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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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七年，农历甲寅。虎镇，平年。
从运势上讲，它并非大凶，却接二连三地出现大事：罢相、战争、火灾，甚至是大旱。大宋开国以来国运甚为顺遂，甚少有一年能从朝廷到下野都出现动荡。到底，是因上而下？还是国运当此呢？
东京外城西，商业街人流如织。
后院里，在讨论一件从没出现的事，更让大宋国运福祸难料。
“阿斑，在这屋子里你算最见多识广。问你一句——见过佛祖或菩萨落泪吗？”东家听罢，意外问了一句。
“在我印象里，只有一次喵。”阿斑说道：“此处来自大藏经。世尊见到古代朽塔崩塌而流泪，而且是涕血交流。佛祖说，那塔聚合了智慧，但由于众生业果喵，因而塔隐秘起来。如今塔坍塌，即意味着佛教的智慧损坏喵。佛祖担心以后因此人间所传非法，因而流泪。”
“对，出家人讲求无欲，自然不会有凡人的情感。所以佛祖和菩萨落泪甚为少见。”东家端起茶，品了口继续说道：“更不论说是地藏王菩萨，一次未有。”
小白因为长期居住苗疆，对佛教体系并不熟知。
天泰小声给她解释：“地藏是镇守地狱的菩萨。曾为母亲进入地狱，看尽轮回和罪业之苦，后来自誓必尽度六道众生，拯救诸苦，始愿成佛，是具有大德和大孝的菩萨。”
“所以，菩萨泣泪是大宋违反天道，降下惩罚前的警告吗？”小白面目严肃地说出想法。
也不怪她快速出此判断，毕竟对于她而言，大宋是仇敌，是另可身堕地狱也要看它毁灭的。
东家也不说话，亦不等天泰回复就继续说道：“不过，这次菩萨现身的时机很有趣。按照阿斑陈述的事实，应该是人先死亡，小妖们依循味道再发现金花盛开、菩萨现身的……似乎是在等待目击者。”
“东家，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做出来的景象，让小妖们看到并传播出去？”雄奇问道。
“这个可能很大。毕竟以此为时间点，两天后东京火龙出现。坦白说，我对人界的天师之术也有了解，但不管是妖怪和天师所修之术，都以实战为基础。就是修炼的前提是——它必须有用。”
说到这里，只见东家将两只手的袖口挽起，刚拿着茶的手开始有火光升腾而起，从皮肤里浮出颗粒感的微小火种，于上方汇聚，形成一条半尺长、拇指宽的……火龙。
它像是有生命般，开始在东家手臂上下腾挪，游动起来。蜿蜒的身体划出一道道火红色的光影，似乎还能看到火星迸出。
嗖一声，东家将五指张开，火龙飞串到他手心，盘成一团。
又瞬间消失了去。
“火龙？”小白木地惊道，这几日一直在追查的异象，竟然在东家手里看到。
东家发出浅浅一笑，周边几位也似乎司空见惯，没有发出任何异样之声。
只听他继续说道：“这条火龙乃是我用千年狐火制成。淬炼到今天，它可以同九天神火相比，燃烧度极高。莫看这条火龙体型娇小，若放它出去，可一盏茶时间将这东京城化为灰烬。”
“换句话说，我的火龙本质上是为了杀戮。它不用体型巨大，只要法力的纯度达到极高值，就可以快速毁灭物体。”他又解释道：“法力是为了攻击和保护。所以浪费它去制造庞大的体型，而不是杀伤的效果，这对于妖法而言是不合理的。”
“那么，东家认为，这次不论是菩萨落泪还是火龙腾空，都是为了有目的的……表演？”天泰问道。
“我曾与地藏菩萨有一面之缘。”东家将铁壶里凉了下的沸水再度注入茶盏之中，“‘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地藏菩萨的慈悲在于身入地狱，不在于向世人展示慈悲之面。非常务实。不论是谁假装，他输在了戏做的太过。”
“所以喵，事情的重点是：为什么要在东京火乱前杀了那群人喵，而且做出菩萨落泪的假象。”在东家引导下，阿斑提出它的判断。
“但我仍有一事不明。”小白也开始参与讨论，“假设火龙也是为了某种目的做的假象，那么为何要烧了盐铁司，而不是直接在半空中放出一条火龙？也能起到镇吓的效果。”
“问题问得不错。”东家以赞许的眼光投了小白一眼，“那我们就要区分两件事的目的——菩萨落泪是为了让看到的人将这件异事传出去，而且是让‘妖’（东家在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看到和了解。而后者以异象和破坏作为核心，不仅是为了让王相下台，增加天怒的谈资，更多是为了发现或掩藏更大的秘密。”
“大宋气运的秘密，对吗？东家。”小白询问道。
“也许。”东家突然将头转向了天泰：“小天，如果让你知道有人惨死，以及菩萨落泪的事情，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他回答道：“逃，要出大事，我要暂时逃离这京城。”
“嗯，这就对了。菩萨落泪是有心人让妖赶紧从东京逃出去。因为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这个妖或者人，至少是知道两天后可能会发生大火灾的知情人。”
“东家，你认为是妖干的喵？人是没这么好心的喵。”
“妖干的几率确实更大。而且，如果真的是妖干的，我应该大致知道是谁了。”东家深深叹了一口气，貌似要准备去做一件让他十分不愿意做的事情。
“只是……”东家继续说道：“我相信东京大火不是他干的。如果……小天师所提供的消息可信，那么党项的嫌疑应该是他们已经落实过了。”
“可是东家，现在西夏和大宋并不友好，已经很久没听过有异族人来到东京。这次不也因为天师他们找不到党项人，才会找小白的茬吗？”天泰对那小天师印象并不太好，所以关于他给的消息也是将信将疑。
“那么，就去找找看吧。小白，你替我去一个地方。”东家向小白吩咐道。
“哪里？”
“鬼民窟。”
熙宁七年，农历甲寅。虎镇，平年。
从运势上讲，它并非大凶，却接二连三地出现大事：罢相、战争、火灾，甚至是大旱。大宋开国以来国运甚为顺遂，甚少有一年能从朝廷到下野都出现动荡。到底，是因上而下？还是国运当此呢？
东京外城西，商业街人流如织。
后院里，在讨论一件从没出现的事，更让大宋国运福祸难料。
“阿斑，在这屋子里你算最见多识广。问你一句——见过佛祖或菩萨落泪吗？”东家听罢，意外问了一句。
“在我印象里，只有一次喵。”阿斑说道：“此处来自大藏经。世尊见到古代朽塔崩塌而流泪，而且是涕血交流。佛祖说，那塔聚合了智慧，但由于众生业果喵，因而塔隐秘起来。如今塔坍塌，即意味着佛教的智慧损坏喵。佛祖担心以后因此人间所传非法，因而流泪。”
“对，出家人讲求无欲，自然不会有凡人的情感。所以佛祖和菩萨落泪甚为少见。”东家端起茶，品了口继续说道：“更不论说是地藏王菩萨，一次未有。”
小白因为长期居住苗疆，对佛教体系并不熟知。
天泰小声给她解释：“地藏是镇守地狱的菩萨。曾为母亲进入地狱，看尽轮回和罪业之苦，后来自誓必尽度六道众生，拯救诸苦，始愿成佛，是具有大德和大孝的菩萨。”
“所以，菩萨泣泪是大宋违反天道，降下惩罚前的警告吗？”小白面目严肃地说出想法。
也不怪她快速出此判断，毕竟对于她而言，大宋是仇敌，是另可身堕地狱也要看它毁灭的。
东家也不说话，亦不等天泰回复就继续说道：“不过，这次菩萨现身的时机很有趣。按照阿斑陈述的事实，应该是人先死亡，小妖们依循味道再发现金花盛开、菩萨现身的……似乎是在等待目击者。”
“东家，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做出来的景象，让小妖们看到并传播出去？”雄奇问道。
“这个可能很大。毕竟以此为时间点，两天后东京火龙出现。坦白说，我对人界的天师之术也有了解，但不管是妖怪和天师所修之术，都以实战为基础。就是修炼的前提是——它必须有用。”
说到这里，只见东家将两只手的袖口挽起，刚拿着茶的手开始有火光升腾而起，从皮肤里浮出颗粒感的微小火种，于上方汇聚，形成一条半尺长、拇指宽的……火龙。
它像是有生命般，开始在东家手臂上下腾挪，游动起来。蜿蜒的身体划出一道道火红色的光影，似乎还能看到火星迸出。
嗖一声，东家将五指张开，火龙飞串到他手心，盘成一团。
又瞬间消失了去。
“火龙？”小白木地惊道，这几日一直在追查的异象，竟然在东家手里看到。
东家发出浅浅一笑，周边几位也似乎司空见惯，没有发出任何异样之声。
只听他继续说道：“这条火龙乃是我用千年狐火制成。淬炼到今天，它可以同九天神火相比，燃烧度极高。莫看这条火龙体型娇小，若放它出去，可一盏茶时间将这东京城化为灰烬。”
“换句话说，我的火龙本质上是为了杀戮。它不用体型巨大，只要法力的纯度达到极高值，就可以快速毁灭物体。”他又解释道：“法力是为了攻击和保护。所以浪费它去制造庞大的体型，而不是杀伤的效果，这对于妖法而言是不合理的。”
“那么，东家认为，这次不论是菩萨落泪还是火龙腾空，都是为了有目的的……表演？”天泰问道。
“我曾与地藏菩萨有一面之缘。”东家将铁壶里凉了下的沸水再度注入茶盏之中，“‘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地藏菩萨的慈悲在于身入地狱，不在于向世人展示慈悲之面。非常务实。不论是谁假装，他输在了戏做的太过。”
“所以喵，事情的重点是：为什么要在东京火乱前杀了那群人喵，而且做出菩萨落泪的假象。”在东家引导下，阿斑提出它的判断。
“但我仍有一事不明。”小白也开始参与讨论，“假设火龙也是为了某种目的做的假象，那么为何要烧了盐铁司，而不是直接在半空中放出一条火龙？也能起到镇吓的效果。”
“问题问得不错。”东家以赞许的眼光投了小白一眼，“那我们就要区分两件事的目的——菩萨落泪是为了让看到的人将这件异事传出去，而且是让‘妖’（东家在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看到和了解。而后者以异象和破坏作为核心，不仅是为了让王相下台，增加天怒的谈资，更多是为了发现或掩藏更大的秘密。”
“大宋气运的秘密，对吗？东家。”小白询问道。
“也许。”东家突然将头转向了天泰：“小天，如果让你知道有人惨死，以及菩萨落泪的事情，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他回答道：“逃，要出大事，我要暂时逃离这京城。”
“嗯，这就对了。菩萨落泪是有心人让妖赶紧从东京逃出去。因为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这个妖或者人，至少是知道两天后可能会发生大火灾的知情人。”
“东家，你认为是妖干的喵？人是没这么好心的喵。”
“妖干的几率确实更大。而且，如果真的是妖干的，我应该大致知道是谁了。”东家深深叹了一口气，貌似要准备去做一件让他十分不愿意做的事情。
“只是……”东家继续说道：“我相信东京大火不是他干的。如果……小天师所提供的消息可信，那么党项的嫌疑应该是他们已经落实过了。”
“可是东家，现在西夏和大宋并不友好，已经很久没听过有异族人来到东京。这次不也因为天师他们找不到党项人，才会找小白的茬吗？”天泰对那小天师印象并不太好，所以关于他给的消息也是将信将疑。
“那么，就去找找看吧。小白，你替我去一个地方。”东家向小白吩咐道。
“哪里？”
“鬼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