拱手道:“店家辛苦,给来五斤炊饼米糕,再拿些面汤,配些辣子。”

    掌柜满面堆笑道:“好勒六爷,你先上楼,即刻给您送上去。”

    那青衣汉子转身上楼,旁边一个喝茶的人道:“早餐也要辣子,怕是南方人吧。”

    另一食客道:“听着是成都府路的口音,那汉子样貌粗壮,举止却有礼。”

    掌柜的张罗着让伙计送去早点,一面搭话道:“那是自然,人家久在书宦人家,自然不会粗鄙。”

    那喝茶人道:“你这店里住了大人物么?是什么来头?”

    掌柜笑道:“自然是贵客,小店门楣生光了。”

    那食客定要问是什么人,掌柜走过去,在他倆耳边轻轻说两个字,那两人神情肃然,点头道:“果然是贵客。”两人低低议论几句,一人道:“朝廷真会下狠手么?可惜了这等才华。”

    另一人道:“皇上一向仁厚,不过那人得罪了重臣,听说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

    先那人道:“大才子又怎么样,终究敌不过小人。”另一人道:“别乱说话,小心把你也抓进去。”

    先那人笑道:“我连个小虾米都算不上,御史老爷们可没空理我。”

    两人吃了饭刚要离开,却见两名文士过来,那两人人品样貌实在俊雅,大家不禁注目看时,一人却道:“掌柜的,济州来的客人在吗?我们前来拜访,烦请通报一下。”

    掌柜的忙道:“敢问二位大名?”

    一文士道:“你只说陈师道,晁补之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