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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丫鬟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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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后,齐昉先将束氏的教诲记在心中,开始了为期一个月同兄弟姊妹们增加感情时光。

    她每日或与四娘子齐暄、八娘子齐昳两个一道读书写字、吟诗作画,或带着五岁的幼弟阿貘在园中摘花扑蝶、投壶嬉闹,间或还不忘打发阿芒给前院的两个堂兄齐旭、齐昶送去些前世照着宫中方子学来的精致点心,以纾解他二人的案牍劳累之苦。

    这么一段时日下来,齐昉的收获还是非常明显的。

    除开前世就与她一向交好的齐暄,以及罚跪事件后就更加坚定地要做齐昉小跟班的齐昳外,大约是齐昉做点心的手艺还算不错,前世只是点头之交的两个堂兄那里也都各有进展。

    大堂兄齐旭遣了他院中的大丫鬟给齐昉送了些小娘子们喜欢的花笺、扇面做回礼。

    二堂兄齐昶则在接连收了齐昉这个小堂妹送的几次汤水点心后,迟钝的良心总算是有了些觉醒。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几日齐昶终于觉得这么老是吃小堂妹的东西有些过意不去,便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得照着规矩回个礼之类的?

    齐昶是卢氏的次子,只比四娘子齐暄大一岁,又是幼子,照理说,他应该更得卢氏夫妻的喜爱才是。

    只可惜,齐昶在大房是个异类,他从不知安分守己循规蹈矩为何物,常常惹得大夫人卢氏头疼不已,时间长了,卢氏夫妇也就死了心,渐渐不再指望齐昶,而是将希望都放在了长子齐旭和从小就让他们觉着贴心贴意的女儿齐暄身上。

    如此一来,现年十四的齐昶全靠着叔父齐宽的面子才得以进了国子监,挂上了太学生的名头,其实除了每日按时应卯外,他对科举读书一道不甚上心。

    齐昶借着读书的机会,在外面交游十分广阔,他为人豪爽又出手大方,在长安城官宦人家的二代三代纨绔子弟中很有几分名气。

    这日齐昶说干就干,他趁着进学路上来回的那点儿功夫,就给齐昉捎回了开在国子学隔壁那条小巷子里的刘记胡饼。

    齐家的主子们都觉着外面的吃食不大干净,除了齐昶一向是不怎么吃外面小食的。

    齐昶今日之所以选择给齐昉带这胡饼,也不过是因为听妹妹齐暄说过一次,七姐儿最喜欢归云楼的酱肘子,便觉着说不定她也是个识货的。

    别看这刘记虽只是个小店,知道的人不多,可只熟客才知道那刘大祖上是正经的吐谷浑人,他家的饼都是祖传的手艺,比西市里卖的那些地道多了,买了送与齐昉权当试试水,要是她不喜便也罢了。

    谁知齐昉收到饼后,干脆又让厨房备下几种蘸料,径直来了齐昶院里与他分食。

    那天兄妹二人很是尽兴,就着这饼先是争论起了蒸饼、汤饼、胡饼、烧饼、麻饼的各自好处缺点,又从归云楼的酱肘子直说到了东市桂花巷的烤羊蹄子,再从西市背街的蒸黄米粑粑扯到了大报国寺门口的清凉饮,直说的唾沫横飞。

    一顿饼吃下来,二郎君齐昶就已经把齐昉引为了酒肉知己、同道中人,啪啪拍着胸脯保证要带着小堂妹一家家吃遍这长安城中的大小美食!

    听得齐昉直拿白眼斜他。

    齐昶这才想起,齐昉不日就要去上善观了,听说玉真元师为人十分严厉,平素里会不会放齐昉出门都两说,更别提同意自己带着她下山吃什么美食了。

    齐昶顿时觉着这个堂妹十分可怜,自己方才竟又不小心对她许下大话,很是不该,到时候七姐儿得多失望啊。

    齐昶有些讪讪,他挠着头嘿嘿了几声,便又大大咧咧道:“反正你又不是出家做姑子去,我听说那道观里不禁荤腥的,七姐儿放心,以后二兄我吃到什么好吃的,都打发人给你送去一份就是!”

    前世,齐昉对这个二堂哥的印象就只有草包和行事冲动两点,不曾想他竟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不过,齐昉并非正真孩童,会一心念着吃食,对他的承诺并不放在心上,只笑着谢过了齐昶的好意。

    谁知齐昶却因着这话,竟真在齐昉修行的三年中时不时的打发人给她稍去些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淘来的稀奇吃食,倒为齐昉的清修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也让这对堂兄妹牢牢结下了深刻的吃货感情。

    这日,齐昶又拿来两包卤味与齐昉分享,兄妹二人照例边吃边闲聊。

    齐昶叼着鸡腿,挑剔地指点着齐昉院中,“七姐儿啊,不是做兄长的说你,虽说你就要离府了吧,可你这院儿里是不是也太冷清的太过了些,统共就这么三瓜两枣几个丫头,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凑不齐,啧啧。”

    “听说你让二婶暂且不必替你挑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准备带谁去,可是还没有寻到合心意的?要不要兄长我替你物色物色?”

    齐昶的话正好说中了齐昉的心事。

    且说那日经了红梅的事,齐昉除了下定决心要先做个像模像样的豪门千金外,还深刻体会到了身边缺个办事之人的不便。

    爬树事件后,齐昉院里原来的那些个丫鬟婆子都被束氏以看护不利为由打发掉了,连齐昉的乳娘也没能幸免。

    齐昉前世今生都对这些人没什么特别的观感,因此也不打算再将人招回来。

    然而前世再分到她身边的丫鬟也不算太合适。

    前世,束氏为了收收齐昉的性子,再给挑来的丫头,俱都是以老实听话、本分沉稳为主的。

    虽说搁一般情况下,伺候个寻常小女娘那是再合适不过的,可齐昉一想到今后要做的事,对贴身丫鬟的要求就不能再如前世一般光听话就行,还须得忠心耿耿,最好还得是个有见识、有主意的。

    唉,可是齐府中能有这样的丫鬟吗?

    这要求哪里是在挑贴身丫鬟,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尚宫大人也不过就这水平了吧!

    想到此处,齐昉不由愁肠百结,一张白嫩饱满的小包子脸都皱在了一处,双眼楞楞地直视前方。

    齐昶见齐昉不答话,伸出油腻腻的爪子,在齐昉眼前使劲晃了几晃。

    齐昉“啪”一声拍开齐昶的手,殷切地希冀道:“二兄,咱们府里,有没有特别不一样的丫鬟,就是一眼望去就与众不同的那种?”

    齐昶闻言想了想,一抹嘴,双眼放光道:“你算是问对人了,当然有啊。”

    齐昉忙道,“那你快跟我说说。”

    齐昶拿鸡腿点着上院儿的方向,“阿娘院儿中有个叫豆蔻的,那眉眼,倒有几分桂音班小凤仙的品格……”

    “阿爹外书房服侍的墨香,颇通些笔墨,若是你想要诗词唱和她是上上人选……”

    “柳太夫人院中的香樟,最是温柔体贴,每次我去请安,她都会轻手轻脚替我奉上碗八宝擂茶……”

    “还有大厨房的翠儿……”

    齐昶说着,鼻子下面突然出现了一方手绢,他一把扯过手绢,忿忿道:“你这是做甚,我还没说完呢!”

    齐昉悠悠道:“你先擦擦口水……”

    齐昶讪讪接过手绢,往嘴上抹了抹,大度地一挥手,“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你看上谁了,我替你去要去。”

    齐昉叹了口气,她只是越发想念起前世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莫如了。

    不过算算时间,莫如应该还没出生吧。

    前世齐昉家破人亡,在宫中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是莫如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她走了下来。

    后来,她选择投靠肖峙时也曾跟莫如坦白此间的种种风险,莫如却还是坚定不移地追随在齐昉身边。

    因此,虽说莫如名义上只是齐昉手下众多普通宫女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按着宫中惯例才能称她一声“姑姑”,可齐昉心中却是真拿她亲人看的。

    如今再来一遭,齐昉当然不能只顾自家,却眼睁睁看着莫如一家再一次沦落到罚没掖庭的下场。

    想到这里,齐昉要做的事情中,不得不又添上了拉拔小莫如家这遭。

    唉,这可真是添丫鬟的事还没得到解决,就又添上了新事,齐昉如今也算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典型了。

    愁到极处,齐昉倒想起一个人来,便是那日在阳和院中出言盘问红梅的那个小丫头。

    那丫头原叫大丫,跟齐昉差不多的年纪,母亲是齐家的家生子,后来得主家放了身契嫁给了个卖货的货郎。

    可惜,大丫娘是个苦命的,没过几年便染了时疫与丈夫丢下年幼的女儿双双去了。

    大丫的父亲那边没剩下几个近亲族人,只好由外祖母苟婆子收养,全靠着她在浆洗房当差的那点微薄月例辛苦将其拉扯长大。

    因觉着大丫吃白饭拖累了家里,大丫的舅母一直不喜欢她,整日里对她不是打便是骂的,还要支使着小小年纪的大丫做这做那,苟婆子心疼外孙女儿,又不敢得罪了儿媳妇,夹在其中越发不是滋味。

    那年正好赶上府中要添些小丫头,苟婆子咬牙拿出多年的私房积蓄托了人情,希望将大丫也送进府中当差。

    大丫运气不错,被樊嬷嬷瞧中,挑到了二太太束氏的院儿里。